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坊鎮。
俄國人的大軍已經被擋在這裡十五天了。張懷芝對老毛子的炮火到底有多猛烈是深有體會,俄國人也是被他給擋急了,從今天早上到現在俄國進行了長達八個小時的炮擊!
等張懷芝從廢墟中爬出來的時候,整個陣地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擦去自己額頭上流出來的血水,張懷芝也沒有去找陣地上還有多少自己的士兵,看到前面的俄國人已經排著整齊的隊伍上來了,他踉蹌著腳步衝到一挺重機槍跟前,不知道從哪裡爬過來一個年輕的北洋軍,什麼也不說,幫他把子彈上好。
周圍本來好像都是死人的戰壕裡面這個時候陸陸續續的爬出來一些士兵,也不要張懷芝再說什麼,每個人爬到戰壕前趴好,找到合手的武器就等著俄國人過來。
張懷芝的眼睛掃了一下四周,看看旁邊的這個士兵,輕聲問道:「孩子,多大了?」
那士兵的聲音還有些稚嫩:「十六了。」
張懷芝的喉結湧動了一下,接著問道:「會寫字麼?」
「會,念過兩年私塾。」
「好,我說,你來寫。」
張懷芝掏出自己口袋裡的紙筆,交給那個士兵,等士兵做好準備之後他說道:「大總統鈞鑒,目前我部彈盡,人無,陣地已破。第五鎮各標統,協統,均已陣亡。現全鎮官兵一千餘人死守最後一塊陣地,已懷必死之心。犬子年幼,日後請多多照料,不能再追隨馬後心中甚憾,祝勝利。」
他說著又掏出一塊表來,看了一下:「五月十三日。十五點二十一分。你把這封信送到後方去。」
那年輕的北洋軍士兵馬上就哭出來了,他自然知道這是張懷芝給他一個活命的機會!張懷芝的手拍拍他的腦袋:「去吧孩子,答應我,要是咱們打贏了。你到這裡來燒點紙,告訴我,告訴咱們死在這裡的兄弟。」
那士兵一邊掉著眼淚一邊往後面跑去,剛剛跑了沒有多遠,陣地上的槍聲就響成了一片!接著,是俄國人那山呼海嘯一般的衝鋒:「烏拉!」
在戰爭開始的時候同情確實是存在的,馬爾丁諾夫少將對堅守在平谷的北洋軍就給予了足夠的尊重。可那是因為他們在那裡只打了三天。只損失了一千多士兵。而在這個地方,他們的腳步被擋住了十五天!兩萬多俄國大兵倒在了北洋軍的陣地面前。
血腥味早已經讓雙方都失去理智了,當俄國人衝入陣地之後是見人就殺!甚至是那些已經死了的北洋軍士兵都被他們給補上一刀!如果不是最後俄國上峰下達命令讓他們抓一些活的俘虜的話,可能這陣地上一個活人也不可能剩下。
張懷芝還活著,受了很重的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以至於俄國人抓住他之後看不出他的身份。
但是因為他的年紀,老毛子還是有了一點懷疑,從旁邊拉過來兩個被俘虜的北洋士兵,指著躺在地上的張懷芝:「他在你們部隊是什麼官職?」
一個士兵沒有說話,另一個反應卻是很快:「伙夫,給我們燒飯的。」
老毛子還就真的相信了,把張懷芝順手給丟在了那一百多個俘虜中間。正待離去的時候卻有一個人站了起來:「將軍!俄國將軍!他不是伙夫,他就是張懷芝!就是他命令我們和你們打仗的,是他不許我們撤退的,相信我,我不想和俄國部隊打仗,我真的想活著……」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那麼猛烈的炮火江潮宗都挺了過來,就到了這最後一步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因為他真的看不到希望了。他內心那點卑微終於佔據了上風,從人群裡面擠了出來,連滾帶爬的爬到俄國人的身邊。這個時候,他只想求一條活命。
馬爾丁諾夫興奮的衝了上來,張懷芝在北洋的地位可以說比曹錕還高,如果這個還活著的老頭真的是張懷芝的話,那麼他將成為第一個被俄國人俘虜的北洋軍高級將領!
「你就是張懷芝麼?」
張懷芝躺在地上。用手撐起自己的身體,旁邊兩個北洋士兵要來攙扶他卻被他拒絕了。他把自己軍裝上面唯一還剩下的一個扣子扣上,整理了一下破爛的衣領:「沒錯,老子就是北洋第五鎮統制。張懷芝。」
馬爾丁諾夫笑了:「來人!給張將軍治傷。」
這個收穫對於俄國人來說真的不錯,馬爾丁諾夫趕緊派人把張懷芝一押送給阿克伯利爾將軍,他甚至忘記了給江潮宗做出安排。那些俄軍大兵又把江潮宗趕回了這一百多個北洋軍俘虜中間,江潮宗忽然間發現,周圍無數雙仇恨的目光向他射來。
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絕對不能待在這裡,正想起身要求俄國人給他一個特殊的待遇的時候,身後一股強大的力量猛撲上來將他按到在地上,接著好像許多只手按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砸死他!」
有的時候,英雄和叛徒,真的只在一念之間。
這場戰役倖存的一百多個北洋軍士兵只是當了一個多月的俘虜,隨著中國部隊對俄國部隊反擊的展開,除了三十多個重傷的不治身亡,剩下全部都被解救了出來,回北京的時候他們受到了英雄應該受到的對待。而張懷芝將軍則被阿克波利爾押送回俄國。
儘管俄國人現在突破了他們陣地,但是阿克伯利爾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輕鬆。俄國部隊自身的傷亡也是非常大的,從錦州打到現在,二十萬部隊已經只剩下十五萬了。
最要命的是突破了第五鎮之後,馮國璋就帶著著北洋軍第二鎮在前面等著他們!阿克伯利爾知道,馮國璋的部隊比第五鎮難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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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開這北洋第一悍將的名號不提,第二鎮北洋軍從去年開始就一直處於戰鬥狀態,他們可以說是袁世凱手裡精銳中的精銳了。
還有,北洋軍佈置這個防禦陣型的蔣百里也是一個人才!他的防禦手段很明顯,馬坊鎮是一個界限,過了馬坊鎮之後自己再攻擊馮國璋,北洋就不會說不派援軍了。自己將面臨如山海關一樣的消耗戰。
俄國部隊銳氣已經被挫,還有把握突破馮國璋的防線麼?就算突破,要用多長時間?能耗的起麼?
