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養豬場
畜牧站是事業單位，比企業單位要好一些，至少不會出現發不出工資，效益不好裁員下崗等等危機，但福利依然比不上政府裡的正式公務員，其升職空間也非常小，建國後在鄉里國家設置了獸醫培訓點，由老師傅帶徒弟，但這個徒弟並不是誰都有資格，老一輩的獸醫都是有些文化基礎的，一般是初中畢業，最差也有小學文憑，可別小看這個小學文憑，在剛建國那會的小山村，小學畢業證可是很牛的，小紅本證書往往被珍藏在櫃子裡面，很多代課老師也不過才初中文憑，小學文憑的也有。{}《1（1
而老一輩的獸醫到了現在差不多都快退休完了，一般由後輩頂替其職位，也是老師傅帶徒弟的模式，現在到是有專門的獸醫專科學校，農業大學裡面也設有這個專業，不過這種大學畢業生早些年包分配的時候往往都去了縣城或是市裡面，在後面大學生不包分配了這些畢業生一般都去了寵物醫院或是自己創業開寵物店面去了。
說到現在的畜牧站，除非通過關係進來，尋常的村民只能從防疫員幹起，然後轉成正式獸醫，接著和領導打好關係，或升職成會計，或直接一步成為副站長，然後在熬資歷到站長，而到了站長之後，這也就到頭了，除非在縣裡有大關係才可能升到縣畜站局的主任，副局長，局長。
方文能一步升為副站長，也是有常列的，畜牧站是聘用制度，好比林副站長就是通過縣裡的關係空降到鎮上當副站長。
方文的關係說通了，還是靠的楊站長，因為畜牧站的傳統就是由上一任站長建議誰當下一任的站長，縣局會慎重的考慮退休站長的意見，而且縣局很少會直接插手安排外面的人來空降當站長，最多是安排當個副站長鍍金什麼的，因為即便來了，不是本地人不瞭解當地的民風和鄉村環境，在畜牧站的工作會很難展開，而且也不可能穩定的幹一輩子。至於楊站長為什麼選擇他，方文到現在也不是很明白，畢竟人心最是難測，不過方文卻是承了楊站長這份賞識之情。
飯後，兩女回政府辦公去了，方文先去了畜牧站，昨日走的匆忙，說不準楊站長會有事情要交代，在說趕集日也是他的上班時間。
樓下的中藥鋪子生意很一般，這是之前的老站長家屬開的，鋪子屬於畜牧站，每月的租金是四百，一個相當便宜的價格，小鎮上的中心街道，標準二十七個平米的鋪面月租價約在七百左右，偏僻些的街道鋪面價格在三到五百不等。
「陳姐，幫我收購一下上十年份的何首烏，有多少要多少，價格好商量。」方文進到鋪子裡說道。
鋪子裡的陳設比較簡單，老式藥材抽屜櫃，散發著濃濃的藥香，櫃檯是一個大木桌子，上面隨意的擺放著算盤和報紙，方文的蜂蜜酒所用的藥材就是在這裡購買的，價格比較實惠。
「好啊，回頭我就掛個牌子。」婦人樂呵呵的說道。
又聊了幾句家常，方文這就往樓上辦公室走去，村民們很多都會自己開些土方子，雖然山上也有藥材，但往往找不齊全，說不得還要到中藥鋪子來購買。
而村民們採到藥材也會到中藥鋪子來出售，比如常見的五味子、知了殼、板藍根、金銀花、零余子等等，至於正式的醫院都有自己的收購渠道，一般不收村民的藥材。
而說到用藥材或是蜂蜜泡酒，其實村民們自己就會泡，酒裡面加了蜂蜜其實馬上就可以喝，但要入味一般要放置十來天，泡出來的效果還是以酒味為主，加了蜂蜜會多一些甘甜，更多的還是考慮到蜂蜜的營養價值，初生的嬰兒就經常喂蜂蜜水。
至於說藥材泡酒的時間就更長了，村裡人也喜歡往裡面放蛇，村裡常見的兩種蛇，烏哨蛇和菜花蛇，這兩種蛇都是沒有毒的。
方文的蜂蜜酒，所用的蜂蜜本就不能用常理來算，畢竟發光的珠子本身就不是正常的事情，而加入的藥材都是便宜貨，好比其中的一味老草，種植起來和韭菜都容易，只是起到一個提味的作用，吃了沒病，也不會有什麼滋補效果，關鍵還是在蜂蜜上。
