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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9章 交易 文 / 辰燃

    一場激戰。

    儘管雙方只是使用八階的力量,但黑梟和零兩人,無論是速度還是戰技都不相上下。甚至在戰技上,黑梟還要稍勝一籌,他那長短雙棍,棍勢一剛一柔,互相配合下取長補短,幾無破綻可尋。他唯一比零遜色的,只是戰鬥經驗,以及沒有零那種從無數大戰中磨礪出來的大氣勢。

    往往零使出剛烈無比,幾乎兩敗俱傷的打法時,黑梟總會採取守勢。由此可見,他是個十分愛惜自己的人。

    這也難怪,畢竟黑梟是影族長老,長年居於聖卯中。哪怕當日修雅揮兵進擊,他也只是說說話,發發指令,根本沒有到前線作戰,也沒有這個必要。作為整個黑色大地異族中的上位者,別說黑梟,普通影族戰士參加的機會都少得可憐。

    他的戰技和經驗,更源於天賦及平日與同胞的切磋。

    天賦自然是極佳的,但戰鬥經驗,卻和零這種從死人堆裡走出來的強者差得遠。更何況,零還融合了蓋亞的經驗,遠非黑梟這種躲在溫室裡,靠自身天賦和先天優勢成長起來的強者可比。

    在零看來,黑梟的戰技無可挑剔。可他的心志和膽氣比之戰技卻差得遠,甚至還沒有之前和他交手的那些阿薩克人來得大。若對方的階位在黑梟之下,影族長老完全可以憑借技巧和位階的天然壓制,輕鬆獲勝。可一旦是同階的對手,那麼黑梟遲早會敗在不夠狠辣的心志膽氣上。

    現在如果是在戰場之上,可放手搏殺,零相信自己早幹掉這個影族長老了。只是現在情況不同,零唯有放過一些機會,另尋辦法打敗這個長老。否則,勝負早分。

    一聲長嘯,黑梟突然雙棍並使,舞出兩個銀色圓輪,對著零一陣快攻。將零逼開之後,黑梟眼中升騰起一個符號,接著零就感到四周的光線似乎暗淡了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片濛濛黑霧,自他和黑梟周圍升騰而起。轉瞬連天遮地,將兩個完全包裹了起來。

    「是黑暗帷幕?」高格輕聲道:「黑梟終於用上了能力……」

    祭司雙眼閃爍著精光:「我可沒聽說過,黑暗帷幕會連同能力者自身也包裹起來,難道這是新的使用方式?」

    高格深思,黑暗帷幕是影族的常規能力之一。它的作用是把目標禁錮在帷幕裡,那些看似單薄的朦朧霧氣,事實上近乎實體化的暗元素。在暗元素形成的帷幕中,目標會受到視野下降、感知干擾等負面狀態的影響。在黑暗帷幕成形之後,帷幕會不斷朝中間一點收縮。如果無法在它觸及身體,並且在暗元素滲透進體內前逃出,那麼大量的暗元素會在目標體內聚合最終形成大爆炸。

    可現在,黑梟對黑暗帷幕的運用,顯然和常規的手法不一樣。至少高格就沒聽說過,黑暗帷幕會連同釋放者一起包裹起來。

    擂台上就這麼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屏障,黑暗帷幕不但將零兩人藏了起來,還隔絕了觀戰者的目光。阿薩克人們開始交頭接耳,並且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們對於黑梟這種打法顯然沒有好感。

    帷幕正以緩慢的速度收縮著。

    而在帷幕裡,零卻看到黑梟雙棍垂地,似乎不準備繼續戰鬥。帷幕中並非完全的黑暗,如同霧氣般的暗元素只能降低光線,而非完全與外界隔絕。

    「好了,現在我們有些許時間談談。放心,在這個帷幕裡,我們的聲音是不會傳到外界去的。」黑梟道。

    零淡然道:「不知道黑梟長老要和我談什麼,不過,你難道不覺得,擂台並非一個談話的地方?」

    「這是無奈之舉,因為我接下來說的話,不希望入第三人之耳。」黑梟說:「我這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就直說了吧。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零笑了:「願聞其詳。」

    「你的來意,阿曼達的小少爺已經把大概告訴我們。你對我們的黑色之神、種子還有聖藥感興趣。吉魯坦說你想確定黑色之神是否和你在尋找的東西有關,這些都沒問題,我可以帶你去泰坦廳。那是位於聖廟和聖山下一個天然、且巨大的地下空間,我們的黑色之神就在那裡。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零問:「什麼條件?」

    「拯救我的族人!」黑梟斷然道。

    「你的族人?」

    「沒錯,我聽吉魯坦說。那個從他們阿曼達人手中得到種子的女孩,在一次緊要關頭使用了聖藥。儘管擊退了入侵者,卻行將轉化成野獸。那是使用聖藥之後的後遺症,且不可逆轉。可你卻奇跡般地救了她,這讓我看到了希望。」黑梟臉帶苦澀道:「事實上,我們影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