面對這個問題,阿克伯利爾將軍想了很久,他覺得自己現在必須改變一下戰術了。如果北洋軍的抵抗始終這樣頑強,那麼就算自己打入了北京城,可能也會拼光所有的本錢!
「馬爾丁諾夫。我覺得我們現在必須改變一下戰術。我們不能再猛攻他們的陣地。」
馬爾丁諾夫也對將軍的這個看法十分贊同:「我完全贊成您的意見,我認為我們之前對北洋軍的抵抗意志估計嚴重不足,戰前很多人認為北洋軍面臨我們猛烈的炮火將一觸即潰,但現在事情卻不是這樣的。單憑我們想打下北京城非常困難。我想應該首先打擊他們的抵抗意志,而陣地上的這些北洋軍麼,可能先停止進攻。也許我們等上幾天,他們的戰鬥意識能稍微的鬆懈一點。」
阿克伯利爾點點頭:「少將,你有沒有作戰方案可以讓我參考?」
馬爾丁諾夫搖搖頭:「方案還沒有,不過我有一個想法。中國南方的軍隊馬上就要來北京了,如果讓這支部隊進入北京城,對於中國人的士氣將起到鼓舞的作用。可是假如我們打掉這支援軍的話,我相信一定能在某種程度上動搖他們的抵抗心理。」
阿克伯利爾笑了一下:「我們想到一起去了!馮國璋和黃興。我們當然選黃興先打。少將,現在去完善一下你的想法,在明天天亮之前最好給我一個詳細的作戰方案。」
馬爾丁諾夫馬上立正:「是將軍!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在我們等待南方部隊過來的時候,東北的軍事力量也必須加以提放。」
阿克伯利爾點頭:「我會做的。好在那個傢伙目前也沒有打大規模戰役的能力,不會牽制我們太多的兵力。我已經命令錦州和山海關方面,時刻注意他的動作,而且我們的部隊已經快到了。應該沒有問題。」
阿克波利爾是久經戰場的老將,即便他現在也認為楊小林沒有攻擊自己的力量,也是小心警惕的提防著。錦州和山海關他們都設置了防線,不說能擋住義勇軍,最少那個傢伙如果撲過來他能知道。加上現在的俄國大軍已經進入了蒙古,只需要一個多月就能到北京來,那個時候楊打鬼應該剛剛有點戰鬥能力。也不用怕什麼了。
他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在楊打鬼介入北京戰場之前擊垮北洋軍的防線,南方那批中國部隊來的正是時候,只要自己幹掉了他們,相信中國人的抵抗意志會被挫敗許多的。
大青山。
施特薩爾真的非常想把貝勒爺給抓住!日俄戰爭期間雖然俄**隊打的不怎麼樣。可是幾乎所有參與戰爭的人都陞官了,只有他沒有。為什麼?就是因為載濤!俄國的將軍被清朝人俘虜,還被綁著繩子拉去遊街,這種恥辱是他無法抹去的,想要洗刷,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載濤的血。
當載濤在蒙古扛起反抗的大旗的時候,施特薩爾真的是非常高興!比載濤還高興!他終於找到了可以放幹這個滿清王爺身上鮮血的機會!
雖然載濤在一開始打了俄國人一個措手不及,取得了一些勝利,並且把抵抗軍發展到一萬多人,可是那些戰鬥並不能說明什麼。施特薩爾調整好俄國人的腳步之後,立刻把貝勒爺給打的逃入了大青山裡面。
然後就是貓捉耗子的遊戲玩到現在。施特薩爾將軍動用了五千俄國士兵和兩萬多蒙古偽軍進山圍剿,行動已經進行了一個月了,但是他始終找不到載濤的那批部隊在什麼位置。
長時間在大山裡面的生活不要說那些普通的士兵,就是施特塞爾自己都感覺到有些厭倦。
德西建史諾維奇給施特薩爾送來消息,俄國人的大軍要經過蒙古到中國的北京去,這一段時間他們必須保證大軍行進的安全,所以對大青山的圍剿要暫時停止。
施特薩爾很是無奈,卻也只能帶著部隊撤出去。好在載濤這個傢伙比較頑固,他不走。他不走自己就有幹掉他的機會,下次再來吧。
兩萬多部隊逐漸的撤出了大青山,今天還剩下最後一批了,施特薩爾親自為部隊殿後。所謂的斷後也就是一個姿態,這一次帶部隊來中國作戰的是俄國名將基伶斯基將軍。這是一個作戰很勇敢的俄國將軍,施特薩爾覺得自己如果最後離開大青山,一定會給將軍一個很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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