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有感染的人也多喝熱水。」楊宗保想了想說。
「為什麼?」老村長不理解。
「我想過了,這或許是個辦法。剛開始你們以為柱子中邪了,所以給他灌了熱騰騰的的黑狗血,然後柱子吐了,是不是?」楊宗保自問自答,沒有讓人回答的意思。但是老村長作為當時的參與者,自然是知道的,所以點點頭。
「你走之後,我用刀子劃開了柱子嘔吐的黑色物質,發現裡面是密密麻麻的寄生蟲。但是這些寄生蟲一接觸空氣就立刻死亡了。開始我以為是黑狗血起了效果,然後又猜測是不是寄生蟲其實像蛔蟲一樣是厭氧的,所以遇到空氣就死亡了。如果是厭氧的我就完全沒有任何辦法了。我只希望是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這種寄生蟲只能存在於人類體溫的溫度之中,也就是36度的環境中。因為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外面溫度差不多3-10度,所以寄生蟲一暴露在過低的溫度中就會死亡。你們喂的黑狗血,是在門口現殺的,溫度是38-39度,所以會殺死寄生在胃腸道中的寄生蟲,只不過可能晚了……」楊宗保費力的解釋,完全沒有經過思考,腦袋裡出現了什麼就說什麼,語速飛快。
老村長沒聽懂,但是知道了關鍵詞,那就是降低體溫,所以更加賣力的催促村民扒光感染者的衣服,就連底褲都沒留。男人女人小孩老人都被綁住了手腳,光溜溜的扔在了村子口。有的村民在扒女人衣服的時候,猶豫不決,顯得畏畏縮縮。
楊宗保覺得煩了,自己上前壓住離得最近的一個少女,用匕首一劃,衣服盡碎,女孩子壯實的身體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有了楊宗保帶頭,其他人紛紛效仿,很快,所有感染者都赤、身裸、體了。
楊宗保、老村長和沒被感染的村民看,盯著他們,緊張著。
楊宗保現在心裡最是忐忑。他第一次用如此光靠推斷就實踐救人的先例。雖然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但是人心總是不忍的,不希望幾十條人命就這麼在眼前死去。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越接近深夜,四周的寒氣越深。
被扒光綁在地上的人睜著佈滿血絲的眼睛歇斯底里的仇視著四周的人。
保國被那些不善的眼神給刺激到了,慢慢的走到了楊宗保的身邊,提高警惕。
「桀桀桀桀……」
「桀桀桀桀……」
恐怖的笑聲彼此起伏。
四周幾乎人手一把火把,就算是慈眉善目的人都會在搖曳的火光中變得面目可憎。
接近凌晨的時候,感染者身上的皮膚已經被凍成了青紫色……
「可以了嗎?再不穿衣服會被凍死的。」老村長有些著急,但是又不敢擅自決定。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楊宗保的話深信不疑。
「凍死還算是好的。」楊宗保沒有表情,他在密切的觀察感染者的反應。雖然怪笑已經被壓制下去了,但是還沒有完全消失,還得再凍一下。
「老村長怎辦啊!」村民之中有親人是感染者,這個時候也來徵求老村長的意見。
「凍死總比折磨死好。」老村長用楊宗保的話堵住了村民的嘴。
「不行了,那是我孩子。」一個村婦忍不住拿著衣服衝向了在中間已經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身邊,用衣服抱住他。小男孩口吐白沫,腦袋無力的倒在村婦的肩膀上。
四周的人見沒什麼事情發生,所以騷、動起來,有些手裡已經準備了衣服。
「不許過去,把牛他媽拉出來。」老村長趕緊的吩咐。
老村長發話後,大多數人都停下來了,但是還是有那麼幾個人蠢蠢欲動。
就在這個時候,趴在村婦肩頭的小男孩無聲無息的睜開了眼睛,張開了嘴巴,露出一口的白牙,然後……
「啊……」村婦被小男孩咬住了脖子,發出了慘叫。
立刻有旁邊的人把小男孩從村婦身上強行抱開。但是小男孩牙齒咬得緊緊的,村婦呼天搶地。終於男孩子帶著一口皮肉被扔在了地上。村婦捂著脖子退到了圈子外面,但是發現周圍的人都離她遠遠的。
「我……我沒事啊……你們幹嘛?」村婦連連後退。
「牛他媽,你忍忍。」老村長話音剛落,立刻有人過去把村婦的手腳綁住,扒光了衣服,扔在一邊,,不管她如何哀嚎。現在人人自危,沒有誰會容忍任何危險。
「……」老村長這回也不問楊宗保什麼時候好了,只是等在一邊。
老村長不開口,楊宗保開口了:「我們也把衣服脫了吧。」
「什麼?什麼?」老村長以為自己沒聽清楚,連問了兩次。
「以防萬一。」楊宗保最怕冷的,但是事已至此,沒法子一件件的把衣服脫了下去,直到只剩下一件貼身衣物才停下來。
「好吧。」老村長招呼著大家一起脫。
見識到了厲害之後,大家都不敢違逆了,紛紛效仿。然後哆哆嗦嗦的站在寒風中,還不許躲。
保國則是乾脆打赤膊。
可是楊宗保的折磨並沒有到此為止:「給他們身上澆水!」
「啥?」老村長不解。
「必須讓身體降溫殺死寄生蟲,柱子怎麼死的大家都看見了?」楊宗保翻了個白眼,臉色青白。夜晚的寒氣確實不好受。
「我先來。」保國先動手了。
老村長瞧見了保國背後的被砍了一刀的關公紋身,皺了下眉頭,沒有吱聲,但是以實際行動來回答了。
一桶桶冰涼的井水被澆在了感染者的身上,感染者頓時尖叫起來。在夜晚的森林竟然引起了某些夜行動物的呼應。
