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城此時拿著一大把銀票細細清點著,臉上喜色浮動,卻也不隱瞞自己心中的想法,與楊玄說道:「這回雖是我幫你的忙,可我也大賺了一筆啊,我在種德堂採購丹藥一直都是享受的八折優惠。」
楊玄點了點頭,這些他心裡早就清楚,這些丹藥他給了十萬兩銀子,楊清城再買一批其實只需要八萬多兩就足夠了,多出來的部分算是許給對方的好處。雖然楊清城欠他一個人情,白給幫忙也無可厚非,可楊玄卻是明白,人情總有用光的時候,只有這麼互利互惠,人情才可能越積越厚,體現出他真正的價值。
何況十萬兩這個價錢已經相當公道了,如果讓他直接到種德堂去下訂單,不僅要拖上十天半個月,而且價錢估計也要貴上一成。楊玄滿意之餘,忽然想起那曲先生倒也是個麻煩,如果讓他知曉自己花了十萬兩銀子購買丹藥,恐怕會讓楊胤起心,於是與楊清城說道:「今天我給你這採購丹藥一事你可不要四處聲張,盡量瞞著一些,只說一萬兩便成了,否則讓人傳開,對你我二人來說都是個麻煩事。」
「嗯,這個我明白。」楊清城點了點頭,他才一上任就整出這麼大的手筆給自己撈錢,顯然容易遭人詬病,他也明白其中緣由,為了讓楊玄放心,順口還解釋了一句:「剛才那個掌櫃是我來了之後親自提拔上去的,他也不會亂說,至於曲先生只看賬本,沒資格檢查庫房,瞞上他半個月不成問題。」
楊玄對他這穩健的手段比較滿意,而且膽子也夠大,如果這件事情能如他所說那般順利的話,他倒有長期合作的打算。不過這事暫時也沒去提,他這一去陽關,一年半載肯定難以回來。
兩人閒聊半會,楊玄便準備打道回府了,那大鐵箱就跟江湖郎中的藥匣子一樣,到不是太惹人注目。
四到劍閣之後,楊海良卻是不在鋪子上,楊玄將東西直接塞在了床底下,便出門去了,剛才進院的時候瞧見墨染無精打采的,仔細一算這傢伙已經在那一顆樹上拴了七八天了,再這般憋悶下去估計一頭野馬就要讓自己調教成蠢驢了,戰馬性子固然低斂一些好,但也決不能被磨掉了野性。
楊玄決定帶它去城郊透透風,也順便練練騎術。將貫霞弓、長箭都掛在了馬鞍上,上馬出城。
城西郊區是一片丘陵地,兩丈寬的官道從中穿插而過,沿路西去過大散關、塗陽縣城,再走三千里便是陽關,楊玄縱馬跑上一座丘陵,看著那隱入塵埃中的官道盡頭,心中有種壯懷激烈的感覺。
壓下心中的情緒,楊玄膝蓋一磕馬腹,墨染在山野間狂奔起來,高低起伏的地勢讓楊玄感覺人都快在馬鞍上飛起來了,這次他並沒有利用神魂與墨染溝通。在戰場之上,千軍萬馬衝殺的時候,神魂法術施展起來極為困難,甚至戰鼓齊鳴、千軍齊吼,還可能震傷神魂,所以他必須做到真正的人馬合一。
只用那種投機取巧的辦法,上了戰場,肯定會吃大虧。
至於騎術,楊玄並不算太差,從小從馬步樁功開始練,他基礎還是極為牢固的。
墨染天性聰明,又經過楊玄神魂啟蒙,已經極通人性,跑上幾圈磨合下來,楊玄已經漸漸找到了那種人馬合一的感覺,輕輕一拽韁繩墨染就能明白意圖,在馬背上一低身,墨染就會加速。
楊玄隱隱有種感覺,墨染再這般成長下去,說不定真能誕生靈智,修成妖道。
似乎感受到楊玄心裡的暢快,墨染四蹄一縱,從丘陵上躍下,跳出四五丈遠落在了官道之上,將那堅硬的泥地踩出了幾個土窩子,塵土紛紛揚揚而起,又繼續沿著大道狂奔起來,速度之快彷彿一道黑風,塵土都被甩在了身後。強烈的勁風吹拂在臉上,模糊的景色轉瞬即逝,耳心裡也只剩下如雷的馬蹄聲。
近些年陽關戰事吃緊,官道上商客不多,楊玄放開膽子狂奔,同時練習了一下馬上開弓的動作,最後又換做長劍衝殺,按理說馬上戰鬥當以長槍最佳,刀斧次之,很少有用劍的,不過楊玄一直用這劍殺人,也培養出了感情,到捨不得將其冷落。何況這青銅長劍鋒利的緊,劍身更是無比的堅固,劈砍並不輸於重兵器。
楊玄縱馬往官道邊側靠了靠,離著路邊的白楊樹僅剩半丈距離,楊玄長劍藉著身下墨染奔騰的力量,在匯聚全力猛然一劍揮出,先天精氣貫穿劍身,拉出一道長達四五尺的劍芒。
風聲如裂帛一般響起。
劍身並未觸及樹幹,先天精氣卻同樣鋒利至極,如無厚入有間,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一聲嘶啞的斷裂聲,似推開破舊的柴門。
那高逾十丈的大樹緩緩倒下,摔在官道外側的山坡上,發出一陣枝椏折斷的聲音。
