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氣如煙,這已經是將柔勁也練到了巔峰,凝煉出拳意則可一步登天,進入御氣境的層次,與傳說之中那些妖魔化的人物比肩。
楊黎花了四十多年才達到這個境界,而林洪先今年也不過二十有三,近乎妖孽。
武道之路如上天梯,越到後面就越是艱難。楊玄十**歲突破化氣境可稱作天才,但是步入化氣境之後,那種成長的速度就慢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便是他整日培元丹當糖豆吃,也未見任何立竿見影的效果。如今先天精氣仍舊薄弱可憐,只算初境,離剛勁大成還有著不少的差距。而柔勁也分不同層次,分別是精氣如水、繞指柔、精氣如煙,都是一些形象的說法。
足以見得他跟林洪先之間差距,且不說兩人廝殺起來勝負幾何,至少他要追趕上對方,還需要一些努力,甚至是機緣。
墨染速度很快,雖然瞬息之間的爆發力不如武者,但是這種長途的奔襲的能力卻足以讓大多數化氣境的武者望塵莫及。
一般武者廝殺都是幾息之間見分曉,因為體力的限制很少有一打就是半刻鐘這種的,便是突進撲殺極限距離也就兩三里左右,超過這個極限就無法保持巔峰狀態,實力將會大打折扣。因此武者在大多數時候,尤其是是在戰場上都需要代步的坐騎,一來節省體力,而來可以加大衝殺的力度。
楊玄此刻終於感受到這種人馬合一的奇妙感覺,墨染狂奔的速度好像與自己身體的力量結合為了一個整體,兩重力量疊加一起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可以想像戰場的重騎兵列陣衝鋒,丈八長槍如林而起,哪怕馬背上的騎士只是尋常煉體境界的武者,都能對化氣境武者造成致命的威脅。雖然靈活稍差了一些,但是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軍隊,任何的個體在此之前都渺小的好像螻蟻一樣。
當年平幽王楊盤就曾率領著玄甲重騎軍,踏破了十大洞天之一的委羽山大有空明之天,雖然最終失敗而終,卻也將堂堂一個道門聖教打的近乎覆滅,那場驚世之戰中,無數神念境的高手都被千軍萬馬的喊殺聲震落雲端,而後死於鐵蹄槍林之中。
楊玄身體微微下伏,雙目彷彿生了根一樣死死抓住那煙塵之中的那一抹黑色。
墨染從人群中脫穎而出,一人一騎將那十幾個躍躍欲試的世家公子甩到了身後,這種一枝獨秀的舉動,無疑顯得極為惹眼,卻又隱隱給眾人心裡蒙上了一層畏懼的陰影,將整個隊伍都從中剖出一條空白來,先前的人聲鼎沸如今早已化作一種別樣的壓抑,整個天地間都只剩下一陣純粹的馬蹄聲,如雷霆震怒,別無雜音。眾人紛紛收起弓箭,將注意力凝聚在了那絕塵而去的大黑馬身上。
野牛奔跑的速度雖然恐怖,但是與墨染相比仍有差距,兩者之間距離越來越近,幾息之間已經不足一里。
楊玄伸手在背後的箭壺中摸出一根沉甸甸的長箭,牡丹花瓣一樣的雲紋在這煙塵之中顯得格外的清透,精木琢出來的尾羽,顏色說起來其實並不搭調,但卻無法掩蓋它本身流露出來的殺戮氣息。他將那泛著流水色澤的長箭輕輕搭上了貫霞弓之上,整個動作絲毫沒有讓他分心,雙眼依舊死死的盯著那滾滾濃塵之中的黑影,而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拇指扣上了那緊繃的弓弦。
一個化氣境的武者依靠爆發力不難打出十三石的拳勁,但是想要拉開十三石弦力的強弓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隨著吱吱的輕響看似堅不可撼的貫霞出現了輕微的變形,緊繃的弓弦就好像鋒利的刀片深深陷進進了他大拇指第二節之中,先天精氣從他手上源源不停的擴散,就好像手心裡抓著一團光明,僅僅依憑血肉之軀硬抗,這鋒利的弓弦絕對會將它手指割裂。
隨著他這個動作的完成,整個天地都彷彿安靜了下來,便連駿馬的喘息聲都被延緩了,如雷的馬蹄聲在習慣中化為烏有,所有人耳朵裡只剩下弓弦緩緩拉開的嘶啞,就好像推開了一扇破舊的鐵門。
在場化氣境高手不在少數,但自信能拉開這張弓的人缺寥寥無幾。
楊玄若非體內血脈改道,由繁化簡,可以在短時間內爆發出尋常人幾倍的先天精氣,加之曾經日復一日從橫煉功夫著手,並且吞噬過熊妖的精血,肉身的力量與堅韌程度都遠超同階武修者,恐怕這張弓也擺在面前他也只能望洋興歎。
如潮的濃塵就好像在寂靜中不斷暈開的濃墨,只不過天地成了宣紙。
貫霞並未被完全拉滿,楊玄手臂上的筋肉驟然放鬆,五指撒開,弓弦脫手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回彈,帶動那根波光瀲瀲的金屬長箭以
一種最純粹最讓人窒息的方式射出。
彭!
