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隆喘息著,戰鬥到現在,他的能量和體力已經大幅度下跌。可零的樣子也殊不輕鬆,而且就能量水平來說,他下跌的量還要比索隆大些。可如果以每分鐘為單位的話,那麼平均單位裡零能量消耗的量其實要比索隆來得少,這說明零在對身體能量的微控方面比索隆更有心得。
面對零這種精確計算著自己每一分能量消耗的對手來說,拉鋸站無疑是痛苦的。可惜索隆明知這一點,卻無力打破這個局面。兩人都是十階,哪怕索隆比零多了兩顆空能石,在能量儲備方面較有優勢,卻仍不具備壓倒性的優勢。
這一切,明顯和他預料中的差距過大。索隆根本就沒想過,零竟然在這次戰鬥之前便已經突破到十階,使得他之前的打算全數落空。
現在,他開始不耐煩了。
而零依舊冷靜。
一名煩躁的對手,哪怕力量仍比他稍微強些,也並不可怕。零心中道。
索隆暴喝,掃腿。零舉臂橫格,左手則打橫擊出。金屬粒子迅速佈滿拳鋒骨骼,生生將零的力量平空提升了近半。以接近十階力道的一拳轟在索隆的小腿上,發出噹一聲響。索隆痛得咧嘴退後,不用感知,也知道現在腿骨處佈滿了細密的裂痕,只得用肌肉和能量包裹住它們。
身體強度,這是零另一個優勢。
索隆很清楚這一點,和零比拚基礎強度並不明智。但現在怒火燒痛了他的神經,視線所及都蒙上一層淡淡的血色。索隆立定,揮拳痛擊,抽在零的臉頰上,把那張可恨的臉抽得疾擺。
零往後仰,腳尖踩進地面,硬生生止住勢子。跟著猛扳腰身,一個頭錘順勢砸在索隆的鼻樑上。遭此重擊,索隆一時間頭暈眼花,雙眼淚腺不斷分泌出眼淚來。他手按著自己的鼻子哇哇退後、搖頭,當睜開眼裡,被淚水模糊了的視野裡,失去零的蹤影。
他連忙轉身,果然零以空間跳躍來到他身後,一?,一腳狠狠踹至。
索隆沉腰,雙臂交叉。零一腳踩在他的手臂上,一股巨大的力量旋轉穿透了他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掀起磅礡的氣浪,索隆不由自主跟著這團氣浪向後飛起,直接撞進後面一間軍事倉庫裡,啪啪啦啦不知道撞碎了多少東西。零銜尾而進,接著倉庫中團團能量風暴炸開,又有流火光焰閃現。不出幾秒的時間,倉庫轟隆炸開,一道直衝上天的煙柱裡,零拉著索隆從煙柱的盡頭處脫出。
零用力一拋,索隆頓時向高空飛了出去。零卻未曾就此落下,身影閃爍,以空間跳躍來到索隆的頭頂。然後一手探出,掐住索隆的咽喉又帶著他朝地面撲去。
掠出十幾米的距離後,零用力往地面一擲,半空平生一圈氣浪,如同開出一朵白色的花。
索隆在這圈氣浪的中心筆直貫下,可未等他掙脫零這一拋之力。卻發現零又閃現在他身邊,這次按著他的臉如法炮製。反覆幾次中,但見空中圈圈氣浪炸開,而索隆則不斷加速,最後如同隕石般砸進倉庫的廢墟裡。
先是一聲如同數十發重炮轟炸般巨大的響聲傳出,接著轟隆隆的爆炸聲綿延不絕。道道震波擴散中,土石瓦解。以索隆的落點為中心,強烈的震動讓倉庫完全崩塌,然後中間的部分先往下陷下那麼一點,再驟然向四周噴射大量沙石。這圈強烈的衝擊波裡,所有事物以落點為圓心向外伏倒、碎裂、爆成粉末!
