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范哲利斯活動著金屬臂甲的五指說:「這裡快要爆炸了,再這樣下去咱們都逃不了。」
「你有什麼好主意?」
「當然有。」范哲利斯回頭一笑:「我纏住這怪物,你趁這個時候離開。看,這樣至少我們兩個還能活一個。」
「主意不錯,但殿後那個人應該是我。」納西道。
范哲利斯吼道:「別開玩笑了,你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抵擋這種類型的敵人!」
「或許吧,但你比我更不合適啊。」納西右手指地,左手握於右腕上,右手食指的指端開始出現一團雷光。雷光裡,澎湃的能量正在匯聚、碰撞著:「別忘記我是個光棍,而你還有老婆和兩個小子等著你回去呢。」
范哲利斯臉色微變。
納西哈哈道:「你已經猶豫了,快滾吧,這樣的狀態別說纏住她。搞不好一個照面就讓人砍了,殿後這種工作,還是留給我這種無牽無掛的人吧!」
帶著一蓬電光,納西從范哲利斯身邊閃過,右手張開,虛握著一團不斷旋轉的電光。納西大叫著朝赫麗撲去,范哲利斯只得低歎一聲,掉頭飛奔。沒跑出多遠,就感覺身後空間猛然一震,接著爆裂的電火撲湧而至!他連忙撞進旁邊一個房間,剛摔到地上,呼嘯的電火已經從廊道衝過。
電火持續沖刷了足有5秒,那目炫的光芒才漸漸收斂。火光退去之後,外頭的金屬通道已經一片焦黑,可以看到物體的破裂面有絲絲縷縷的紅色火光在游動著。范哲利斯沉重地走到迴廊上,往後看去,那裡有兩道身影。
當走廊的熱煙稍散後,范哲利斯看到了赫麗和納西兩人。只不過兩人已經變成了焦碳,瞬間輸出的高熱磁爆將兩人的動作永遠定格了下來。赫麗正一鐮砍進納西的肩膀中,後者則雙手捧著黑騎的臉,看樣子是將電磁風暴直接打入赫麗的體內,再由內而外地釋放出之前那陣磁爆,從而造成現在的情景。
范哲利斯深深看了那兩具焦黑的雕像一樣,然後才轉身離開。他離開不久之後,兩具雕像開始脫落、散架,最後只剩下一蓬帶著火絲的黑灰,卻是已經分不出彼此來。
一層的大廳裡,戰鬥也已經接近尾聲。
烏爾奇拉化身成了惡魔,儘管擺脫了夜琉沉默處型的影響,以及力量大幅度提升。但反應和速度卻下降了幾個檔次,而且烏爾奇拉的另一隻眼睛也完全化為血瞳,儼然已經無法保持身為人類的理智。現在的他,更像是一頭野獸僅憑本能在戰鬥。
如此一來,反而對海薇和夜琉這對組合有利。畢竟野獸再怎麼強大,也始終只是野獸。失去理智之後,烏爾奇拉的攻擊已經沒有了章法,全然靠本能在推動,落在兩個少女眼中,這異變的黑騎簡直破綻處處。
一個極限下蹲,烏爾奇拉的晶化巨劍堪堪從海薇的頭上劃過。少女已經側滑開去,再雙腳頓地,人沖天而起。轉瞬已經來到烏爾奇拉的頭頂上,海薇身體旋轉了起來,又垂直落下。來到烏爾奇拉頭頂的時候,才突然凝停,接著清吒一聲,修長的雙腿併攏蹬下,重重踹在烏爾奇拉的腦袋上。
烏爾奇拉全身一震,一圈無形的震波擴散開去,把他腳下的金屬地板片片掀起。異變黑騎人不由往地面一沉,雙腿幾乎小半生生給壓進了地面。海薇彈起,人在半空翻滾落地。烏爾奇拉口鼻溢血,咆哮著一劍往海薇腰間削去。巨劍才遞出一半,卻有幾道黑線在他身體上閃過,接著夜琉出現在海薇的旁邊。像拎著小貓般提起金髮少女一個閃爍,讓烏爾奇拉的巨劍砸在了地面!
