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讓最終也沒有和王胄說上過多的話,因為此時老書生蕭林已經收到消息,從後堂趕過來了。他一聽到王胄是晉王楊廣派來的使者,頓時就老淚縱橫了,直言道:「這真是皇恩浩蕩啊!晉王妃娘娘終於記起了自己這個表哥…」這句話讓蕭讓很無語,因為這件事說起來與那晉王妃蕭美娘根本沒有半點關係的?要不是自己這「雨公子」的名頭傳到楊廣的耳朵裡,他們夫妻恐怕至今還想不起來自己父子這兩個表親呢。
「王大人,清韻有禮了…」
蕭讓要離開前廳的時候,跟在他身後已經做丫環打扮的鄭清韻出人意料地上前給王胄行了一禮。而王胄看到鄭清韻,明顯地也吃了一驚。原因是,他在鄭氏田莊的時候也是曾經見過鄭清韻的,知道她是鄭氏的嫡系小姐,也是蕭讓的未婚妻。可是沒有想到,在此時此地,他竟然再一次見到了鄭清韻。這可是相當的意外啊,因為他本來都以為蕭讓與滎陽鄭氏的矛盾已經達到了不可調和的境地的了,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也不是那麼回事啊!最起碼,蕭讓對鄭清韻這個未婚妻還是不錯的嘛!只是讓他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的一點是,眼前的這鄭清韻已經不是不滎陽鄭氏的嫡系小姐了,而是蕭讓身邊的一個普通丫環。他若是知道了這一點,心裡也許又會是另外的一番想法了。
……
十月末,當蕭氏父子從長孫府上出發,重新回到「醉仙樓」去居住的時候,洛陽城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至於原因,再簡單不過了,那就是因為《三國演義》的持續更新。本來吧,蕭讓的名聲因為「一日之內,連創三種體裁」的事而早已弄得天下皆知的。現在再加上那本舉世罕見的《三國演義》,蕭讓「雨公子」的名號就更是舉世矚目了。
不過,與幾個月以前有些不一樣的是,此時洛陽城內對蕭讓的評價已經不是一邊倒的讚譽了,而是毀譽參半。欣賞他的人說他是舉世無雙的神童,全天下沒有一個人能夠比擬的;而詆毀他的人則說他是不學無術,誤人子弟。可不管怎麼樣,他的名頭在這洛陽城內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了。這麼一來的話,長孫晟的門檻就差點讓人給踏破了。因為現在誰都知道,「雨公子」蕭讓是正暫居在長孫府的。他們為了要見見這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神童,也顧不上與長孫晟到底認不認識了,反正只是有那麼一點臉面的就拿了帖子來求見長孫晟。最後搞得長孫晟大門緊閉,整整一個月不敢開門見客。有見及此,蕭讓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於是與老書生商量一番,最後便決定從長孫府搬回到「醉仙樓」了。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雨公子』回到『醉仙樓』去住了…」
「什麼?此話當真?那不是說我等有機會與那『雨公子』一見了?…」
「是啊,是啊!不如同去吧,不如同去吧!…」
……
「雨公子」蕭讓回到「醉仙樓」去居住的消息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便傳遍了整個洛陽城。可是當那些仕子們趕到「醉仙樓」的時候,他們卻發現仍然是不得其門而入。
原來,蕭讓自從搬回那「醉仙樓」以後,便要求老書生蕭林把他親筆所寫的一張紙條掛到了「醉仙樓」的正中央。至於這紙條上所寫的到底是什麼字,蕭讓說了,這是一首楹聯1的上半聯,若是有人能對出這楹聯的下半聯,那便可以進入「醉仙樓」的後院與他見面。可若是對不出來,那不好意了,他一概不見。
可楹聯到底是什麼,一般的仕子還真不知道。因為楹聯相傳是起於五代後蜀主孟昶的,至隋唐時期已有發展,可並非學術主流,而是屬於「雜學」一類的。可蕭讓不知道這一點啊,而且他也不管這一點,他之所以要搬出這麼一首楹聯來,其實就是想將那些瘋狂的仕子而已。因為這些天來,想要求見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這些人,大多是居心不良的,有來求畫打算拿出去賣掉小賺一筆的,也有來求字打算拿去送禮的,而更多的人更是想借助蕭讓的聲望,從而一舉成名。
原來,隨著蕭讓的名聲鵲起,不服他的人,那是越來越多了。而且這些人都不認為蕭讓真的是那種百年難得一見的神童。證據之一就是那《三國演義》實在是太沒有文法了,雖然故事情節相當精采,可是從語言用句上來講,距離「神童」的名號還是相差得太遠了。而且,雖然傳說蕭讓是一日之內連續創出了三種體裁,可是細細深究下來,除了那「字體」以外,其他兩體都不過只是「雜學」而已,根本不可能得到什麼一致的認可的,所以也就是說,蕭讓這個「雨公子」的名號,其實更多只是旁人吹捧的結果而已。他們就是想通過「打敗」蕭讓,從而使自己的名號響吁文壇。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條捷徑,可是卻不料的是,蕭讓現在直接用一條楹聯把他們通通擋在了門外…
