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裁決在梅林的手中變成一道血紅的風暴,挾帶著可怕的力量從上而下地劈落。沒有任何花巧,卻帶著彷彿山巒般的威墊壓來。在萊登的眼中,彷彿整個世界只剩這道要劈碎天地的淒紅斧光!
蟲國將軍露出一個瘋狂的笑容,單手持劍橫格而上。撕裂者外沿的鋸齒突然飛快盤旋起來,發出喀喀作響的摩擦聲。萊登一劍卡在梅林的斧頭上,整具身體給烈焰裁決壓得向下一沉,將軍那反關節的雙腿微微彎屈,跟著身上數以百計的鱗片一一爆開,並濺出了無數細細的血絲!
可這一斧總算給他架住。
萊登咧嘴一笑,用力推開了梅林。將軍單手握著撕裂者,一刀接一刀地朝梅林狂砍猛劈。撕裂者劍鋒鋸齒飛快盤旋,發出刺耳的聲音。更有隱約的波紋從大劍上盪開,讓空間微微扭曲。梅林也是寸步不讓地和他以攻對攻,烈焰裁決拉出道道紅潮,每次和撕裂者劇烈碰撞,就會產生一股猛烈的劇風,連地面也被它刮掉了一層。
爆風和衝擊波如狂龍肆虐,把斜坡的地面震得裂縫道道,更刮掉了層層石粉。一時間,兩人激鬥的戰場成了絕域,普通的圖庫族戰士根本無法插手,即使是那剩下的兩名高級戰士,也無法加入戰圖。
只有一個人除外。
圖先!
族長的身影如同魔神般突然出現在萊登的身後,手輕輕揚起,再切下時,頓時響起驚心動魄的音嘯!那是物體切過空氣的聲音,高頻刀鋒全力施展下,無形刀鋒的前端延伸出了一半的距離,此時依附在圖先雙手上的能量刀刃已經等同一把軍刀!
交錯而下,如果給他斬中,萊登怕是當場被剖開!
將軍在這緊要關頭,不怒反笑。背後雙翅盡展,高速拍動拉出道道風刃迎上圖先。
能量劇烈對接產生了尖銳的摩擦聲,甚至連空間都出現了幾道細密的黑色裂隙。那是狂暴的能量撕開空間的現象,每一道黑色裂隙都足以輕易切開最頂級的鑽石。萊登拍動的雙翅一碰到這些空間隙縫,立時被整齊切開。儘管劇痛傳來,萊登卻毫不在乎,有空間裂隙作為屏障,圖先只能被逼收手。
可出乎將軍意外的是,圖先非但沒有住手,反而長嘯一聲,雙手加速往空間裂隙送去。
萊登終於色變。
就在他這略微分神的瞬間,梅林戰斧盪開了撕裂者。迴旋間拉出一道猩紅的光潮,重重朝萊登斬去!
萊登胸前晶石亮起明亮的光焰,光芒之強烈甚至把萊登大半個身體都籠罩於其中。能量如同洪水般奔騰往身體四肢,萊登於不可能中拉回了撕裂者硬磕在梅林的斧鋒上。同時蟲背一拱,向身後的圖先撞了過去。
沒有任何聲音響起的詭異場景中,地面無聲迸裂,數不清的石屑完全違反物理規則浮空而起。當其中一顆石頭升到三者頭頂上,恐怖的厲嘯才在戰場中升起。才一出現,便已經奏響最高音!一瞬間,天地之間只有這陣厲嘯存在,再容不得其它聲音。
尖嘯中,梅林倒飛出去,口噴鮮血;圖先也連連後退,他一雙手臂出現幾道巨大的傷口,連骨頭也被空間裂隙斬斷,僅靠皮肉連接著的雙臂左搖右擺。
萊登則在原來的位置上一動不動,當嘯聲漸漸消失,萊登胸前的晶石也收斂了所有光芒。本來奪目的能量光焰倒捲而回,最後閃了閃消沒不見。晶石的中間,突然出現一道裂隙,跟著「卡嚓」一聲爆成萬千晶粉。
「媽的,如果是單挑的話,老子才不會輸!」從嘴中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句話,萊登全身響起一陣密集的骨碎聲,然後數道巨大的血柱從萊登的胸口和背後激噴而出,持續噴發了數秒後,血柱才緩緩收斂。萊登雙眼漸漸失去了焦距,這蟲國的將軍在梅林和圖先的捨命攻擊下,終於死在了戰場之上!
