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小鎮裡猛然傳來幾聲炮響,赫然是同樣擁有迫擊炮的叛軍,開始用火炮來壓制師少鷹手中的迫擊炮。
就在排炮轟擊與重機槍掃射的交叉壓制下,八輛皮卡汽車再次衝出小鎮,這一次他們沒有再兵分三路,而是一邊掃射,一邊對著師少鷹剛才發炮的位置,展開了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衝鋒。
不到兩分鐘時間,八輛皮卡武裝汽車就衝到了師少鷹開炮的位置,而在這個時候,這片土地上已經被幾十發炮彈,上千發子彈梳理了一遍。隊長摘下掛在肩膀上的自動步槍,跳下汽車,藉著汽車大燈,他迅速打量眼前的一切。
一門被氣浪掀翻的m224迫擊炮,孤伶伶的躺在地上,在它的旁邊,還有一個被炸起來的碎石子打得破破爛爛的綠色空炮彈箱,除此之外,在這片由沙粒和碎石子組成的平原上,再也沒有其它東西。
那個狡猾如狐,一次次向他們發起進攻,而且屢屢得手的敵人,在排炮和輕重機槍火力壓制下,竟然還是成功逃出了他們的追殺,甚至可能連受傷都沒有!
面對這一切,隊長心裡產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絕不可能!無論受過什麼樣的訓練,在面對排炮轟擊時,都必須立刻臥倒,否則的話,不要說是四處飛濺的彈片,就算是帶著絕對高溫的衝擊波,也足以致命,更不要說還有十幾挺輕重機槍在不停掃射!
第二十五章相逢(中)
地面上一個亮點吸引了隊長的注意,他大踏步走過去,在確定四周沒有危險後,彎腰拾起了半截還沒有熄滅的雪茄香煙。也許是這個小東西太輕,被小鎮上射來的炮彈衝擊波直接送出了二十多米遠,才逃開了被沙粒覆蓋的命運。
隊長疑惑的捏了捏這半枝雪茄,他知道這種古巴生產的雪茄,在摩加迪沙黑市上,它一支就能賣到十五美元。真正讓隊長奇怪的是,這支雪茄裡面的煙葉,似乎被人擠出來一些,然後又在裡面填充了一些更容易持續燃燒的東西。
上等雪茄如果不吸,就算是點著了,放在一邊過上一段時間,自己也會漸漸熄滅,把裡面的煙味抽取一部分,再加入其它填充物,是能保證雪茄不用吸也可以持續燃燒,但是,這樣的雪茄還能吸嗎?!
「隊長你看這個……」
有一個部下突然走過來,將一根樹丫遞給了隊長,在這乍一眼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根樹丫上,綁著一根麻繩,在麻繩的盡頭有一點焦黑,顯然是什麼東西把它給燒斷了。
一截被炸斷的樹丫,一根被燒斷的麻繩,一根為了能持續燃燒內部做過手腳的古巴雪茄,隊長的目光迅速再次從眼前的戰場上掃過,當他的注意力終於集中到一棵被炮彈攔腰炸斷的小樹上時,前所未有的涼意,突然湧遍了隊長的全身。
明白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個神秘的敵人在對著小鎮開炮後,能在排炮和輕重機槍的壓制下逃得無影無蹤,原來在開炮的時候,那個神秘的敵人,早已經轉移到其他位置。
找一棵小樹,把炮彈用麻繩吊在樹丫上,調整好高度,讓炮彈的尾部已經進入炮管。然後把那根古巴雪茄點燃,綁在麻繩中間,當古巴雪茄燃燒到被麻繩捆綁的位置上,擁有足夠熱度的古巴雪茄,能夠輕而易舉的將麻繩燒斷,那枚尾部已經塞進炮管的炮彈,自然而然的滑落,底火被撞擊,又自然而然的射向小鎮……
一切都是這樣的簡單,簡單得似乎就連十歲的孩子,都能想得到,做得出。但是那個神秘的敵人,貼上自己手中最強大的武器m224迫擊炮為誘餌,把他們引到這裡,真的只是為了讓他們徒勞往返一次,以達到疲兵效果嗎?
帶著這樣的疑惑,隊長再次回到汽車上,他再次掃視了一眼其他汽車,有一輛汽車上似乎產生了一點小小的騷動……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車上少了一名乘員。
就在司機掛上一檔,準備調轉車頭時,可以說是心有靈犀般的警覺,讓隊長全身狠狠一震,他抻出大手在駕駛艙上狠狠一拍,放聲狂吼道:「不要動!」
聽到隊長猛拍車廂的聲音,右腳幾乎已經要離開離合器的司機,下意識又向下用力一踩,隊長還沒有來得及吁出肺葉中心有餘悸的一口悶氣,在他的耳邊就猛然傳來了幾聲巨大轟鳴。
當硝煙散盡,一切終於恢復平靜,從車廂裡探出腦袋,只看了一眼,悲傷、憤怒、恐懼……各種激烈到極點的情緒,在同時就衝進了隊長的心臟。
除了他身這這輛聽到他命令,司機在第一時間又重新踩住離合器的汽車,還有那輛因為缺一個乘員,所以連發動機都沒有啟動的汽車,其它六輛汽車,包括兩輛駕駛艙周圍焊接了鋼板的「裝甲車」都被炸得滿日瘡痍。就算是焊了一層鋼板,它們畢竟還是民用汽車,而不是軍用裝甲車,它們的輪胎和車軸,根本無法承受一枚手雷貼身爆炸形成的破壞力!