當然放置越久，藥材的味道也就越濃，多少會有點滋補的效果，酒越是陳年的越香，只也是常識。
想著想著就到了辦公室，門虛掩著，一進去，不僅楊站長在，其昨天的兩個托兒也在，大鬍子老賀，另外還有一個國字臉的老吳。
「方文你來得正好，我們正說到你呢。」楊站長招呼道。
「說我什麼？」方文還真有些擔心楊站長的八卦之火開始熊熊燃燒了，散上煙，忐忑的聽著下文。
楊站長笑呵呵的說道：「呵呵，老吳和老賀想辦個養豬場，想找你投資，這不找到我頭上了。」
「養豬場？這是好事啊，不過風險也很大。」方文斟酌著說道，養豬場在鄉鎮來說絕對是雷區，看似風光，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爆炸了，會炸得傾家蕩產。
「嗯，咱們本來就是畜牧站的，都清楚豬肉價格這點事。」老吳接話道。
老賀點上煙，也點頭跟著說道：「養豬場的風險的確很大，這些年豬肉的價格波動太大了，而且現在夏季來了，豬的呼吸道疾病也會增加，外面很多養豬場都會趕在這個時候拋售肥豬，最近這段時間估計價格會降上一些。」
「那你們還打算這個時候辦養豬場？」方文當不是心疼叫他投資，關鍵是得提前拿個章程出來，雷區可不是那麼好碰的。
楊站長接話道：「其實豬肉的價格波動對鎮上影響並不大，但鎮上現在的市場已經飽和了，村民養的豬完全夠鎮上的正常消費，不過老吳他們的的想法也不錯，嗯，老賀還是你來說說吧。」
這兩人能被楊站長選擇當托兒，自然是八面玲瓏的人物，至少口才了得，大鬍子老賀出聲道：「方站長，事情是這樣的，之前咱們畜牧站就辦過養豬場，雖然後來虧本廢棄了，但場地還在，當年可是花了站裡不少錢呢，這地方就在菜市場後面的山彎裡面，能同時養上百頭豬，現在只要花點錢找些泥瓦匠修繕一番就可以使用。」
「還有這事？」方文還真不清楚畜牧站以前辦過養豬場。
楊站長點了點頭，這也算他人生的一大敗筆，當初豬流感一過，豬肉價格兇猛攀升，他一衝動就提議辦了個養豬場，豬是養出來了，最後自然虧了血本，他費了好大功夫才把帳給抹平，現在他都快要調走了，還對養豬場這麼熱情，估計也有掃乾淨尾巴的意思。
大鬍子老賀這時候把想法娓娓道來，「當年我和老吳就是養豬場的飼養員，咱們倆沒別的本事，在餵豬方面到是有些小門道，不過當初的運氣太差了，大環境如此，最後虧了不少，現在回想起來就不甘心。」
飼養員雖然還是臨時工，但工資其實很不錯，而且還會有獎金，哪像現在兩人干防疫員，承包上三個村一個月才九百塊錢，獎金方面還真沒有，頓了頓老賀又說道：「我和老吳算了一下，現在場地有了，所需要的資金就是購買小豬，而且等母豬長大後咱們小豬也可以自給自足，在有糧食方面，谷糠相當便宜，大頭在玉米和紅薯方面，至於飼料，咱們站裡就有飼料鋪子，進價比外面的批發還要便宜。」
「嗯，成本雖然降了，可風險還是很大。」方文實話說道，要是賺錢，他自己早就辦養豬場了，雷區要是那麼好破就對不起這個名字。
老賀又說道：「的確，咱們站裡以前就是這樣辦的，可最後還是虧了，我和老吳琢磨了很久，發現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降低成本。」
「什麼辦法？」方文來了興趣。
老賀解釋道：「是這樣的，咱們鎮上其實每天都有大量的餿水產生，不說兩個酒樓經常有宴席，那些麵館豆花飯店每天產的餿文也相當之大，這些餿水說是垃圾，但用來餵豬卻是寶貝，比飼料還能催肥。雖然大量喂餿水豬可能會生病，但咱們畜牧站最不缺就是獸醫。」
