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太監和十數個侍衛面面相覷,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出口,暗暗鄙夷了一番,憤憤地各自找陰涼之地,坐下休息。無論如此,他們都是肩負著皇上的旨意來護送盧煥龍的,萬萬不可有誤,否則人頭必然不保。再說,沿途上他要是對自己看不下眼的話,以他如今在皇上跟前的紅人身份,要處死自己只怕是一句話的事兒。
幾個太監雖然也有些害怕,但也是遠遠坐開,在宮中,他們侍候的可是皇族貴人,心氣兒自然要比別人高上一大截。那十數個侍衛就不一樣了,皇上的話就是軍令,容不得他們有失半點,即便盧煥龍已然沉沉睡去,他們也不敢怠慢,在日積月累的訓練之下,展開隊形,輪換著休息。
傍晚,夜幕時分,晚霞映天,鳥聲稀拉,叢林中一片寧靜,萬物鬧騰了一天,重歸一片安然。
盧煥龍幽幽醒來,看著馬車外的天色,暗道槽糕,怎麼自己這麼一睡,就睡了這麼久,眼看著天色就黯淡下來了,還怎麼趕路,不過不趕路的話,難道還要讓眾人露宿在在叢林之中?
爬出馬車,看著馬車周圍站著幾個站崗的侍衛,心頭不知怎麼的,便是一熱,更是覺得自己做得太不厚道了,一邊下車,一邊說道:「各位大哥辛苦了!」
侍衛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紛紛問候道:「盧大人。」
盧煥龍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進去,乾笑了一聲,說道:「各位兄弟辛苦了,盧某實在是對不住各位,在此,懇請大家見諒!」
在這說話的間隙,其他人聽聞動靜,也跟著紛紛走了過來,臉上表情不一,不過,顯然盧煥龍的消息讓眾人頗為不滿,盧煥龍看在眼裡,心裡自是惶恐不安。即便此時自己已是皇上跟前的紅人,而且與眾位朝中重臣交好,不過,他心中還是沒有這個意識,依舊是一副平常的心態。
眾人看他醒來第一件是就是道歉,心中也好受了不少,紛紛表示不礙事。
盧煥龍道:「諸位,因為我個人的原因,害得大家白等了這麼久,盧某在此在此道歉。不過,我們已經耽擱了這麼久,現在天色未暗,我等還是繼續趕路吧。」
眾人本來在這叢林之中也是極其地煩悶,便滿口答應。這回盧煥龍不再坐馬車,讓眾人把身上的行囊之類的東西放到馬車之上,自己則是騎上馬背。侍衛們自是極力反對,這要是讓皇上聽聞,只怕要怪他們不能照顧好他了。不過,在盧煥龍的堅持之下,眾人也不好再作堅持,任由他而去,一時間覺得他也不是那麼的可惡了。
一行人在道上行了一個時辰,此時已是夜晚,天空一片暗淡,前方還是沒有任何村店的燈光,盧煥龍不禁一陣懊惱,恨自己不該睡了這麼久,害得大家連個安歇之地都沒有。而那幾個太監不時傳來抱怨之聲,即便不是衝著盧煥龍而去的,但盧煥龍還是感到一陣慚愧。
又行了一陣,眾人見今晚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了,盧煥龍也只得無奈讓眾人就地休息。看著幾個太監,盧煥龍心想他們自打入宮以來,多半就沒有在外頭住過,更何況是這樣的野外,便讓他們在馬車上擠著睡。太監們就是天大的膽子,便也不敢如此,盧煥龍也只得說這是自己的命令,還端出尚方寶劍,說有誰膽敢違抗,殺無赦。幾個太監只得顫顫兢兢得往馬車上擠去,不過,心裡對盧煥龍的態度已然好了許多。
跟著,盧煥龍便以同樣的方法命令眾多侍衛,分成兩隊,自己則加入其中一隊,兩隊輪流站崗。
一夜無事。
如此幾天下來,在盧煥龍的帶動之下,眾人一路上開始有說有笑的,其樂融融。就連那幾個心高氣傲的太監也不時插上一兩句,尖聲尖氣的,惹得侍衛們一陣哄笑,令其更是臉若紅桃,叱罵不已。盧煥龍看著眾人的模樣,心裡也是好受了許多,同時也暗暗感謝丁虎,給自己那麼多的金元寶,一路上,他毫不吝嗇,一到餐館酒樓之類的,必然讓眾人大魚大肉地飽餐上一頓。
這天,眾人已經趕到了銀川,距離那天川郡不過兩三日行程,眾人心情大好,卻同時也帶著些許落寞,這些天過來,盧煥龍待眾人如若上賓,眾人心中感懷,對他自是友好之至。
尋了一家酒家坐下。此時正是正午,酒樓中頗是熱鬧,人來人往的,店小二在其中穿梭,手臂上端著幾盤小菜,輕盈如燕,待到桌旁,客人一讓,店小二雙臂一放,幾碟菜順勢一滑,輕輕地滑到桌子上,湯水丁點不落,看得盧煥龍是驚心動魄,羨煞不已。暗道這些個店小二果然有點兒料,之前,他們挑選酒樓之時,就是選了這一帶最大最有名的一家,如今一看,但從技藝上來看,果然是名符其實,就不知這菜做得怎麼樣了。
