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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荒蕪的工廠廢墟。
放眼看去,形狀不一的廠房如同積木般堆積在一起,形成奇妙的輪廓。根根高大的煙囪捅向天際,不難想像當工廠全力運作時,它們將排放出一道道壯觀的煙龍。包圍著廠區的鐵絲網在風中不斷抖動,發出「嘶啦嘶啦」的聲音。已經不再通電的鐵絲網上,尚能看到斜掛於其上的牌子寫著「工業重地、閒人免進」的字樣。
曾經繁榮的廠區,如今只剩下連片的殘駭。連綿的廠房如同被掏空的內臟的巨獸,無力地趴伏在地面,風從廠區的空隙進出,發出低鳴陣陣。
兩輛越野車由遠而近,最終停在廠區外的荒野上。左邊一輛越野車上坐滿了士兵,另一輛只孤零零只有一名司機,形成強烈的對比。
有身材嬌小,但比例勻稱的女性從車上跳下。她身上穿著緊身的黑色戰術服,在胸前和小腿處有銀白色的護甲包裹,腰間兩側掛著各一把自動手槍,背上則是一個小巧的攜行具,裡面裝滿了彈藥及幾枚手雷。而一個簡約的全覆式頭盔則包含了通訊、空氣淨化、多視覺模式等功能。
可以說,這是一套標準的戰地配置,而這個士兵裝扮的人正是莉亞。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既逝,在這個月裡,莉亞參加了零點公司的士兵特訓。充當教官的正是布朗,在零的知會下,布朗讓莉亞加入訓練的同時,也完全照足要求去訓練她。非但沒有半點放水的成份,甚至還更加嚴厲,完全一付魔鬼教官的格局。
而整個訓練過程,零也有目同睹。可以說莉亞是非常努力的,零已經忘記有訓練場上,這個女孩多少次跌倒,又多少次重新爬起來。甚至有的時候,布朗都看不下去,但零卻不允許他喊停。零或者殘酷得近乎無情,可他知道,現在殘酷些,莉亞在戰場上活下來的機率就多一些。
更何況,如果莉亞承受不住訓練的強度而自己主動退出,未必也不是件壞事。
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卻用毅力和韌性一直堅持到最後,並拿到了出征的入場券。當然,能否真正獲得這個資格,還得看今天的最終考核。而像這樣的考核已經舉行多次,目的是在士兵中篩選合格的人選,那些被刷下來的則留守公司基地。
今天的考核,零親自充當考官。
這是次真實場景實戰模擬,莉亞、海薇、夜琉及十名士兵組成的突擊隊是今天的主角。他們的任務是潛進目標廠區,拿到任務物品再安全撤離。在這其中,需要考驗到這只隊伍的團隊合作能力、隊長的指揮能力以及其它隊員各自的特殊才能。
在這支隊伍裡,海薇充當隊長,負起指揮整支隊伍的責任。夜琉則是偵察及潛伏的高手,而莉亞卻利用自己的能力充當通訊兵,以及偵察。至於其它的士兵,有的是狙擊手、有的是火力手、有的則是爆破專家,不一而足。
在莉亞跳下車後,其它隊員也紛紛下車。他們齊齊轉身朝右邊車輛上充當考官的零敬了個禮後,在海薇的號令下,隊伍迅速接近廠區,並在一塊充當掩物的巨石後停了下來。海薇拿出一個平板智腦,把智腦調到投影功能後,一個廠區的立體地形圖便懸浮在屏幕上並轉轉轉動。
海薇戴上感應手套,並虛點著半空的立體圖做著調整,最終一幢十幾層樓高的大廈出現在眾人眼中:「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目標建築,廠區辦公大樓。我們的任務物品在最頂層的某個房間裡,不難想像,辦公大樓必定布有重兵,對方肯定不會輕易讓我們得手。另外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是,我們得找到一個切入點。這片廠區面積不小,對方不可能在所有地方都佈置重兵。我們必須找到他們防線的薄弱點,可供我們切入和撤退之用。」
她看向莉亞道:「能否用你的精神掃瞄確定對方的兵員分佈?」
「要掃瞄這麼大一片地區,我只能使用模糊掃瞄,能夠大致感應生命體的存在及方位,但無法知道具體數量和坐標。」莉亞如實說道。
「沒問題,開始吧。」