還真是這麼回事，城裡的餿文最後也幾乎變成了豬的美餐，而且在村裡，村民們的洗鍋水都捨不得倒掉，因為裡面多少會有些油水，這些洗鍋水都會用來煮豬食。
「話是這麼說，但是鎮上大大小小的店面加起來也有二十來家吧，別人憑什麼把餿文給我們。」方文問出了疑惑。
話一落楊站長就解釋道：「這事好辦，通過食品站的刀兒匠和散戶們就可以了。」
「刀兒匠和散戶？」方文還是沒想明白了。
楊站長繼續道：「開館子做生意的就會用到豬肉，而刀兒匠就是殺豬賣豬肉的，開館子的老闆們也一般是提前預定豬肉，好比一次要幾十個豬蹄或是全要排骨，全要五花肉，肘子等等。你說要是我們讓刀兒匠那裡卡一下，這些館子買不到肉還怎麼做生意。刀兒匠要賣肉就要經過咱們畜牧站檢驗蓋章，館子的老闆要買肉又只能找刀兒匠，你現在明白其中的關係了吧。除了豬肉，散戶們賣的雞鴨等家畜也需要咱們畜牧站檢查防疫和收稅，打個招呼也就成了。」
楊站長一說完，方文就覺得這是不是太損了，你這樣讓刀兒匠和散戶們一卡，別人還怎麼做生意？
「呵呵，我也只是說明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咱們也不是非要全部的館子都提供餿水，會來事的老闆們自然會懂其中的道理，咱們只要去館子裡打個招呼就行，我估計大部分的館子都不會拒絕的，咱們只是要餿水，又不是搶錢。」楊站長笑呵呵的說道。
「嗯，真要讓刀兒匠那裡卡住，咱們畜牧站的名聲可就臭了，會得罪一大片人。」方文點頭到，忽然靈光一閃，笑道：「照這個思路想，那咱們其實也可以通過街村幫把菜市場的爛菜部收上來。」
話一落，老賀拍著大腿叫道：「高，實在是高，難怪方站長年紀輕輕就能掙到大錢。」
楊站長也翹起了大拇指，心想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自己看人的眼光還真是准，沒點花花腸子也幹不了站長這個職位。
方文擦了擦冷汗，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每天菜市場的爛菜葉子多了去了，街村幫擔任著街道管理的職務，打個招呼就成，難道城/管要你點爛菜葉你還能拒絕？
至於豬的銷路就更不是問題了，現在村民養的豬雖然比以前少了，但仍然有很大的數量要外運出去，只要外運，畜牧站就會開票收稅，出售的時候找這些豬倒爺就成，至於價格，畜牧站還能打聽不到外面的豬肉價格
想到這兒，方文問出了最後的疑問：「楊站長，這錢怎麼算，具體要多少錢。」
三人都露出了笑容，看來方文這裡是同意了，楊站長樂呵呵的說道：「站的場地只能租用不能出售，好比站裡的公辦樓，鋪子等等都是屬於不動產，這是國家的財產，咱們畜牧站只有使用權，出售是萬萬不能的，不過養豬場雖然不能出售，但可以算為站裡的投資，就以每年的租金來投資，這樣不僅分擔了風險，也能節約資金。」
「嗯，另外還需要多少錢。」
老賀接話道：「我們打算購買外面的優良小豬大長白，前期先養一百頭豬，幾萬就夠了，另外修繕豬場和購買飼料，糧食也會花費一些，還需要讓村民送點豬吃的蔬菜過來。」
「老賀，你就直接說需要多少錢吧。」方文現在的債主已經變成了會員們，只要蔬菜店不倒閉，欠這些債主的錢就會慢慢賺回來。
老賀想了想說道：「楊站長、我、老吳還有周會計和飼料鋪子的馬林各出一萬，方站長你投資八萬怎麼樣。」
「行啊，最後的收益怎麼算？」方文已經不是小年輕了，合夥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事先把收益分配定下來，免得到了後面大家扯皮。
