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魯族村子的戰爭已經結束,蟲谷裡的戰鬥也漸近尾聲。零躲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看著艾伯特整整殺了一夜。這個如同魔神般的男人,在峽谷裡無數毒蟲前撲後繼的攻擊中屹立不倒。相反死在他手上的蟲子已經堆出一片屍山來,艾伯特就站在屍山的中間,還活著並膽敢繼續攻擊的蟲子已經所剩無幾。
到處是蟲屍蟲血,峽谷底部的地面幾乎都被蟲子的屍體所堆滿。蟲血的腥臭,使得谷內的空氣幾乎無法呼吸,大量蟲血的流瀉,甚至讓地面凝成了一片血漿。
在戰鬥的後期,艾伯特已經不再是釋放那如同光帶般的能量光焰,而是從刀尖拉出片片血霧。這些血霧其實是凝聚的能量以粒子狀的形態出現,血霧具備高度的腐蝕性,它們飄進蟲子間。那些蟲子的外殼立刻被腐蝕,先是產生密密麻麻如同氣泡般的凸起物,接著這些東西像泡沫般裂開、消融,於是血霧得以滲秀進蟲子的體內,進入更慘烈的攻擊。
被這些血霧飄過後,往往剩下的只會是一灘血水。
血霧的出現,讓艾伯特的殺敵效率大大提升。成片成片的血霧擴散開去,就會有大量的蟲子倒下。甚至這些蟲子還碰不到艾伯特的衣角,就給消蝕成了血水。如此一來,艾伯特附近的屍山也給血霧侵襲消融,露出了大片的空白。
這應該是艾伯特的某種特殊能力,看得出來,釋放這種能力對他的負擔也很重。幾次下來,血霧的顏色已經變得極淡,艾伯特的能量也消耗得相當厲害。
看蟲子漸少,艾伯特的氣息也有些虛弱,零知道自己出手的時候到了。他依舊收斂氣息,甚至用蟲血塗在自己的身上以掩蓋原來的味道。如此一來,不管在蟲子還是艾伯特的感覺裡,零就像這峽谷中剩餘蟲子中的一員。
艾伯特又揮刀斬殺了一條長蟲後,蟲子已經稀稀拉拉,而且大多數感覺到黎明將至,又往洞穴縮了回去。戰鬥到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尾聲,艾伯特已經沒有力氣憤怒,他的神經幾乎都麻木了。可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股氣勢在很近的位置升起。
艾伯特看去時,一身戰術服加身的零手持匕首朝他掩殺而來。
在這麼近的距離才被他發現,艾伯特也感到十分意外。可看到零時,他不驚反喜,咆哮道:「你這只該死的蟲子,終於肯出現了嗎?」
零一聲不吭,速度提升到極致,拉出片片殘影往艾伯特撲去。
大漢這時還保持著闊刀橫削的姿勢,看零撲來的速度,再想舉刀劈砍已經來不及。他乾脆保持這個姿勢,以刀身往零拍下。
空氣裡響起一陣連綿震暴,可見艾伯特這一拍之力,何止千均。
別說是人,就是一塊岩石,也得給他拍成?拍成粉碎。
讓他意外的是,零非但不退,反而加速前衝。只是手臂抬起,竟欲格擋艾伯特這當頭拍下的一刀。
「找死!」
大吼聲裡,闊刀拍在零的手臂上,竟然發出金屬般的交鳴聲。這讓艾伯特為之一愣,接著零的匕首已經像毒蛇朝朝他咽喉處吻至。
刀行何其速,匕首在空氣裡帶起數道殘影,最終和實刀重疊,輕輕點在艾伯特的咽喉。
一道血線激噴,艾伯特的脖子上先是出現一道淡淡的血絲。接著血絲往上下拉伸,接著皮肉兩邊翻開。艾伯特瞳孔收縮,他本身**的基礎防禦力便高得嚇人,可零這一刀卻鋒利無雙,輕易地割開了他的皮膚肌肉。他也是了得,猛縮脖子上的肌肉,迅速收束傷口,從而杜絕空氣進入。
接著闊刀彈起,對著零一陣猛攻。把零逼退後,艾伯特毅然離去,直接從蟲谷的另一邊殺去。他這一發力狂奔,速度倒也不慢,且聲勢駭人。一路不知道撞斷了多少石筍,甚至有的毒蟲走避不及,紛紛給踩死撞飛。
零搖了搖頭,剛才那一刀雖然重創了這個男人。可離殺死他還早得很,艾伯特也並非沒有反擊之力,但他和毒蟲戰了一夜,能量的消耗過劇。若肯留下和零拚命,零可能有機會殺他。可他卻選擇了逃走,全力爆發之下,連零也留不住他。
這就是高階,分出勝負容易,但要滅殺一方卻十分困難。像零擊殺尼古拉斯,也用盡了手段才把先知最終留了下來。峽谷卻不像之前地下巖洞那種環境,在這種相對開放的環境下,艾伯特若存心要逃走,實在簡單不過。
天漸漸亮了,白天的到來,讓峽谷剩餘的毒蟲都退回了自己的巢穴裡。可經此一戰,峽谷中的蟲子數量銳減,也不知道對這附近的生態是好是壞。
零從容離開,扳返回尼魯族村莊的方向。艾伯特受了重傷,短時間內應該再無作為。自然,黑色大地的異族是不會眼睜睜看著這麼一個危險的傢伙四處遊蕩。可以想見的是,艾伯特接下來的日子也不會輕鬆就是了。