長箭穿透空氣,箭身四周出現了一層白色的氣浪,似乎戰鼓被人錘爆了。
尖銳的箭簇將那一層粘滯的顏色撕裂,長箭好像瞬息間遁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之中,無聲的前行。
長箭在加速到極致之後,猛然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身後人群之中只有寥寥幾人看清楚這根箭的運行軌跡,無一不是露出了驚駭的表情,唯獨馬隊最末上的林洪先輕輕的搖了搖頭,雖然並無蔑視之意,但卻給出了毫不掩飾的否定。
轟!一聲巨響隨著空氣的劇烈震顫猛然傳來。
野牛右側四五丈開外的地面上陡然間炸起一蓬塵土,紛紛揚揚如同煙花一般,拋起幾丈多高。
待到煙塵散盡,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凹陷的土坑,長箭只剩下五寸長的一截尾羽還露在外面,強橫的衝擊力將箭身四周的一切都全部碾碎,堅硬的土塊碎做粉塵覆蓋下來,將那些隆起之處遮掩的不是那麼猙獰與突兀。
這種超遠距離的射擊的技巧並不是那麼容易掌握的,站在平地上射固定的靶子,或許可以保證百步之內箭箭命中。但是楊玄現在的處境卻是在顛簸的馬背上,獵物和獵人都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潛行。最重要的是雙方距離達到了一種誇張的地步,足有一里之遠,那龐大的野牛在箭簇的陰影之下就好像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蒼蠅,任何一個細小的差錯都可以致使著落點發生誇張的偏離。
但是這些世家子弟卻並不會考慮這些因素,他們所看到的是楊玄一箭跑偏,而且偏離的如此的滑稽。
先前眾人瞧見楊玄恍如戰神一般衝殺出來,還以為此人真有一鳴驚人的本事,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心高氣傲的活寶,雖然暫時還沒爆發出嘲笑聲來,可眾人眼中那種戲謔、調侃的神色卻是毫不遮掩,連坐下的馬兒也歡快的嘶鳴了起來。
整場狩獵隨著這一幕陷入一種詭異的**,人心之中本來就有幸災樂禍、瞎起哄的天性。
楊玄對那些稍帶諷刺的聲音充耳不聞,身體再度下伏,墨染奔跑的速度也更進一步,整個人從煙塵中穿出,瘋狂的速度就像一把利刃將阻擋眼前的一切都撕裂開來,他與獵物之間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一百丈左右,雙指再度夾起箭壺中的鐵箭。
扣弦、屈臂、拉弓一氣呵成,一系列動作竟然沒有絲毫的凝滯,彷彿一個射藝精湛的大箭師。
此時眾人正好能隱隱看見那半隱於塵土中的背影,只見一個飄忽的身影在如雷的馬蹄聲中,雖不魁梧,有種說不出的震撼人心,而那張弦力近乎恐怖的貫霞弓被他拉開,赫然如滿月,那種恐怖的張弛感從他體內爆發出來,壓迫至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
不管楊玄先前那一箭有沒有射偏,能將這十三石弦力的貫霞弓拉到如此境地,堪稱神武!
但眾人心裡還存在一些僥倖,似乎都有一個共同的期待,那就是這一箭繼續射偏,因為沒人希望被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搶盡風頭。
楊玄死死抓住野牛的雙眼突然閉了起來,腦海之中將箭矢運動的軌跡以及身下坐騎顛簸的幅度,甚至當下的風速、煙塵對陽光的折射都作出了一個精確的推算,正如林洪先所說的,拳法和箭術在某些地方都用共通之處,同樣可以套進諸天生死輪的理論體系之中。
這一次閉眼只有短短的一瞬間,而後突然睜開。
楊玄緊扣的拇指已經鬆開,長箭尾部帶起一團乳白色的湍流,瞬息之間打破了一百丈距離拉出來的壁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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