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良聽著這話心裡泛起一陣莫名的涼意,也不知道何時開始,兩人之間的關係開始產生了怨隙,雖然未曾點透,但一言一語之中已經流露出了他對的自己的不信任,想起他與自己兒子親近的場面,他心中隱隱有些害怕,匆忙說道:「我當然相信不是你做的。」
「你相信我又有什麼用,宗堂裡的每一個人甚至都相信我,但是相信與承認現實完全是兩碼事,我歸根結底與他們不是一路人,誰都不想我呆在那個位置之上,有此機會為什麼不把我趕走?」楊玄聲音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說道:「我現在跟你說話這會,我估計他們已經開始給我羅織罪名了,各種所謂的證據也會一一浮出水面,三五天之後就是我的最後期限。」
「不論如何我都會幫你的,今晚我去雀山一趟,我想黎叔也會替你說話的。」楊海良皺眉說道,卻顯得毫無意義。
「這倒不必了,沒多大意義。」楊玄搖了搖頭,語氣變得格外真誠起來,柔聲道:「在投毒一事上我可能沒有勝算了,我的嫌疑實在太大,只要有一兩個像樣的證據,我都無法爭辯。如果你想幫我就告訴我那張假銀票的根根底底,我知道這事情跟楊靖有關,我只有抓住他的把柄,讓他投鼠忌器不敢對我動手,我這才有反撲的餘地,否則一切都是白扯。」
說完他眼睛便直勾勾的盯著楊海良,似乎能把它看穿似得。從宗堂之中聽到那些近乎瘋狂的言論時,楊玄便已經隱隱猜透了許多事情,只是無法給出定論,但至少讓縈繞在他心中半個月的疑惑,如今終於有了一個合乎情理的猜測。
首先以假銀票說起,其實世間流傳的假銀票並不在少數,可也只是些拿不上檯面的東西,可是河運幫給出的那張假銀票卻能瞞過楊海良之中做了十幾年生意的老狐狸,至少可以證明這張銀票的製造工藝已經與錢莊開出的真貨沒有太多差別了。
說明這張假銀票的製造方絕不是江湖上那些要錢不要命的小雜魚,屬於十分專業的那一種。
其次河運幫的閻江明顯是個粗人,可他非要去楊海良的店裡買一把價值不菲卻對他毫無意義的古劍,他自然也不知道這把古劍的異常之處,否則他後來不會把這把劍送給自己賠罪,所以一開始的買劍以及假銀票,都是一個有針對性的一個套局。
其目的是想用假銀票給楊海良的生意帶來大額的虧空,滯緩資金周轉。這是生意場上慣用的伎倆,楊玄當時也沒在意,可銀票的褪色和楊海良的反映,暗中博弈的雙方都十分默契的隱藏著什麼。由此可以推測,楊海良與假銀票的幕後黑手絕不是單純的生意對手那麼簡單。好像兩人都在刻意維持著一個共同的利益,在不干擾這個大利益鏈的前提下,來打垮對方。
當然楊海良是單方面挨打的那一方。
如此幾乎可以推測出對方有很大的可能是楊家內部的人,當楊靖在清明會試之時說出那句話之時——「有許多事情你都出乎了我的預料,但是你要相信,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已經有所懷疑,加上之前楊靖說了這麼一句話——「一個重傷之人為何能夠以弱勝強戰勝楊奇」,當時他受傷之事知道的不少,但很多人都以為他是用的苦肉計,而為什麼楊靖說的如此肯定?一切便已經很明顯了。
不過有很多地方尚不能說通,加上從宗堂之中偷聽到楊克和楊憲之間的對話,才解開其中的疑團。
楊家至始至終對大乾王朝就有不臣之心,一切都因為十幾年場那場風暴,所以他們製造假銀票,想要通過這種手段來擾亂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這樣假銀票的來源就合乎情理了。而楊靖身為宗堂之中話語權頗重的人物一定可以接觸到這些方面的事情,而他所掌管的刀閣又一直想要吞併楊海良的劍閣,所以他便用指使著河運幫的閻江拿著假銀票去坑了楊海良一把。
這招很渾,興許不是楊靖親手所謂,但估計與他有著關係。而楊海良顯然也能猜到這一切的原委,可是又不能憑空生出三千兩銀子來,所以才死皮賴臉的去要,而且他還不敢把這假銀票的事情捅穿了,所以他一開始才那麼被動。