莉亞點頭並閉上了眼睛,以她為原點,一道精神力波動如同潮水般呈扇形湧向廢棄的廠區。在精神力波動掠過的同時,莉亞同時感應到一些模糊的生命反應,她迅速把生命反應的大概方位一一報出。隨著莉亞的口述,海薇通過傳感手套迅速在立體圖上添上特別的標示。當模糊掃瞄結束後,睜開眼睛的莉亞發現立體圖上已經多出一些紅點。
紅色的光點代表莉亞掃瞄到的生命反應,但它們只標示出一個大概的位置,至於具體的數量和坐標則無法確認。如果莉亞的等階進一步提升後,能夠使用廣域掃瞄時,才能得到準確的數據。至於現在,莉亞能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但即使如此,卻已經足夠讓海薇判斷對方士兵的大致分佈。
這是一支隊伍擁有感知域能力者的方便之處,精神掃瞄很難被儀器甚至是能力者察覺到,只有同為感知域能力者才能夠通過某些遮蔽類能力來反制精神掃瞄。
「那麼,基本是這樣。」海薇在立體圖上利用傳感手套用手指標示出一道突進路線,這條路線剛好從莉亞感應到的生命反應分佈區裡最薄弱的地區通過。海薇又隨手在這條路線上幾處制高點指了指道:「這裡,還有這裡,都要佈置有狙擊手以負責我們撤退時進行牽制。」
她纖長手指在隊員中連點:「你,以及你,這兩個地方就交給你們了。注意,當我們撤退時,我需要你們能夠形成有效的交叉火力線,以達到最大的牽制力!」
「是,長官。」兩名士兵點頭道。
「好,那我們走吧。」海薇脫下傳感手套,並準備收起智腦。
另一名士兵疑惑道:「這就完事了,長官?你還沒說到達廠區辦公樓後要怎麼辦呢?」
「到時自然見機行事,對手可不是木樁,先生。他們可不會乖乖留在同一個地點任由你去制訂針對性的計劃,所以我的計劃就是隨機應變。」海薇自信滿滿地道。
那提問的士兵是最新一批加入軍隊的成員,因此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孩的作風,向來是打了再說。對於海薇來說,挑選一條突進和撤退的路線已實屬難得,這還是為了照顧這些士兵和莉亞。如果只是她和夜琉來執行這個任務,大概她的計劃只會是「正面突破」四個大字。
不過話說回來,已經完成晉階成為「搏擊大師」的海薇,一旦給她有近身短打的機會,就連零應付起來也十分頭痛。畢竟海薇所走的路子,是以各種摔投技為主的格鬥路線。簡單來說,她十分粘人,而如果被她粘上,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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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正無聊地抽著煙,他是個新兵,參加了這一期的戰前訓練並僥倖沒有給淘汰出局。這讓黑人戰士感到欣慰,只要能夠上戰場,巴特願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當然,沒有人願意上戰場白白送死。可無疑,打仗是來錢最快的活,而巴特需要養活一家老少。
即使在戰場上死了,公司也會支付給他的家庭一筆撫恤金。撫恤金可能不多,卻足夠他的孩子成長所需。對於一個傭兵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而像巴特同樣想法的不在少數,這幾乎是多數傭兵共同的想法。
打仗、賺錢,養家或泡女人,然後如此重複,直到在某場戰役中死去。
巴特不願意死得毫無價值,閒暇之餘,他拿出一個懷表。懷表是他的女人在舊貨市場上淘來的,表本身已經停止工作,但它後面卻放得下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張全家福,巴特站在中間,左邊是自己的妻子,右邊則是五歲大的兒子。照片裡,三人都笑得很開心。
看著照片,巴特也笑了。老實說,今天的工作很輕鬆。巴特和大部分的士兵充當反派,這次的場景模擬戰他們負責守備這個廢棄的廠區,目的只是為了防止一支13人的隊伍侵入。這在巴特看來十分可笑,要知道他們這邊可是足足有五百人,還有一名槍炮大師和大劍師坐鎮。
以這樣的陣容,對手再來上十倍的人手也未必見得能夠得逞。雖說那支隊伍裡有三名能力者,分別搏擊大師、暗夜使者以及一名末晉階的感知域能力者。但三個女人能幹什麼?
