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之中,日鬼反而是腳步最為輕巧的,身形漸漸的隱藏在暴雨之中。
颱風帶來的暴雨越來越大了,即便是眾人穿了衣服,雨點砸到身上還是如同沒穿衣服一樣,像一顆顆小石子,生疼。
幾人保持著梭形,向外突破。
「必須回到車上,再不回去,真的就晚了。」危機關頭,威廉也非常的果敢。一人上前頂著風沖。
其他人跟在威廉的身後。
暴風雨十分的狂暴,眼睛都睜不開,每個人之間間隔的距離相差不多半米,都只能看個大概的影子。
「媽的。」哈里森叫了句,覺得他們離開的距離足夠了,就按下了按鈕。
爆炸聲終於想起。
楊宗保的心裡安靜了。
因為反應塔的爆炸,原先阻擊他們的阻力有一部分被引走了注意力。
「突圍。」威廉舉起了一隻手。
隊伍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大家都拼了命的跑。
在現在這個時候,槍彈不管用了。日鬼和哈里森熱烈的從懷裡掏出微型炸彈,當撒豆子一樣不要本錢的往外扔。
隊伍前進的方向的兩邊就這樣接連不斷的有火光亮起。
果然在絕對的暴力面前,什麼陰謀詭計,什麼寂寞計策都是假的。
終於衝了出去,回到車上,一拉車門。不要多說,霍嘉絲喊了聲:「開車,快。」
車子呼嘯而去。
「他們修得好嗎?」威廉上車之後問。
「如果颱風不夠大自然修得好……」哈里森說話留了半截:「但是看著天……」
「你好快走。」霍嘉絲突然吼道。
在車後面的不遠處的天空似乎成為了兩方天地一樣。車的前面雖然烏雲滾滾,但是好歹還有點光線,而車子的後方卻是漆黑一片,這輛車子正踏在兩個世界之間。
「快點……」威廉的聲音有些顫抖。
楊宗保回頭一看,終於明白了威廉在顫抖什麼。身後巨浪滔天,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他們。海平線如同被整個的提高了幾百米,高過了海邊的任何一棟建築物……
「快點。」霍嘉絲臉色蒼白,只能用急切的語氣來掩飾自?飾自己心裡的恐懼。
司機腳下的油門已經踩到了底。因為身後風吹著車身,無形之中給了車子一個推力。於是車子儀表上速度顯示到了極限,再也不能動一下。
車子和海浪之間的賽跑。
「沒有飛機接應嗎?」威廉問。
「這種天氣你還指望有飛機能飛上天?」哈里森嘲笑。
「楊,你有什麼看法?」霍嘉絲問。
「盡力逃吧。沒有什麼地方適合躲藏。去基地還有多久?」楊宗保問霍嘉絲。
「還有4個小時車程。」霍嘉絲計算了一下。因為天氣太過於惡劣,搜捕他們的r國方面都已經放棄了。
「那海嘯還有多久會達到海岸線?」楊宗保繼續問。
「我查了下電腦,大概還有一小時四十分鐘就會到達海岸。」霍嘉絲回答說。
「那我們還有一小時四十分想辦法。地圖。」楊宗保把電腦接了過來。
「楊,你要知道雖然有一小時四十分,但是隨著海嘯的登陸,我們會進入颱風的中心,到時候可能要被迫坐趟空中飛人了。」哈里森說的有些俏皮。
「你們還有心情開玩笑。」威廉的心情也放鬆了些。
砰……砰……砰……
突然車頂上開始被砸的砰砰響。
「冰雹。」哈里森沒好氣的說。
「怎麼會有冰雹?」威廉非常的驚訝。
「颱風的中心本就冷,我們現在已經接近中心地帶了,下點冰雹很正常。」
「你……」
「好了,別都鬥嘴了。我們去這裡。」楊宗保指著電腦上地圖裡的一個地方說。
「什麼?」霍嘉絲不解:「那是市中心,你認為我去哪裡能不被抓?」
「那是醫院。如果電站發生洩漏,只有醫院的核磁共振室是最安全的。何況我們到達市郊需要一小時,下車之後必須盡全力跑,否則來不及趕到醫院。」楊宗保想了想補充說:「你以為颱風來了,城裡的治安還會很好?」
「但是我們這麼想,很多人都會這麼想,醫院不會太擠?」威廉問。
「只有我們知道電站將會在這場海嘯中發生事故。」楊宗保關上了電腦。
「好吧,聽你的。」霍嘉絲當機立斷對著司機吩咐了幾句。
車子立刻改變了行進路線。
冰雹不停的在頭頂上辟啪作響。
從一開始的僅僅是發出聲音,到後來的車頂被砸出了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大炕,冰雹的體積是越來越大,這意味著颱風也越來越近了……
「啊……」
司機發出一聲呼痛,然後抱住了自己的頭,手指縫裡有血液流出。
哈里森早就注意著這一切,當發生的時候,迅速的把住了方向盤,免得車子在高速的情況下失去了控制。