強勁的氣浪吹拂了直有十秒鐘後,才總算平息了下來。從處刑高台往下看去,倉庫方向不斷有圈圈塵浪向外翻滾著,整個倉庫已經夷為平地,觸目驚心的裂痕延伸到廣場上來。幾輛損壞正待修理的戰車已經成了鐵餅,散落著一地零件和碎片。
這一擊,零展現了速度既力量的概念。在不斷的加速中,索隆被超音速的力量狠狠砸到地面。換成十階以下的對手,單是這一擊就足以讓他們粉身碎骨,但索隆仍舊活著。只是他深深地陷進了地面,只有一張臉和兩隻手尚在地表。
零落在他身旁不遠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該結束了。」
「結束,你的意思是我輸了嗎?」索隆咆哮。
「事實不是如此嗎?」零朝他走去:「你的力量並非自己的,而是從普羅休斯那裡得到的。可我不同,我的每一分力量都是靠自己獲得。所以對於如何有效地運用它們,我比你更在行。你並非輸在純粹的力量上,而是輸在細節,更輸給了你自己。」
「放屁,老子還沒輸。零……」索隆忽然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行刑的時間好像到了哦。」
零一征,索隆猛的朝高台的方向吼道:「士兵,立刻槍決那個犯人!」
處刑高台上,士兵伍德和另外一名同僚都被下面的激戰震得無法自己。人處於恍惚狀態中,猛聽到索隆的話,才下意識地站起來,並舉槍朝向了辛德瑞拉。
「休想!」零冷哼,便要撲往高台。
身後轟隆聲響,索隆掙脫了地面的束縛,從後面把零整個抱住:「我剛才就注意到了,你的空間穿稜似乎只能單獨完成。否則你早就把我帶上高空摔這樣他媽的幾次了,不是嗎?」
零不答,拚命想掙脫索隆的嵌制。但索隆畢竟和他是同階的對手,現在全力壓制,又豈是那麼容易掙脫的。偏如他所言,目前空間跳躍的通道只能支撐他一人通過,被人捉到的話,零便無法自如移動。
「還在等什麼,槍斃那個犯人,這是命令!」索隆再吼。
兩名士兵打了個哆嗦,,槍口朝向辛德瑞拉的腦袋,接著手指朝扳機壓去。
辛德瑞拉閉上了眼睛,心中暗道。別了,零。好好活下去!
接著槍響……
「你們……你們在幹什麼!」索隆瞳孔擴張,怒吼。
在他眼裡,本來已經瞄準了辛德瑞拉的兩名士兵,突然掉轉槍口朝著自己的同伴扣下扳機。於是槍響聲中,士兵雙雙腦袋開花,屍體從高台摔了下來。
至於辛德瑞拉,則毫髮無傷。
「抱歉了,打擾了你們的戰鬥。」一個平靜中,卻可以感覺到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在零和索隆腦海裡響起。
零的腦海裡立刻掠過一個戴著面具,矢志復仇的男人身影。
索隆則驚呼出聲:「黑翼,原來是你這混蛋!」
在廣場那邊跨掉的高牆後,一道身影跳了進來,並緩緩走過廣場。軍裝風格的長衣在輕擺飛揚,面具下的雙眼射出深刻的仇恨之光,黑翼看著此刻的索隆,用心靈虹橋直接在索隆腦海中說道:「現在我多麼想親手殺了你,可我也知道,以我現在的能力還不足夠做到這一點。但給零創造一個公平的環境,我想還是可以辦到的。那麼……」
他看向了零,說:「就拜託你給我殺了這傢伙,至於那位小姐,你放心吧。」
黑翼朝高台上竄起,幾個起落已經到了高台。他先拿掉限制著辛德瑞拉的裝置,一拿開這些裝置,辛德瑞拉的能力就恢復如初。區區幾道鎖扣自然再留不住她,噹噹噹數聲輕響,將辛德瑞拉的手腳扣緊在十字架上的環扣被一一震飛。
看著高台上發生的一切,索隆無名火起。他的計算一次次落空,這已經超過他所能夠忍受的極限,於是他不由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咆哮。只是這聲咆哮只吼了一半,零的後腦殼重重撞在他的臉上,直接把他這吼聲給砸回肚子裡去。
