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不光基零斯基將軍愣住了,就連阿克伯利爾也沒有想到。
不是說他們沒想到中國人會展開反擊,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稍微愣了一下,基零斯基將軍馬上問道:「中國人投入多少兵力?主攻方向在哪裡?」
「不知道!天黑看不清楚,我們白天攻佔的所有陣地都遭到了炮火的攻擊,不知道他們主攻方向是哪裡。」
基零斯基馬上明白了,中國的攻擊肯定是有預謀的,段祺瑞絕對是在撤退的那一刻就開始做攻擊準備了,不然他不可能在兩個小時之內就組織起如此大規模的攻勢。
「炮兵!命令我們的炮兵尋找對方的炮兵陣地,幹掉他!」
俄軍炮兵司令馬上跑過來:「將軍,這不可能!夜色中判斷對方的陣地很困難,而且從炮彈的軌跡可以看出來,中國的炮兵為了避免遭到我們的打擊,他們分批開炮,每個炮群只打不到十分鐘時間,我們找不到!」
基零斯基將軍忽然感覺到一種恐懼,不是對中國部隊的恐懼,而是他發現自己對戰場現在的局勢一無所知,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其實這種情況非常正常,任何一支部隊在忽然打擊的時候都摸不清楚對手的虛實,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前線的士兵們頂住,只要頂住對方的第一輪攻擊,馬上就能摸清楚對手的戰術意圖。只是前線剛剛換防,士兵們能頂的住麼?
熊克武終於感覺到自己是在打仗了,剛剛撤下去的時候他的心都砰砰亂跳的,真的有一種不想再和老毛子對戰的感覺,他就覺得俄國人那個槍法准的。他好像練一輩子也趕不上。
但是上官卻要他們馬上重整隊伍,反擊老毛子的陣地。這個命令在熊克武看來和讓他送死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想想自己來北京的時候不就打算戰死在這裡麼?所以他們也沒說什麼,一個營的兄弟只剩下一個連了,一個連就一個連吧。熊克武帶著部隊,拿起槍,準備上來送死。
戰鬥一打起來情況卻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和他們一起攻擊的是義勇軍的一個連,一左一右兩個散兵線朝著剛剛丟掉的陣地衝了上去,踩著那炮彈的落點往前突進。沒費多大功夫就被他們給衝到陣地跟前兩百多米的距離了。
老毛子好像有些亂,這個距離就開始不斷的用重機槍掃射起來,熊克武爬在地上沒有動彈,旁邊義勇軍那個連長幾個起伏跑到他的跟前:「兄弟,上面的陣地你們熟悉不?」
熊克武點頭:「哪個能有老子熟悉呦,老子在上面待了十天了。草草木木都清楚的很!」
那義勇軍連長笑了:「那就成,你告訴我這戰壕哪裡最寬,哪裡最窄。」
每一支攻擊部隊的手裡都有地形圖,但是那圖並不精確。首先戰壕這個東西不可能被清清楚楚的畫出來,其次就是只要有士兵在裡面,戰壕裡面的情況基本上每天都在發生變化。
熊克武根本不用抬頭去看:「我們正前方的陣地是最寬地,往右。兩百米的樣子那裡比較窄,你要幹啥子?」
「你從隊伍裡面找一個機靈點的兄弟出來跟我們一起沖那段最窄的地方,我估摸著那裡火力應該最弱,咱們從那個地方突破!」
熊克武點點頭,回頭沖一個二十多歲的士兵招招手:「楊森,來!」
楊森幾步衝了上來,熊克武說道:「我這兄弟老練的很,不會誤事的。」
義勇軍那連長點點頭:「好!一會讓這兄弟去突擊組,咱們要做的就是替他們吸引陣地上俄國人的火力,你左邊我右邊。狠狠的打,但是別真往上衝,知道麼?」
熊克武瞪了那連長一眼:「放心,我又不是瓜兮兮。」