「…楹聯?…李兄,小弟才疏學淺,實在不知這楹聯該如何對,不然您就費費心,將這下聯給對出來,以便你我兄弟能見這『雨公子』一面,你看如何?…」
「嗯,楹聯嘛!為兄還是略知一二的。從字面上看來,『雨公子』出的這個上聯似乎並不難,嗯…待為兄稍想片刻,應該能對上這下聯…」
這天,又是兩個慕名而來的書生站在「醉仙樓」大堂裡看著蕭讓所出的那一首楹聯在小聲議論著。而在這兩個人身邊,其實還有其他無數早已在這「醉仙樓」裡盤桓許久的仕子,於是聽到他們兩個人說話,這時候就有人忍不住開口說道了:「什麼?你能對上這下聯?你若真能對出這下聯來,在下情願將頭切下來給你當凳子坐!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什麼?你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遍?…」
前面那個說能對出這楹聯來的書生被激怒了,回頭大聲地怒斥道。他其實確實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明知道自己胸無半點筆墨卻敢來這裡挑戰「雨公子」。可是自己知道歸自己知道,被別人點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異常憤怒地說道。
「喲?想恐嚇我?嘿,再說三遍我也還敢說。你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子,你是不是覺得,這個楹聯很容易對?『煙鎖池塘柳』,嘿嘿,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簡單,乍一看上去好像很好對似的。可是你細看一下,果真是如此嗎?這五個字的偏旁都為五行,此謂之『嵌五行』,且其意境深遠,我想試問,這樣的一聯,你如何對?…」
「這…」
前面的那個書生頓時就語塞了,原來,他聽前人一言才發現這其中的奧秘,果然是五字嵌五行,意境深遠,根本就不是他這樣不學無術的人所能對得出來的,所以,他的臉上頓時就紅了,最後在眾人的轟笑聲中灰溜溜地走了。
……
「漢文啊,這楹聯當真是極難啊!為兄苦思半月,可卻始終想不出一完美的下聯來,不如您就將這下聯告訴為兄吧,省得為兄日夜惦記,這吃也吃不好的,睡也睡不好的,可是難受啊…」
前廳裡,來自各地的仕子為了見蕭讓一面,各自拼了老命地在想下聯。而在「醉仙樓」的後院裡,隨著蕭讓搬回「醉仙樓」的房玄齡也為那下聯寢食不安,原來,他作為新科進士,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才學還是比較有信心的,於是看到蕭讓將這楹聯拿出來當「擋箭牌」,於是他頓時起了好「斗」心,想要破解這個楹聯,以便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可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楹聯的難度是遠遠超乎他想像的。結果就是,他想了好幾天,可到最後還是半個完整的下聯都沒有想出來,於是他終於抵受不住這樣痛苦的折磨了,最後向蕭讓「求饒」道。
「唉,房大哥,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實在是…實在是我想不知道這下聯到底是什麼啊…」
蕭讓的一句話讓房玄齡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
你作為這首楹聯的出題者,居然不知道這下聯究竟是什麼?這都叫個什麼事啊?只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蕭讓說的這就是事實。原來,這首所謂的什麼「煙鎖池塘柳」,其實是蕭讓從後世網上抄來的一首千古絕對。也就是說,這首楹聯在千百年來是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對上一首完美下聯的,可以號稱是史上最難的楹聯之一,所以他自己自然也不知道這下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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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楹聯,又稱對聯或對子。是寫在紙、布上或刻在竹子、木頭、柱子上的對偶語句言簡意深,對仗工整,平仄協調,是一字一音的中文語言獨特的藝術形式。現代裡的春聯其實就是楹聯的一種,也是後世應用最為廣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