哆哆嗦嗦過了一夜,天快亮了的時候,楊宗保對著眾人說:「喝一碗熱水,然後在四周升起火堆……烤。」
「啥?」老村長一把老骨頭了,一晚上挨凍讓鼻子上掛上了鼻涕:「那會感冒的。」
「如果感冒了,那就謝天謝地了。」楊宗保接過保國遞過來的熱水一口氣喝完。
老村長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抵抗了,楊宗保讓他幹嘛就幹嘛。不為別的,就為目前沒有一人死亡。
很快在村口升起了4堆火堆。
白天氣溫回升,很快大家晚上的寒意就被驅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灼熱感。感染者赤、裸的身體已經被烤得通紅。即便是周圍沒有被感染的村民也被烤的缺水。但是楊宗保不許他們喝涼水只能給自己和地上的人喂高於體溫的熱水。
「啊切……」
成果出來了,有人頂不住,感冒了。
「有人感冒了。」老村長急忙來匯報。
「好事,如果發燒了那就更好了。」楊宗保也在不停的喝熱水。
一天大家就在灌水和幫別人灌水中渡過了。
晚上,楊宗保又讓村民們撤去多餘的篝火,繼續挨凍。
天公作美,竟然下起了大雨,省了眾人打水的麻煩。
正好不管是站著的還是躺著的都被淋了個通透。被圍在中間的感染者們有些已經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死活。
「寶哥,受得了嗎?」保國不知道楊宗保為什麼這麼做,但是出於對他的信任,嚴格執行著他的命令。
「還行,但是身體太好了,還沒發燒。」楊宗保無奈啊,身體好也是壞處啊。
不過因為勞累,就算身上是濕的還是睡著了一會。
第二天,不用楊宗保吩咐,老村長自覺帶人升起篝火。
冰火兩重天。
楊宗保終於熬不住,發燒了。
「好冷啊……」
地上有人神智清醒了。
「等等……」楊宗保忍著頭暈目眩的感覺,對老村長說:「找人喂油下去,催吐。我們自己也喝。」
「好的。」老村長臉也紅的不正常,放眼望去,完好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數人的腳步虛浮,走路跌跌撞撞。
很快大家取來了豬油,兩人配合,一人用漏斗撐開感染者的嘴巴,另外一人把豬油烤化之後就往漏斗裡倒。
「惡……」
很快被灌了油的人口吐起來。
楊宗保自己也喝了一碗,胃部立刻就有了反應,找地方吐去了。
當村口佈滿酸腐的臭味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筋疲力盡了。
「最後,燒熱水,大家洗乾淨之後,就把這裡嘔吐物燒了。」楊宗保瞧見嘔吐物裡有很多白色米粒樣的東西,知道成了,所以吩咐接下來要做什麼。
因為見到楊宗保的方法起效了,雖然大部分人都不舒服,但是還是打起精神,給感染者和自己洗了澡,然後把脫下來的衣服混著嘔吐物一把火燒了。因為含有豬油,所以很快火勢漸大。
做完這一切,大家都有劫後餘生的感覺。紛紛湊到了一起,互相慶祝。
「楊醫生多虧了你啊。」老村長包著毯子和楊宗保面對面坐著,鍋裡在熬粥,幾天沒吃飯,只能進食這樣的流質。
「沒事,我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楊宗保的體溫很高,但是腦袋還算是清醒:「別急著退燒,燒兩天再說。」
「知道了。從來沒聽說過發燒還能治病的。」老村長苦笑,這一次對他身體也是很大的負荷。
「其實人體是有自身的免疫系統的。當體內有異物或者病毒的時候就會自發的調整體溫企圖燒死那些不該存在於身體內的東西。這次也是非常的奇跡。」楊宗保吸了一下鼻涕:「不過你們接下來怎麼辦?這次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針對你們的。」
「不知道啊。住了20年了,還真不知道換地方後該怎麼過。我們無所謂,但是年輕一代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吧。」老村長瞬間老了很多:「多活了這麼舊也夠了。」
「我再等一天,沒事我就回了。」楊宗保無視老村長期望的眼神:「我就是一個醫生,怎麼能安排你們100多人?把你們悄悄的帶出去?我沒有那樣的力量。」
「也是!」老村長自嘲了一下:「因為你的表現太好了,我差點以為你什麼都可以實現呢。」
楊宗保沒接話,他知道有些事情他是幫不了的。
第二天楊宗保留了一天,見大家的精神挺好的,就告辭了。
……
回去的一路上,保國很擔心楊宗保的身體。好不容易回到木屋,楊宗保老遠就看見了院子裡多了個人。
「回來了?」老和尚開門迎接。
「回來了。」楊宗保盯著老和尚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又很害怕事實就是自己所想的。
「不是我。」
聽到老和尚這話,楊宗保如釋重負,但是馬上反應過來,略帶憤怒的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幫忙?」
「因為我知道你能解決。」
「你……」老和尚的回答讓楊宗保一口氣提不上來:「你沒有辦法嗎?」
「那本書你也看了,我並不是醫生,我真沒辦法。」老和尚無奈的說。
「那你怎麼知道的?」楊宗保發現了老和尚言語之中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