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小龍被踢還沒生氣，當真覺得自己有病了。
小龍開的車，是輛小破車，估計有十年的桑塔納了。開起來座位都變成了按摩椅了。
事故現場裡市區很遠，加上根本沒有水泥路，楊宗保頭一次坐車有了過山車的感覺。
「到了。」小龍的適應情況很好，下車後還很好心的給楊宗保開車門：「楊哥，嘿嘿嘿嘿，到地了，您老請下車。」
楊宗保沒好氣的看了一眼他。表面上小龍是個很好說話的住，其實悶、騷著呢，也是個不吃虧的。停車的地方趕得好，正好在楊宗保落腳的地方一灘水。楊宗保想要下車就得踩水。
「哥下車啊。哦，有潭水啊，不好意思啊，楊哥，這怎麼辦啊？要不要我挪下地方？」小龍心裡琢磨，一般人為了怕麻煩，自然不會在讓他挪動車子。可是小龍忘記了，楊宗保可不是一般人。
「換個地方下車。」楊宗保老大爺一樣的坐在車上發號施令。
小龍就連自己是怎麼上車換了個地方停車，楊宗保下車整個過程都沒什麼有印象。
「頭，來了？」
一個便衣見小龍來急忙上前請示。
「犢子，快帶路，哪呢？」小龍一腳踹了過去：「機靈點。」踹完之後，小龍更加佩服楊宗保了，果然踹人的感覺不是一般的爽。看來自己向楊宗保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人無臉則無敵，楊宗保視他人如無物的這種境界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看路。」
楊宗保見小龍下車以後就一臉的癡呆，都不看路的，結果楊宗保提醒晚了。小龍一下子栽到前面去了。
楊宗保不忍心看到造成的後果，把頭歪向了一邊。
小龍用盡全部力氣，全身心的投入到一團粘稠的東西裡去。
「什麼東西，呸呸……」小龍想要爬起來，但是入手全部都是爛泥一樣的東西。好不容滾爬了幾下，終於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啊……」慘烈的叫聲幾乎要穿破楊宗保的耳膜。
「什麼該死的東西，太噁心了。幾個狗、日的犢子也不來拉我一把。」
因為小龍的叫嚷，旁邊的警察上前救援，但是沒誰真的對小龍伸出援助之手。這些槍林彈雨裡的漢子們，面對小龍手上的東西也膽寒了。
「一個個的，都沒什麼良心。」小龍自己爬了起來，罵罵咧咧，然後跪在一邊嘔吐起來。
楊宗保給小龍遞了張手紙。
「謝謝。」
小龍接過去，繼續吐。
「別謝我，你把屍體弄壞了。」楊宗保說完就蹲在了屍體面前。
案發現場是個建築工地。能在這荒郊野外做新房子的，只能說這裡的地價便宜。
房子剛做到安裝下水道和水管的地步。
「這裡正在做個度假村，沒想到發生了命案。」小龍終於吐完了，但是看到屍體之後又滾到一邊吐去了。
楊宗保發現屍體的內臟已經開始腐爛了，顯然被殺已經有一段時間。加上是埋在土裡，所以腐爛得更快。
「從土裡挖出來的。」小龍又過來了。
「離我遠一點，很臭。」小龍一靠近就是一股腐爛的氣味，楊宗保不喜歡那種死氣，所以有些嫌棄。
「嗷。」小龍手上的蹲在一邊，離楊宗保遠遠的，臉上的表情很受傷。
屍體是從屋子裡搬出來的，也就是說這裡不是第一現場。楊宗保沒想到有一天大學裡自己認為最沒用的東西會派上用場。楊宗保是個醫生，不是法醫。他能夠解決上面一個案子主要是靠著牢固的醫學基礎知識，但是對於犯罪現場還是不是很清楚。不過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只能看一步，總不能臨陣逃脫吧。
「一起失蹤的有四個人，三男一女。兩個男人在這裡，另外一年一女不知所蹤。」小龍不一會兒又擠到楊宗保的身邊。
楊宗保被小龍身上的氣味差點熏暈了：「回去你要好好洗個澡。」
「哦。」小龍被說自覺的往旁邊移了移：「所以我們懷疑是兩外兩個消失的人幹的。」
地上的兩具屍體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身上多處刀砍傷。很明顯的他殺。
「要我幹什麼？」楊宗保問。
「看看有什麼關鍵性的證據沒？」小龍說著就領著楊宗保去案發現場：「我帶你去案發現場。」
楊宗保現在非常後悔攤上這個差事，早知道在局子裡睡覺還要舒服的多。無奈站起身跟著小龍
度假村只建起了一個賓館的空殼子，外觀上還是毛坯。小龍帶著楊宗保走上2樓：「這就是出事地點。」
