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灌木叢發出被擠壓的聲音,午後的此刻,一頭異獸走了出來。它有著獅虎一般的腦袋,沒有皮毛的身體顯得光溜溜的,可身上卻分佈著暗紅色的紋路。看著像傷痕,其實卻是天生的斑紋。四條像大象一樣粗壯的腿正踩踏著灌木叢,厚實的腳底板簡直就像打樁機似的,一腳踩下去,就會留下深刻的腳印。
尾巴是扁平的三角狀,邊緣分佈著些赤紅色的骨刺。如果給這條尾巴打一張x光片的話,就會發現它由無數塊細小的六面狀軟骨組成。在需要的時候,它可以像蛇一樣絞緊獵物,而暗藏在尾部底面的骨刺就會從密佈於邊緣那一圈的肉孔中冒出來,像野獸張開了獠牙深深扎進獵物的體內給予第二次破壞。
這只異獸發出煩躁的咆哮者,它甚至前蹄抬起再重重落下,發出一陣踐踏的動作,生成圈圈震波。它有個十分貼切的名字,狂暴獸。只是眼前這頭狂暴獸和人們熟知的又有些許區別,在它那獅虎般的腦袋上,自額頭起到尾部的尾椎骨上,長出了一排紅色,如同晶石般長短不一的刺。看著像尾巴邊緣處的骨刺,可質地又如同晶石般剔透,更重要的是,在這些晶刺裡可以感覺到能量的氣息。
顯然,這只狂暴獸明顯已經進化了。
在它發出咆哮的時候,灌木從的另一邊鑽出只大傢伙。它的外表像是蠍長,卻偏是長著蜘蛛一樣的節肢。長滿硬毛的節肢撐起怪物的身體,它高舉著尾螯,耀武揚威地用腦袋上六顆小小的腥紅複眼打量著狂暴獸。
這是一隻蛛蠍,就像名字所彰示的一般,它就像蜘蛛和蠍子的結合體。可和一般的蛛蠍相比較,眼前這只顯然也有所區別於同類。一般蛛蠍的蟲殼是像黑鋼片般流逸著金屬光澤,這只的蟲殼卻像是晶片,呈半透明狀,甚至可以隱約看到蟲殼保護下裡面的內臟正在蠕動。
晶殼的表面分佈著天然的暗紋,這讓蛛蠍顯得更加神秘詭異。
看到這只蛛蠍,狂暴獸發出挑釁般的咆哮。接著腦袋伏低,四蹄飛奔向蛛蠍發起了衝鋒。蛛蠍也不避戰,像蜘蛛般的節肢如同划水似的點著地面,讓這節肢張開大如桌面的怪物迎向了狂暴獸。
兩隻異變獸就這麼在荒野上展開了殊死搏鬥,狂暴獸擁有力量優勢。它那厚實的四蹄每次重踏地面,都會生成一圈震波。體型較小的野獸一旦被震**及,通常都會給震得頭暈眼花。狂暴獸還不時揚起它身後的三角怪尾猛烈拍擊,甚至有時那背上一排晶刺會依次亮起,接著從嘴中噴出帶有血腥味的濃濃血焰。
血焰吐息,這是狂暴獸未曾記載在任何資料上的能力。
至於蛛蠍,卻也是個難纏的對手。它那蛛狀節肢總是輕而易舉地撐著身體靈活移動,蛛蠍繞著狂暴獸遊走,在躲避它攻擊的時候,便將佈滿劇烈的尾螯深深扎進狂暴獸的體內。漸漸的,狂暴獸不敵蛛蠍這種靈活的戰鬥風格呈現敗勢。在又一次避開對方血焰的時候,蛛蠍身上的晶殼亮起,那些暗紋紋跳從頭至尾依次被點亮,最終那尾螯亮得就像一種光束武器,它閃電出擊,一擊洞穿了狂暴獸的腦袋,並從螯尖處釋放出一道如同激光般的光束將狂暴獸的腦袋一分為二。
狂暴獸終於倒下,而蛛蠍顯然發出這擊後感到相當疲累,它伏低了身體,爬到獵物的身上。準備趴在屍體上享受這頓大餐時,腦袋上的複眼機警地看向前方一團灌木從。接著整個腦袋爆開,有碩大的狙擊彈轟爆了它的腦袋,還犁進了體內少許,將大頭附近的蟲殼炸開。
頓時,蛛蠍節腳收攏,翻身死去。
灌木叢這時動了動,從裡面裝出一個人來。穿著戰術服,身上穿戴著戰術套件。被戰術護罩擋住小半張臉孔,但仍然可以看得出這是個男人。他掀起戰術護罩,露出一雙金黃的瞳孔。然後舉起手,握著拳頭接著鬆開,示意前路安全。
沒過多久,在男人的後方響起了汽車引擎的聲音。烈日下,一條車隊出現在男人的身後,並迅速從他身邊開過。他跳上其中一輛越野車,抱槍坐下。
「你看上去很享受?」坐在男人旁邊的,是一個少年。有著健康的褐色皮膚,更奇特的是他的眼睛。扁平的豎瞳,就像某種野獸。
男人笑了笑:「偶爾懷念下以前荒野的日子,感覺也不錯。」
「你們人類不都說,懷久是老了的先兆。」
「是這樣嗎?」。男人呵呵笑:「那就算是吧,老實說,有時我也會想起以後退休的光景。挑一間不用太寬敞,但光線要充足的房子住。每天種種花,然後看著花園裡孩子嬉鬧,也是一種幸福。」
「你覺得這種生活能夠實現嗎?」。
男人想了想,搖頭說:「不知道,但我現在所做的每件事,都為了能夠實現這樣的幸福而做。」
「包括這次?」
「是的。」
少年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零,我很懷疑你的動作。老實說,我無法相信你。」
「我知道,吉魯坦。但哪怕只有一次,也請你像相信莫妮一樣相信我。」零看著汽車經過兩隻異變獸的屍體旁,他們已經離開曙光城有好些天了。
