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山頭上猙獰的巨弩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話有理。」
楊玄點了點頭,還是比較認楊鋒的看法。雖說山賊土匪幹過一票一般就會消停幾日,如今這一條道上按理說應該是安全的,可眼前這山谷總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若是一隻糧隊在這被劫,怎麼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找不到,更連血也沒撒一滴,這僅僅一晚上的功夫,不可能弄的這般乾淨才對。
諸多疑惑籠罩心頭,讓他更加小心了一些。
閉上眼,神魂陡然出竅,騰上空中像極遠處望去,只覺得遠處山頭上有血氣浮動。
「難怪心裡不安,果然是有埋伏,這些山賊真是膽大至極,剛劫過朝廷糧隊,時隔一日還敢出手,真不怕招來大軍圍剿,不過也好,我便一併將你們給宰了,也算我從軍之前的第一筆軍功。」楊玄神魂升空,環視一圈也只找出了二十幾人,至於具體情況,他這隔著四五里地,而且有草木遮掩,也看不太清楚。
不過撐死就這些人馬,而且掌握了伏兵的動向,又有楊鋒三人協助,他心中倒不忌憚。
「我剛神魂出竅眺望了一下,四五里外的那座山頭之上有人埋伏,繞肯定是繞不過去的,不過只有二十來人,我們搶先動手,將其幹掉。」楊玄身手指了指遠處官道左側的山頭,與楊鋒說道。
這幾天裡,楊玄已經將自己的一些事情與三人提過一些,倒是知道他兼修神魂一事,當然具體說的比較含糊,楊鋒三人並未多聞,只是靜靜聽令,楊玄調轉馬頭看了看遠處,略一思忖,而後說道:「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箭手,若是佔據了地利,還有些麻煩,待會快馬直衝,然後用強弓覆蓋一遍,那山頭坡度不高,可以發動衝鋒,對方肯定沒有料到我們會搶先動手,如此一來,定能將他們全部剿滅。」
三人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取過鐵胎弓,檢查著弓弦接頭是否有所鬆動。
「各自注意安全,我這馬好,由我打頭陣。」楊玄說罷,也不由三人爭辯,輕聲一陣呵斥,墨染四蹄狂奔彷彿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山谷中狂奔而去,蹄聲迴盪在寂靜的幽谷之間,震撼有力。
「好快的馬!」山頭之上,那頭系黃巾的匪首眼中綻放出咄咄光芒。
幾息之間,便突進了三里之地。
「可惜了。」匪首輕聲歎息,在神臂弩下,就是尋常凶獸也要喪命,何況一匹馬。
又過片刻,便只剩一里的距離,身後另有三匹馬追隨而來,蹄聲逾漸緊密,速度快到極致,在這幽谷之中迴盪不停,除此之外再無雜音,由遠及近,這聲音愈發顯得壓迫人心。
一行人身上都透著一股莫名的氣息,就像是一柄沾滿鮮血的利劍直刺而來,有殺氣錐心之感。
這迥異的逼近方式,讓山頭上埋伏一種匪人心中頓時不安,或許是對朝廷鐵騎的一種先天的畏懼,他們雖然敢劫糧隊,卻只敢挑小股的老弱殘兵下手,碰到正規的軍隊,一般也只有龜縮深山。
「要不要放箭了。」那親信湊近匪首跟前,小聲問了一句,似有些緊張。
「現在還有五百步距離,神臂弩三百步外準頭大減,僅憑那大傢伙也未必能一擊湊效,再等片刻,等進入兩百步距離再動手。」那匪首將手心裡的長槊轉了一圈,目光死死的盯著山谷中逐漸逼近的黑騎。
四人四騎越逼越近,突然之間,他目光陡然一陣緊縮。
正欲開口驚呼,忽然覺得耳畔一陣勁風呼嘯而過,耳膜傳來劇痛,而後鮮血彷彿狂風暴雨般打在了他臉上,有種觸痛之感,似夾雜了細碎的石子一般。
就在剛才他說話之間,卻陡生異變,馬上為首一人回身取弓、搭箭、張弦彷彿一氣呵成,一箭自那黑色的極影中襲來,快上加快,讓人難以反應過來。他身旁親信腦袋頓時爆裂,而後才聽的山谷之中傳來一陣鏗鏘如鐵的弦崩聲。縱然他是見慣鮮血的悍匪,此時心中也是被震得有些發懵。
那黑騎還在四百步開外,這一箭竟然還有這種準頭,這種破壞力!