楊站長出聲道：「還是我來說吧，大伙的意思是，你一人佔五成，畜牧站占一成，剩下的四成我們五個人分配。」
這個分配其實還是有些不合理，明顯方文吃了點虧，雖然有了餿水和爛菜葉子減低成本，但方文仍然覺得養豬場是個雷區，賺不了幾個錢，估計幾人也是這麼想的吧，八萬塊錢，五個人難道會湊不出來，多半還是害怕虧本後把棺材本給賠了，這才他拉他入伙。
既然楊站長，周會計還有飼料鋪子的馬林都加入了進來，方文索性大方的說道：「這樣吧，我佔四成就行了，大伙各佔一成也好分配一些。」
「方站長，這可不行，你佔五成已經吃虧了。」老賀急聲道。
老吳也急忙道：「方站長，你佔五成我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成實在太少。」
楊站長也打算出聲勸慰，方文這時候樂呵呵的說道：「有錢大家一起賺，我也不缺這點錢，這事就這樣定了，錢我回頭就送過來。」
「那好，我們也就不客氣了。」楊站長笑道，然後楊站長又打電話叫馬林和在外面忙的周會計回來一趟，大家一起把事情定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分配任務了，刀兒匠和散戶那裡自然是楊站長去打招呼，不一定用得著，但招呼還是要事先打好，周會計負責去找開館子的老闆們商量，馬林去商談低價購買飼料的事情，老賀和老吳養豬經驗豐富，負責找人修繕豬場和選擇購買小豬。
而傳聞中義薄雲天的「方站長」自然負責在金堂鄉收購糧食和豬吃的蔬菜等等，在村裡其實有很多蔬菜本來就是專門種植來餵豬的，如瓢兒白、牛皮菜等等，這些菜並不是一次性收割，村民每過一段時間就把外面的老葉子剝下來，過段時間等老葉子長出來又繼續剝，就能反覆收穫到大量的菜葉子餵豬。另外紅苕的籐條也是喂餵豬的上佳糧食。
還有澱粉加工場馬上就要開工了，每天會產出大量的粉渣子，這也是餵豬的好東西。這樣一想，方文忽然發現還是大多力量大啊，貌似這個養豬場真的能打破在鄉村大量養豬就要虧本的雷區。
任務一分配完，這飯點也到了，楊站長招呼大家好好喝一頓慶祝一下，這伙食費自然從站裡走，這不昨兒才開了獸醫大會，多報帳這一桌子的錢也很正常嘛。
天亮以後說分手……就在這時方文的電話忽然響了。
方文接通後疑惑的問道：「曉燕，有什麼事嗎？」。
「沒啦，你是不是今天到鎮上來了。」
「嗯，你怎麼知道？」話一落，方文忽然想到了在羊肉湯館子裡見到的那個女護士，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沒啦，我隨口問問，對了，中午有時間嗎，一起吃飯吧，上次你說請我吃飯的。」電話那邊說道。
方文想了想，還是拒絕道：「今天中午不行，我和同事們馬上就要去吃飯了。」上次連吃兩頓差點掙死的事情想著就後怕，今天再來一次可就悲劇了。
「哦，是和你們畜牧站出同事嗎。」
「是啊，和楊站長他們一起，都是大男人。」方文也不知道怎麼的，多解釋了一句。
「恩呢，過兩天我放假，到你的魚莊去釣魚怎麼樣。」電話那邊出聲道。
方文愣了一下，道：「好啊，你們醫院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吧，連我開魚莊的事都知道，你什麼時候要過來打個電話就成。」
「嗯，放假了就打電話給你，我先忙了。」
「嗯，回頭在聯繫。」
一掛電話，方文就迎上了楊站長搞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