「怎麼啦?」
在一瞬間的感覺離心之後,大家發現車子的前玻璃被冰雹砸穿了。那個司機捂著臉,痛苦的哀叫。
「換到車廂來。」楊宗保當機立斷,指揮著。
霍嘉絲沒有耽擱,因為知道楊宗保是個經驗豐富的醫生。
這就是西方社會的好處。沒有犧牲的覺悟,認為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和挽救的。所以即便是在如此高速的車子內一點微小的誤差都會讓全車人送命的情況下,哈里森還是和司機換了位置。司機被抬到了車廂正中。
因為車窗的前玻璃被砸了,冷風和雨水一下子就把車廂全部都濕透了。
「放開手,讓我看看。」楊宗保引導司機放開手。
司機只顧呻吟,根本聽不進其他人的語言。雙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臉,就是不放開。
楊宗保見到有紅紅白白的物質從司機手指的縫隙裡順著手背的骨骼之間的縫隙留了出來,知道事情不能拖延了:「放開手讓我看看。」同時給日鬼使了個眼色。
「啊……」
威廉和日鬼一人一邊同時使力,強行把司機的雙手拉來。
「唔……」
立刻有霍嘉絲帶來的人吐起了酸水。
酸臭味剛剛開始蔓延,就被從前玻璃窗漏洞中灌進的冷風給衝散了。
司機的臉全部都凹陷了下去。上半張臉的額頭和顴骨全部都被拍癟了,兩隻眼球非常突兀的凸出來,其中一隻甚至完全脫出,和稀爛的眼眶之間只有一條極細的血管外加幾條神經和幾坨脂肪組織連接著。而下半部分比上半部分還要糟糕。上頜牙床的牙齒被敲得七零八落,下頜大張著。嘴角被撕裂,嘴巴脫臼,合不上。只有血肉模糊的舌頭來回掃著口腔,小舌震顫發出了聲音。
「他能活下去嗎?」最早發聲的是回過神強壓下自己嘔吐感的霍嘉絲。
「不好說。現在手上沒工具。」楊宗保面對這樣的情況也素手無策:「只能暫時包紮起來的。等到了醫院再動手吧。」楊宗保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如果到時候還活著的話。」
沒有任何辦法動手,這種情況連楊宗保都感到棘手。不管怎樣,都要開顱,可是現在手上無工具,無藥物,他什麼也做不了。
躺在地上的司機呼痛的聲音越來越低了,微不可聞。
車內所有的人都暫時陷入了沉默。
地上的司機不管怎能看,頭顱的厚度只有正常人的一半。
「該死的,你們做點什麼啊。」威廉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米國的士兵在眼前受苦,而他不能做些什麼。
「……」
可是所有人希望的楊宗保卻沒有說話。
「該死的,說話啊。」威廉抓著楊宗保衣領子暴躁的說:「都是為了你,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要說你沒辦法。」
「……」
不管威廉如如何聲嘶力竭,楊宗保還是不為所動。
「沒辦法的。」哈里森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威廉的行為。他也是醫生,雖然排名沒有楊宗保靠前。
「他這樣下去會死的……」就在所有人絕望的時候,楊宗保終於開口了:「但是如果我動手的話死亡率也很高。」
「動手吧。」霍嘉絲相信楊宗保。
「你怎麼動手?」哈里森覺得自己的耳朵出現幻聽了。以為高速下產生了幻覺。
「……」楊宗保的回答就是直接動手。從兜裡掏出了瑞士軍刀,那上面有個開紅酒的旋轉開瓶器。楊宗保雙手在司機的腦袋上叩了幾下,確定了一下位置,然後用開瓶器開始鑽頭骨……
「你在救人?」威廉不確定楊宗保的行為這是要幹什麼。比起救人,他現在的行為更像是在殺人。
「不確定……」楊宗保難得開了個很幽默的玩笑,可是沒人捧場。
頭顱是堅硬的,但是開瓶器更加堅硬。所以儘管有些費時間,楊宗保總算把東西鑽了進去,然後一拔……血液順著腦殼上的洞流了出來……
「你到底在幹嗎?」威廉想要阻止,但是被日鬼攔在了前面。
面對日鬼陰森嗜血的表情,威廉冷靜了下來。是啊,那可是約翰醫生呢。別人不相信約翰醫生,但是自己可是相信他會創造奇跡的。
一個洞鑽完,楊宗保開始鑽另外一個洞。
車子的速度很快像是在奔命,可是車內所有人都像是禁止了一樣,只有楊宗保在機械的鑽著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