而這個時候,零和貝齊的戰鬥也宣告結束。
萊登一死,凱澤拉斯的軍隊士氣盡失。相反,綠都一方的戰士則士氣高漲。他們很快匯聚到高地的附近,把零等人重重保護起來。此刻蟲軍方面還剩下一萬有多的士兵,但蟲子們卻已經沒有鬥志,特別是萊登的副官,幾乎恨不得立刻飛回蟲國去。
在知道再打下去沒有勝算的情況下,副官立刻收攏了所有殘兵,並漸漸向戰場的北面退去。綠都方面的士兵雖然鬥志空前強大,但巴爾摩並沒有下令追擊,畢竟殺光這些蟲子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相反還會折損部分士兵。經此一戰,凱澤拉斯在沉默之州這裡葬送了近兩萬的士兵,還賠上了一名將軍。其中,僅圖庫族方面便斬殺了五六千之多的蟲軍。雖說裡面有策略和運氣的成份在裡面,但能夠做到這一點委實不易。
戰鬥過後,綠都的士兵開始清理戰場。所有屍體被丟到了冷卻的紉湖上,再集中到一起集體火化。單是這項工作便讓綠都士兵一直忙到了晚上,可見工作量之大。
而巴爾摩和素等人則跟著圖庫族返回高地,圖庫族的大本營幾乎變成了廢墟,戰鬥過後的地面一片焦黑。但只要人還在,重新建起新的家園並非不可能的事。只是圖庫族方面也損失慘重,男性戰士只剩下四十人不到,而女人孩子目前也只有五十來人。圖庫族幾乎減員三分之二,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這份元氣。
在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帳裡,貝齊萎頓地坐在角落。在他的旁邊,有海薇和夜琉兩個風格迥異的少女看管著他。在能力跌到四階的此刻,別說兩人,海薇或夜琉任一人都可以輕易收拾他。
素則在給零包紮,零最重的傷集中在右手。他近一半的手臂表面血肉已經碳化,素必須切去這些壞死的組織,然後才可以進行消毒處理。但最嚴重的是零的手掌,特別是那五根手指,有一半以上都只剩下骨頭,看上去是那麼可怕恐怖。
就連一向吊兒郎當的楓,看到零這根手臂幾乎是廢了,便忍不住說道:「你確定要這樣放過他?」
零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貝齊,當下淡淡笑道:「我已經答應過他,用他的命換一樣東西,自然不會殺他。放心吧,傷總會好的。」
素搖頭道:「那也得看什麼傷。像你這樣的,要恢復如初恐怕很難。」
零卻不以為意,事實上他的記憶dna組已經開始工作。這些來自上個紀元超級生命的記憶組正生成各種生物基質,從零受創的神經開始修補起。它們會重生零的手臂,並讓它完好如初。所需要的,只是時間。
「莉亞呢?」零發覺隊伍中沒有少女的身影,當下問道。
「放心吧,她沒事。」素完成自己的工作後站起來道:「我們發現你給那些蟲子包圍後,就連忙加入戰場。斯塔利隊長判斷這種規模的戰爭還不是莉亞能夠參與的,而且他也知道你和她的關係,所以乾脆讓剩下的幾名僕兵和她留在圖拉什山上。等戰鬥結束後,才讓他們歸來。現在,他們應該也快到了吧?」
話音末落,營帳被人掀開。一道身影閃了進來,那雙驚惶失措的眼睛在帳蓬裡來回掃動,在找到零的身影後,便不顧一切地撲了過來。零頓時被抱緊,胸口一熱,卻是讓淚水打濕。莉亞沒有哭出聲來,但看到零那露出指骨的手臂後,大顆大顆的淚珠卻忍不住掉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你傷得這麼重?」莉亞捧著零受傷的手臂,聲音顫抖得厲害。
零另一手摸了摸她的頭,溫柔笑道:「沒事的,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如果好不了,回去之後就叫維克多把我的手移植給你!」莉亞斷然說道。
零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嘴上說道:「傻瓜,我要你的手作什麼。再說了,你要當獨臂的維納斯嗎?」
他們這邊溫情湧動,梅林和巴爾摩那一頭氣氛卻十分肅穆。
巴爾摩冷冷地看著梅林,說:「尊敬的大公,我想你欠大家一個解釋。哈墨彌斯大人也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獨自行動,還綁架了阿狄米麗。現在,她人呢?」
梅林感歎道:「侍衛長,這其中的內情十分複雜。一時之間我也無法解釋清楚,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阿狄米麗在中途又給蟲王米德拉捉走。而這,正是我和他一起行動的原因。」
說話的同時,梅林看向了零。似乎感應到大公的目光,零轉頭朝他點頭致意。梅林歎了口氣,經歷了這些事情後,他已經沒辦法再像之前般想盡辦法去殺死零。零用他的行動證明了自己不但是優秀的戰士,而且是能夠把後背托付給他的可靠戰友。
或許,事情還會有轉機。梅林心想。
這時巴爾摩卻跳了起來:「什麼,米德拉捉走了阿狄米麗。梅林大公,你怎麼可以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放心吧,我會把阿狄米麗救回來,以我的榮耀起誓。」梅林沉聲道。
營帳突然又給掀開,一個魚人劍士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朝巴爾摩和梅林說道:「阿狄米麗小姐阿狄米麗小姐回來了」
「什麼?!」
梅林和巴爾摩齊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