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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九章 隔世之仇 文 / 一碗青砂

    「我不是姓蕭哦,還有個姓。」白裙女子將手裡的白瓷點梅茶杯放在桌上,眼睛看著杯沿上的指尖,而後繼續說道:「不過這個姓關乎到我上一世的身份,所以不能告訴你。」

    她思忖著,似乎覺得不太妥當,又繼續補充說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我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與你結下善緣,就把你當作朋友了,但如果你哪天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會給我招來殺身之禍。」

    面對這種另類的坦誠,楊玄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同時也沒能理解他這句話什麼意思。

    「什麼叫上一世?」

    「屍解轉生你聽說過沒有?」

    楊玄點了點頭,臉上神色雖然仍舊保持平靜,其實心裡早已驚駭。

    神修者雖然神魂強大,可是並不能阻止肉身的腐朽,而神魂一旦失去肉身的爐鼎護持,也會逐漸消散於天地之間,若不想百年苦功毀於一旦,就只能另覓爐鼎,而這也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方法。

    若是強行奪活人之捨,則成妖道,為天下所不容。

    所以正道神修,大多都是將神魂附於未成靈智的胎兒身上,這和投胎又不一樣,神魂經過六道輪迴,前世今生再無牽連,而轉生卻保留著前世的記憶,只是為胎中之迷所惑,修為盡數散去,需從頭再來。

    地藏本願經中也專門的轉生之法,楊玄所以瞭解一些。

    也正是如此,他才一直堅持神武雙修。雖然轉生之後,有前世的記憶做基礎,修為提升速度極快,可他始終覺得彆扭。身體髮膚授之父母,不想任之腐朽,他還尚未達到那種把肉身當作皮囊的境界。

    「蕭姑娘如今是轉世之身?」楊玄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嗯。」蕭月點了點頭。

    楊玄神色變得恭敬了一些,放下茶杯,說道:「那我豈不是該叫蕭姑娘一聲前輩了。」

    「我雖然還記得前世,可卻活在今世。」蕭月臉上神色尋常,微微停頓之後,繼而說道:「你這麼稱呼我會覺得彆扭的。你還是叫我蕭姑娘我習慣一些,我今日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公子相助。」

    「蕭姑娘,但講無妨。」楊玄說道,話如正題他反而稍顯輕鬆了一些。

    「我前世拜於恩師坐下。後肉身受傷不治,被迫屍解轉生,雖然以是今世,但前世恩怨還是放不下,倒讓公子見笑了。」蕭月話語平靜。雖說見笑二字,神色確實坦然自若,兩世身份、兩世記憶,讓她性子與普通人有著極大的差異。甚至說是古怪,某些地方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而某些地方卻是極為莊重。

    「何來見笑之說,如你所說這般。我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依我來看,恩仇分明乃是人之本性,何必刻意壓制。」楊玄雖然尊崇她的兩世為人的輩分,卻不贊同她的道理,出口反駁。

    「恩仇為心中妄念所生,恩仇之心斬不斷,妄念也就除不淨,神魂困擾還修什麼道?」蕭月語氣平靜,並無跟楊玄爭執的意思,只是帶著一絲反問,似這一切都理所應當一般。

    「斬斷恩仇,就可除盡妄念了嗎?」楊玄心中卻被這套理論弄得有些彆扭,長此以往他都堅定著自己心中的行事準則,如果這一切是對的,那豈不是意味著自己一直以來都是錯的?

    蕭月捧著白瓷杯,思忖半天,歎道:「自然不是。」

    「那不就對了。」楊玄鬆了一口氣。

    「可恩仇都斬不斷,妄念怎麼可能除得盡,妄念除不淨,神魂困於苦海之中,又怎麼看得到大道。」蕭月本不打算與楊玄爭論,可被他一句話扯進了邏輯思維的怪圈之中,兩世為人雖然如今又重新化作一個十**歲的少女,可前世那份執著還在,始終堅持著自己道理,自然不甘被楊玄一句動搖了道心。

    「人的想法千差萬別,你又怎麼知道什麼是妄念,斬**、斬祿命、斬前世今生、斬生死未來,斬來斬去把自己一顆道心削的圓潤無暇,就自以為心裡乾淨了?依我看,想做什麼去做就是了,只要能做到就化妄為真,沒有遺憾就是真念。」楊玄某些地方也是執拗之人,不認同就是不認同。

    蕭月被楊玄這一番話說的陷入了沉思,雖然這理論聽起來有些狂妄甚至大逆不道,可確實很難反駁。

    「公子,你入魔了。」蕭月思忖良久,而後抬起頭來鄭重其事的說道。

    「蕭姑娘,你前世可是道門的國子監出身?」楊玄被他這套道理弄的有些難受,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國子監就是如今儒家理學正統的書院,專門為朝廷培養官員的,不用參加科舉就可以入朝為官,比進士出身還要正統,還要食古不化。楊玄此時看來,蕭月的那小腦袋裡就藏著這麼一個的食古不化的靈魂,堅決認定只有斬斷慾念、修身養性才是得道之途,對於楊玄這麼一個在紅塵中打滾的人,是非常難以接受的。