回到尼魯族村子已經是臨近中午,村子外的戰場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戰死的阿薩克人被帶回村子安葬,而魔兵魔將的屍體就連同尼魯族的村子一起淹沒在熊熊烈焰當中。阿曼達人的精銳先一步來到,卻已經錯過了昨晚的激戰。
零一出現在村子周圍,既為在附近放哨的狼騎士們發現,並最終由迪瑪帶往林間營地。營地上,高格和一個人類男子正在闊聲交談。零的來到引起他們的注意,那人類男子看向了零,從他眼中那雙和吉魯坦相似的獸瞳看來,顯然他是一名阿曼達人。
看到零來到,那名阿曼達男子大步上前,伸手與零握在一起,簡單地說道:「我是吉魯坦的父親,巴金。」
高格在旁邊補充道:「巴金是阿曼達人的族長,也是聖廟長老之一。」
巴金微笑道:「接到黑梟長老的的通知後,我立刻帶著族中精銳趕了過來,沒想到你們這邊的戰鬥卻提前結束,真是遺憾。」
零看他談吐姿態,無一不像極人類。若非那雙獸瞳的關係,有誰會把這個男人和異族聯繫在一起?阿曼達的確是一支有趣的氏族,他們就像人類中的突變域能力者。只不過人類是將自己切換成其它物種的基因,阿曼達人則是相反。
「吉魯坦沒來嗎?」零隨口問。
巴金搖頭道:「不,他正在進行成人儀式。」
「成人儀式?」
「是的,這是我們氏族的一種習俗。族人每到一定年齡,就必須通過成年儀式來蛻變。從基因、身體乃至力量都會得到飛躍性的成長。吉魯坦本來一早就可以進行成人儀式的,但因為某些原因一直沒有進行。不過這樣也好,多磨礪幾年,一旦完成蛻變,他將為成為強大的阿曼達人。」說到自己兒子的時候,巴金就像普通父親一樣眼神中充滿了驕傲。
零點點頭,他有些知道吉魯坦為什麼遲遲沒進行成人儀式,那大概和莫妮有關。於是他委婉地透露了莫妮也在這裡的消息,巴金像是不感意外:「吉魯坦向我說起你還有莫妮的事,在之前對抗血騎軍隊的戰爭裡,銀色游騎以一介人類的身份參戰,為我們這片大地的各個氏族付出了許多。她是一個讓我們改變了許多對人類看法的女孩,我來到的時候,高格已經把消息告訴我。聽說莫妮使用了聖藥,還好有你,否則她會徹底迷失……」
巴金話風一轉,說:「還是讓我們談談那些魔鬼的事情吧,在此之前,我曾檢查過一具它們的屍體。很奇怪,以前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生命。」
高格拍拍巴金的肩膀說:「這個老傢伙時常以你們人類的外貌到外頭走動,在我們這,也算是見多識廣。」
「巴金先生對人類世界很感興趣。」零隨口道。
巴金微笑說:「彼此彼此。只有深入人類社會,觀察你們,甚至和你們一起生活,我們才能更為瞭解你們的想法。」
零無意和他在種族這種問題上多加討論,如果黑色大地以阿曼達人為首,那麼他和樂意和巴金交流。畢竟巴金看上去和其它異族很不相同,在他身上人類的味道很重。可是這片大地,氏族林立,聖廟為最高領導層。而且他們普遍對人類抱有敵意,要讓他們像西部凍原的異族般嘗試著融入人類社會,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事有輕重緩急,現在零最重要的任務還是黑暗核心。
他說道:「那種攻擊了兩個村子的怪物,在我們那被稱為無序者。它們只存在於秘密檔案裡,人類的學者認為,這種東西可能是第一批異變的生命。比你們,還有我們人類中的能力者更早出現異變。無序者具備例如活屍般的攻擊本能,擁有堪稱完美的超速再生能力,它們曾是生命殺手。但很快消失在歷史舞台上,而現在這些怪物,事實上我更傾向於它們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一種生物兵器。」
「生物兵器?就像你帶來的那些?」顯然巴金已經見識過利刃獵手和巨盾守衛。
「沒錯,生物兵器最大的特點就是服從命令。」零說道:「若是原本的無序者,它們根本不可能在一個固定的地區呆在那麼久。之所以會駐留,是因為接收到命令。若是生物兵器的話,那麼背後就會有一個組織。所以,根據我們的資料,這些生物兵器應該是來自一個叫阿斯摩的地方。」
「再說得詳細些,阿斯摩是我的敵人,它們本來應該是衝著我來的。但不知什麼原因,卻襲擊了你們兩個村子……」零自然沒有想過,這些怪物的指揮官之所以會襲擊異族,僅因為他是一個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