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孫大人,您…您誤會了。我們夫妻此次前來,並非為追究蕭公子來的…」鄭仁基在長陽晟的注視下,緩緩地開口道:「我們此次前來,其實是為了賠罪來的…」
「賠罪?」
鄭仁基的這個詞一出口,在場的人除了蕭讓以外,都有些愕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這鄭仁基怎麼有這麼一說呢?要知道在昨天,他們夫妻兩個還「恨不得」將蕭讓置於死地的,可怎麼剛剛才過了一晚上的時間,他們就跑來說要給蕭讓賠罪了呢?這真是太過不可思議了!不過,蕭讓卻從他的話中,倒是隱隱約約想到了點什麼,於是冷笑著說道:「哼…這麼說來,你們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了?」
原來,蕭讓是從鄭仁基的那一句「蕭公子」中看出了破綻。因為在昨天以前,這鄭仁基夫婦還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那天下聞名的「雨公子」的,而僅僅知道他叫張讓,是洛陽城內一間客棧的掌櫃的兒子。可是在今天,他們不僅知道了蕭讓姓「蕭」,而且還說來賠罪,這其中要是沒有什麼變故的話,那才是怪事了!
只是,讓蕭讓有些想不明白的是,這件事情究竟是何人告訴鄭仁基夫婦的。鄭清韻嗎?嗯,是有這個可能的!不過,她當時中了那麼重的蒙汗藥,就算是昨晚能夠甦醒過來,可是一時應該也是走不動道的。所以也就是說,她應該不可能跑去告訴鄭仁基夫婦,自己就是那「雨公子」的。——他又哪裡知道,昨天晚上,鄭清韻確實是走不動道的,可是那鄭仁基夫婦卻是直接命人將她架去內堂問話,所以問出他是『雨公子』的事情來也就不奇怪了。
「是,蕭…蕭公子,這是『醉仙樓』的房契,現在原壁奉還…另外,有關昨日之事,鄙人也已經查明了,確實與蕭公子無關。都是崔永河、崔通那兩個賤奴,心存歹念,故意設計陷害了蕭公子…」
「哼!你們鄭氏的奴僕,好大的能耐啊!」
蕭讓聽到鄭仁基的話,又是冷冷地說道。他是壓根就不相信鄭仁基的鬼話,僅僅只是崔永河兩個僕役,能鬧出那麼大的事情來?而且當時在堂上,真正要對他動用私刑的人就是鄭仁基夫婦,所以要說這整件事與他們夫婦無關,蕭讓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這個,蕭公子見笑了…不瞞蕭公子和長孫大人,若只是崔永河兩個賤奴,事情確不至於如此。實情是,這…這無知婦人,見財起心,受那兩個賤奴的嗦使,竟然瞞著我犯下這滔天的大罪!…」鄭仁基指著崔夫人,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今日,鄙人將其帶來,就是為了給蕭公子賠罪來的。所以,不管蕭公子要如何處罰這婦人,鄙人都絕不會有任何意見的!…至於那賤奴父子,罪無可恕,已然被我安遠堂以族規處死,屍體就擺在門外!…」
「什麼?崔永河父子被處死了?」
聽到鄭仁基的這句話,蕭讓心裡一驚。這鄭仁基,可真夠狠的啊,為了讓自己夫婦兩個人脫罪,竟然毫不猶豫地就將兩個心腹下人一下子弄死了,這人命在他的眼裡,可真不值錢啊!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他們這些所謂的世間大閥,到底有多虛偽。想到這裡,蕭讓的口氣就更冷了,說道:「鄭老爺,此事不提也罷。我父子本就是一低賤商人,受些許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如何能為難尊夫人?嗯,鄭老爺、長孫大人,小子身體不適,就先行告退了…」說完,蕭讓轉身就走了,只留下鄭仁基夫婦愣在當場,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們來之前其實已經就預想過蕭讓的多種反應了,可是他們唯獨沒有想到的一點是,蕭讓根本不與他們多做糾纏,而是轉身就走,讓他們心裡準備的許多說詞根本沒有說出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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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大人,房公子,那此事就拜託你們了…」
大概是蕭讓離席之後的半個時辰,鄭仁基夫婦最後也只能起身告辭了。在此期間,他們與老書生蕭林也是有說上話的,不過蕭林著緊蕭讓的去向,所以根本沒有閒功夫理他們,直接就追了出去。這麼一來的話,鄭仁基夫婦就沒有辦法了,只能托長孫晟與房玄齡幫忙說情了。這可就有點諷刺了,因為在今天之前,房玄齡和長孫晟還是當著蕭讓的說客來的,沒想到只是過了一個晚上的功夫,這雙方的身份就完全調轉過來了。
「好的,鄭賢侄慢走…」
長孫晟在送走鄭仁基夫婦的時候,滿臉笑容地說道。說實在話,他其實到這個時候還不清楚鄭仁基夫婦為什麼那麼著緊要取得蕭讓的原諒,因為蕭讓雖然是天下聞名的「雨公子」,可也僅此而已。他想不明白,鄭仁基一個大門閥嫡系子弟的身份,何故一定要向蕭讓低頭。這也難怪,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其實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蕭讓與晉王楊廣之間的關係。否則的話,他一早就猜到這樣的結果了。是啊!滎陽鄭氏雖然是世間大族,可是與晉王楊廣一比,那又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了!這也對啊,雖然隋唐時期是所謂的門閥社會,可是在這天下間,還有哪家的門閥能比隋天子、唐天子更大更高的呢!
「大人,您看…」
鄭仁基走後,房玄齡暗自嘀咕了一會,開口問長孫晟道。他是不想做鄭仁基的傳聲筒啊,因為昨天在鄭氏田莊的時候,他房玄齡可是也受過他們夫婦的氣的。只是想到他滎陽鄭氏始終是一個大門閥,他又怕蕭讓一旦逼得他們太急了,反而會讓自己受傷,所以,他才徵求長孫晟的意見,看看自己是不是需要如鄭仁基所說的那些,與蕭讓談一談,也許和鄭氏化解矛盾,對蕭讓來講,是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