不過,這片廠區還不是普通的大。五百人往這裡面一放,就像幾滴水花跳入了大海,根本看不到任何波瀾。指揮官布朗將這片廠區劃分成a到e五個區域,巴特所在的這支小隊負責防守最外圍的e區域。
在此刻,e區安靜得就像一個巨大的墳墓,除了短波通訊器中不時響起隊友的定時報告外,就再也沒有其它聲音。
巴特深吸一口氣,振奮起精神。可當他把懷表合上的時候,已經磨[花]的表殼上卻照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要命的是,身影就在他的頭上。
巴特就地一滾,彈起時保持蹲跪的姿態。手中的機槍上揚,一系列的動作乾淨利落。但在夜琉眼中仍不夠看,當巴特槍口對準她之前所在的天板位置時,夜琉已經悄無聲息出現在他的身後。
少女用手刀做了個切頸的動作後,淡淡道:「你已經死了。」
巴特只能苦笑,他知道夜琉沒有說大話。如果這是在真正的戰場上,那迎接自己的不是輕輕一記手刀,而是一把匕首或是其它什麼把自己身首分家了。
他舉起手道:「好吧,我死了。」
然後往地上一躺,默默看著夜琉輕盈地離去。巴特這時才記起,好像每10分鐘一次的定時報告已經很久沒有響起,照這樣說來,大概其它同伴也受到這名天然呆少女的特殊照顧了。
巴特猜得沒錯,在莉亞利用精神掃瞄這一能力下,巴特那些藏身在掩體中的隊友一一被莉亞找出,再通過心靈鎖鏈通知夜琉。夜琉則充當殺手,把這些藏在暗處的哨兵一個個清除掉,從而讓後方的隊伍神不知鬼不覺地侵入這片廢棄廠區。
在這種環境下,一支隊伍裡擁有感知域能力者的便利性便顯露無遺。哪怕莉亞尚末晉階,哪怕精神掃瞄目前只是初級階段。但在精神掃瞄所作用的500平方米範圍之內,任何暗哨都失去了意義。莉亞可以精確地把他們找出來,再讓已方的戰士將暗哨清除。
而如果當莉亞的位階得到提升,能力進一步強化的話,精神掃瞄的範圍將越來越寬廣,甚至達到模糊掃瞄的覆蓋面。這意味著在戰場上,感知域能力者將無所不知。這個領域的能力者大多屬於輔助型,或許在能力者之間那種高速及爆發性的戰鬥中沒有多大的作用,但在常規的戰場上,他們卻是克敵制勝的利器。
有了莉亞和夜琉的配合,海薇這支隊伍一路走來幾乎可以用通行無阻來形容。針對性的突進路線讓侵入行動變得簡單起來,這讓隨行的士兵放下起初對這三名女性能力者的輕視,轉而眼中泛起了敬意。
但在距離目的地只剩下一半距離的時候,莉亞臉色一變,急急在腦海中對夜琉說道:「快回來,在你的前方一百米處突然插進一支巡邏隊,人數大概是三十人左右,他們正朝我們這個方向而來。」
最後一句話是同時向海薇說的,海薇哼道:「是穿插式防禦,布朗大叔又在玩花樣了。快,莉亞,掃瞄一下周圍環境,我們需要掩護。」
莉亞點頭,精神力如潮水般四周鋪呈排去,下一刻她說道:「左手處200米處有個倉庫,那附近有個下水道入口,或許我們可以躲到那裡面去。」
「下水道?我討厭那種地方。」嘴上這麼說,海薇還是下令全員規避。
於是片刻後,這支隊伍便消失在地面上。而在原先的廢棄廠房裡,正躺在地上發呆的巴特突然聽到了腳步聲,下一刻有人急急朝他跑來,並用對講機吼道:「是入侵,敵方已經侵入e區,我這裡已經發現死傷者!」
聽著同僚這麼說,巴特不由吹了聲口哨。既然自己這具屍體已經被發現,那麼自然意味著下班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