地面給巨劍劈出了幾道裂痕,烏爾奇拉也不追擊,而是僵硬地立在原地。接著那幾處被黑線閃過的地方才噴濺出大片的血霧來,他終於慘叫一聲,倒到了地上!
二女出現在大廳門邊,海薇這才拍著胸口說:「累死我了,那傢伙死掉了吧。」
夜琉平靜無波地說:「剛才那幾下裡,有一下已經割斷他喉嚨的動脈,如果這樣也死不了,估計沒什麼辦法能夠完全殺死他。」
看著地面開始流出黑紅色的血液,海薇道:「看來成功了,那麼我們快走吧,再不走這裡都要爆炸了。」
夜琉點頭,兩個女孩轉身走向大廳。就在背對著烏爾奇拉的時候,躺在地上本來已經沒有動彈的怪物,卻突然撐起了身體。身上仍然在噴灑著血液,烏爾奇拉卻咆哮著揮動巨劍往夜琉二女落來。
兩人只得左右分開。
這一劍斬得地面四分五裂,碎片飛濺。兩個女孩落足地面後,擺出架勢準備繼續戰鬥,卻發現烏爾奇拉揮動著巨劍,毫無目的地斬劈著周圍的空間。他就像個瞎子似的,故亂斬動著,卻永遠斬不中真正的對手。
「走吧,就算這樣也死不了。但他的視覺、聽覺還有觸覺已經被我切斷。現在的他,和死了沒什麼區別。」夜琉淡然道。
兩個女孩從大廳的缺口鑽了出來,裡面仍不斷響起烏爾奇拉的咆哮。這隻野獸,依舊在和看不見的敵人繼續戰鬥著。或許只有基地爆炸,才能夠讓他完全停止下來。
「不知道頭兒怎麼樣了。」前往安全通道的路上,海薇擔憂道。
夜琉用拳頭在她腦袋瓜上敲了一記道:「連你都可以安然脫離,難道零會比你還不如?」
海薇摸著腦袋呼痛,大叫道:「我這不擔心頭嘛,還有夜琉,別再敲我的腦袋了。再敲搞不好真會壞掉的。」
「反正它也沒聰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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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薇的注意力立時從擔心力轉移到抗議夜琉的行動上來。至於零,此刻仍在三層基地的大廳裡。
史塔克正在徒然的咆哮著,他一隻右手已經被零齊根切下。那斷截面有血水不時噴出,並且從肌肉裡努力地鑽出飛舞的肉,卻無法重新構造肌體。本來以無序者強悍的復原能力,重新構造一條手臂並非難事。可惜斬斷其手臂的卻是朗基努斯,由根源之物所化的白金短刀所製造的傷口是無法修復的,這種規則用在史塔克上同樣適用。
白金短刀依然光潔如初,沒有任何血液能夠在它上面留下絲毫痕跡。即使在史塔克身上製造了諸多傷口,但鮮血一旦落在短刀上,卻會如珠玉般滾下刀身。零輕輕旋動著短刀,他在尋找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徹底幹掉史塔克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很快就到來。
已經喪失理智的史塔克瘋狂地朝零撲了過來,零退入了培養區裡。史塔克並不打算放過這個對手,他一路撞翻了諸多培養槽,並用單手把培養槽當成炮彈丟了出去。在十一階的力量下,培養槽在擲出的同時已經被巨力擠壓成了鐵餅,呼嘯而來的力量已經高達數噸!
連續幾記拋射之下,一個個鐵餅砸在零的左右兩側,數噸的衝擊力將物件或地面砸得紛紛爆碎,掀起的氣浪讓人呼吸頓絕。無形間,零被限定在一個區域來。
史塔克的轟射區域!
怪物的嘴中再次亮起濃郁的能量光芒,這次史塔克不敢像之前那樣蓄滿能量再轟射出去,零的動作過於迅速。一旦使用蓄力的攻擊,其中的空檔已經足夠零進行規避。因此在光芒初現,史塔克已經將一道明亮的光束向零轟射了出去。
零眼睛噴出金色的火焰,他突然迎向了光束。腳尖點地,抱頭團身。盡量地收縮身體,並在身體表面套上層層防禦力場,零便這麼生生排開光束,逆流而上!