索隆放開了零連連退後,他捂著鼻子,歇斯底里地叫道:「我還沒輸!我還有力量!我才是這片大陸的王!」
連聲大叫裡,索隆的身體膨脹。肌體組織飛速增長,生生將索隆化身成為一個身高超過了三米的巨漢。索隆全身肌肉鼓漲,增殖的肌肉甚至擠壓著他身上的空能石。可現在索隆已經被憤怒燒壞了腦袋,他根本顧不得其它。悶聲大吼裡,一拳就朝零當頭砸下。
零舉臂格擋,拳頭痛擊而下,砸得零全身一震。腳下的地面更是啪啪啪粉碎開來,接著裂痕往四面八方蔓延開去,最後炸出一圈石粉來。
索隆抬腿,一腳往零踢來。零用力撐起巨拳,瞬間進入空間通道。身影消失,索隆一腿踢中空氣。腳尖帶起無匹力道,如同遠古妖獸的尖嘯,一道足有五米寬度的真空斬波切開了地面,轟出百米遠,才爆炸開去,震碎了那邊指揮大樓的一面牆壁。
零出現在索隆身後,用手臂圈住他的脖子,雙腿彎典,膝部頂在他的背後借力後扳。索隆頓時無法呼吸,他伸手想去捉零,可他現在的身體過於龐大,增生的肌肉組織雖然增加了他的絕對力量,卻同時降低了他的速度、反應力和靈活性。
此刻,過於臃腫的肌肉組織反而成了累贅,本來平時可以輕易伸到腦後的雙手,如今卻因為過多的肌肉組織而夠不著後面的零。
零在他耳邊道:「最後,你還是輸給了自己,索隆!」
跟著用力一扳,索隆脖子處的椎骨終於承受不住這股力量,卡嚓一聲斷裂了開來,於是索隆的腦袋無力地往後垂去。零從他身上跳了下來,閃退到一邊,看著索隆這龐大的身軀像一座小山般轟隆一聲倒在了地上。索隆仍沒立刻死去,他努力看向零的方向,無法自止地從嘴裡不斷流出了鮮血。
身體像洩氣的氣球般不斷縮小,恢復到正常狀態時,索隆努力地抬起手,想捉住什麼。可最終還是無力地摔到地上,接著他身上的六顆空能石一一變得灰暗,再顆顆爆開,炸成一團晶粉被風吹散。
索隆死了,那空洞的眼神仍凝視著遠方。這個充滿野心又瘋狂的男人,如果不是零出現的話,他還能夠在自己的王座上坐很久。可正如零所說,殺死索隆的並非零,而是他的野心。對權力、對力量索求無度的野心。掌握著不是自己的力量,就像一個小孩抱著核彈般危險。
零坐到地上,空能石縮進體內,氣息立刻跌回九階。他大口喘息著,並稍微加大汲取空間能量的速度和當量,以便盡快恢復消耗的體力和能量。辛德瑞拉和黑翼走到他身邊,前者從後面抱住他,並給了他一個熱吻。黑翼則走到索隆的屍體邊上上,淡淡道:「不知為什麼,他活著的時候我恨他入骨。可現在,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激吻過後,辛德瑞拉放開零,露出一個充滿野性的笑容:「我不希望你來的。可你能來,我很高興,也很幸福!」
「即使不是你,而是夜琉他們當中任何一人,我也會來的。」零微笑道:「因為我已經受夠那種不斷失去夥伴的混帳日子。」
他又站了起來,因為消耗過劇而使得人有些搖搖擺擺。辛德瑞拉緊張道:「你要去哪?」
「還沒結束啊,我還得去幫夜琉她們解決幾個混蛋。」零說道。
便要舉步時,兩道嬌小的身影卻從廣場圍牆那邊跳了進來。海薇一聲歡笑,撲向了辛德瑞拉。後者也滿面笑容了迎了上去,和這個金髮光女抱在一起,充滿了重別重逢的喜悅。零的視線則落在夜琉的身上,天然呆少女脫掉了那手腳的繃帶,整個人給零另外一種新的感覺。
「手腳挺快,我還想著去幫忙呢。」零說道。
夜琉仍是那付沒有表情的樣子說:「不用了,我說過我們可以搞定。有時候,也稍微相信一下我們。我們……可是夥伴。」
「說得沒錯。」零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那麼扶我一下吧,夥伴,其實我已經腿軟得走不動了。」
