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寶的手離開了多姆力克莎娃的下巴，輕輕的發出一聲歎息：「我也不想這樣對他，不過沒辦法。他為你頂撞了多少次楊司令你也該知道槍斃他是司令部的決定，我也改變不了。」
多姆力克莎娃忽然哭了，沒有出聲，卻有一滴眼淚從眼角滾落了下來。黃寶的話確實讓她很清楚的想起，從第一次兩個人見面，二桿子違抗楊小林一個不留的命令把她藏在箱子裡讓逃過一死，到北京為了她和黑人打架差點被楊小林斃了，再到後來當了十二師的師長追上自己卻送自己到安全地帶，這個男人一直在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自己。她忽然間明白，原來真的有一個騎士，一直守護在自己的身邊。
就在她無比痛苦，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麼才能稍稍的彌補一下內心深處那份遺憾的時候，黃寶的聲音忽然變的非常柔和：「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司令要殺他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司令覺得他救了一個我們敵人，如果你能證明你不是我們的敵人，那麼一切都有轉機。」
多姆力克莎娃明白這話的意思，她稍微的猶豫了一下，接著卻說道：「不，我不會出賣我的國家。」
黃寶笑了，她剛才的那點猶豫就是被打開的缺口！
「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事情，你為他做一次不可以麼？」
多姆力克莎娃眼淚流的更是快了，不過她依然沒有哭出來。好一會功夫之後輕輕的搖搖頭：「不。」
黃寶的表情極度失望，看了她一會，然後揮退四周的士兵：「你們先去刑房準備一下，我馬上過去。」
「是！」
等士兵們都走了，黃寶把頭低了下來：「我真的很想幫他，這樣吧，就算我求求你，稍微說出來一點不重要的，讓我現在能去找司令救他一條性命如何？」
他的語氣無比的誠懇，就像是在哀求一樣。多姆力克莎娃真的有了一絲的猶豫。眼珠轉了幾下明顯正在思考。
黃寶沒有給她思考明白機會，接著說道：「就說索爾多夫的事情可以麼？我剛剛知道他就在庫倫！這事情我還沒向楊司令匯報，你就說是你說的，反正我們已經知道了。也不是你出賣了俄國！可以麼？我真的求你了！」
多姆力克莎娃整個人蒙了一下。用一個中國人已經知道的事情來換取二桿子活命的機會。這好像她真的無法拒絕。也許自己會因此背上賣國者的罪名，但是他為自己扛了那麼多次，現在自己背一個罪名不可以麼？
黃寶好像真的十分著急。從懷裡就掏出了一份口供出來：「我已經寫好了！只要你簽上你的名字說這上面是你告訴我的就行！快點，他沒多少時間了！」
拿出一桿筆，一下拍在多姆力克莎娃的面前：「只有你能救他！」
多姆力克莎娃拿起筆，想了一會之後馬上在那份件上簽下了她的名字。黃寶看著那娟秀的字體，忽然間說了一句：「下面最好寫清一下索爾多夫是為了來到庫倫的。」
多姆力克莎娃沒有任何反應，簽完字之後把件還給了黃寶：「你別讓我多寫一個字。」
黃寶愣了一下，這個女人讓他有點意外。他知道希爾多夫來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這種俄國高官出現在庫倫肯定有什麼特殊的使命，黃寶不知道。
他本來想著這個女人在被自己連番的忽悠的情況下應該會順著自己的意思馬上寫下去，如果她不知道也會直接說的。
他看了多姆力克莎娃兩眼，對她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一定的清醒的判斷能力真的有些出乎意料。
「好，不寫也可以，就這些就夠了。我現在去找司令，希望能夠保住他的性命。」
黃寶說完轉身走出牢房，那看守跟上幾步：「將軍，這個女人怎麼辦？」
「看好她！給她用點藥，今天不審了。」
黃寶的腳步走出牢房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楊小林，楊司令正在親自動手打人，打的就是二桿子。
周圍已經被警戒了起來，那些普通的士兵和後來的北洋軍以及革命軍的人均被遠遠的趕走。圍在這裡的就是金大刀，顧天明，馮德麟那些老兄弟。也就是說，楊司令在動用私刑。
這並不符合一個司令的身份，但是他卻一定要做。
黃寶走到楊小林面前也沒敢過分靠近：「司令，字簽了。」
楊小林這個時候正抓住二桿子的衣領，聽了這話奮力一拳把二桿子的嘴裡打出一蓬血來，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也沒有爬起來。
打人也是很累的，楊小林喘了一口氣，轉身走到後面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水：「金大哥，繼續！」
金大刀把上衣一脫，走到二桿子跟前把他提了起來：「桿子，看清楚這裡都是什麼人！今天跟你講的不是軍紀，是咱們山頭的規矩！我再問你一遍，知道錯了麼？」