由於汽車底盤承受了絕大部分衝擊,車上的乘員傷亡狀況並不嚴重,但是這支由八輛武裝汽車組成的機動部隊,已經被基本打殘了。只剩下兩輛汽車,就算是再憤怒,他們也不敢再像剛才那樣不顧一切的猛衝猛打,更無法再借助車載重機槍,對目標形成足夠的火力壓制力。
「高手,絕對的高手!」
這就是隊長對那個素未謀面敵人的中肯評價,他只有在那個來自基地組織,綽號「阿富汗飛鷹」的軍事總教官孟坦身上,感受到過這種雙方不在同一個層次,根本無法與之對抗的挫折感。
那個隱藏在黑暗當中的敵人,為他們準備的致命殺手鑭,就是他自己!
他根本沒有走遠,而是躲進了一個提前準備好的沙坑裡,再對自己做了技術偽裝,成功避過所有人耳目,再從車隊的背後反抄上去。在包括車隊隊長在內,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尋找四周可能存在的殺傷陷阱同時,用繩子或者刀子,成功幹掉一個不知不覺和其他隊員相距過遠的士兵,處理了屍體後,又換上了士兵的軍裝,戴上了武裝叛軍們最喜歡的頭罩,大模大樣混進人群。一邊裝模作樣的搜索,一邊往每一輛汽車的後排輪胎下面,放置了一枚拔掉保險栓的手雷。
拋開軍事技術不談,能這麼做,敢這麼做,而且真的成功了的傢伙,不是超級變態就是徹底不要命的瘋子!
「他應該剛剛離開這裡不久,如果我們用剩下的兩輛汽車追擊,只要找對了方向,還能追上他……」
想到這裡,隊長狠狠搖頭,把這個誘人的想法拋到腦後。他真的不願,也不敢想像,一個如此心狠手辣,一出手就必定見血的人物,會留下什麼樣的後招,一旦他指揮區區兩輛汽車追上去,又會遭到什麼樣的致命打擊。
跳下汽車,蹲下身體抻手檢查,果然,隊長在汽車後輪胎下面找出一枚已經拔掉保險栓的手雷,隊長一揚手想要把這枚手雷丟出去,可是他手臂掄圓後又捏著手雷收了回去。蹲在地上,在沙粒中一陣摸索,過了半晌後,隊長真的在沙粒中摸到了手雷保險栓,又小心翼翼把它插回了手雷上面。
就算是得到了基地組織在資金與武器上的支援,他們這些武裝叛軍的武器也絕稱上寬裕,更遠遠沒有到可以隨意浪費的階段。無論在什麼時候,貧窮都是索馬裡這個國家最大的敵人。
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那枚差點在自己腳下爆炸的手雷掛在作戰背心上,拎著自動步槍,看了一眼緩緩聚集在自己面前的部下,隊長淡然道:「看來我們需要用自己的雙腳走回去了,還愣著幹什麼,把車上所有武器和物資都帶上,走吧。」
說完這些話,隊長率先走在了隊伍最前端,幾十名身上多多少少帶著傷痕的士兵緊跟在他身後,最後是兩輛僥倖還能開動的皮卡武裝汽車負責墊後,整隊人慢慢向他們的大本營靠近。
也許在這段路上,師少鷹一直在距離他們不遠的位置游弋,想要摧毀最後兩輛皮卡汽車。但是面對一群緊密團結在一起,擁有幾十枝自動步槍和三支rpg火箭炮,又有兩挺車載重機槍壓陣,隨時可以利用最後兩輛皮卡汽車對他進行反追殺的武裝叛軍,他根本找不到機會,所以一直沉默著,直到對方連人帶車一路撤回了小鎮。
但是不管怎麼說,師少鷹已經成功掐掉了對方手中對他威脅最大的一支力量!讓他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逼得敵人疲於奔命的戰術應用到極限。
每隔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師少鷹就會對小鎮開上幾槍,不管有沒有命中目標都會立刻遠遁,將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騷擾戰術用得淋漓盡致。
在這其間,小鎮上的最後一個法官受不了師少鷹的挑釁,在他的要求下,小鎮裡的武裝叛軍幾乎是傾巢而出,對師少鷹進行了圍剿。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在能見度能低的夜晚,追殺一個擅長佈置詭雷,而且早有準備的特種作戰高手,他們除了冒著生命浪費體力之外,不會有任何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