而越是接近黑色大地,就可以看到異變獸的進化幅度要比荒野的其它地方來得大。特別是進化出類似能量晶體的東西,更昭示了這片區域的生命正在發生著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那怎麼一樣,莫妮……莫妮她是特別的。」旁邊的少年,揮動著手用力說道。
零笑了笑,就在前面的那輛車裡,莫妮的長髮紮了起來。頭髮正迎著灼熱的風飛揚著,似乎擾亂了少年的心。
「還是回到剛才的問題,零,我覺得咱們有必要好好好談一談。影族究竟有什麼值得你這麼關注?」吉魯坦搖頭道:「以你現在的力量,我不覺得你會稀罕他們的聖藥或種子。」
「不,並不是因為追求力量,吉魯坦。」零用手指敲動著車門說:「我得去確認一下,我得確認影族手裡那東西不會是該死的黑暗核心。吉魯坦,這關係到生活在這顆星球表面,包括你我在內所有生命的存亡。明白嗎?」。
「黑暗核心?那是什麼?」吉魯坦問。
「很難說得清楚,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個引擎,驅動某種大傢伙的引擎。而從莫妮使用聖藥後的表現來看,我很擔心影族手中的東西,就是黑暗核心。如果是這樣,我必須毀了它。」
「問題就在這裡。」吉魯坦直接站了起來說:「對於影族來說,那可是他們的聖物。如果你想毀了它,會引發戰爭。重要的是,包括我們阿曼達人在內的所有人,都會為保護影族而戰。這麼一來,將徹底引發戰爭。」
「真要是演變成這個樣子的話,那我帶你們去黑色大地,就和給血色騎士做嚮導沒什麼區別!」
零點頭:「我知道你的感受,吉魯坦。老實說,我也沒資格要求你什麼。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用和平的方式去溝通。可該死的是,我們的時間不多。如果那樣會引發戰爭,只要確認那是黑暗核心的話,我也會不惜這樣做的。因為和你們爆發戰爭,總好過這東西最終物歸原主,那樣才可怕。」
「所以你和血騎也沒有區別?」
「有,他們是為了征服你們,掠奪資源。而我,只是想阻止某件可怕的事情發生,僅此而已。」
這次的談論以沒有結果而告終,零和吉魯坦,說到底是完全不同的生命種族。何況黑色大地和西面凍原的情況還有所不同。那裡的異族出現得比西面凍原似乎還要更早些,它們沒有像西面凍原一般分化成不同的國度,而是以部落的形式緊密相連著。
它們的這種牽絆,正是此刻吉魯坦心中最大的矛盾。而這種矛盾,並非零隻言片語就可以化解得了的。
旅途仍在繼續著,並在數天後終於到達了與黑色大地接壤的麋鹿鎮。
遠遠的,就看到鎮口用沙包堆起了一個街壘。這是個火力點,從沙包上架著的兩挺高射機槍可以看得出來,旁邊放著兩輛越野車,上面有士兵跳了下來,並朝車隊的方向走來。
「停車!」一個白人士兵叫道。
車隊在距離士兵還有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零跳下了車,示意其它人呆在車上。然後招呼幾個普通的護衛和他一起保護古加過去。古加滿臉堆笑,以一付商人的口吻道:「這位長官是?」
「我是維德中士,這裡是議會的控制區。黑暗議會,你們聽說過吧?如果知道的話,那麼告訴我你們的來意。」士兵說道。
古加點頭,道:「如您所見,中士。我是一名冒險商人,從其它地方運來了此刻麋鹿鎮需要的一些物資。或許我會在鎮上停留一段時間,如果需要辦理什麼手續的話,我很樂意按照規定進行。」
「這樣的話,我需要檢查一些貨物。」
「沒問題。」
維德中士帶著十幾個士兵,將載重卡車的車廂打開。車廂裡的確如古加所言,堆滿了食物和藥品等物資。至於生物兵器所在的秘密車廂,因為設計隱蔽的原因,這些議會的士兵並沒有檢查出來。片刻後,維德跳下車點頭道:「可以了,那麼你還需要登記下。」
古加點頭,看著一切都順利的時候。在經過車隊前方的護衛車時,維德看到了隨行的女性們,頓時眼睛一亮。他指著車上莫妮幾個女孩問:「老頭,她們也是你的護衛?」
「是,長官。」
「我看不像吧,哪有這麼年輕的女護衛。老頭,她們該不會是你的玩具吧?」維德和其它幾名士兵笑了起來,並搭上古加的肩膀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你會樂意借給我們玩玩。你知道,在這該死的地方,找個女人是多麼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