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林早就知道中國的飛機一出場必然會引起這番的轟動，因為西方的那些紳士們不是傻子，一個只會飛的飛機他們會當做玩具，但是當一個能攜帶魚雷和炸彈奔襲一百多公里的飛機出現的時候，如果還有人把他當玩具的話，那麼這個國家可以和大清朝媲美了。
紳士們馬上開始調查一個讓他們非常想不通的問題，他們認為如果中國的飛機在雙方激戰震撼的時候忽然出現，配合中國艦船，潛艇，以及岸防炮，能給日本海軍造成的打擊肯定更大。中國人為什麼放棄了這麼好的機會，卻選擇在日本軍艦已經撤退的情況下才發起攻擊呢？
各國的軍事專家對此眾說紛紜，其實這中間的道理再簡單不過了，三個字，第一次。
這是中國飛機的第一次戰鬥，之所以選在日本人開始撤退以後動手，是因為中國空軍飛行員對自己的轟炸技術沒有自信，怕在混戰中傷了自家的戰艦。別本來指望他們力挽狂瀾的，卻一發魚雷幫了日本人的忙，這種事情沒人敢保證一定不會發生。
所以他們選擇在傍晚動手，不求有多大的戰果，只想練練手，讓飛行員知道轟炸真正的戰艦和轟炸那些標靶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
這批飛行員回來之後一個個都興奮之極，他們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百分之七都不到的命中率而難過，相反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眉飛色舞。這個時候他們比昨天就有信心多了，空軍馬上向海軍提出要求，讓海軍把福州的警戒線推到一百海里以外，帶上無線電，發現日本軍艦了馬上告訴我們。
昨天是他們走的時候炸他們，今天換片子，他丫的要是敢來咱們就去炸。
第二天東鄉平八郎果然來了。東鄉大將不想來的，他已經意識到大日本帝國對這一場戰爭的準備並不充分。他們在戰前一直按照常規海戰的模式在設計怎麼擊敗中國艦隊，但是現在他發現中國人跟他打的不是一場常規的海戰。
日本軍隊無力應對中國潛艇的威脅，面對中國飛機的轟炸他們也是毫無手段，東鄉認為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退一步，不要拿大日本海軍的傳統優勢去碰撞中國的這些新型戰術，這樣打很冒險。
他的意思是馬上分出兵力去確保航線的安全，至於這裡的艦隊則保持把中國艦隊封鎖住的姿態就可以了，那樣至少在形勢上日本艦隊依然樂觀，等他們有了反潛的裝備和對空武器之後。再對福州發起攻擊。
但是這個計劃剛剛說出來，就遭到了和東鄉平八郎軍銜一樣的井上良馨大將的反對：「東鄉大將！現在天皇和日本國民都在等著我們傳回勝利的消息，我認為您這個做法有違天皇的旨意，也讓大和民族的國民十分失望。」
日本不管是打陸戰還是海戰，他們都喜歡在一個軍隊中間安放兩個軍銜差不多的人相互牽制。這和日本的封建君主制有很大的關係，更重要的是前面說過，小日本的軍部就是一個虛的，由幾個部門組成，你一個人想獨攬大權根本不可能。
井上良馨說的話也十分有道理。這個時候你說不打福州了，日本國內根本接受不了。
東鄉平八郎說道：「井上君，我也知道現在的停止戰鬥不合適。但是我們對戰爭的估計真的出現了嚴重的偏差，我希望有一段時間可以調整。停止攻擊的命令我來簽發。所有的責任我來承擔。」
井上良馨輕輕搖頭：「東鄉大將，我想你把事情想過太過簡單了一些，也把中國人的飛機想的太過厲害了一些。」
井上良馨站了起來，眼睛掃視了一下四周：「諸位。我知道在部隊中現在存在著一種情緒，認為我們沒有辦法應對中國飛機，這場戰鬥就打不下去了。但是在我看來。你們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中國飛機的攻擊力！」
「從昨天的戰鬥就能看的出來，中國人用了將近三個小時才炸沉了我們的河內號，咱們可以試想一下，如果在我們有所戒備的情況下，他們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我們完全可以用兩艘，不！用三艘戰列艦來吸引中國飛機的火力，其他的戰艦全力攻擊福州港口！我們是有取勝把握的！」
井上良馨說到最後緊緊的握起自己的拳頭，那些日本將軍的顯然也被他鼓舞了，一個個神情頗為堅決。
東鄉大將知道自己不能終止攻擊了，這個時候很是無奈的問道：「井上君，我們真的要這樣麼？」
井上良馨點頭：「別無選擇。」
