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啊,該死的。」楊宗保朝著駕駛室裡的威廉大吼。
威廉也是一頭的汗,遊艇他是開過,但是緊張的時候什麼都會忘記是,所以十多分鐘過去了,還沒有讓船動一下。
日鬼也從側邊爬上了船。
「救救我們……」兩個女郎異常的狼狽,在水裡苦苦的掙扎。看得出來她們喝了不少水。
在兩個女人後面那些海盜跑到了海邊,也陸續跳入了海裡,就在女人身後大概3-4個身子的地方。
水花飛濺。
兩個女人自然沒有常年生活在海上的海盜游的快。
子彈不是落到女人的身邊,讓女人尖叫起來。
嗓子進水的咳嗽的聲音,女人絕望的尖叫,以及濺起水花的聲音……
楊宗保知道那些擊落在女人身邊的子彈目的不是打中女人,而是讓她們害怕,讓她們尖叫,為的就是給楊宗保他們造成心理負擔,讓他們投鼠忌器。
「開船嗎?」威廉從駕駛室裡探出頭問。
「開。」毫無負擔,楊宗保開口了。
「……」威廉一咬牙,沒有動。
「開船。」
威廉一驚,終於有了開船的理由——日鬼用刀頂著他的太陽穴。
船終於啟動了,留下身後兩個女人絕望的哭喊,還有追擊人的咒罵。
……
船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一路開去。
……
日鬼找到留在甲板上的楊宗保給他弄了酒。船上沒有清水,只有酒。不過總是液體,楊宗保並不介意。沒有水總要活下去,只要不會渴死人。
日鬼找遍了船艙沒有什麼吃的有些失望:「沒什麼吃的。」
「嗯。」楊宗保站了起來,走到船頭,看看腳下的大海,突然生出一些感歎。
太陽漸漸升起,陽光照在甲板上有些玻璃光。而楊宗保和日鬼兩人站在那些玻璃光中。甲板的反光和天邊的橘黃色陽光映照在一起,那中間的兩人如同神祇一般。威廉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剛才自己齷蹉的內心被一下子撕扯到了陽光下,很是難受,所有的黑暗似乎都要被陽光的炙熱給蒸發了一樣,但是威廉必須阻止這一切,因為如果沒有了黑暗,他該如何自保……
離海岸線越來越遠了,威廉曾經有過遊艇的經驗,也時常帶著女人出海,但是這是頭一次進行遠海的航行,並且在不知前方有什麼的情況下,所以他有些緊張,手不敢離開方向盤。
……
甲板上楊宗保正在和日鬼商量某些事情,而日鬼不同意。但是楊宗保並不是別人不同意就不去做的人。他依舊吧纜繩綁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後跳上船舷,做起了伸展運動。
日鬼無法,只能走到駕駛室的外面用手敲窗楞子。
威廉看著日鬼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停下來。」日鬼無奈的說。
「為什麼?」威廉不知道他們一夥人正在逃命,哪有時間能夠停下來。可是既然日鬼讓,也只能停下來。
感覺船停下了,楊宗保在船舷上屈了屈腿,然後縱身一躍,如同一條美麗的銀魚在空中劃出了一條完美的弧度,最後沒入了水中。
不知道楊宗保的方向,只看到甲板上的纜繩迅速的消失。
因為船停了,威廉也得以暫時離開駕駛室,來到甲板上面:「楊醫生幹嘛去了?」
「游泳。」日鬼坐在甲板上,撕開了自己的褲腿,那裡有個血洞:「搭把手。」日鬼對威廉說,然後遞給他軍用水壺。
「這是什麼?」威廉打開水壺,一股劣質酒精的味道沖得他連續打了幾個噴嚏,然後一仰脖子喝了口:「爽!這輩子沒喝過這麼差的酒……」說完還補了口。劣質酒有劣質酒的好處,那就是夠辣,只有度數,沒有口感。
日鬼好笑的看著威廉的動作,然後取出刀子,一下子扎進了自己的小腿肚。本來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流出了鮮血。日鬼用刀挑著,剝開皮肉,裡面露出了個金屬物件。
「你中彈了?」威廉停止了喝酒。
「廢話,快,用手把子彈扣出來。」日鬼饒是心性堅韌,也咬緊了牙關。
「什麼意思?」威廉愣住了。
「什麼意思?你這人廢話太多了。」日鬼不耐煩了,疼痛已經讓他漸漸煩躁起來:「快點給老子摳出來……」
威廉被這一下馬上出手了。可是因為緊張,老是挖不到位置,傷口太滑,他又怕弄疼了日鬼,所以動作更加的笨拙。
