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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五章 揮霍千金的殺意 文 / 一碗青砂

    楊靖被戳中痛處,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額頭上也擰起了一絲絲皺紋,一句話之間似乎就蒼老了許多。

    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明白,如今到此地步他確實已經輸了,他就像砧板上的活魚,楊玄之所以沒下刀,只是想讓他慢慢窒息,以至失去最後的抵抗力,然後以付出最小的力量將他宰殺。如今楊玄給他的選擇只是一滴水,交換條件是不要掙扎。

    「好,你的條件我答應。」楊靖迷惘的神色漸漸變做無奈,去抓茶杯的手有些顫抖。

    楊海良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拱手說道:「那這事情便這麼說定了,時間不早我也該走了。」說罷便拉著楊玉樹告辭而去,楊靖心情煩亂根本無暇理會,挽留之類的客套話更是一句未說,何況兄弟二人如今到了如此地步,也根本沒有這個必要了。

    直到二人離開多時,楊靖漸漸回過神來,端起了手邊的茶杯。

    門外丫鬟瞧見老爺臉色稍好了一些,這才敢進屋裡收拾,只是剛一邁過門檻,便聽的一聲脆響,楊靖手裡的杯子又摔成了粉碎,滾燙的茶湯濺了她一身,卻不敢去擦。

    「老爺息怒。」那丫鬟聲音驚恐。

    「給這收拾了,趕緊滾出去。」楊靖臉色陰沉,看著從後堂走出來的陳文寅,後者臉上依舊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讓他脾氣莫名的暴躁起來,似乎這是對他的一種嘲諷。

    那丫鬟離開之後,陳文寅也不客氣,兀自走到先前的地方坐了下來,端起那杯沒喝完的溫茶淺淺抿了一口,說道:「如今相信我所說的話了吧?楊玄不是你所想的那般簡單。」

    「你現在跟我面前說風涼話有什麼用?」楊靖陰沉著臉,語氣中似有幾分威脅,說道:「我完蛋了,你與我一起做的那些事情就別指望能夠隱瞞下去,你覺得楊胤到時候會放過你嗎?亦或是說你有把握從楊胤手底下逃生?」說完他臉上露出一絲瘋狂的笑容。

    陳文寅並不做聲,等他逐漸冷靜下來才開口說道:「你何必著急,現在暫時妥協就行,楊玄如果不傻他就不會把這些東西一股腦的拋出去,他現在還勢力還弱小的很,刀太重的話也怕折了手腕,你還有一段時間。」

    這刀都架脖子上了,這陳文寅竟然也還沉得住氣,可見此人性子也真是慢到了一種境界。

    楊靖心裡壓著陰火,說話的語氣偏於低沉,不難聽出他心中急切,「不做什麼,難道就這般等人宰割嗎?」

    「等個合適的時機,將其殺掉,困境立解。」陳文寅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架勢,口氣極大。

    楊靖之前便一直奉行的這種釜底抽薪的戰術,可卻一直遭受反制,被他這麼一說,臉色愈發難看,對他這不痛不癢的態度更是十分憎惡,冷聲道:「你莫不是說笑呢,四大先生以死,我現在手下無人可用,你讓我怎麼去殺他,難不成讓我親自動手?」

    陳文寅似乎跟楊海良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論對方情緒怎麼跳動,他都絲毫不受其干擾,心裡總在琢磨自己的事情,指尖輕輕叩擊桌面,認真道:「擊殺楊玄一事就交給我負責。」

    「交給你?」這絕對是楊靖從陳文寅口中的最為荒謬的一句話,一個易髓初期的武者竟然放出狂言要去刺殺一個化氣境武者,這和以卵擊石有何區別?可這傢伙偏偏還說的如此大言不慚,以至於楊靖都覺得有些好笑。

    陳文寅根本不在乎楊靖那諷刺的眼神,依舊還是那副死板的模樣,認真說到:「你不必不必懷疑我的能力,我沒必要騙你。」

    後者臉上輕佻的冷笑漸漸消退,開始琢磨起這個提議來,反正對他也沒壞處,何況陳文寅這人來歷古怪,背景關係極為複雜,陰山妖族的生意是他一手促成,西線商路也是由他從中牽線,此人身上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說不定真可以給他一個驚喜。

    「我何時動手你也不必多管,也不要問我用什麼手段,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去取他性命。」陳文寅冷冰冰的說道,言辭之中透露著一些莫名的自信,而後略做思忖,說道:「另外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到時候我需要一些東西和大量的資金,你必須滿足我。」

    楊靖並未多說,算是默許了陳文寅的舉動。只要能除掉楊玄這個心腹大患,區區錢財又有什麼捨不得的,何況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只是他如今思緒之中,卻是另有疑惑,他想不明白陳文寅為什麼會主動承擔這個又髒又累又沒回報而且危險係數極高的任務,因為兩人之間的關係都是建立在一系列利益基礎之上的,所以陳文寅這不求得失不求回報的舉動,在楊靖看來動機很不純良。

    不過他對陳文寅的瞭解實在太少,並未參透其中緣由,只是他此時心裡已經另有決定,決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個不能完全掌控的人手裡,同時陳文寅要錢的舉動也啟發了他的靈感,只要捨得揮霍金錢,這世上又是什麼事情是不能辦到的呢?

    陳文寅終於像模像樣的喝了一口茶,然後咂了咂嘴,最後起身一步一步緩慢走出了這座安靜的宅院。

    望著那琢磨不透的背影,楊靖也逐漸陷入了沉思。

    荒園那座石台模樣的陣樞開始漸漸褪去神妙的光彩,那一方光袤的天地也被重新浮現的幻境所遮掩,狩獵一事草草收場,著實有些掃興,不過比起納蘭雲松這倒霉蛋,眾人也沒什麼值得抱怨的。至於這麻煩事如何交代,卻不是他們操心的。

    其實說起納蘭雲松這遭遇也算是好的,至少還能入土為安。

    史家的那兩名橫死的護衛,則被永遠的留在了荒園之中,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野獸的腹中之物,最後被風沙銷蝕成白骨,再無人記得,或許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史人丙。只是沒人會在乎他這個小人物的想法,馬隊入城,他便被遣回了客棧。

    對於林家大宅楊玄並不陌生,前些日子沒少在那茶樓上觀望,卻也僅僅局限於此,算不上熟悉。

    站在那三株陰影重重的大銀杏樹下,楊玄心中便生出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一直存在,只是越是靠近越是難以隱藏,很害怕又很期待,總有一些感情壓在心裡不吐不快,可又怕這些東西一旦挑破就失去了原本的模樣。

    他現在才覺得,這世上還有比殺一個人更難以取決的事情。

    殺人只要手起刀落,可這種事情就像是畫畫繡花一樣,需要從容雅致,一絲不苟,一點失誤就會讓整副作品面目全非。

    這種感覺讓並不舒服,為此他作出了許多連自己有時候都無法理解的事情,可又無法自我斬斷。說到底他還只是一個凡人,雖然手上沾染的鮮血已經讓他近乎一個惡魔,可他的胸口尚有餘溫,偶爾會想起母親,也會想起林小緣,甚至會覺得孤獨。

    他伸手摸了摸腰間的劍柄,似乎那冰冷而堅硬的觸感給了他莫名的勇氣,嘴角漸漸露出一絲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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