楊玄並未回頭,一路連連揮劍,將這官道兩側蹂躪的一片狼藉,心中尚不算滿意,諸天生死輪的武道精神講求逆轉因果,可是楊玄之前一直側重於以巧破之,而當他遇到的敵人越來越強大,對方武道上的破綻就會越來越少,這時候想要逆轉其中的某些關鍵之處,便必須擁有強橫的力量才行。
在現有的修為基礎上,怎麼做到一擊之間發揮出最為強橫的殺傷力,楊玄現在開始琢磨這個問題。
雖然他爆發力遠勝同層次武者,可尚有提升的空間,比如用上特殊的武技。
楊玄倒是從四大先生和史慶瑞的記憶中獲取了一些武技套路,可都是與練法搭配的。
譬如許輝抵抗楊玄黑木法器所施展的「沸血指。」就必須以數十年的功夫淬煉五指筋骨,否則施展出來毫無成效,反而容易損傷自身,何況這沸血指的殺傷力對楊玄來說也著實雞肋的很,他也沒費心練過。
楊玄現在其實是想自創一門武技,腦子裡到是有些思路,可著手嘗試,卻一直沒多大成效,如今他煉精化氣的法門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尚未成體系,要在此基礎上在研發出配套的武技,可謂難上加難。
一氣狂奔,怕是有三四十株白楊倒在了他的劍下,他體內的先天精氣也漸漸耗空。
楊玄一拽韁繩,霎那之間,墨染四蹄生根一下停了下來,頸上鬃毛震得散亂一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雕塑一樣,剛才一口氣跑出去恐怕有二十幾里遠,此時竟然大氣不喘一聲,安安靜靜的站在官道之上。
「這些天給他槽蹋這麼多培元丹的也還是有些用處的,雖然黃豆伴雞蛋的伙食已經不差了,可畢竟只能強健筋骨,不像培元丹的藥效可以滋養肺臟。」楊玄心中暗自想到,摸出兩粒培元丹吞下開始補充體力,而後輕輕一抖韁繩,墨染會意走下官道,時間已經不早,開始沿著丘陵間的小道慢慢往城裡走了。
這般慢慢悠悠的晃回城裡,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楊玄體力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墨染走進一處僻靜的街巷之中,這是去永昌大街的必經之路,走著走著他眉頭忽然皺了起來,他忽然聞到一陣淡淡的香味,似女人身上的胭脂,他手輕輕的摸到劍,柄之上,同時靜下心,神魂保持著最為清醒的狀態。如今他在朔方城裡該處理的仇敵已經處理乾淨,如果還有人想對他不利,那應該就是史家和納蘭家。
無論是這其中的哪一個,如今他都必須全力以赴方有可能取勝。
街道對面的夜霧中突然出現一個朦朧的身影,穿著一襲淡藍的長裙,身姿婀娜,在這寂靜的巷子裡有種妖異般的鬼魅,楊玄看輕來人面目,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卻泛起更多的訝異吃驚來。
「怎麼會是她!」來者是楊玄絕未想到的一個人迎仙樓裡的柳如是柳姑娘。
「按理說如今這個時辰正是迎仙樓裡生意最好的時候,她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楊玄心中一堆疑惑。
「小女子見過楊公子。」柳如是蓮步微移款款走來,在墨染身前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雙手疊放腰間微福一禮,臉上始終掛著恬淡的笑容,聲音如落玉盤,在這靜悄悄的夜裡聽的人骨頭都有些發酥。
柳如是相貌可稱沉魚落雁,身姿綽約,如今一襲薄群露著兩抹香肩,絕對可讓人神魂顛倒。
不過楊玄現在可沒工夫欣賞她這銷骨的姿色,若非他如今神魂清醒,還以為自己是被同道中人用幻境之術給暗算了,他頓了頓神,皺眉問道:「柳姑娘怎麼大半夜攔住我的去路?」
「請公子稍安,小女子有一事想要告知。」柳如是雖然被楊玄居高臨下審視著,可依舊是保持著那種從容不迫的姿態,看著楊玄略帶警惕的雙眸,略一措辭便娓娓道來:「公子可曾認得楊靖。」
楊玄眉頭微微一皺,說道:「是我二叔。」
「公子與他是否不和?」柳如是語氣平緩的問道。
「是有些仇怨。」楊玄點頭道,他與迎仙樓的主人勉強算半個神交,如今也不想隱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