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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從面相上來看,大嫂子當有二子一女,乃富貴之相啊……」
「咦?不對吧,小長老,小婦人現有七子三女,可不是兩子一女哦……」
在這十幾天時間裡,蕭讓沒有等到「微服出訪」的張須陀,倒是等來了不少真正想算命的百姓,他心想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於是就給這些百姓們算起命來了。
結果自然是啼笑皆非的,因為他的所謂「看相」之技本身就是假的,所以十句說下來,有九句都是錯的,於是百姓們自然是不相信他了。好在,由於他身穿著的是道袍,再加上黛兒這個水靈靈的姑娘就站在身旁,所以大部份的百姓都不與他為難,只是你想再得到「卦資」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呃?那個,小道是說,大嫂子在『冠歲』以前當有二子一女,可謂是子孫滿堂啊……」蕭讓尷尬了一下,連忙是往回「兜」了一句道。
「也不對啊,小長老,小婦人是十八歲生下第二子的,前面還有一個女兒……」
「呃?」
蕭讓簡直是哭笑不得,十八歲就生下了二子一女?靠,這是什麼樣的速度?他剛才所說的「冠歲」,其實就是指二十歲了,因為按照民間的傳統,一般男子在二十歲的時候就會行「冠禮」的,所以久而久之,二十歲就稱之為「冠歲」了,推廣到女子的身上,也同樣適用,都是代指二十歲。
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就是二十歲這個年齡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也同樣算是「高齡」的,因為就眼前的這位婦人看來,其不過只是三四十歲而已,可是竟然就有七子三女了?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而且更誇張的是,她竟然是在十八歲之前就生下了二子一女?
這是什麼概念啊?按照兩年一個的速度算起來的話,她起碼也是從十二歲就開始生了的,這放在後世簡直是不敢想像的事情啊。所以也難怪蕭讓會猜錯了!當然了,細心想想,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在這個時代,一般十一二歲的女孩就會嫁人了的,而嫁了人之後自然會生小孩了,除非是女孩確實還沒有到那個生理年齡吧。否則的話,十二三歲就懷孕的女孩多如牛毛。
只是不管這樣的現象怎麼普遍,蕭讓自己總也接受不了就對了。因為在他看來,年紀小於十八歲的女孩根本就還是個孩子來的,這樣的孩子在後世。可還都粘在父母的懷裡撒嬌呢,而要他對一個孩子下手,他還真下不了這個手。——這其實也是這些年裡,他身邊的那個幾個丫環雖然越長越水靈,可是他卻是一直不敢越矩的最大原因。
「咯咯……少爺,依我看,您還是別算卦了吧……」
看到蕭讓吃「鱉」,黛兒好笑地在他的耳邊說道。這樣的情景在這十幾天時間裡已經是發生了不下百次了。所以黛兒也有些習以為常了。只是每一次她都還是忍不住好笑,自己的這個少爺,在作詩上,那是極為出色,根本無人能敵的,可是在這算命上。他真的是比街上的任何一個算命先生算得都要差了。以他這麼差的「資質」來給別人算命?也難怪他十幾天的時間也沒有得到一文錢的報酬了。
「呵呵……」
蕭讓也知道自己的卦算得不怎麼樣,所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邊笑,一邊說道:「不算卦怎麼行?放心吧。應該也算不了多久了……」他是想著自己在這裡擺攤都擺了那麼多天了,張須陀也是時候該出現了吧?只要他出現了,鬼才想在這裡繼續擺下去呢!
「咦?」
蕭讓正想著,扭頭發現遠處走來了一位身著短打衣服的中年人,中年人相貌並不出眾,不過龍行虎步間多少有些威儀,而且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頗為壯實的小廝,於是蕭讓馬上就上心了,「那位莫非就是……張須陀?」蕭讓心裡這麼想道。
他會突然下這麼一個「結論」,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發現這位中年人的氣質實在是有些與眾不同。而說到氣質這個東西,其實是很難說得清、道得明的,不過它卻是確實存在的東西。所以這位中年人一出現,蕭讓馬上就感覺應該是自己要等的人要出現了。
「大嫂子,今兒個咱先不算了,不算了,您自便!」
看到正主出現了,蕭讓自然沒有心情再為眼前的那個婦人算卦了,再說了,他連續算錯了兩次,估計人家也不怎麼相信他了吧?可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就是蕭讓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了,只見那個婦人聽到他的話之後只稍稍一愣,接著很快就白了他一眼了,稍帶有些「狐媚」的意味說道了:「哎呀,小長老。你還沒給人家算完呢!你放心!只要給人家算好了,卦資有的是……」
「卦資?」
這回輪到蕭讓愣了愣神,自己在這裡擺了十幾天的攤了,這東西好像還是第一次有客人說要給吧?可是聽起來那味道就不對呢?看那半老徐娘的婦人在那裡撓首弄資,該不會是她對自己另有所圖吧?這個事情說起來有些荒謬,可是卻也不是不可能的。因為在這個時代,所謂的道士是並不戒葷戒色的,所以,民間多有道士娶妻的傳聞。可是像眼前的這婦人這般的直接勾引道士的,那也是比較少見的,所以蕭讓一時才不敢相信而已,但是他卻並不認為這不可能。
「不,不。大嫂子,今兒個,我給你十兩白銀,你快走吧,快走吧……」
說著,蕭讓真的從自己的兜裡掏出近十兩的白銀擺到婦人的面前了,而婦人呢?被蕭讓的這一舉動也直接「嚇」了個目瞪口呆的!從來只聽說了客人給道士卦資,什麼時候聽說過道士反過來給客人銀子的?而且一給就是十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了,所以婦人的喉嚨一下子就干了。