楊宗保隨後在屋子裡走動。地上被警察們用粉筆標出了發現屍體的位置。
「停工多久了？」楊宗保問。
「一個月了。」小龍回答：「因為發現了人員失蹤所以停工了。有人說是風水的原因，附近的人沒有敢來幫忙的。所以就停工了。」
「這不是第一現場，否則屍體在這裡擺一個月早就被人發現了。」楊宗保提出了質疑。
「不錯。昨天那兩具屍體才被發現，肯定是被從其它地方轉移過來的。今天來就是讓你發現發現有什麼漏掉的東西沒有。」小龍笑嘻嘻的說：「順便收集屍體，你知道那人都爛成稀巴爛了，所以沒人願意來。」
「你……」楊宗保這才知道怪不得小龍對自己態度那麼好呢。
四處看看，二樓原本是要走做成飯店的，廳堂很大。
楊宗保沿著外圍逛著，突然走進了廁所。廁所裡的管道全部布好了，楊宗保擰了擰水龍頭，竟然有水。
洗手池裡的水散發著一股子腐爛的臭味。楊宗保很能理解，在這種地方一般都是有水箱的，以防突然停水。水箱裡進了老鼠什麼的，都很正常。這麼長時間沒人用，水裡有些味道也是正常的。
「楊哥，搞錯了，剛才局裡來電話了，那兩個失蹤的人找到了，我們收隊吧。」小龍突然從外面進來叫楊宗保。
「知道了。」楊宗保剛準備關水龍頭，但是卻發現從水龍頭裡流出了一些白色的皮樣物質，皮樣物質的上面還有黑色的毛髮。
「走啊，楊哥。大家都等著呢，現在已經不管我們的事了。」小龍進來拉楊宗保。
「你看。」楊宗保兀自指著水池裡的東西說：「知道是什麼嗎？」
小龍看了片刻之後說：「別告訴我想到的是正確的。」
楊宗保聳聳肩膀：「恐怕是真的。」
「我靠。」小龍跑了出去，邊跑邊叫：「來人跟上我。」
楊宗保突然覺得全身發冷，這個建築的管道裡恐怕已經全部佈滿了這些東西了。跟著小龍的步子，楊宗保也慢慢的爬上了屋頂。
果然在屋頂有個巨大的水箱，小龍正帶人在裡面打撈。
「楊哥，真噁心啊。」小龍從上面爬下來說。
「怎麼？」楊宗保問。
「等下你就明白了。」小龍也不能形容。
等了兩個小時，水箱裡面的東西終於被打撈了起來。
所謂的東西其實是一具女屍，但是身上的皮膚、肌肉、內臟全部都從身體上剝離出來了。屍體腐爛到只剩下了無法分辨性別的骨頭。可是楊宗保知道是女屍。
「楊哥，男人女人？」可能在小龍的警察生涯之中很少看到這樣殘酷的拋屍場面，小龍有些想嘔吐，但是剛才他已經把胃裡的東西都吐光了，剩下的也吐無可吐。
「女人。」楊宗保觀察了一下：「盆骨很寬，加上骨架的形狀，女性的可能性多一些。具體的還要dna檢查之後才能知道。」
「盡可能多的收集一些屍體的碎片吧。」楊宗保說。
「好的，馬上去辦。」
小龍應聲走了。
楊宗保坐在一邊抽煙。別看楊宗保面上一副冷靜的樣子，實際上心裡早就罵翻了天：奶的，什麼世道。這麼噁心的事情也要自己也要做。
等小龍收集好屍體的碎片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楊哥，走了。」
小龍身上的味道越發的濃烈了。
「你要洗澡了。」楊宗保發現小龍的頭髮裡還有些有生命的動物。
「知道，這味我自己也受不了啊。女屍的身份不能確認，我們回去再說吧。」小龍看起來非常疲憊。
「哦。」楊宗保隨小龍回到了車上，一包屍體就在後備箱裡。為什麼說包呢，因為那支離破碎的女屍的確就用一個大型塑膠袋包著。
車內的氣味確實讓人不忍心說話，生怕一開口，氣味就鑽進嘴巴裡。為了不讓自己的七竅進到更多的屍氣，楊宗保不得已搖下車窗，頂著刺骨的寒風，違背了交通規則，把自己的腦袋伸出了窗外，呼吸新鮮空氣。
小龍那個話癆，也出乎意料的閉上了嘴巴。和楊宗保有了難得的默契。
一路沉悶。
到達了市局之後，楊宗保甩開小龍率先跑了進去。
「回來了？」秦善還沒下班。
「嗯。哪裡可以洗澡？」楊宗保問。
「哪裡，怎麼啦？」
「我的親哥啊，別走那麼快啊。」小龍插進話。
「啊，你作死啊，離我遠一點。」秦善彈跳的迅速的往後退。楊宗保歎為觀止，錯覺以為秦善速度快到只在空氣中留下殘影。
「姐，我受傷了。」小龍癟著嘴巴，捶胸頓足。
「滾，一身的髒東西，你先去洗。」秦善離小龍遠遠的，生怕被碰上。
「楊哥，你幫忙驗驗唄。」小龍一步步靠近楊宗保，舉著手裡的包說。
「那是什麼？小龍，別告訴我是屍體。」
誰說公安就是膽子大？秦善充分辯駁了這一點。秦善的雙腳都踩上辦工桌，張牙舞爪的抗拒著小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