此時他心中震撼、疑惑,諸多複雜情緒湧上心頭,他完全不理解那為首之黑騎是如何做到的,更不知道自己一行人是如何暴露了行蹤,本想著埋伏暗算,如今計劃被完全打亂,不免有些驚慌,可想起手裡的諸多利器,心下頓時安定下來,只要你不是御氣境強者,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今天都給我交代在這裡。
「給我放箭!」那匪首怒喝一聲,話音剛落,身下幾尺之遠,又有一支利箭將人射穿,肩膀被巨大的衝擊力從中撕裂,長箭沒入身後岩石足有四五寸深,那人手中的神臂弩陡然被牽動機擴。
崩!一聲鏗鏘有力的弦響傳開,一直漆黑的鐵箭朝著山下激射而去。
弩箭因為要裝填機匣的緣故,尾羽都不寬大,因此射程上要不如弓箭,可短距離內的穿透力與精準性都要強過弓箭,而且瞄準之時不需要射手持續發力牽引弓弦,精準性更勝一籌,這一箭雖說只是失控所射,可依舊準頭驚人,射在了楊玄身旁兩尺不遠的路面之上,精鋼鍛造的箭身沒入地面有一尺二深,餘音顫顫。
箭桿顫動的聲音迅速被蹄聲所掩蓋,楊玄心中一緊,頓時知道自己失算了。
同時心中湧現出一絲陰霾,這山賊的意圖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劫道而已,應該是針對自己而來,否則怎麼可能裝備這麼強勁的弩機,看著弩箭的型號與穿透力絕對已經超過了望山營的鋼弦弩,自己剛才若是中那一箭護體精氣也未必能擋的下來,身上立馬要留下個血窟窿,雖不致死恐怕也要脫層皮下來。
楊玄身體下潛,墨染奔跑的軌跡突然變幻起來,如蛇游一般,飄忽不定。
瞬息之後,便聽的身後一陣咄咄咄咄的悶響,只覺得頭上一陣涼風掃過,眼角餘光向後掃去,只見那官道之上釘著四隻漆黑的弩箭,楊鋒三人隔著有些距離,並未成為集火的對象,此時正在像他追來。
「快快,上弦。」那匪首撿起地上神臂弩,匆忙與眾人喊到,先前被那兩箭穿死兩人,草叢裡四處都是鮮血碎肉,如今兩人配合忙著蹬弩上弦,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那山谷中的四人似騎也越來越近,身前這一處緩坡和這些灌木根本不能給與眾人任何安全感,逼迫而來的殺氣只讓人心驚肉跳。
那匪首實力極強,神臂弩被他一下拉開,卻沒自己瞄準,丟給了馬車轱轆下那無精打采的匪人。
方才山頭上剛死了兩人,這傢伙就跟什麼也沒看見一般,磨磨蹭蹭的墊著石頭,反正就是不往下面人堆裡湊,要麼真傻,要麼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聰明到了極點,那頭系黃巾的匪首此時心裡惶急,也沒注意到這人的異常,一腳將他踹開,而後將馬車上遮蓋的樹枝掀開,頓時露出一張猙獰的巨弩來。
臂長七尺有餘,絞纏的弓弦猶如鋼索一般,充滿一種賁張的破壞力。
軌道之上壓著一隻直徑足有一寸的雲紋鋼長箭,以鐵為翎,幾乎可以做長槍來使用,通體雲紋映著幽谷之上的天光,綻放著讓人難以呼吸的穿透力,這箭似乎還未出膛,便能讓人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為了狙殺一人,竟然動用了守城弩!
小型的守城弩弦力也有三十石,尋常士卒須得四人一起用力才能拉開,對御氣境下的武者都可謂有致命的殺傷力,眼前這一架守城弩已經提前上好了弦,否則憑這匪首的實力,上過兩次弦之後,便會渾身疼痛沒有多少戰鬥力了,他將那巨弩壓下朝著山谷中一點游離的黑影指去,手心滲出了冷汗。
按住扳機的手遲遲不敢發力,這一箭如果落空了,那剩下的只能是白刃戰了。
面對這麼一個來歷不知,卻只能以恐怖形容的敵人,他此時心裡涼沁沁的。
雖然也經歷過不少風浪,此時卻一點信心也沒有。因為他自知如果在剛才那種距離那種情況之下,對方能開弓連殺兩人,這要換做自己,恐怕連開弓都顯得有些困難,差距實在太大。
山谷之中,楊玄迅速逼近,山頭之上又是一陣密集的弦響,鐵箭如飛蝗般撲來,卻盡數落空。
有楊玄吸引火力,楊鋒三人基本沒挨過一箭,此時也漸漸拉近距離,離那山頭不足兩百步了,似有默契一般,三人同時引箭開弓,五指之間夾著四隻羽箭,卻根本沒有瞄準的動作,僅憑直覺,朝天而放。
十二隻長箭幾乎同時離弦而去,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而後猛然下躥。如鷹擊一般,朝著下方山頭俯衝而去,原本只有四石弦力的鐵胎弓,射程與殺傷力陡然都提升了一個檔次,雖說還是比不上神臂弩,可對付一眾土匪確實綽綽有餘,密集的箭雨從天而降,頓時山頭之上響起一陣陣淒厲的慘嚎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