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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五章 內外相刑 文 / 一碗青砂

    血為氣之載體,所以在武道之中都統稱做氣血。

    血液如果凝滯,那氣脈自然也就淤塞不通,哪怕楊玄肺腑的隔膜已經打通,可是如今卻沒有半點用處。

    曾有武道宗師說過,人的身體就好比一副爐鼎,不管你塞多少柴火進去,必須要氣脈暢通才燃的起驚人的火勢,而氣脈斷絕,那火自然就熄了。所以自古以來內壯這層境界中,心肺兩處都是最難下手的,稍有不慎就會損傷性命。

    像楊玄這般,連套正確的功法都沒有,僅僅依仗著藥力就敢硬衝,也算是膽大妄為的舉動了。

    不過相比其他武者,楊玄有個得天獨厚的優勢,那就是神魂異常的強大,如今氣脈受阻,若是常人恐怕早已經神志不清了,但是他依舊還保持著清醒,對身體也有一份掌控的餘力,竟然硬生生的一拳,將胸口那一團淤塞的血氣錘散了。

    這種辦法也著實是垂死的掙扎,雖然僥倖從鬼門關爬了回來,但是也受了不小的創傷。

    先前吐了一口體內的陳年污垢,這回可實實在在的吐了一灘鮮血,熱氣騰騰,烈性逼人,養血丹中起碼有三成的藥力就讓他這麼糟踐了。他心情極為糟糕,一屁股癱坐在炕上,既是心疼那一口血,又憂心於突破的路子。

    他心中怨念極大,順理成章的把這些恨意歸到了楊家家主楊胤身上,按理說楊家弟子只要是血脈純正,不管嫡系還是旁支都有資格修習《楊氏武經》,可楊胤不知道跟楊玄這個後輩子弟有哪門子仇怨,將他習武的路子抹的乾乾淨淨,否則他如今哪有這般窘境。

    不僅如此,還不讓他上書院,不學禮儀、不讀詩典,早早就把他扔進商賈的圈子裡,操持那些上不得檯面的下等行當。

    總而言之他便是鐵了心要讓楊玄做一個凡人,一輩子在家族的余萌和威嚴下苟延殘喘。

    雖然平日裡他跟這位侯爺大人沒有太多的接觸,但這楊胤這兩個字卻在無形中影響了他的人生,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明白。

    以前他從來不敢有這等大逆不道的念頭,總把自己擺在逆來順受的位置上,但是人總是會改變的,只需要一個契機。

    陰山之行,他第一次殺人,還不止一個,第一次死裡逃生,也不止一次。

    他不想殺人,也不想死。

    但是楊家就像是戳在他脊樑骨上的刀尖,然他忍不住想撩撥一下拿著刀的這隻手。

    半晌過後,胸口**的痛覺已經減輕了許多,但心中的壓抑感覺卻愈漸沉重,他起身推門而出。

    如雷的水聲隨風而至,帶著淡淡的濕潤,讓他心情好了許多,他踱著步子走到了河岸上游那處極窄的河谷,從高出下來的河水本就極為洶湧,如今又讓這處狹窄的河谷約束住,河水聚攏,收束成一股,奔騰呼嘯,躍入下方落差極大的深潭,濺起浪濤翻滾,水煙激盪猶如千軍萬馬廝殺一團,站在三丈之外都覺得那股驚人的聲勢震得人耳心發麻。

    楊玄就在那河岸上杵著,聽著那水聲,放空了心境,只覺得體內的氣血都隨著這聲音以一種極為玄妙的規律震顫起來了。

    他緩慢的調動著氣血朝著心臟回捲而去,本應凝滯的地方,卻被這震顫的力量一點點的化解掉了。

    楊玄一點點的加大氣血的回流的速度,但那股外力畢竟有限,化解的速度還是跟不上血液淤積的速度。楊玄往前走了幾步,聲音灌入耳中都引起了眩暈一般的翁鳴,而震顫的幅度也愈發強烈了一些,效果自然更加明顯。

    「富貴險中求,拼上一把了。」楊玄一咬牙,狠勁上頭,一步跳入了滾滾的浪濤之中。

    在這洪流之中楊玄那不錯的水性根本沒有用武之地,讓那洶湧的河水直接砸懵了,整個人一下就被捲到了水底。

    洶湧的暗流不住的撕扯著楊玄的身體,那股力量透過血肉,侵入體內,若非肺腑已經受了氣血的錘煉,僅此一下就能讓他死得不能再死了。體內的氣血在這股力量的震盪之下,就像狂風中的一灘淺水,隨時可能散去痕跡,楊玄肺裡憋著一口氣,一時半會不虞溺水窒息的危險,從貼身的口袋裡摸出裝養血丹的瓷瓶,一股腦,兩枚丹藥一起隨著河水吞入腹中。