那連長也不知道這瓜兮兮是什麼意思,反正看熊克武明白了。也就不多說了。楊森正要跟著義勇軍走的時候,熊克武交代了一句:「楊森,你娃兒不要水,把事情弄巴適了,那個龜兒子有些瞧不起老子。」
楊森點頭:「放心哦,不得出錯。」
楊森被編入了突擊組,一個突擊組十六個人,義勇軍一個班十五個,再加上他。熊克武說那個義勇軍連長有些瞧不起他們,這話倒是真的,楊森被編入之後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上去問了一句。
結果那個班長告訴他,他的位置就在後面,後面,再往後面一點。直到楊森站在隊伍最後,甚至離隊伍有好幾米了,班長說,對了,就是那裡。
這當真把楊森給氣的不輕,他也不是瓜兮兮,人家這意思就是讓你來是因為你熟悉陣地,給帶個路就可以了。楊森也沒搭理那班長,走過來看著那投彈手正把手雷往一個大背帶裡面塞,二話不說上去把背帶背了起來:「我來扛。」
只見楊森也不費力就把那幾十斤重的大袋子給掛在脖子上了,還來了一句:「再多來點,老子扛東西不到一百斤不安逸。」
那投彈手一樂:「成,你再幫我扛一袋。」
等待兩邊的火力完全開始打了,突擊組按照楊森的指引慢慢的朝那塊陣地摸了上去。他們的人數本來就少,又是低下身子往前慢慢的摸上去,直到他們接近陣地五十多米的時候老毛子才發現了他們,一陣槍響衝在最前面的那個尖刀兵就倒在了地上,前面的士兵馬上就趴了下來。
楊森也想學著他們的樣子趴下來,但是那投彈手卻喊道:「跟著我!」
投彈手幾個箭步躥入一顆大樹後面,楊森以前就是在四川當扁擔的,所以即便身上掛著兩袋手雷,那腳步真的一點都不慢,跟著就躥了過來,子彈啪啪打在他的身旁。穩住身體之後當真把他嚇出一身冷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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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擊組的機槍也沖俄國人開火了,還有一個尖刀兵冒著老毛子的炮火在四處亂竄,投彈手見敵人的火力都被吸引,拿了兩顆手雷出來猛的投向前方!
楊森真的很佩服這個投彈手,四十多米的距離。兩顆手雷過去對面兩聽輕機槍頓時就啞巴了!
這裡的戰壕很窄,沒有重機槍陣地,輕機槍被幹掉之後班長知道自己最好的機會來了,一旦給旁邊的俄國人反應過來對這裡進行火力交叉封鎖,那麼他們一個班都要在這裡被幹掉。
「衝啊!」
十幾個士兵飛一般的朝著那片陣地撲了上去,楊森死死的跟在那個投彈手的身後。但是沒跟兩步那個投彈手就一頭栽到在地上!楊森愣了一下,隨即從袋子裡面自己掏出手雷朝上面扔了過去!
雖然他扔的沒有那個犧牲的投彈手准,但是不得不說他有把子力氣!投彈頻率很快。只是楊森明顯缺乏用手榴彈配合部隊攻擊的意識,只顧往前扔,旁邊的義勇軍士兵也沒說他什麼。
尖刀兵第一個衝進戰壕,接著戰士們一個個躍入。楊森的節奏有點跟不上他們。他還在拚命的扔手雷,直到發現義勇軍都跳下去了,戰壕裡面已經傳來了刺刀碰撞的聲音,他才把步槍端起來,跟著衝了進來。
等他跳入戰壕的時候忽然發現旁邊兩個俄國人的刺刀正朝他扎來,楊森反應也快,閃身躲開一把。然後一掄槍托砸飛了另一把。
還沒等他看清楚戰壕裡的形勢,就聽後面一聲大喊:「蹲下!」
楊森的直覺告訴他該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蹲下,當下整個身體朝後一倒!剛剛到底就感覺一陣熱浪從自己臉上劃過!接著那滿眼都是通紅的火光,還感覺到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刺的他本能的丟掉武器雙手摀住眼睛!