當零從光束中彈起時,他身上的防禦力場早就消磨殆盡,戰術服化為烏有,身體上的皮膚出現了嚴重灼傷的痕跡,甚至有的地方已經可以看到骨骼。直接置身於這種高溫光束裡,哪怕是十一階強橫的**也不可豁免光束帶來的傷害。然而在沒有時間進行空間跳躍的情況下,如此險著,卻能讓零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史塔克。
這是他所需要的機會。
朗基努斯揚了起來,一道白光從史塔克的脖子間掠過。接著一道細細的紅線悄然出現,傷口轉瞬擴大。史塔克連連退去,伸手想要摀住傷口,卻無法阻止傷勢不斷加重,最終整個腦袋都掉到了地上。
零又一刀捅進史塔克胸口心臟部位,徹底將另一個重要器官也攪碎之後,他才真正放下心來。不得不說,由史塔克異變的怪物,還保留了他大部分的戰鬥經驗。像以光束威力下降為代價換來瞬發的機動性,就是一種明顯的策略調整。不過這也給了零一個機會,否則若是史塔克全力激發的光束,零也不會貿然往光束裡鑽。
那已經不是兵行險著,而是自尋死路了。
「基地即將自毀!基地即將自毀!請還在基地裡的人員盡快離開。」
基地的廣播繼續響起,從電子音聽來還有1分鐘左右的時間。零不敢停留,身影閃爍已經掠出了大廳。人幾乎撞到走廊的牆壁,卻給他手腳一壓一彈,便卸去了衝擊的力道。人彈往地面,腳尖點地,零朝著安全通道飛掠而去。
基地裡的人基本已經離開,一路上除了屍體之外,便見不到半個活人。剛飛奔掠上第一層基地,整個基地便猛然一震,然後從通道深處有轟隆的爆炸聲響起!基地的自毀程序開始啟動,零身影消失,幾乎是以閃爍的方式推進著,他的速度已經快到極致,甚至連爆炸的火焰也給他甩在身後。
道道續續的殘影在安全通道上閃現著,終於趕在火焰追上之前,零來到了地面。然而此刻還並不安全,可以看到方圓上千米平方的地面正在升降起伏,跟著爆炸的火浪從裂開的地面噴上了半空。零全力奔跑,在開始爆炸的地面穿梭著。有時甚至要直接撞開被火浪推起了巨大岩石,又或者乾脆從火幕中穿過。
當他抵達安全地帶,回頭看去時,一片片火浪正起伏不定地從地面噴湧而起。爆炸的衝擊波陣陣吹襲擴散,甚至有的研究人員或流民給吹得飛出十幾米遠,可見氣流之強勁。整整持續了十幾秒的強烈爆炸之後,基地的地面基本陷下,下方的土層裡還有零星不斷的小爆炸出現。烈焰化成了濃煙,黑紅色的煙柱升上了半空,和高空的氣流相遇,才鋪呈蔓延開去,形成了一把碩大的雲傘。
朝附近看去,草地上、巨樹後、岩石間幾乎都站滿了人。其中最多的是被捉到暗巢基地裡的流民,其次則是基地原先的研究人員和士兵。要安置這些人並不容易,不過零心想,或許雷歐可以解決這個難題。最重要的是,暗巢基地終於被毀掉,等於抹消奧格洛克一隻最大的底牌。
現在,終於到了和這位議長攤牌的時候了。零心想。
東大陸。
「這裡是博川哨點,一切如常。」
「這是總部,博川哨點,請你們務必提醒精神,我們的敵人很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現,包括你們那裡。」
「明白,總部。」
把通訊器放下,少尉范迪顯得表情凝重,這讓他身邊兩個衛兵都感到不安。至少在衛兵的印象中,范迪少尉很少有這麼嚴肅過。
博川哨點位於永恆山脈的西側,在這條如同臥龍般的連綿山脈尾端。秦在這個地點建立的哨點,可以說象徵意義多過於實戰。在這個地方,哪怕是秦和東亞聯盟
交惡最嚴重的時候,也未曾被襲擊過。因為這裡太偏僻的,哪怕從博川哨點切入,也不過進入秦疆土的邊緣地帶。
沒有哪個指揮官會浪費人力物力,特意兜個大圈子從這個哨點切入秦的地界。畢竟哨點之後,便是有「大陸的血管」之稱的赤血丘陵。赤血丘陵是火山帶,遍佈著大大小小十多座火山,在地表蜿蜒盤行的岩漿河會使一切形式的行軍都變成地獄之旅。
