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大哥,這麼晚了,你還歇息?…」
蕭讓看到進來的人果然是房玄齡,於是笑著迎上去說道。誰知房玄齡根本就不和他客套,進門後很快就說道了:「哦,為兄剛好有事來找你。對了,賢弟,剛才你口中那故事叫什麼名字?是從何而來的?…」
原來,房玄齡今日出門打聽到,他要拜訪的那位長孫大人從城外狩獵回來了,於是他急急忙忙地趕回來,目的就是想和蕭讓辭行,然後明天一早就離開「醉仙樓」了,可是沒曾想走到蕭讓門外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蕭讓正在唸唸有詞地說著些什麼。他本來就對蕭讓就頗為好奇,也挺感激他這些天對自己的招待,所以就想靜靜地聽一聽他讀的到底是什麼書,如果有什麼偏差的話,等一會見面的時候自己也好指正一下他。可沒有想到,他這一聽,沒有聽出什麼偏差,倒是聽出滿腦子的震驚來了。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寫出這麼的一部奇書來?語句流暢、半文不白倒也就罷了,可這故事中所蘊含的智謀,根本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所以,他才會在聽到那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之裡之外」之後那麼大的感慨,於是馬上就出言應和道了。
「呃…這個…它的名字叫《三國演義》,是我偶然中從別人處聽來的…」
這個蕭讓可沒說謊,雖然在這個時代,是他第一個說出這個跌宕起伏的三國故事,可是這本來卻是羅貫中所著的,與他根本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所以他自然不好說是自己所著,可是說出具體出處也不行啊,要不然到時候房玄齡跑去查找,那不是穿幫了嗎?所以他猶豫再三,最後才推說是偶然從別人處聽來的。
「哦?此人身在何處?這…這真是天下的大才啊,如能一見,我喬也不枉此生了。」
房玄齡聽到蕭讓的話,萬分激動地說道。
「呃?…」
蕭讓就無語了,有沒有那麼誇張啊?只是見羅貫中一面,你就不枉此生了?那日後你幫李世民打下若大的一個天下,又算是什麼?
「此人只是一過路的客人,說完以後,他就已然離開了,如今身在何處,我也不清楚…」
蕭讓只能是這麼答道。也只有這樣,房玄齒日後才無法找到這個子虛烏有的「天下大才」,要不然的話,不管你是說出一個再遠地方,可只要是有個具體的地址的話,恐怕房玄齡這傢伙還是會撲過去試圖找尋的。
「哎呀,賢弟,此乃天下之大材也,你怎可讓他就此離開?怎可讓他就此離開?唉,我房喬與大賢無緣相見,實在是憾甚,憾甚啊!」
房玄齡聽到蕭讓的話,有點悲痛欲絕地說道。
「切…」
黛兒看到他的這一番表現撇了撇嘴,小聲地嘀咕道:「憾啥?我們少爺你不是一早就見過了嗎?…」其實她也不是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敵對房玄齡的,只是後來房玄齡說要教蕭讓《五倉》和《千字文》這樣的啟蒙性的書,所以她才會徹底針對房玄齡。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少爺是被房玄齡給輕視了,要知道自己的少爺可是聞名天下的「雨公子」啊,他房玄齡雖然是一個進士,可比起「雨公子」這個名號來講,也差得是太遠了吧?可他竟然說要給自己的少爺教學?這不是笑話嗎?所以,這時候她一旦看到房玄齡悲痛欲絕的模樣,心裡才會大感痛快,小聲地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黛兒的聲音雖小,可是耳尖的房玄齡還是聽清楚了她說的話,於是他馬上知道這其中也許另有隱情了,於是馬上抓住黛兒的手急問道。黛兒冷不防被他抓住了小手,臉蛋馬上就紅了,脫口就叫道:「你…你放手。我是說你遺憾個啥?我們少爺你不是見過了嗎?這《三國演義》就是我們少爺作的…」
「黛兒!!!」
蕭讓自聽到黛兒說出「憾啥」兩個字的時候就知道要糟了,可是他想阻止卻沒來得急,於是還是讓黛兒把那句話說出了口。
「什麼?這《三國演義》是你們少爺所作?…」
房玄齡聽完黛兒的那番話,震驚得簡直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於是把頭轉向蕭讓那邊問道了:「賢…賢弟,她說的都是真的,這…這《三國演義》真是你所作?…」
「這…」
蕭讓看到他殷切期盼的眼神是大感頭痛,可是他想再解釋,一時間也難再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了!難不成要告訴他,這《三國演義》是後世幾百年後一個叫羅貫中的人所著的嗎?可這麼一來,自己怎麼知道後世幾百年的事又根本沒有辦法解釋得清楚了,所以,此時是只能硬著頭皮認了,說道:「是的,房大哥,這《三國演義》確實是小弟所作,不過只是粗劣之作,難登大雅…」
「啊?真是你所作?…」
房玄齡震驚了。老實講,這《三國演義》半文不白的用詞確實是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規範,可書中所蘊含的那種大才氣、大智慧卻根本不會因為這點瑕疵而有所減少。他原本以為,此書的作者,就算不是年過半百的大家,也肯定是二三十歲的青年才俊,可沒有想到,真正的作者卻是眼前這個還滿臉稚氣的八歲小童!這可真的是讓人覺得太過不可思議了。
「不是我們少爺所作,難道是你所作?我們少爺已經給我講了三十幾回了,後面還有近百回…」
黛兒撇了撇嘴,又搶在蕭讓的前面說道。
「呀?賢弟,這是真的?為兄真的沒有想到,您竟然有如此的大才,好,很好!對了,賢弟,以後你再給黛兒姑娘講《三國演義》的時候,為兄能不能也旁聽?…」
房玄齡滿臉誠懇地說道。此時,他早已忘記此行的目的了,而且對於蕭讓這個新認的便宜弟弟,他也是心裡第一次生出了一種敬佩之情。原來啊,這段時間來,雖然他和蕭讓一直以兄弟相稱,可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些看不起蕭讓這個商賈之子的,這不是他個人的錯,而是這個時代的錯,誰讓士農工商的階級觀念早已深入了人心?雖然他房玄齡的出身也屬於卑品,可畢竟是讀書人,又是官宦之家,所以在內心裡始終感覺要比蕭讓要更高一層的,可今天的這個事情狠狠地打破了他心中的這個觀念,讓他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也是從這一時刻起,他真正地把蕭讓這個商賈之子擺在和他自己同等的位置上,也是真正地開始了二人的知己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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