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炳倒也沒什麼意見,那目光帶著崇拜的看看楊小林:「把總,這些洋人的玩意你怎麼什麼都懂?」楊小林嘿嘿一笑,炮兵他還真沒幹過。不過那火炮是俄國最老式的步兵炮了,操作並不是太複雜,他敢保證一定把炮彈打出去,至於准不准,就不好說了。
幾個兄弟把那兩門炮推了過來,楊小林自己裝彈,自己瞄準,然後自己射擊。當然,做這一切的時候他都在教旁邊的兄弟怎麼操作。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一定能有一支屬於咕嚕山的炮兵!楊小林堅信。
「砰!」
一聲巨響,楊小林瞄準的是正在集結準備進攻的那個清軍方陣,可是炮彈卻在距離那些清兵還有很遠距離的地方爆炸了,這多少讓楊小林感覺到很沒面子:「哎呀,打偏了。沒關係,再拿一顆炮彈來!」
話沒說完,他就發現炮彈雖然打偏了,但是起到的效果確是相當的明顯,一炮過後,那正在集結的清兵方隊頓時做鳥獸散!任憑趙衍蓀怎麼呼喊怒罵,那些清兵就是不願意再站在那裡。
楊小林一下子失去了目標,有些興致索然,清兵跑開了,再打也打不到,他乾脆下了命令:「把炮彈全部拿過來,兄弟們一人打一發,打過之後把這兩門炮給我炸掉,咱們也該走了,去追金大刀他們。」
隨炳有些捨不得:「把總,這可是好東西呀,咱們和俄國人打仗的時候可是吃了它大虧的,您真的捨得炸了?」
楊小林搖頭:「我也知道好東西,但第一這個東西咱們還用不好,第二也帶不走,留下給清軍麼?炸了。」
一共就十幾顆炮彈,被土匪們打的七零八落的,根本沒有一個准心。楊小林也沒打算讓他們練准心,能把炮彈打出去就不錯了,對這些人,要求不能太高。
即便如此這十幾聲巨響還是讓那些清兵慌亂不已,楊小林敢肯定,只要有一發炮彈打在他們中間,他們肯定馬上就崩潰了,到時候自己說不定能創造一個以四十打兩千的奇跡。
奇跡最終沒有發生,趙衍蓀還在極力的維持自己的隊伍,他的原班親信人馬在這個時候起到了關鍵的作用。炮聲停止之後,他重新組織人馬準備再次進攻。山上的楊小林卻把手榴彈塞在那兩門小炮後面,炸炮走人了。
直到他們從後山撤出一個多小時,趙衍蓀的隊伍才膽戰心驚的進入山寨裡面,迎接他們的是一個空蕩蕩的寨子,裡面連一條獵狗都沒有。
首戰的失利讓趙衍蓀心中那桿子屯就有的恐懼更加濃烈了,他隱約中覺得,這一次剿匪,可能會讓自己遭遇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而張知府並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他還是對趙衍蓀寄予了無限厚望的。在盛京的俄軍遠征軍司令聽說自己一個軍營被端掉之後,首先想到的是日本人!他真的懷疑這是日本人冒充土匪做的,假如張知府說的稍微含糊一些,那些俄國人肯定會把這筆賬記在日本人的頭上。
可是張知府並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一個機會,他在欺壓老百姓的時候十分凶狠狡詐,但是在洋大人面前卻一五一十的說了實話,還深怕洋大人不相信,把證據搜集的相當齊全。
俄國人看到這些材料之後當真是非常的憤怒,他們對於自己的一個軍營居然被一群中國土匪給端掉了的事實根本無法接受!
