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鶴前前後後來這迎仙樓的次數也沒有一手之數,倒是逛過幾次雜市,這種正規場合下的拍賣會卻是一次也沒遇到過,因此一時間有些興起,和楊玄商量著換了個位置,面朝窗外,衝著廳堂裡的眾人指指點點,一副隨時可以揮灑千金的模樣。
此時那戲台之上歌舞已畢,那些翠裳侍女台前台後飛快竄著,不過半會就將場地佈置好了。
拍賣會的司儀是一個身穿是淡白色宮裝的女子,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看他舉止之間透露出的來的那股氣質,想來年齡已經不小了,只是武道修為臻至化境,通過先天精氣滋潤肉身起到了延緩衰老的效果,如今肌膚光潤如玉簡直如在花信年華。一葉可以知秋,這等玄妙的法門不難彰顯出迎仙樓那深厚的的背景,楊玄對這拍賣會也多了幾分期待。
「你說我待會若是從中阻撓那豬頭,會不會很有趣?」楊鶴突然從那窗邊回轉過偷來,沖兩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楊英一聽也是來了興趣,點頭道:「聽起來不錯。」
楊玄歎了一口,對這兩個財大氣粗的二世祖實在沒轍,不過他倆要去為難史顏勝,也是他極想看到的事情。
正在此時,幾個翠裳侍女從那台後捧出一個劍匣,其中躺著一把四尺長劍,劍身偏向於厚重,上面佈滿一層層牡丹似的雲紋,映著燈火好像會流動一般,一股攝人的鋒銳之氣撲面而來,隔著幾丈遠都覺得身上的皮膚涼沁沁的,那宮裝女子伸手握住劍柄,皓腕一翻凌空刺出幾劍,劍尖精氣吞吐,幾尺之內的空氣都產生了折射,劍影重重讓人分不清虛實。
宮裝女子聲音清婉,如珠落玉盤,朗聲道:「此劍以朝廷工部秘技鍛造,為邊軍都尉佩劍,底價為二兩沉銀。」
「確實是牡丹鐵,也不知道是這迎仙樓膽子太大,還是工部那些傢伙越來越**了,看來我爹這個刺史當的也不怎麼盡職啊。」楊鶴瞇著眼睛打量著場下的動靜,撇嘴說道,雖然措辭有些不恭敬,可是言語中那股優越感卻是油然而生。
「牡丹鐵算什麼,上次拍賣會壓軸的還是一把首山銅鍛造的匕首。」楊英毫不在意的說道。
楊玄心裡此時卻沒由來想起了上次費六轉交給他的那把前朝的銅劍,一直被他擱在糧草轉運司的船上吃灰塵。那東西好歹也值三千兩銀子,他此刻不免要拿來與這都尉佩劍一較優劣。不過琢磨了半天兩者似乎沒有什麼可比性,那把銅劍雖然也不便宜,但是價值都體現在一個年代上,說到底只是一件供人玩賞的古董。而眼前這把都尉佩劍卻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玄兵,乃是殺人的利器。
不過半會這把佩劍便被人加到了六兩沉銀外加二十枚培元丹,最終被堂下一個中年男人買走了。
僅僅一件哄抬氛圍的拍品便出到了這個價錢,折算成白銀也近乎七千兩之巨,讓楊玄不免有些捉緊,下午他托楊海良將身上那張河運幫給的千兩面額的銀票兌換成了沉銀,外加後來硬塞給他的一片銀葉子,如今身上也不過才八兩沉銀,以及一百多枚培元丹,這要拖到後面自己這點身家可能一件東西也買不下來,可先前都已經趕鴨子上架了,如今也不可能食言,他當下決定早些出手罷了。
那都尉佩劍成功拍賣之後,便被收回了台後,要等結束之時再做交接,第二件拍品隨即被那翠裳侍女捧了出來。
是一快漆黑如鐵的木頭,長寬不到四指,表面坑坑窪窪,像是埋在淤泥裡被腐朽了很長時間,楊玄睜大眼睛揣摩了許久也沒看清楚那東西到底有什麼非比尋常的地方,怎麼看都是一塊不可雕的朽木,其實場間大多數人也存著與楊玄一樣的想法。
