吳家濤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一個明白，他當過兵的，考慮的要比尋常人成熟的多。僅僅就是那些印尼雜碎的話現在動手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雖然他們人多，但打仗和打架都是一樣，不是人多你就能贏。
關鍵是日本方面。
要知道這次事情背後是日本人在鼓動，當華人主動動手的時候，日本不可能在一邊坐視，他們的軍隊隨時可以開過來，三四天就能到了。那個時候怎麼辦？我們中國海軍如果不來，指望這裡華人和日本軍隊打麼？
他真的很想問問杜月笙，楊司令到底是怎麼安排的。
但是看見杜月笙的臉色已經有些不耐煩，他也就不問了。反正現在的形式是不想死就要把那幫雜碎幹掉，槍都已經來了還有什麼好考慮的？日本人的事情再說吧，杜月笙都不著急自己也就把心放下來，楊打鬼就算不管自己，也不會不管杜月笙吧？
天色慢慢的亮了，貿易公司的門口就開始熱鬧了起來，那幫傢伙每天都非常準時，五點鐘准到，而且人數是越來越多，聲勢越來越壯。
他們不斷的往大樓投擲石塊，窗戶上的木板被砸的啪啪作響，那鐵門被一次又一次強力的撼動著，叫囂聲清晰的傳入大樓之中。
「中國豬！出來！」
「把大門砸開，進去殺光他們！」
大門口幾十個年輕力壯的華人守在門口，他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外面這群不可一世的傢伙，手裡緊緊的握著木棍和砍刀這一類的武器，一句話也不說。
大樓裡面，杜月笙的眼睛掃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三千多個華僑，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大樓裡面靜悄悄的，外面的那些叫喊聲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杜月笙明顯的感覺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華僑非常緊張，非常恐懼，也非常憤怒。
杜月笙沒打過仗，不過他對怎麼打架卻是相當有心得。打仗比的是雙方的軍事素質，而打架，比的是誰夠狠！如果是外面是一群軍人，他杜月笙肯定不行，楊小林也不會讓他來。但是外面就是一群雜碎，杜月笙的眼神掃了一下四周，放聲說道：「都把手裡的武器給我拿好！一會我就把大門打開。如果你們不想死，就給我殺光他們！」
他把三千人的隊伍分成三隊，第一排四十多人，都是青幫的兄弟和洪門挑出來的好手，這一隊是要衝在最前面的，在杜月笙看來只要這四十個人敢打敢殺就行了。
第二隊兩百多人，是從華僑中間挑出來的年輕力壯而且打過槍的人。這些人人手一把槍，不要求他們的槍法有多准，出去以後你能打響就行了。告訴那幫雜碎，我們手裡有槍。
第三隊的人數最多，剩下的華僑不分男女不分老幼都被編在第三隊，他們手裡拿著棍棒砍刀。衝出去以後砍就是了。這一隊人的情緒明顯很不穩定，這幫人有很多以前雞都沒殺過，杜月笙的話剛剛說完，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些恐懼不禁流露了出來。有的人拿著武器的手開始不停的發抖。
杜月笙也不去寬慰他們，他知道一旦殺出去，一旦見了血。這些現在害怕的雙手發抖的人一旦把木棍砸在別人身上的時候，他們會變，因為他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們根本左右不了自己的行為，血腥味一瀰漫開來這些人要麼是最懦弱的，要麼就將是最凶殘的。
凶殘還是懦弱他們自己是無法控制，杜月笙也控制不住，要看和外面那些人打的怎麼樣。
「砰！」
一塊石頭砸破了窗戶上的木條飛了進來，落在杜月笙的腳邊，杜月笙看了一眼之後踢到一邊去：「上酒！」
吳家濤和幾個洪門的兄弟抱著一個大酒罈子過來，第一排那四十個兄弟面前都擺著酒碗，梁長林排在第一個。
倒酒的時候梁把總將自己上身的衣服脫了下來，隨手紮在腰間，等酒滿了也理會其他的人，端起來咕嘟咕嘟的兩口喝光，再倒！感覺自己雙眼有些脹痛的時候他把酒碗往地上一摔，這個時候他已經雙目赤紅，而且由於血液循環加快讓身上那幾道傷疤看上去也更加的猙獰。
打了一個酒嗝，梁長林走到前面順手提起一把砍刀，然後抄起一把手槍放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兄弟們，走！砍人去！」
「走！」
「馬勒個八字，老子忍了他們好幾天了！砍死那幫王八蛋！」
四十多人也不講什麼隊形，擁擠著就從樓房的門裡面魚貫而出，一個個大聲的說著豪言壯語，不管怎麼樣他們的這種精神狀態真的讓後面的人的稍微去了一些害怕，第二隊拿槍的那些華人感覺膽子壯了許多，加上手裡的武器也給他們增添了不少信心，等梁長林他們走出去之後第二隊馬上跟了出去，然後是第三隊的那些人。
杜月笙站在窗口看著梁長林他們，這個時候那幫叫囂的很厲害的印尼人顯然也看見華人出來了，有幾個傢伙踹大門踹的更起勁了，甚至外面的一些人也開始準備棍棒和石塊，做好打架的準備。
距離大門還有三十多米的時候梁長林就把砍刀平舉了起來，高聲喊道：「門打開讓他們進來！砍死這幫忘八羔子！」
身後的青幫兄弟一個個也是叫囂著：「來啊！你媽的！過來和老子砍啊！」