「我擦,你是娘們啊,手腳這麼慢,快點啊……」日鬼連連抽氣,破口大罵,各種污言穢語,從下東區學來的最下流的語言全部都噴在了威廉身上。
威廉是誰?威廉是皇儲,從來沒有被人用如此低俗惡毒的語言侮、辱過,所以十分的憤怒,所以用手狠狠的挖出了夾在日鬼小腿肚的子彈,連帶著一塊皮肉也因為暴力而從他的腿上撕扯下來了……
看著血淋淋的手,威廉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但是他敏銳的感覺到他的心變得羸弱了。
「快點,你讓我死嗎?」日鬼指著水壺說:「用酒消毒,誰知道你手上有什麼病菌……」日鬼眼裡全是血絲。
這一回,威廉沒有再遲疑,因為不願意再次在日鬼身上討到侮辱,所以一把抓起水壺,讓裡面的酒水傾瀉而下……
「啊……」
日鬼再也忍不住了,嘶吼起來。這海天一線之間,只有日鬼的喊聲還意味著活物……
威廉冷笑,看著日鬼的慘樣,心裡突然有了種快感。從戰場上回來的人,沒有哪一個心理沒問題。
「快住手。」日鬼來不及阻止,等到威廉停手的時候水壺裡已經沒剩下什麼了。不顧流血的傷口,日鬼搶過威廉手裡的水壺,一口乾了。
「你真是瘋了。」威廉認命的從身上撕下一條布當做繃帶,包紮傷口。
「不瘋不成魔。」日鬼毫不在乎。
突然從一邊船舷扔了一隻網子上來,緊隨其後的是一一隻有些被水泡得發白的手……楊宗保爬上了船。
「找到了什麼?」日鬼肚子也餓得受不了了。
「船底附著了一些貝殼。」楊宗保也沒找到什麼好吃的,就在船底弄了點貝殼上來。
「還不錯。」威廉自我安慰。
船上沒有吃的,但是還是可以生火的,等威廉生好火回過頭發現楊宗保光溜溜的成個「太」字一樣躺在甲板上。濕漉漉的衣服被脫下來擺在一邊。
「你……」話到嘴邊,威廉才想起眼前的這人油鹽不進,即便是自己說了也對對方造不成任何的影響,所以自然而然的閉上了嘴巴。
日鬼等身體好了一些,在船尾巴處找了張大的漁網,招呼著威廉和他一起放倒了海裡。
等他們氣喘吁吁的回到前甲板之後,發現楊宗保正在好興致的撬貝殼吃。
不用多說,兩人加入了楊宗保的行列。
咯咯咯咯……
匕首和貝殼接觸發出的聲音簡直難以入耳。
「算了,太難吃了。」威廉撬了幾隻果斷的放棄。
「不吃?你不想活下去?」楊宗保沒好氣的說。因為將近兩天沒吃東西,然後經過了一場飛機事故,一場逃命,一場水戰,最後筋疲力盡之下還得吃這些帶著腥味的貝殼……楊宗保的火氣就差噴薄而出了。
楊宗保說完,威廉又撿起了貝殼,重新開始敲。
三人吃的無滋無味,一點交流都沒有。滿嘴的腥臭味,因為貝殼太小了,完全分不清哪裡是消化系統,哪裡是可以吃的肉,只能囫圇吞棗的一口吞下。
中間幾次,楊宗保想要嘔吐,但是還是強忍著吞了下去。
當把往兜裡的貝殼全部幹完之後,楊宗保無力的倒下了。這頓不是飯的飯,差點要了他的老命。太噁心了,這是楊宗保的全部的感覺,比他經歷的任何時候都是一種折磨。果然精神上有的時候並不能控制身體上的感受。
日鬼也比楊宗保好不到哪裡去。反而威廉最容易接受,是三人中相對比較好的。
「還有多久才會有人來救我們?」楊宗保問。
「快了吧。」威廉也不知道。
「這裡不安全的,既然有一隊海盜,那麼就會有兩隊海盜。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哪裡海盜最出名嗎?」楊宗保問。
「不會吧?你說是說我們……」威廉不敢想。這算什麼,才逃離狼口又入虎口?
「圖紙。」楊宗保招手。
日鬼立刻從口袋裡翻出了一支筆。
沒有紙,但是楊宗保也沒有講究,而是在甲板上畫了起來。
這裡是墾丁,這裡是r國,而我們被迫在這之間降落。大概用了一半的時間,那麼就在這中間,正好是海盜集中的地方。
楊宗保一邊說,一邊畫,漸漸的在甲板上畫了很完整的一幅地圖……
威廉盯了半天突然問:「楊醫生,你還有什麼不會的嗎?」
「怎麼?」
「你的地圖畫的太工整了。」威廉讚歎。
「我經常畫解剖圖的,對線條比較有感覺。」
聽到楊宗保不著邊際的解釋,威廉心想這是一件事嗎?
儘管很不想承認,但是威廉還是得接受現在是在海盜的高發海域。本來這個世界早就沒了海盜,但是偏偏在金三角這塊海域還保留了海盜這一傳統的海盜。因為這附近沒什麼物產和資源,遠離西方世界。所以就成了三不管的地帶,只是偶然或有貨輪通過,所以海盜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