    在兩年前,影族當中一位戰士為了追求更加強大的力量,違背了影族的規定,私自進入泰坦廳想要得到黑暗之神的力量。泰坦廳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從得知,可那人在失蹤數月後重新出現在影族裡,然後很快死去。在他死後不久,影族如同被詛咒了一般,不管成年還是小孩,都出現了服用聖藥後的症狀。

    這讓當時的黑梟束手無措,轉化成沒有狼的野獸,黑梟只能使用他的一種特殊能力將這些人全部禁錮了起來。那種名為黑暗棺柩的能力,可以禁錮目標,並且暫停體內一切機能,直到能力解除為止。這本來是用以懲罰族中罪人的一種能力,可當時,黑梟不得不用在自己族人的身上。

    於是整個影族,最終只剩下他一人仍能夠如常行動。而自此之後,影族也再沒得到種子和聖藥,連續兩年,黑梟只能用各種借口搪塞過去。可如今已經第三年,如果再找不到解決的辦法,這事遲早會給其它的氏族知悉。還好就在這個時候,他從吉魯坦口中聽到了零治好莫妮的消息,所以他才會親自來這裡。

    「你幹得不錯,利用百戰勇士的身份,的確是在不使用武力的前提下,唯一可以讓外族人接近聖廟的方法。也提供了你我這個單獨見面的機會,我不知道你在尋找什麼,也不關心你將會做什麼。我只希望,你可以拯救我的族人。否則,我們影族即將滅絕!」

    零皺眉道:「為何不把此事公開,黑色大地氏族這麼多,說不定會有辦法。」

    「你會這麼說,那是對這塊大地還不夠瞭解。」黑梟苦笑:「難道你真的以為,這片大地的所有氏族都團結一致嗎?年青人,你並不瞭解這塊大地的歷史。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這片大地的秩序,是建立在鮮血和白骨的基礎之上。在各個氏族裡有這麼一句諺語,在黑色大地的任何一個地方,當你掘地三尺,就會看到先輩的骸骨。」

    「你以為影族憑什麼壓在其它氏族頭上,我們憑借的是這片大地最高層次的戰力優勢,以及黑色之神的存在。可我們族人稀少,中下層戰力幾乎沒有,我們沒有用以保護自己的士兵,所以只能用交易的方式獲得其它氏族的保護。這是我們無可避免的短板,你試想,如果讓其它氏族知道整個影族只剩下我一人,黑色之神也不再提供種子和聖藥。長久以來建立起來的紐帶必將斷裂,到時候,不用我那些族人轉化成野獸,其它氏族就會把我們吞併。」

    「所以在這個時候,你反而是我可以信任的人。因為,至少你我還有交易的資本。」

    零哪想過,原來黑色大地裡的情況也是這般複雜。

    「你必須盡快決定,黑暗帷幕不能夠繼續這樣下去,要不然高格他們會看出端倪的。」黑梟催促。

    零點頭,說:「可以,但我也得事先說明一點。你的族人是在兩年前就出現了狂化的症狀,我不清楚傳播者的入侵程度到了哪裡,需要看過之後才有答案。我現在能夠答應的,只有盡我的全力去幫助你這些族人而已。」

    「我知道了,有這點希望,總比絕望好。」黑梟苦澀一笑:「那麼現在,來打敗我吧。你得先成為百戰勇士,才可以不著痕跡地和我回聖山。」

    帷幕外,高格皺眉道:「裡面究竟發生什麼事?」

    祭司突然笑了起來,說:「或許,這才是黑梟長老來我族的目的吧。難道你不覺得,這個帷幕之內,是個再好不說的密談之地?」

    「你是說?」

    話音未落,帷幕裡突然響起一聲劇響。帷幕驟然散去,一道人影飛了出來,落到擂台外的地面。兩把銀色的棍子落在這人的身邊,正是影族的黑梟。

    暗元素轉瞬散去,露出擂台原來的面目。就在擂台上,一道身影仍然站著。

    是零!

    頓時,所有阿薩克人都歡呼起來。他們擠上了擂台,將零高高拋起,並用部落語言大聲疾呼著「百戰勇士」之名。整個村子都沸騰了,這個時候,無論高格這個族長還是黑梟已經被人遺忘,此刻最矚目者,非零莫屬!

    高格扶起了黑梟,說:「這真是一場讓人意外的較量,你說是嗎?黑梟長老。」

    黑梟像是聽不懂高格語帶雙關一般,點頭說:「這個人類的確很厲害,而且他也表達了足夠的誠意。或許,聖廟會考慮他的要求。」

    站了起來,黑梟撿起雙棍。朝擂台的方向看了眼,然後踏地無聲地離去。高格看著他的背影,對祭司說:「我真是越來越討厭這個傢伙。」

    祭司不緊不慢道:「你什麼時候喜歡過影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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