「好吧，那就繼續攻擊。」
東鄉大將最終做了退讓，這個退讓意味著什麼他非常的清楚。等到其他的將軍們都離開了之後，東鄉整個人忽然像被抽光了力氣一樣，一下靠在籐椅上。
旁邊一個日軍少佐參謀馬上給大將倒了一杯水：「東鄉大將，我認為您剛才應該據理力爭。」
東鄉轉過頭來看看這個參謀，笑了一下說道：「怎麼？高原君認為我的意見是對的？」
高原參謀一個立正：「哈衣！就像您說的那樣，我們沒有足夠的手段對付中國人的潛艇和飛機，這一場戰爭就是冒險！我們大日本帝國已經不能再冒險了，特別是這一次對支那的戰爭，關係國運。」
東鄉很是讚賞：「高原君，你能夠不被情緒左右自己對戰局的判斷，這一點非常好。我相信日後你會成為我們大日本帝國海軍的出色人才，但是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得罪所有的同僚，即便你認為是對的，有的時候也必須退讓。」
那高原君顯然不太明白，愣愣看著東鄉大將。東鄉平八郎也沒有解釋：「你出去吧，還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
屋子裡面只剩下東鄉一個人的時候，東鄉忽然發出了一聲長歎！連高原五十六這個少佐參
謀都能看出來的問題，井上那些將軍們會看的不明白麼？絕對不是這樣的，這些人看的要比高原五十六明白多，所以他們才要繼續攻擊。
撤退。大日本帝國的艦隊是沒有什麼損失的，但是責任一旦追究下來，國內老百姓一旦憤怒起來，恐怕東鄉平八郎一個人扛不住。所以他們一定要打。
就像直上松原現在在西伯利亞一樣，可以敗，可以死，卻不能投降。松原君堅持一天他都是日本的英雄，但是如果他投降了，哪怕有一萬個理由，他也完了。海軍這裡的形勢也是這樣。井上那些人需要的不是勝利，是戰爭。
剛才井上已經和東鄉說的很明白了。東鄉問他：「一定要這樣麼？」
井上說：「別無選擇。」
既然沒有選擇，那就打吧。井上說的作戰方式也是可行的，用兩艘到三艘的戰列艦吸引中國飛機的火力，也不是說就沒有打贏的希望，只是冒險了一點而已，有的時候打仗也確實需要冒險。
抱著這樣的決心，東鄉在第二天又把艦隊開了過來，剛剛進入福州海港一百五十海里的範圍之內。遊蕩在這裡的中國炮艇就發現了他們。小炮艇轉身就跑，同時發出信號，日本兩艘輕型巡洋艦跟在後面追了十幾分鐘也沒追上。
眼看著炮艇越跑越遠，那兩艘巡洋艦正準備放棄追擊回到主力艦隊中間的時候。中國飛機就飛到了他們的頭上。飛行員昨天晚上練的真不錯，各有各的經驗，回去以後相互交流一下，總結了那麼幾條出來。今天正好來試試別人說的管用不管用。
這場戰鬥本來就是空軍摸索經驗的戰鬥，等他們的經驗豐富了，就可以上航母了。那個時候中國飛機的手臂將被無限的延長，用林穎啟的話說就是，只要我們海軍建設也能跟上，和日本人決戰的時候就到了。
別說，有幾條還真的挺有用，比如說魚雷的發射，昨天許多飛行員都是一下兩發魚雷都出去了，兩枚魚雷一起發射軌道其實差不了多少，那樣等於一錘子買賣，打不中就沒得玩了。但是今天他們就不是這樣，先發射一枚，然後回身的時候換個角度打第二枚魚雷，不要連按兩次發射器。
關於飛機轟炸時候的距離和高度他們也摸索出了一個合適的距離，這些都讓飛機的命中率比昨天提高了不少。剛剛十五發魚雷就讓小日本的巡洋艦各吃兩枚，一個照面就讓他們開始沉沒了。
空軍也沒有返航，扔下這兩艘巡洋艦不管，逕直朝著日本人的艦隊撲了上去！
那小炮艇這個時候回身了，也不急於靠近，就在那兩艘快沉的巡洋艦身邊轉，這幫小子忒壞了點。他們要是給那巡洋艦再補兩發魚雷倒也利索了，可是他們不。
他們在那裡看著艦船上的日本人求生，看著日本人放下救生艇，一個個為了爭奪救生艇上的位置大打出手。等到救生艇開始往後面日本艦隊去了，都被日本人劃出好大一截了，他們大模大樣的追上去，靠近了，慢慢調整好炮口……
另一邊的日本艦隊則完全按照他們之前的戰術佈置在行進，十幾艘戰列艦編隊走在最前面，吸引中國飛機的火力，那些薄皮的都躲在他們後面和重型巡洋艦的中間，不管不顧的朝著福州港口衝過來。
中國飛機的四輪轟炸都沒有讓日本人的腳步停下來，福州港口這邊馬上意識到一場大戰可能就要來了，薩鎮冰趕緊做好準備，林穎啟毫不猶豫的下達的把航道堵起來的命令！
這就跟打架一樣，昨天日本人是想試探一下，我們就撲上去和他拚命。今天他想撲上來拚命了，咱們得想辦法讓他撲不上來，不能跟他拼那股勁，那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