噴射手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忘記了隊伍中有一個並不合節拍的人。當他的發射準備都做好的時候楊森跳了下來。那強烈的火焰把楊森的頭髮全部燒著了!如果不是他反應快一點,現在他和那邊幾個俄國人一樣,也變成焦炭了。
這一團火焰席捲了戰壕裡面十幾個俄國大兵,那個班長一把將楊森拉了起來:「兄弟,往哪邊沖合適?」
楊森臉上的神情很是怪異。愣了一下之後手往左邊一指:「那!在那邊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以前是我們的指揮所,不知道羅剎人是不是也把指揮所設在那裡。」
班長推了他一下:「帶路!」
楊森腳步一個踉蹌:「我,我,我看不見了!我啥子也看不見了!」
班長馬上明白,肯定是火焰濺射到他眼睛去了。這個時候其他的部隊也跟著發起衝擊了。班長也就沒有再說什麼,拍拍他的肩膀:「在這呆著別動知道麼?兄弟們,衝!」
楊森聽著他們的腳步都往左邊衝過去了,他先是蹲在地上像班長說的那樣一動不動。但是沒過多長時間,他忽然拿了一顆手雷在手裡,打開保險,然後朝著右邊的陣地慢慢的摸了過去。
楊森想做點什麼,與其說是不懼怕死亡,不如說是他害怕自己活著。眼睛好痛,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看不見東西了。在這個時候的中國好好的人都生活困難,更不要說自己一個瞎子了。
他害怕那樣活著,所以,還是再英雄點吧。
他慢慢的摸索著前進,中間好幾次差點跌倒,但是老天還是沒有給與他特殊的照顧,一隊俄國士兵馬上衝了過來,把楊森給堵在了戰壕裡面。
俄國人在哇哇亂叫著什麼,可能是他們害怕楊森身上背著的那麼多手雷。楊森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不過他也不需要聽懂。他笑了一下,輕聲罵了一句:「羅剎鬼,老子日你們先人板板。」
罵完之後他把手裡的那顆手雷往懷中的袋子裡面一扔,耳邊聽到俄國人一陣驚慌失措的叫喊,接著他就聽到一聲巨響,然後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楊森,革命軍第四軍普通士兵,一九八五年出生,犧牲於衛國戰爭第二次北京保衛戰。共和國元年被授予一級戰鬥英雄稱號,其陵墓位於北京烈士陵園第四軍將士墓群第三排,第六位。
爆炸的氣浪剛剛平息,熊克武帶著弟兄們就衝入了這一段戰壕之中,看著周圍十幾具俄國人的屍體,還有幾個傷兵正躺在地上〞呻吟〞,熊克武也不知道剛才那幫了他大忙的爆炸是誰幹的,他也沒時間去調查,挺著刺刀一刀將一個俄國人給扎死在地上。
遠處有一隊俄國人正在朝他們這裡衝過來,熊克武端起槍來一槍打死一個,接著雙方就在戰壕裡面對射了起來。熊克武也知道這個地方自己根本沒辦法躲,所以也就不躲了,拚命朝俄國人射擊,他忽然發現,其實老毛子的槍法也不過如此,他居然連續打死三個!
越來越多的中國士兵衝入了戰壕,在戰鬥中像熊克武這樣的是越打越有信心,陣地裡面的俄國人終於堅持不住了。
凌晨三點,中國部隊發起的突擊取得了預定的戰術目標,白天被俄國人佔領的陣地基本上已經都被中國部隊給奪了回來,殘餘幾個鑲入中國陣線的俄軍陣地也為了避免被中國方面包圍,於第二天早上主動撤出陣地。
戰爭開始的第一天,俄國人損失兵力一萬四千餘人,而中國部隊一共損失了一萬九千餘人。人數上面雖然俄國人佔了一點便宜,但是他們卻沒有跨過中國部隊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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