「過來！是他媽爺們你站住別走！」
這幫人叫喊的聲音很大，可是那幫印尼人根本聽不懂。他們看到這些華人提著刀向他們衝過來，而且手裡還有槍的時候，他們有點想往後退。
後面的那些華人卻聽的懂青幫的人到底喊的是什麼，這些華人有很多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平時根本不會罵
人，現在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就感覺胸口像是堵了什麼一樣，跟著爆出幾句粗口是相當的痛快！
梁長林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傢伙居然真的衝了進來，雙方相距十米左右的距離梁長林掏出手槍來一槍打中那傢伙的胸口。然後兩步衝上去趁著還沒斷氣照著脖子就是一刀！
一刀就把那腦袋給砍了下來，正好滾落在一個兄弟的腳邊，那兄弟也是痛快，起腳將人頭踢回對面印尼人的人群中。
對面的印尼人在這一刻明顯的有些慌亂了，梁長林砍刀一指：「給我照死裡打！」
他們拿著刀，只是為了讓血腥味更濃。這幾年青幫的人走南闖北，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群混混了，手裡有槍的時候誰用刀啊？
霹靂吧啦一陣手槍打過去，對面的人群中頓時有二十多個雜碎中槍倒地。這個時候還有一些人想營救受傷的同伴，但是一挺機槍在樓房頂上噠噠噠的響了起來。在印尼人群中打出一片血花來，那群印尼人的士氣頓時就崩潰了，門口的那些傢伙一個個急忙往一邊逃去，場面混亂至極。
梁長林帶隊衝出了大門，一個腿部中槍的印尼人連滾帶爬的想退到一邊去，可是一個青幫的兄弟早已經盯上了他，倒提著那砍刀就直奔過來。
兩個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那個印尼人明顯的發現中國人臉上那濃濃的殺意，他一面撐著身體向後退去。一面搖頭最終喃喃說著什麼，看著他那已經流出來的眼淚，儘管聽不懂語言也知道他是在求饒。
但是對面那個腳步一點都沒有慢下來，走到跟前一腳將他踢翻在地上。還沒有等他再爬起來，背後一陣刺痛！
大街上的尖叫聲不絕於耳，從聚集點裡面衝出來的中國人四處砍殺著那些剛才還在叫囂著讓他們出來的傢伙，印尼人是很多。但是他們只希望自己跑的更快一點，因為在後面的街道上已經倒下了一地的屍體，他們這個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離開這裡！
一個印尼的女人在這個時候被擠到在地上。前面那個男的可能是她丈夫或者是男朋友之類的，女人伸出手來大聲的求救，讓那男子拉她一把。那男的剛剛握住女人的手，就覺得自己眼前寒光一閃，接著女人一聲慘叫。
再抬頭看去之間一個滿臉鮮血的中國人正在把砍刀從那女子的身上抽出來。女人還沒有斷氣，還再伸手向那男的求助，可是那中國人卻接著連續的砍了好幾刀！
那個印尼男子慢慢的向後退去，他忽然哭了，為什麼哭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感覺到自己心中很慌，很害怕，他想跑，跑的遠遠的。
王香梅拿著一棍棍子有些無措，周圍的血腥場面刺激著她的神經和味蕾，她想吐，她想哭，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幹什麼。兩個月前她還是一個千金大小姐，她踩死意思蟑螂都覺得是一種罪過。
周圍一片混亂，她的雙手不斷的發抖，腳步機械性的往前移動著，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男人的手拉住她：「大妹子，砸死這個混蛋，我去前面幫忙！」
她根本沒看清楚拉住她的人是誰，她只看到腳下有一個血肉模糊的男人，那個男人趴在地上，身體微微的不住顫抖，鮮血還從他的身上不斷冒出。
他好像想站起來，王香梅看著這個血淋淋的後背，看了好長時間也沒有下手。那個背影慢慢的轉了過來：「求求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這語調，這神情，忽然讓王香梅想起了兩個月前還活在身邊的父親，父親在臨死前也對那些施暴者這樣乞求的，可是他們依然砍下了父親的頭。這一瞬間她的精神徹底崩潰了，她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忽然就是一片空白，一聲尖叫，她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棒子，照著那個已經血淋淋的傢伙的腦袋上面狠狠砸去！用盡了力氣。
那些見了血的華僑一個個好像瘋了一樣，長時間的恐懼已經讓這些華僑的心理壓力接近於崩潰，槍聲一響，血腥一見，他們就是一群瘋子。
不要說什麼以前受的教育，也不要說中國人傳統的秉性有多仁厚，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殺人，所有人都瘋了。你要是還保持那一點理智想做一些仁義道德的事情的話，你會被認為是瘋子，你會被當作叛徒。
所以，瘋了的人要繼續瘋下去，還有那點理智的人，也明智的選擇了跟著一起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