    「那我入魔,姑娘可要斬我。」楊玄喋喋不休繼續說道。

    「自然不會。」蕭月搖了搖頭。

    楊玄至此可以斷定,這蕭月雖然兩世為人,可上輩子估計也就一直呆在哪座深山之中避世清修,沒被紅塵這潭大污水沾染過,所以心性還是這麼純良,看起來還是那麼可愛,終於忍不住失笑。

    「公子為何發笑?」

    這是意料之中蕭月的發問,楊玄飛快的調整了好了神色,眼眸之中仍然難掩笑意:「撿下性命,竊喜,竊喜。」

    蕭月剛被楊玄一句「道門國子監出身」諷刺了,雖然她很少與人打交道,但這話還是聽得懂的,如今又被這般繼續諷刺,微微一怔,聽懂了其中的調侃意思,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此時他算是摸清了蕭月的底細,她頭上那頂深不可測的光環頓時被摘了下去。

    雖然修為上還是要高出自己很多,可心裡壓力卻頓時減去了不少,和面對楊胤時那種感覺截然不同。

    「姑娘是個心地善良之人。」楊玄趕緊說起好話來。

    「可我想殺一個人。」蕭月神色一變,很認真的說道,說這話的口氣一點不凶,反而有些慈悲的感覺。

    「殺誰?」楊玄問了一句,自然知道這個人不是指的自己。

    「姑娘若是下不去手,我可以幫你殺。」他繼續道。

    蕭月眉頭緊鎖,思忖良久,還是搖了搖頭,問道:「你最近是不是要去陽關?」

    「嗯。」楊玄心中有些震撼,沒想倒對方消息竟然這般靈通,可轉念一想,楊靖佈局刺殺的事情都被她知曉,也就釋然了,何況蕭月對他也並無惡意,他沒有隱瞞,點頭道:「確有這事。」

    「我希望你幫我打聽一個人的消息。」蕭月說道。

    「此人在陽關一帶。」楊玄聯繫到剛才所聞,不難揣摩出一絲信息來。

    蕭月點了點頭,說道:「此人名叫王存業,與我有隔世之仇,如今可能已經改換姓名,三年之前我得知消息他曾在關外現身,可那時候迎仙樓正面臨一場危機,我沒能脫得開身,如今已經失去了他的蹤跡。」

    「關外那麼大,而且還改名換姓,我如何去找他……」楊玄隱隱有些為難。

    「他隨身攜帶著一套**太陰太常旗,是一套靈寶,乃是我師門當年鎮壓的洞天的重器,被他從洞天中樞大陣中盜走,後來才有我宗派被滅一事……」蕭月神色有些迷惘,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說的過多,匆匆打住換了個口氣繼續說道:「不過他沒有學過我門中的陣法總綱,那套靈旗他煉化不了,雖是能夠使用,但卻無法收入識海之中,你倒時候能憑這套旗幟將他辨認出來。」

    「可我也沒見過那套**太陰太常旗啊。」楊玄苦惱道,雖說這事情確實有些麻煩,而且聽她講這個故事涉及甚廣,恐怕還是個大麻煩,但是他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蕭月似乎心中早有定計,說道:「我會將我師門之中的陣法總綱傳授與你,那套靈旗便是配合此法煉製而成,你若參悟透了,那套靈旗只要出現在你神魂十里範圍之內,你都有所感應。」

    「陣法總綱!」楊玄手一抖,手裡的蓮蕊茶差點沒掉在桌子上。

    從剛才樣蕭月那一番言論中,楊玄不難體會到《陣法總綱》這四個字沉甸甸的含義,這就相當於《地藏本願經》對他而言的意義。就算他與蕭月神交再深,此時也絕不會把自己安身立命的東西傳授給她。

    因為這個東西份量實在太重了,就算傳授給她對自己可能也並無威脅。

    但天之重寶,胡亂示人,恐怕也會橫遭禍患,就連當年大方廣寺坐守此經,也不是人人可以修煉。

    「這……是否妥當?」因此蕭月提出傳授他《陣法總綱》之時,他第一念頭絕不是想著佔便宜圖痛快。

    「如果當年,我這般私自傳授也算是犯了宗門大忌。可如今宗門都沒了,還談什麼道統戒律呢,我相信祖師們也能理解我這番做法的用心良苦。」蕭月聲音雖然很平靜,可情緒上依舊顯得有些低落。

    「姑娘修為比我高出千百倍不止,為何要將這件事情委託於我呢?」楊玄此時也有些頭疼,更有諸多疑惑。

    這件事情極為緊要,他若不弄得透徹,心裡也沒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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