俄國人對此大發雷霆,居然藉著這件事情在撤兵的問題上面大作文章,提出的條件是清朝政府如果不能對這件事情給予一個妥善的解決,那麼俄國的部隊就將永遠駐紮在遼西,甚至他們會考慮重新回到盛京和奉天。
在庚子協定之中說的很清楚,清朝有義務清除那些發對洋人的勢力,關於這一點沒有什麼好說的,盛京將軍曾祺也只是低聲下氣的去賠不是。說是清朝已經派部隊去圍剿咕嚕山了,一定會將那些殘殺俄國人的兇手繩之以法,並且願意給那些死在桿子屯的俄國人一點撫恤。
俄國人商量了一下之後,決定暫停現在和清朝政府關於撤軍方面談判,直到清朝政府抓到那些兇手為止。
另外,每一個死在桿子屯的俄國士兵,清朝政府要賠償白銀兩千兩!五百士兵就是白銀一百萬兩,這個數字當真讓曾祺長大了嘴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向老佛爺回報。
俄國人還專門提出,楊小林一定要活捉,然後交給他們處置。所以能不能抓住楊小林,已經直接關係到知府的頂上花翎甚至項上人頭。
楊小林這個時候追上了金大刀他們,金大刀看到楊小林,頗為關切的問道:「都跑出來了麼?」
楊小林笑了一下沒有說話,隨炳卻迫不及待的開口說道:「哪用跑呀,我們兄弟大模大樣走出寨子的,那些清兵都沒敢追我們,要不是怕你們等急了先走,我們根本不會這麼快的。」
彪子湊了過來:「你們和清兵干了?」
「那是,一通子撂倒他們好幾百!」
楊小林瞪了隨炳一眼:「別吹牛!」
接著他的目光在雜亂無章的隊伍中轉了一圈:「金大哥,我們和那幫清兵交手了一下,略有小勝,頂多也就兩百人。」
金大刀聽說楊小林一個照面撂倒兩百左右的官兵,那眼睛瞪的好大,眼神充滿了懷疑。但是看著楊小林的那番模樣不像說謊,身後一班兄弟的說辭也全然一樣,由不得他不相信。
金大刀十分佩服地向楊小林豎起了大拇指:「楊把總,佩服!佩服!」
楊小林沒說什麼,笑了一下問道:「怎麼沒看見顧大哥?」
顧天明從隊伍的中間出來,他這個時候居然還背著受了重傷的劉顯和!背著一個人走山路,確實是一件非常耗費體力的事情,顧天明的臉上都是汗水。不過聽了楊小林他們勝利的消息,顧天明很開心。
聽見楊小林找他,顧天明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把總,有事麼?」
其實沒什麼事情,楊小林知道他和金大刀不對付,深怕自己離開的時候金大刀對他做些什麼,這個時候大敵當前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隊伍中間起了內訌,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或許,讓兩個人分開一下比較合適。
楊小林心裡想著,腳步走上前去看看劉顯和的傷勢。因為奔波,劉顯和本來就沒有痊癒的傷口再度崩裂,衣服已經被染的血紅,顧天明給他上了一點草藥,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的運氣了。
當土匪就是這樣,生死有命,他們沒有把劉顯和扔下,是看在劉一焜的面子上。有些人活著的時候也沒有給他面子,但是有些人即便死了,他的面子依然是還在的。
楊小林摸了一下劉顯和的頭,感受很燙,應該是起燒了。
顧天明喘了幾口粗氣:「楊把總,再這樣下去不行,咱們必須找個地方把顯和安頓下來,他不能這樣跟著咱們跑下去了。」
楊小林點頭:「不光要安頓他,還要給他找醫生,哦,郎中。」
顧天明有些犯難:「這長白山裡面根本就沒有郎中,大家受傷都是靠一些土方子保命的。」
「土方子已經保不住顯和的命了!」
楊小林的腦袋中也有楊把總的記憶和思維,劉一焜對楊把總恩重如山,他不能放著劉顯和不管!而且太祖他老人家游擊政策的精髓是兩個字,一個游,一個擊。游而不擊是不行的!他必須帶一部分人出去,尋找可以擊打對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