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山此時心頭陰火跳動,明知此時該退卻從新積累氣勢才對。
楊玄這一掌詭異的至極,但決不可能持續太久,因為交手之中他已經感覺到,此子確實如他所言,未能貫通經脈,僅憑血肉之中殘存的一些天地靈氣,他又能支撐多久,可此時勝負一再一線之間。
誰退誰就是認輸!
便連屏風後面不停算計的老參軍,此時拳頭也緊捏了起來,本來三招勝負怎麼看都是劉雲山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卻沒料到最終成了楊玄取勝的關鍵,看來此子心計果然長遠,早早就算到了這一步,心頭同樣惱怒不已,便連他也覺得被逼到如此地步實在是不甘心,心頭萌生了剷除之意,並不因為勝負的關係。
他從楊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威脅感,或許今日雙方不過小矛盾而已,不至於拚個你死我活。
但如果此子也立志在軍中長期發展,有朝一日,肯定會成為他劉家宏偉大計中的一塊絆腳石。
「此子也是強弩之末!」劉雲山看著楊玄那快要瞇成一道縫隙的雙眼,可以清楚發現他瞳孔已經喪失了神采,顯然也已近乎力竭。他強忍著手上傳來的劇痛,拳風震盪,一下衝進那片看不見的死寂領域中。
頓時身形緩慢下來,體內燃燒的氣血都驟然平息,威勢、後勁頓消。
「嗯!」就這一瞬間。劉雲山霎時間感到了不對勁。他已知這般硬拚可能極為凶險,但卻沒想到凶險到如此程度,雙眼圓睜,身體驟然間暴漲,竟然運用了肉身的力量一起往前碾壓,他修煉元陽火銅真身,肉身力量比楊玄只高不低,此時渾身血肉賁張,大筋好似燒紅的鐵鏈纏在身上,也發出了嘩嘩之聲。
一拳連續兩次疊加。幾乎是耗盡了劉雲山所有力量。
而力量自然也凶狠到極致,拳掌碰到一處,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好似錘破了戰鼓!
楊玄力量醞釀到極致。體內精氣彷彿開閘洩水一樣在往外流淌,而劉雲山卻是背水一戰,結果如何其實早已明瞭,強大的力量直接將劉雲山拋了出去,魁梧的身軀高高飛起,而後整個人像是沉重銅鼎一樣,猛然墜地,將地面都砸得一陣晃蕩,而楊玄仍舊紋絲未動,只是腳下龜裂縱橫。觸目驚心。
劉雲山身體後仰,幾乎失去平衡,更將圈外幾張桌椅碰碎,可謂惱羞至極。
一晃身,體內氣息便被理順,欲要窮追猛打!
「三招已過,承讓了!」楊玄看著跟沒事人一樣,還欲糾纏的劉雲山,抱起拳頭,微微頷首而道。心頭也有些悚然,對這廝的一身橫煉功夫也是佩服到了極致,若非自己使出玄陰式,恐怕今日也要慘敗而歸,可饒是如此依舊沒能傷到這廝。反而將自己體內所剩無幾的天地元氣耗的乾乾淨淨。
不過卻也在一招之間打通了兩條經脈,如今手少陰心經、手太陰肺經都已經初步貫通。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劉雲山雖說有時候蠻狠霸道,但是愛惜面子,還是頗講信用,楊玄也是拿準了這點,否則才不會空口無憑的跟他的打賭,他這話一出口,劉雲山便收斂了下來,雖然三招之中落了下風,此時心頭恨不得宰了他這廝用以洗刷自己的恥辱,但絕不會在現在,此時糾纏不休明顯就是輸不起,傳出去名聲盡毀。
「大人?」正與二人收手僵持之際,營外巡邏的士兵終於闖了進來,見大殿之內毀壞的一塌糊塗頓時如臨大敵,一圈長槍便將楊玄水洩不通的圍了起來,槍頭一旁還帶著黑漆漆的管子,也是一種火器。
「沒事,你們下去吧,我與楊大人切磋切磋而已!」劉雲山揮手喝退了士兵。
楊玄深知劉雲山愛惜顏面這點,自然不會當著外人之面宣揚他的贏了比鬥,明顯是惹麻煩的愚蠢舉動,待人退盡,楊玄這才開口說道:「此次較量屬於我與大人私下之舉,還往大人不要宣揚。」
這話聽著是故作低調,其實是在想劉雲山表態,自己不會到處亂說,也算是給彼此二人一個台階下。
聽聞此言,劉雲山瞳孔中湧動的殺意果然消退了一些,看著楊玄說道:「此次三招不甚過癮,本都尉尚未能活動開手腳,以後若有機會,必然還要找你切磋。」楊玄自然聽得出他這話是維護顏面的意思,卻也不挑破,也不輕蔑,畢竟二人如果真的分個死活,楊玄未必有十成把握,依仗因果可以保命,卻不足以取勝。
劉雲山見他不開腔,不知心頭所想,卻有些掛不住臉面,正色道:「不過此次三招之內你佔了優勢,按照規矩我也不會狡辯不認,大丈夫願賭服輸,五雷神機給我,我給你三千套黑緞皮甲。」
「這劉雲山有些地方倒是正直豪爽,可心眼太小,今日我勝了他,雖然眼前不究,但是今後肯定要想方設法的整我,否則倒也值得結交!」楊玄聽他這話,心頭閃過一絲念頭,而後從懷中摸出了一紙文書,正是那日從第二軍領來的那張空頭支票,而後往劉雲山跟前一遞,說道:「喏,十萬兩!」
劉雲山一愣,被這一舉動刺激的有些羞惱,卻也哭笑不得,本來十萬兩銀子對他而言簡直就是浮塵一樣,根本不值得索取,楊玄偏偏開了這個一個價格來噁心他,這也就算了,還不給現錢!