這也說通了閻江為什麼聽到那句話之後會拼了老命也要殺掉楊玄,因為他當時說的肯定不是『干你娘』那麼簡單,其實說來楊玄當時也用了個昏招,他見林洪先能夠控制住糧草轉運司的賀光,便誤以為閻江也是在他的影響之下混日子的,所以便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我跟林洪先是一條船上的人,想拉虎皮做大旗,結果虎皮沒拉到,反而給自己臉上貼了個靶紙,能不挨人招呼麼。
這跟摸進土匪窩裡突然吼了一聲「老子是巡防司的」這效果大致相當。
假銀票一事在楊家內部傳來傳去倒也不是很致命,可要讓外人知道了,還是楊家的死對頭林家,這問題就很眼中了。
其實楊靖心裡也堵得慌,銀票這事他就沒過手,只是手下一個賬房先生弄出來的。當然也是好心,只是腦子太蠢不知道輕重,為了整治一個楊海良,把楊家用來宰殺大乾王朝的秘密殺器都搬了出來。凶器一露惹沒惹出大麻煩暫且不知,但是一切不穩定的因素都要扼殺在搖籃裡,所以楊玄必須得死,隔天夜裡他就排出人去,想要剪除楊玄這個有著極大威脅性的人物。
這其中還被河運幫的閻江坑了一把,出了這事怕成替罪羊,一直沒敢往上報。
到後來楊玄殺了他手下的一個賬房先生,他還以為林洪先已經插手其中,一直投鼠忌器不敢二次動手,直到清明會試上,楊靖才算準機會想要除掉他,雖說事情已經暴露了,但是楊靖還是不會允許楊玄這麼一個知情者的存在,因為這個簍子上面的人還不知道。
這些線索在他腦子裡繞了無數個大圈子,如今終於有了一個合乎情理的推測,但是光有推測是沒有用的,還需要證據。
所以他在試探楊海良,看自己的推測到底是是不是真的。
楊海良聽聞此言頓時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但是牽扯的問題已經關乎整個家族的命脈,他也不敢將這個事情的真相說給他聽,因為在河運幫裡的那一次楊玄已經給他留下了近乎瘋狂的印像,他真的害怕楊玄被激怒之後,像一條瘋狗一樣滿處亂咬,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來到不太緊要,可是大動干戈之下勢必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如此可能會動搖到整個楊家的根基,他不得不妥善考慮。
而且他現在也不知道宗堂之中發生的事情,所以他不認為楊玄能與楊靖正面抗衡,既然如此何不將矛盾化解於無形之中呢?他只是一個想和和氣氣賺錢的生意人,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何況暴力也許還解決不了問題。
他有自己的打算,所以當楊玄再一次挑起這個話題之時,他依舊還是繼續敷衍,故做糊塗道:「假銀票一事怎麼會跟楊靖有關?你把問題想的過於複雜了一些吧,你還是聽我的吧,這兩天就在我這好好休息,一切交給我和黎叔。」
楊玄歎了一口,搖頭道:「我不會坐以待斃的,小叔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冷靜一點。」楊海良微微皺眉了,恐怕也只有他能夠從楊玄平靜的表象之下嗅出那股噬人的凶性。
楊玄聞言不由覺得有些好笑,聲音變得有些激動:「我還不夠冷靜?我需要怎麼冷靜?」楊玄豁然站起身來,雙目直勾勾的盯著楊海良,聲音復而平靜:「我不知道你為什到現在還維護著楊靖,但我絕不會傻兮兮的等著他們來制裁我。」
楊海良看著他,雙眼之中透著些無奈,平靜說道:「我不知道現在該與你說些什麼,但是我絕無惡意,我只是希望你用理性的手段來解決問題,一切當還按照規矩來,否則會傷及更多人的利益,你的處境只會更加被動,聽我一句勸。」
楊玄實在心裡實在憋得慌,被楊海良這生意人的性格折騰的有些發不出火來,但是他也知道對方是處於好意,只是這種根深蒂固的思維一時半會難以轉變過來,無法接受自己這種以暴制暴的手法,不過如今他可沒工夫與他慢慢開導思想,撇下那話不去回答,心裡暗自琢磨起新的對策來——既然無法從楊海良這裡得到證據,那就只能從河運幫入手了,追根朔源。
正好將刺殺一事一併了結了,除卻一個心頭的鬱結,讓楊靖也去嘗嘗斷指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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