眾人一坐下,一個店小二就笑呵呵地走了上來,說道:「各位客官,吃點兒什麼?」
在出了銀定城之後,盧煥龍就商量著讓眾人換了衣裳,把之前衣裳、鎧甲、刀器之類的一律放到馬車之上,個個身穿平民服裝。本來眾人還有點兒拘束,但是,在得知盧煥龍這麼做是為了讓眾人在路上玩得更自在才這麼要求的,所以,眾人很快就答應了。眾人平時幾乎都是呆在宮中,哪有什麼機會能出來玩上一陣,現在有這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幾個太監對一開始盧煥龍帶來的服裝自然不滿,一看就知道這是村野之夫穿的。盧煥龍看出他們的異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過,在下一站的時候,就出錢讓他們幾個自行去買了衣裳,花花綠綠的,像個娘們,回來盧煥龍一看,便不自覺地產生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盧煥龍看著店小二笑瞇瞇的,卻沒有任何的諂媚之相,心情也不由得大號,說道:「小二哥,貴處有什麼招牌菜的,最好是來點兒野味就好了。」在以前現代生活的時候,吃不上野味,現在穿越回來了,自然要好好犒勞自己。
店小二還是笑瞇瞇地說道:「客官,小店每道菜均是招牌菜,遠近聞名,在這銀川城中可是出了名的。至於野味,野兔、野雞、山蛇、狍子之類的應有盡有,就不知客官您好什麼了。」
看著店小二臉上隱隱顯露的自豪樣,盧煥龍心頭就是一樂,看來這傢伙對這酒樓頗為滿意,待遇也應該不錯,便說道:「小二哥,那便麻煩你把這些天過來客人點得最多的那些菜式都端上來常常吧。另外,先上點上等好茶,給大傢伙兒解解渴。」說著,盧煥龍從懷中掏出一個銀元寶,遞給那店小二。
那店小二滿臉興奮,接過打賞,說道:「客官,您真是氣度不凡,您請稍作,菜稍後便上。」
盧煥龍也是笑了笑,說道:「有勞小二哥了!」
小二哥下去之後,眾人兀自聊著天,談著剛才那小二哥的經驗技藝,談著就酒樓的裝潢,完全沒有想到,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便上,有三人正在有意無意地瞄著他們,眼睛透出一股股銳氣。
「大哥,這人一看就是個闊主,想必是異地行商之人,看來,是上天助我伏牛寨啊!」這人穿著粗布青衣,頭上綁著個籐條,髯鬚濃密,卻生得白白的,一雙小眼猶如田鼠般靈活,一閃一閃的,甚是滑稽。
「三弟,我看他們不像是經商之人。你看,那人座上的那些男子,個個身材魁梧,似是練家子,看來,這一單不好做吶。」那個被稱為大哥的人,身穿錦衣黃衫,腰纏碧綠絲帶,打扮得甚是斯文,不過,鼻樑上的一顆大黑痣出賣了他。
「大哥,管他呢,我們伏牛寨已經好久沒有碰上這樣的肥羊了,再說現在北邊動亂,商旅斷續,我等也不能白白等著給餓死。」左側一人說道,此人也是如那三弟一樣,粗布青衫,一頭黑髮被梳得利索發亮,印堂塌陷,再看他的一雙魚泡眼,就知道他是個久經花場的老狐狸了。
那三弟說道:「大哥,二哥說得是,現在寨中手下已有些抱怨了,若是我們還是找不到辦法,只怕他們就……」
那大哥忽的提高嗓門道:「那待怎樣!這些個王八羔子,當初沒飯吃的時候,是老子收留了他們,現在寨中不過是出了點兒問題,他們就有意見啦,真是他娘的混賬!」忽的,看到周圍眾人都在看著他們,那大哥只得停了下來,裝作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過了一會兒,那大哥說道:「唉,真是他娘的晦氣!這突厥小兒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這個時候打,害得南北商旅均是停運的停運,繞道的繞道。他娘的,要是給老子遇上那突厥小兒,老子一定狠狠地宰了他!」說著說著,嗓門又大了起來,又是引得周圍眾人圍觀。
盧煥龍循聲看過去,見是一個大漢,臉上的黑痣也他媽的真實明顯,簡直是鬼斧神工,再看看他那身斯文打扮,實在是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只聽那大漢拍案喝道:「混賬!」震得桌子上的菜碟震翻落地,匡當,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