「我知道大家對這件拍品的來歷有些疑惑,且容我一一敘述。」宮裝女子在眾人的質疑聲、唏噓聲中依舊保持著平靜,從頭上拔下一支遍體流光的沉銀釵,指尖一縷先天精氣注入其中,頓時那釵身流光飛瀉,好像要從其中逸散出來。而後釵尖如鶴嘴一般朝著那托盤中的朽木點了過去,卻發出一聲鏗鏘刺耳的尖嘯,那沉銀的珠釵竟然未能將其刺穿,兩物硬碰之下,精氣四散而去。
那捧著銀質托盤翠裳侍女承受不住這股巨大的衝擊力,整個人往後退了半步,而那快朽木卻深深嵌入了銀盤之中。
頓時場下掀起一股倒吸涼氣的聲音,便是楊玄也讓震撼到了,這般硬度恐怕連大多數玄兵也是望塵莫及,要知道那宮裝女子頭上的珠釵可是全部由沉銀鑄造的,比起先前那把只摻雜了少許沉銀的都尉佩劍可不知道鋒銳了多少,可卻在那塊破木頭上連個痕跡都沒留下來,看來在場所有人都走眼了,這木頭說不定便是什麼珍貴的靈材。
不過轉瞬他便覺得不太對勁,既然是靈材為什麼這麼早便拿出來拍賣了,總該放到後面壓軸才對,果不其然,那宮裝女子旋即露出惋惜的笑容,話鋒微轉:「這塊奇木質地堅硬不假,可我迎仙樓做生意一直恪守誠信之道,此物與先天精氣不契合。」
「原來就是一塊石頭,那有何用!」場下頓時有人惋惜道。
「經我迎仙樓裡幾位煉器師鑒定,此物確實是一塊遠古的化石,不過年代肯定十分久遠,其實當作一件古玩也是不錯的,起價定在二兩沉銀,若在場哪位敢興趣的話,請出價。」那宮裝女子笑靨如花,顯然這件古怪的拍品也讓她覺得十分尷尬,心裡措辭半晌,也未能想出一句描述此物的好話來,只能將他歸結我一件古玩,想藉此脫手出去。
「古玩哪有這種賣相的,擱書房裡擺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塊煤炭,白姑娘莫要逗弄咱們了,趕緊換下一件吧。」便在此時,隔壁廂房裡突然傳出一陣笑聲,聽聲音頗顯蒼老,顯然是化氣境的老一輩高手。
堂下眾人本還有存著撿漏的心思,可聽樓上前輩都給出了這般評價,頓時都絕了這念頭,二兩沉銀也不算是小數目了。
場中氣氛僵持半刻,依舊沒人出價,眼看著就要流拍了,突然樓上傳來一聲緊呼:「莫慌,就這價我要了。」
場下頓時掀起一陣哄笑,紛紛抬頭起頭來想要尋那活寶,當冤大頭也就算了,還如此摳門,哪有叫價只喊底價不加價的,而且還喊得理直氣壯。眾人毫不費力便尋出了聲音源頭所在那間包廂,只見那軒窗大敞,窗前杵著一人,邪眉邪眼的確實挺二。
「我干。」楊鶴被這些熾熱的目光盯得渾身發麻,心裡直喊晦氣,身子一扭從那窗戶邊閃開。
回頭卻瞧見楊玄這個始作俑者正站在他背後笑得開心,不由羞惱,口無遮攔道:「你傻啊,那東西你也喊價?」
「咱們先前不是說好了麼,一人拍一件東西,我的任務完成了。」楊玄解釋道。
「瞧你那窮酸樣,就不能拍個像樣點的?你若是沒有銀子,我可以借給你。」楊鶴先前幫他擋了那些鄙薄的目光,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如今惱怒的很,說起話來也刻薄了許多,懶得再去顧及什麼,反正楊玄在他心中的僅存的一絲神秘感都轟然倒塌了。
楊玄也懶得與他一般見識,大咧咧往太師椅上一座,眼皮不抬的與其敷衍起來。他和楊鶴之前本來也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也不指望彼此之間能夠相通。只要不進一步激化矛盾就好,若真要撕破臉皮坦誠相見,那他也絕不會這般溫良謙恭的。
莫說楊玄這招厚臉之術還當真有些作用,楊鶴說了半天也覺得跟對牛彈琴似得,加上楊英在一旁打圓場,只能作罷。
只是經這般一鬧,兩人之間的矛盾愈發深沉了,雖然沒有爆發,但彼此之間的映像都是壞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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