「這……這給我?」婦人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
「沒錯,別等我反悔!」
蕭讓一臉「肉疼」地說道。他的這「肉疼」自然是裝出來的,否則以他近百萬貫的家財,這區區的十兩白眼,又哪裡會放在眼裡?他這麼做的主要原因就是想讓婦人誤以為他是被逼無奈才拿出這十兩白銀來的,而且他還很後悔,隨時有可能將白銀收回去。所以婦人自然緊張。
「好,好!」
果不其然,在蕭讓的這一番表演下。那位婦人完全被騙倒了。她以極為快速的速度「搶」過蕭讓手裡的那十兩白銀,接著居然一溜煙的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來,來,來!算命了。寸口斷金,不靈不要錢!」
「這位老爺,來算個卦吧,我們家少爺算卦很靈的!不靈不要錢,來嘛。算一卦吧,求求你了!」
這是蕭讓教黛兒的辦法,只要認準了哪一位是張須陀,黛兒馬上就會上去「纏」著他,別的不說,只要是能讓他坐下來,那就算是成功了!而至於張須陀到底會不會吃這一套?有關這一點,蕭讓是一點都不擔心的。因為他早看準了張須陀了。他固然武功蓋世,天下難有敵手,可是這可都是在戰場上對敵人的,如今對上黛兒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女,他的那股子蠻勁還真是使不出來。
「大膽,休得放肆!」
蕭讓固然算準了張須陀是絕對不會與黛兒為難的。可是他卻也算漏了一點,那就是張須陀身後的那個小廝竟然差點壞了他的好事!好在。還沒等這個小廝動手,張須陀就有了反應了。說道:「算了,不要動粗!小姑娘,老夫不算卦!」
「哎呀,這可不行,這位老爺,我們少爺很準的,而且一個月才會算一次卦,你可不能錯過啊!」這可是胡說八道了,蕭讓一個月才算一次卦?那剛才的那婦人站在這裡幹什麼?難不成是真和蕭讓有什麼勾搭不成?
「哎,小姑娘!老夫說了不算卦!另外,出家人就是出家人?如何能稱少爺?記住咯!」
「是,是!小女子記住了,那老大人算個卦唄……」
好嘛,兜了半天,張須陀始終沒有兜出去,因為黛兒不管他說什麼,就是不願意放他走,非得讓他算上一卦!最後他被搞得沒有辦法了,這才走到蕭讓的攤前一言不發地坐下了。
「咳,咳……那個,這位老大人,不知道您想算點什麼?」
蕭讓也知道,用這樣的方法將人留下來,張須陀的心情能好才怪,所以他「咳嗽」了兩下,一臉尷尬地問道。——其實,這並不是他讓張須陀留下來的唯一辦法,可是這卻是最有效的辦法,最實用的辦法。其他的任何辦法,都要耗費太多的時間,他在這裡坐了有小半個月了,實在是不願意再坐下去了!因為誰也不知道,一旦這一次沒有留下張須陀的話,他下一次的「微服私訪」到底是什麼時候了。
「哼!你會算什麼?」
張須陀的臉色果然是差得不能再差了,不過,他也沒有當場發作出來,而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蕭讓說道。今天的這事,他雖然不放在心上,可是卻也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因為哪有人算命是以這種方式留客人的?而且這算卦人的年紀也是年輕得過份,他身旁的丫環也不是什麼「庸姿欲粉」,這樣的一個組合,再怎麼也讓人奇怪。不過,他也沒有一下子說破,因為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有誰會對付他,這不是荒謬嗎?他雖然貴為齊郡的郡丞,當年也曾跟隨行軍總管史萬歲和楊素征討四方,可是他都只是很普通的一個將領而已,根本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
「嗯。小道什麼都能算!要不小道就先為老大人算算前程,如何?」
算前程,這東西對普通的易術中人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因為它並不是一下子就得以得到應驗的,而是要經過長時間的積累才能看出來的,所以,說容易也容易,因為作為周易中人,你大可以滿口胡言,反正一時間別人也不知道你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是?所以,你大可以先編一個謊言出來,等別人付過卦資之後,直接遠走高飛就是!可是你要說它難也難,因為你要真正算準了這「前程」的話,那絕對是一件難得不能再難的事情了。除非你有神棍袁天罡的功力,否則基本無望。當然,這也看人。不僅是要看算卦的人是何人,更要得看被算卦的人究竟是何人!像張須陀吧,蕭讓要算他的前程,那可真的是易如反掌,可是要想算其他人的?那又是難如登天了。
「大膽!我家老爺的前程,也是你能算得了的?!你知道我家老爺是誰嗎?」
聽完蕭讓的話,張須陀還沒有什麼反應,那個小廝又跳出來了,厲聲喝道。他是看不起蕭讓這個算卦人啊,說來也是,你看你才多大的年紀啊,比之那小廝本人都要小了不少吧,可怎麼就能給別人算卦了?而且還是給郡丞大人算前程,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要是算成「前途黑暗」,到時候怎麼辦?
「張安,休得多言!」
小廝原來叫張安,是張須陀身邊的貼身小廝之一。這樣的貼身小廝有點類似於鄭清韻、黛兒這樣的貼身丫環,都是平時時常陪伴在主人身邊的角色,而且他們對主人的敬仰之情通常是相當強烈的,於是這才出現了眼前的小廝拚命維護主人的場景,雖然他的主人張須陀在京都那些「大佬」們的眼裡不過只是一個從七品的小官而已,可是在這個小廝的眼裡,那就是天大的官了,如何能夠讓人隨意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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