    藥力散開,簡直有些要命的感覺。

    內外兩股力量同時加身,對楊玄身體進行著徹頭徹尾的蹂躪,楊玄覺的自己就好像一塊廢鐵,讓兩柄大鐵錘裡裡外外的砸著,若不是力道正好相互抵銷,任憑一種單一的力量落在身上,都免不了讓他這塊廢鐵變成一堆鐵渣。

    現在他才覺得自己有些莽撞的,但是如今哪有那麼多時間容他想那些溫和的辦法。

    而且身體裡外那猶如千刀萬剮的痛楚,也讓他沒精力去品嚐那些後悔的苦果。

    每隔一刻鐘,他都會浮上水面換一次氣,而後繼續潛入水中。

    整整三天時間,楊玄一隻就在浪潮起起伏伏,藉著外力衝擊武道境界,而且路子也越走越險,都潛入了暗流洶湧的河心之中。

    如今他體內氣血極為渾厚,受到河水震盪的影響也越來越小了,心跳速度似乎受了人為的控制,變得極為緩慢,但是每跳動一下就像是擂鼓一般,聲勢驚人,將渾厚的氣血都送到了四肢百骸中,攜帶著一股恐怖的力量,如同蟄伏的凶獸。

    如今他內壯境界已經臻至圓滿,而且五臟六腑經過這次錘煉,也達到了一種常人無法企及的程度。

    但是他並未收手,體內藥力尚有不少盈餘,他還有一路衝擊易髓巔峰的底氣。

    真正觸及了那個門檻,哪怕是楊胤想要壓制他也要經過族里長老一同表決才行了,畢竟每一個進入精元境的武修者都是超脫了世俗的存在,有諸般神通,乃家族基石,一個家族的底蘊都直接與此掛鉤,畢竟連聖眷都有反覆無常的時候,一切還得武力奠基。

    那在水底艱難的挪動身子,朝著更深處潛去。

    水流在這中深度上已經變得極為平靜,但是平靜之中卻是更加凶險暗流,錯雜的力量就好像一個磨盤,不住的碾壓著他的身體。

    他整個人縮成一團,有點像藥材裡的蟬蛻。

    體內的氣血每一次回流受到這股力量的加持,都會更加凝練一分,反覆千萬次之後,竟然變得猶如鉛汞一樣。

    氣血在逐步發生著質變,隱隱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力量中緩緩誕生出來,想來便是所謂的先天精氣。

    他體內氣血已經凝練到了極致,真正達到了煉精化氣的地步,已然是易髓的後期。只是如今這一縷精氣太過薄弱,根本無法離體傷人,所以離那化氣境仍有不小的差距。這是一個積累沉澱的過程,通過這種過激的手法也沒有太多用處。

    想明白其中道理,楊玄浮出水面離開了河心。

    離開了那些錯綜複雜的暗流,他頓覺捆縛身上的枷鎖清除一空,有種凶悍的力量蘊藏在體內,隨時可以爆發出來。

    他心中極為暢快,幾天積累下來的煩悶被沖刷的乾乾淨淨,肆意張揚著心中那股強烈的戰意。

    渾厚精純的氣血被他運轉起來,充斥了身體的每一處角落,整個人瞬息之間長成了一個虎背熊腰的巨人。皮膚下青黑色的大筋盤纏交錯,看起來極為恐怖,原本白生生的手掌也變的極為寬厚,泛著青黑的顏色,在河岸的岩石上那麼隨意一扒就扣下一整塊來。

    楊玄攤開手扔掉那已經碎成渣滓的石塊,將氣血收攝歸攏,整個人又恢復了常態。

    連續**天都泡在這河裡,如今楊玄皮膚都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當然這並不礙事。只是一隻水米未進,僅憑兩粒丹藥維繫著日常所需,如今肚子空蕩蕩的,很是難受。他快步回到山腰的石屋之中,一應東西都還擺在原處,看來並未受到野獸的侵擾,只是如今地爐子的火已經滅了,屋裡有些冷,楊玄這才想起丹爐裡還在煉製那棄車丹,趕緊上前看了看,心中大定。

    那火熄的恰到好處,爐裡的丹藥已經有些焦黃的色澤,再多一把火候就徹底報廢了。

    楊玄將其用瓷瓶收好,從背囊裡尋出乾糧填了填肚子。又想起林小緣三人來,如果猜測的沒錯,三人應該是出事了。憑借他們三人的實力,在赤崖對面生存下來的幾率本來就微乎其微,這都**天過去了,如果不是遇到了麻煩早就應該知難而退了。

    如今武道進入易髓巔峰,楊玄也完全有把握一個人從容退出陰山,但就這麼一走了之,想來想去也不是個事。

    就在他拿不定注意的時候,房頂上突然傳出來一陣石塊跳動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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