在這個缺乏空中交通手段的時代,陸地行軍基本很難跨過赤血丘陵。何況在丘陵與飲馬平原之間的咽喉要衝上,秦還設立了喋血要塞。要塞在很多時候是作為秦訓練新兵的場所,從喋血要塞走出去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帝國軍隊中的精銳。至於要塞本身,按照平常的屯兵數量而言,也足以抵禦十萬數量級以下的敵軍衝擊。
種種條件的制約之下,博川哨點更像是一個邊境的地標式建築,至於邊防哨點則是附屬的功能之一罷了。在博川哨點所在的山脈下方,這麼些年以來已經逐漸形成一個小村鎮。鎮子的居民除了帝國底層一些窮苦民眾外,還有就是哨點士兵的隨軍家屬。
經過二十年的演變,從最初的聚居點變成了現在的村鎮,這同時也讓在哨點服役的士兵有了歸屬感。
哨點常備的兵力只有百人,少尉范迪本身是一名六階的能力者,其它的士兵則是普通人,甚至連精銳士兵都稱不上。帝國根本不會在這種邊境之地投放太多的人才和資源,那對帝國來說無疑是一種浪費。這些多年,范迪也早習慣了邊境哨點艱苦,但自由的生活。
可這一切,在兩個來月前變了。
當范迪收到東亞聯軍於蘇伊大裂谷慘敗,印度大君阿法爾戰死的消息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世界裡,印度大君阿法爾以及秦的帝君龍海都是屬於神人般的人物。這兩位十一階的頂尖強者,本身便是不敗的神話。可就在那天,從總部發來的訊息卻殘酷地告訴范迪這個事實。
同時也讓少尉知道,那從海中而來的黑色入侵者們有多可怕。
從那天開始,博川哨點也進入了最高警戒狀態,總部甚至給這個邊錘哨點撥來了五百人的軍隊。五百人,整整是哨點常備軍的五倍!從這點來看,范迪就算再遲鈍,也知道如今的形勢對人類方面有多不利。
走出哨點,天已經黑了。呼嘯的冷風自北面吹來,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意。儘管博川哨點的所在,地勢已經漸低,沒在永恆山脈的雪線上。但一到晚上,氣溫還是冷得要命。平時范迪對這樣的寒冷不屑一顧,最冷的時候,他也是喝幾口烈酒就挺過去了。
不過今晚,他覺得天氣格外冷。
這是一種錯覺,他想。天氣還是和原來一樣,只是他害怕了。是的,少尉感到恐懼,面對那未知的敵人,便有如面對那未知的黑夜。誰也不知道黑夜下會出現什麼。
這麼想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從夜空下掃過。夜空裡忽然有什麼東西一閃,像是舊時代的星光。可現在輻射雲籠罩天穹,又哪來什麼星光?范迪忽然搶過旁邊衛兵胸口的望遠鏡,甚至因為用力過度,差點沒把這個衛兵從山上給拉下去。
范迪要不得理會臉色煞白的衛兵,在望遠鏡調整至夜視模式的狀態下,少尉的視線中突然闖進了一隻怪物。像是巨型的黃蜂,但沒有尾刺,卻拖著一個腫大的肉囊。就是那巨蜂的複眼無意反射了從輻射雲中透灑下來的暗紅天光,卻為范迪所察覺。
在這巨蜂之後,是成千上萬的同類!
少尉喘著粗氣,足足憋了有三秒鐘,才扯開喉嚨大吼道:「小心,有敵人!天上,它們在天上!」
寂靜的哨點,轉眼間便充斥著瘋狂鳴叫的警報聲,如同死神在開懷大笑。
ps:今天更新晚了,白天帶媳婦去醫院拍了個片子。和我一樣長年坐電腦前,肌肉勞損了。回來得晚,所以從下午斷斷續續碼到現在,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