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納蘭清野本不想讓楊玄當槍使,可奈何這蘇德跟瘋狗一樣,撲上來便咬,轉瞬間自己堂中人馬就死傷過半,連帶丹藥也給讓人燒了,哪能按捺得住那陣邪火,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了。
兩人陷入你死我活的境地,蘇德本事還是要勝過納蘭清野一籌,而且勝在年輕體壯,又是有備而來,二人交手不過三五招間便將那納蘭清野壓制的動彈不得,而見那載著丹藥的馬車接二連三被引燃,更是心急如焚,一個不慎,竟然被一刀砍在了肩膀上,鋒利的直刀如入無物,將一條血淋淋的胳膊給卸了下來。
納蘭清野慘嚎一聲,根本沒料及今夜會發生這種變數,此時被這一陣陣侵襲而來劇痛弄得有些恍惚。
好似做夢一樣,根本無法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思緒崩潰的一瞬間,陡然看見遠處正在往這緩緩靠攏的楊玄,心頭頓時明白了什麼,可是不等他將事情挑破,陡然覺得胸口一痛,冰涼的刀鋒將他身體四周的護體精氣破開,毫不留情的刺入他胸膛之中,而後那麼一絞,心肺頓時濺了出來,還沒落地就被四周洶湧的氣流所吞沒,化作血霧。
此時種德堂一群人的最後方,楊旭本還以為是被這蠻族衝擊也是巧合,先前還在用心用力的抵擋。
可突然瞧見納蘭清野被一刀捅死,頓時無心抵抗了,這蘇德雖然也在交手之中被納蘭清野一劍刺中了手臂。如今實力算是大打折扣。但是楊旭仍然不想與他糾纏,倒不是害怕,而是楊玄正慢慢向此地靠攏,如今他手下人馬死傷殆盡,連個撐場面的人都沒有,一會容他靠近之後,自己如何能夠隱藏的下去?
等他發現自己的底細之後,怕是根本不會留任何情面。
如今處身關外,自己又與他有仇,何況眾人死後留下這麼大一批財物。即便是出於殺人滅口的原因,自己也不可能有半條活路,他現在是將這楊玄恨極,可也分得清心頭一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腳下往後微微挪了兩步,目光瞅了瞅四周,看能不能從馬車上取下一批馬來,可沒等他決定,忽然覺得血氣撲面。
登時一抬頭,只覺得寒毛都豎了起來。
只見一柄沾滿鮮血的直刀猛然朝著自己腦門上劈來,血紅色的刀光充斥一股嗜殺的感覺,彷彿讓人忍不住顫慄,楊旭哪見過這種陣仗,雖然納蘭清野費盡心思給他貫通了經脈。還以秘法往其中灌注了兩道冰蟾真氣,勉強能算作真罡境的手段了,但是他自己卻絲毫沒有這種覺悟,就好一個懷揣利刃的嬰兒。
有置人於死地的本事,卻沒有殺人的技巧與心神。
這一刀下來,楊旭直接慌了神,所幸這蘇德剛宰了納蘭清野,此時也心裡鬆懈了許多,胳膊上的劍傷也讓他實力大損,這一刀速度並不算快。楊旭抬手之間竟然險之又險的招架住了,而且一出手就動用了自己壓箱底的功夫,藏在經脈之中的冰蟾真氣就好像巨浪排空一樣從他雙手間爆發出去,只聽得一陣蟾鳴。
好似草原上數千頭野牛一起嘶吼,寒氣吹拂開去。那燒的正盛的大火頓時就熄滅了。
還未燒盡的麥秸只竄出兩縷青煙,就被凍住。好似霜打過一樣。
那一道冰蟾真氣好似平地捲起的巨浪,所過之處盡皆生了三尺寒冰,連離得近些的馬匹都被活生生的凍死,四腿一屈就倒在地上,骨頭像琉璃一樣清脆,竟然直接別斷了,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沒有一點血灑出來,全部凍成了紫紅色,外面裹著一層白濛濛的寒霜,看起來無比的詭吊。
蘇德一邊殺人,一邊留意著楊玄的動作。
此時被這一道冰蟾真氣迎面捲來,竟然沒能反應過來,手中直刀一去無回的劈進了那片粘稠的白霧中。
卡嚓一陣碎裂聲響起!