二桿子雙臂軟軟的垂著，腦袋輕輕的點了一下：「知道。」
「成！知道錯了大哥就下手輕一點，扛住了！」
金大刀說完之後一個提膝撞在二桿子的胸口！黃寶看的心頭一抖一下，不過他也沒有去說什麼。旁邊的馮德麟等人面色如常，黃寶在東北混的，對這些山頭的規矩也是知道。
二桿子這次犯的錯誤是為了救多姆力克莎娃，向吳佩孚開槍！這和他當初跟黑人打架是一個性質，不顧兄弟的安全，道上的大忌。
金大刀在前面打著，楊小林坐在椅子上面看了一下那件，他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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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皺了起來：「怎麼？她也不知道索爾多夫來庫倫做什麼？」
黃寶說道：「不，看她的神情是知道的，只是現在還沒有說。」
楊小林把件往黃寶懷裡一摔：「這女人真他娘的頑固！你去讓她開口！」
黃寶笑笑：「司令，其實她簽了這個字，離開口就已經不遠了，這事兒不能急。而且，我發現一個更有意思的事情。」
「什麼事？」
黃寶把頭湊到他耳朵跟前：「她真的很適合當間諜。」
楊小林愣了一下，黃寶也沒有再說什麼，腳步往後退了一點，眼睛卻看著楊小林。彷彿是等他做出決定。他知道楊司令是個聰明人。而且是一個很有主見的聰明人，所以他只給一個思路，楊司令會沿著這個思路怎麼想下去，他就不插話了。
楊小林的臉上忽然嚴肅了起來。整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半天的功夫他的腦海裡才有了一個不大清晰的輪廓。
這個時候桿子已經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氣了。金大刀都已經坐在旁邊休息了。現在動手的是馮德麟。
「住手。」
楊小林終於發話了，馮德麟那到了二桿子臉上的拳頭收住了去勢，然後輕輕的拍了兩下。一鬆手，二桿子整個人軟在了地上。
楊小林過來踢了他一腳，二桿子沒什麼反應。楊小林蹲了下來，輕聲問道：「還替那個女人求情麼？」
桿子當真是硬朗，這個時候還蹦出來一句：「司令，您打死我都行，求您放過她吧……」
楊小林臉上一笑，從口袋掏出兩隻煙來點燃，自己抽一支，另一支塞到二桿子的嘴裡：「你他娘還真是情種！放心，我答應過成全你的，我說的話一向會做到！不過你也該知道，咱們這規矩還沒完呢，你在戰場上向吳佩孚開槍，所以你能不能活著還要看他是什麼說法。另外，這只是咱們的規矩，軍紀上面你也逃不了！別說我不照顧兄弟，準備上軍事法庭吧。」
二桿子躺在地上輕輕點頭：「司令，我心服口服，只求您別把我趕出軍隊！我這輩子就這一幫兄弟了，出去了我什麼都沒有」
楊小林站了起來，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帶下去關起來。」
其實楊小林非常清楚，問吳佩孚對二桿子什麼意見得到的答案肯定是不追究的。開炮的事情他都沒說，只說二桿子開槍攔截。開槍和開炮完全是兩個概念，可控程度是不一樣的。
楊小林其實對事情的經過現在是瞭如指掌，只不過有些問題下面不說，他就當不知道。
吳佩孚是個聰明人，和二桿子這一路上配合非常不錯，二桿子這人雖然有的時候會犯二，可是沒心眼好相處。而且吳佩孚正想著改換門庭，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會說非要把二桿子怎麼樣的，那樣他會得罪義勇軍裡面一幫人。
上軍事法庭是肯定的。剛才楊小林還有點捨不得，還想著就算上了法庭，能不能從輕處理一下，最少像二桿子說的那樣，把他留在部隊裡面。但是他現在改主意了，二桿子必須離開部隊，沒得商量。
看著二桿子被帶了下去，楊小林吐了一口氣，把這個事情暫時放在一邊：「黃寶，你這幾天就負責那個俄國女人。能問出來多少問多少，不著急了。」
「知道了。」
「把松坡喊來，讓他發個電報問問張德武，庫倫那裡談的怎麼樣了。幫我帶個話給哲不尊丹巴，就說我想見他。」
和哲不尊丹巴的談判還算輕鬆，哲不尊丹巴是真的想找一條出路，而載灃呢，也確實想表現一下自己。談判就是這樣，當雙方都想談的時候，所有的問題都會被解決的。
兩天的時間雙方基本達成了協議，哲布尊丹巴答應放棄部隊，將指揮權交給張德武，但是他同時提出了一個要求，要在蒙古最北面的地方當一個行政長官，並且擁有一定數量的私人武裝。
哲不尊丹巴說這是因為他覺得愧對祖國愧對人民，想日後為中國守衛邊疆，以彌補今日所犯過錯。
這話就是糊弄人的，誰都知道他是不放心，所以跑跑遠遠的還留一支部隊，如果大家都好，說話算數的話他就真的守衛邊境，要是出個什麼意外，他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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