「這是第二軍劉世陽將軍所開的憑條,可在第二軍軍部取十萬兩的餉銀!」楊玄計已達成,也不管他臉色如何難看,只是提著自己的要求:「還往都尉大人費心簽個合同契約,這三千件黑緞皮甲是按價出售給我的,否則這東西我拿回營中也會被人索走,當初你我二人約定,可是生意交換,自然要有合同的。」
劉雲山終於明白楊玄這廝為什麼開個畫蛇添足的價格,竟然是拿自己的名號去堵別人的嘴!
「這擺明是在利用自己!」劉雲山心頭萌生一種難受的感覺,好像從頭到尾都在被楊玄算計著,可卻沒轍,按約定來講,這確實是自己需要做的,他可以無視別人的規矩,卻從不違背自己的諾言,至少不會明面上的出爾反爾,於是忍著怒火將文書契約寫好,給蓋上了自己的大印,而後甩給了楊玄,又喚來左右去準備東西。
「此子要那一匹盔甲竟然不是為博取上級,而是給鷹眼衛配備,看來是有意在軍中營造勢力了!」那老參軍在屏風後面將二人談話聽的一清二楚,心頭想要今早剷除楊玄的念頭更加明顯。
對此楊玄倒也不甚清楚,也不太在意,不管這火炮營各個人如何心懷鬼胎,對他而言,都一樣。
想殺他的人不在少數,何愁多這一兩個。
他與劉雲山之間自然也不可能產生什麼交情,顧忌臉面,未直接撕破而已,等到中午,將那三千件皮甲裝了車,由火炮營出一百士兵押運,楊玄便領著車隊回了第三軍營地。自然又造成了一番轟動,昨日楊玄才打了火炮營的人,可算是拔了虎鬚,今日對方就浩浩蕩蕩的找上門來,自然以為來者不善。
驚得三軍營門前那些哨卡紛紛戒嚴,卻不敢刀劍相向,只能開門放行。
可走到近處才發現,那隊人馬為首者竟然是鷹眼衛的監軍楊玄,而看火炮營的那些士兵,架勢也不像上門找碴,一個個氣焰十分收斂,眉頭緊皺,而且還還有十幾車輜重隨後,倒是像上門賠罪的一般。
風聞一起,頓時驚動了不少人,連一些總營的大佬都前來接待。
可火炮營根本就沒派出高級將領來,為首的也就兩三個什長,那些軍部大佬也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總不能自降身價於這些小卒子打招呼,眼睜睜的看著那十幾車輜重進了鷹眼衛,火炮營的人倒也乾脆,將東西送到之後也不卸貨,直接上馬走人了,連帶十幾里大車都留下了,當真是財大氣粗。
這些用來馱運大炮的馬車比中堅衛的戰車還結實,軸承都是精鋼滾珠,四馬並駕。
估計就這十輛車已經不止十萬兩這個價格了,看的楊玄一陣咂舌,而後讓閻江派人卸貨、統計入庫,清點妥當之後就一一下發,卸車正到一半,卻聽營門前一陣騷動,而後便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各個腰繫金帶,為首一人胸前甚至繡著一隻老虎,體態富貴卻不失威風。
朝廷三品武將,歸德大將軍,比劉世陽都要高出一階,總營的大佬。
以前火炮營只有欺負人的,從來都是從別人嘴裡搶食吃,就沒見過有人能佔到他的便宜,然而楊玄不僅欺負了火炮營的人,還讓人送了一批輜重上門賠罪,這等事跡不倒片刻便穿的沸沸揚揚。
連這些總營見過大場面的老爺們也坐不住了,要來一看究竟!
究竟楊玄是用什麼法子給第三軍爭了這麼大一個臉面,還是這廝底細不清,跟火炮營有苟且關係,可沒等問個清楚,眾人破了關卡,進了營中便看見校場邊上十輛大車正在卸貨,車上下來的都是一件件漆黑如墨的皮甲,十分扎眼,頓時有人想起來什麼,驚道:「這是咱們第三軍半年前丟的那匹黑緞皮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