他手中這把刀從祖上傳下,看了不知多少人頭,煞氣濃重至極,對先天精氣乃至於天地靈氣都有極強的破壞能力,然而此時一不留神進了這冰蟾真氣中,竟然被擠壓的動彈不得,那股濃重的寒意轉瞬沁透了千錘百煉的刀身之中,原本堅韌至極的材質竟然變得極為不脆弱,如同剛出爐的生鐵片一樣。
被這巨力擠壓,竟然生生粉碎了。
而後那寒氣不斷往前翻滾,轉瞬纏上了刀柄,又順勢蔓延上了手臂。
「嗯?這是什麼招數!此子有鬼!」蘇德眉目一皺,正欲提神應對,卻沒料到這冰蟾真氣除了極冷,還蘊藏著劇毒,往皮膚上一沾,便是天地靈氣淬煉過的肉身也根本無濟於事,轉瞬間便潰爛了,而後被寒意侵蝕,一塊塊凍成堅冰的血肉從骨頭上脫落下來,眨眼間就成了一根光禿禿的骨頭。
蘇德絕未想到自己竟然在陰溝了翻了船,整隻手臂完全被寒氣封凍,倒也不覺得疼痛,只是半邊身子都麻了,此時心頭悔恨至極,連連退後四五步,那冰蟾真氣與他身子纏在一塊,他也當真夠狠。
這麼咬牙一拽,竟然將半個肩膀都撕裂了,鮮紅的器官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見。
而後被寒氣一陣侵襲,蠕動器官一下僵住了,蘇德如遭雷噬,縱然他本事通天徹地,此時也沒留下幾成來了。只是這楊旭,縱有一團真氣可供御使,然而他武道境界畢竟還在化氣境,這一道無往不利的先冰蟾真氣在他手裡連十分之一的實力都未發揮出來,大量的寒氣散於空中,更是笨拙無比。
那冰蟾真氣在空中凝聚起來,就像一團滾滾流動的雨雲,風起雲湧好不壯觀,只是有些中看不中用。
連連幾次撲擊都未曾命中,竟然讓那蘇德緩過勁來。
今日首次重傷,他也知道難逃一死,乾脆也不逃了,欲要與那楊旭分個死活出來,順便也撕出一個缺口來,讓自己手下之人逃走。等那冰蟾真氣兇猛的勢頭一過去,蘇德猛地一竄身,好似獵豹一樣暴起,竟然從那微不足道的夾角中穿了過去,貼身一掌擊出,正中楊旭腹部,縱然力量十不存一,卻依舊凶狠無比。
楊旭雖然打通了經脈,但是身體強度還只與化氣境強者相當。
這一掌直接將他腹部穿了個血淋淋的窟窿,他一臉的緊張頓時成了茫然,看著那近在咫尺彷彿凶神一樣的人臉,只是困獸掙扎似得的將他整個人死死抱住,而後體內冰蟾真氣湧出,竟然活生生將那蘇德凍成了一具冰屍,而他自己使盡了力量,破碎的內臟從傷口中流出,竟然托不住那具屍體的重量。
兩個人粘成一團,體內流出的鮮血化作堅冰將兩人結合的難解難分,一起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種德堂裡此時還有四五個人在負隅頑抗,而那馬賊也死的所剩無幾,也就剩下三四十人了,幾乎人人帶傷,楊玄這才下令全軍捨棄陣形,直接狂奔過去,這也就剩下一小撮人了,根本不虞逃脫,先前那話都是說給蘇德聽的,此時一群人如狼似虎,而且也不管是哪方的人馬,開弓就招呼。
短短幾息時間,不等人跑到近處,那山頭之上就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了。
鮮血順著結冰的山坡,像小溪似的往下淌,尚有幾個種德堂的武者仗著功夫出色,從那四五波箭雨中活了下來,此時看見那楊玄的人馬終於靠近了,垂死無力的掙扎起來,想要獲得救助,顯然還沒明白過來從頭到位怎麼回事,根本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楊玄可以策劃出來的,回答他們的自然是幾隻冰冷的弩箭。
那些人本以為先前那幾輪的箭雨是迫於無奈,正所謂戰場之上,刀箭無眼。
此時見著楊玄的人馬竟然對自己開弓,根本沒有防備,登時就被射爆了腦袋,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這些人都是蠻族的奸細!一個都不要放過!」
閻江大吼一聲,而後下令手下近侍伍人控制了場地,將那七輛馬車清理了出來,先前那真大火雖然燒的有些猛烈,但種德堂的丹藥都裝在厚實的箱子裡,麥秸燃燒也很難毀壞,損失倒還不大,也就一些散裝的原藥報廢了,而後楊玄才策騎上了山腰,仔細檢查了一番戰場,將四周遊離的亡魂全部渡化。
隨著一縷縷強大的魂魄進入識海之中,佛國被不斷的拓寬,直徑已達半里。
如今楊體內渡化聲聞足有上百尊之多,每日源源不斷為他提供者力量,否則以他如今參悟人心本性的速度,修為是遠遠跟不上境界的,知行不能合一,本性也就只是一種幻想,很難長存不滅。
唯一可惜的便是那蘇德,神魂被冰蟾真氣直接凍的灰飛湮滅。
楊玄本來還打算從他身上瞭解到一些有用的東西,此人在幽雲土生土長,所知道的信息肯定比劉全還要多,而且一身武道經驗也是不俗,一生記憶可謂是珍貴無比,可就這般無故沒了,讓楊玄著實覺得可惜,對那楊旭的本事也是有些刮目想看,心頭更是有許多不解,於是便將其他事物都暫且拋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