夜琉皺眉,抱怨道:「你很重!」
零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從半金屬骨骼的狀態中退出來。可這時,海薇從另一邊架起了他的胳膊,少女露出一道燦爛的笑容說:「不管有多重,我們都一起撐下去!」
「是啊……」
「一起撐下去!」
軍事基地的戰鬥已經結束,海灣沙灘上的戰事卻依舊如火如荼。儘管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局面,但在這個時候,教皇廳的軍隊還是體現出良好的軍事素養。幾名校級士官充當起了現場的臨時指揮,他們縮短了戰線,將優勢火力對準了零一方的能力者,而步兵團則趁機蠶食兄弟會的士兵。
在戰車和機甲的火力壓制下,高階能力者也須得小心。畢竟他們的身體可不像零那麼結實,挨上幾發加農炮或來一梭轉輪機炮的子彈也是會受重傷的。
零等人的離去,使得能力者的數量有些不足。單憑凱頓和雅菲迪幾人,想要突破這層重火力的壓制也很不容易。雅菲迪充當了這只能力者小隊的指揮官,在他的指揮下,幾人互相配合並開始削減著對方的戰車及機甲的數量。
激戰中,凱頓將一台機甲變成了冰雕。來不及喘口氣,後頭又有兩架機甲大步舉炮攻來,還好旁邊雅菲迪掠了過去,在機甲間連續使用了幾次螺旋穿刺,便瓦解了這兩台機甲的動力系統。跟著理察拖著他那兇猛的巨錘衝向一台坦克,野蠻地將坦克砸成了一個鐵餅。
至於菲琳,她不適合這種攻豎作業,因此她的任務是殺擊那些負責指揮的士官。可有了前車之鑒後,這些士官都給幾台機甲保護了起來。菲琳先得繞過這些機甲,才能夠完成她的任務。
就在這時,突然有廣播從軍事基地的方向傳來,零的聲音在廣播中響起:「騎士團的士兵們,你們聽著。索隆已經死了,現在,放下你們的武器,不要再做無謂的戰鬥。索隆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很快,新的時代即將到來。而你們,則是新舊兩個時代交替的見證者!」
廣播重複數遍,那負責指揮的幾名士官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露出一臉苦笑,並開始命令士兵停戰。索隆已經死了,這場戰爭很明顯,教皇廳輸了。既然如此,再打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於是沙灘上的槍聲炮響漸漸平息,就連機甲也停止了動作。教皇廳的士兵一付茫然和苦澀的模樣,而兄弟會的士兵們則興高采烈,形成鮮明的對比。
半個鐘頭後,凱頓等人來到軍事基地和零匯合。看到軍事基地跨掉的圍牆時,他們眉頭跳了跳。等進入到廣場,看到整個基地大部分的建築已經變成廢墟,只有指揮大樓和附屬幾棟建築還頑強留在地面上時,個個臉色都顯得不自然起來。
廣場上仍殘留著能量的痕跡,只要稍一感應,就會發現這裡的能量十分混亂,顯然經過了一場惡戰。零就坐在廣場上,看樣子正在休息,見到他們時,揮手致意。不管怎麼說,看到他在這裡,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而在不遠處,則是索隆的屍體,黑翼竟然在收斂他的屍身,倒是出乎理察和菲琳的意料之外。他們多少都知道黑翼和索隆之間的恩怨,但現在索隆已經死了,一切都成為了過去。
包括,由索隆統治這片大陸的時代也即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