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沒有說話,卻轉頭看了一眼一旁臉寒如冰的板垣恆康。
板垣恆康那邊輕輕點頭道:「給他點教訓就可以了,別把人打死了!他反出黑龍會,就教給黑龍會自己處理吧!」言語倨傲,顯然對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
那漢子聽了,「哈依!」一聲,躬身行禮之後,再站起來,氣勢一下子就變了。
剛才言語間狂是狂,但卻一直是一幅低眉順眼的樣子。但這次一站起身來,就好像出籠的猛虎一樣,立刻散發出一股子狠戾之氣,而且連帶得,人的樣子,都帶出一股子挺拔之氣。
謝寸官聽了板垣恆康的話,再看這人氣勢上的改變,心意就不由得往上再提了提,但表面上仍然是一股風淡雲清的氣息。
那漢子氣勢一變,龍行虎步,就走到了客廳的中間。
一轉身,面對謝寸官道:「來吧!讓我看看你武神的功夫!」
謝寸官卻不急不燥,反而緩緩地移了步子,穩穩地站在對方面前,一言不發,只是看著對方。
那漢子身體猛然一顫,微一蹲步,就聽骨節叭叭做響,突然間就開步闖了進來,一進步,右手就反煽過來,帶了攉打挑意,擊向謝寸官的面部。
而且,一動之間,速度極快,瞬間手就到了謝寸官的臉邊,手未挨人,風聲已經刮到了臉上。
謝寸官手起身落,小鬼穿靴。在瞬間就封門閉戶。
就聽啪地一聲響,對方的手就輪在了謝寸官的右手臂上,竟然氣力驚人,打得謝寸官身體不由一晃。而就在這一晃意,對方的右手如耙子一般,忽拉一聲就扒了下去,目標正是他提起的右腿。
同時身體一倒膀子。一進左步,左手就向謝寸官的面部捂來。
謝寸官看對方來勢兇猛,右腿一受力。就立刻腿往後落,落步之後,又是一個手起身落。小鬼穿靴,只不過由右勢換了左勢。
對方的手這次仍然啪地一聲,撞在了他的手臂上,但這次對方的勁卻很輕。
謝寸官一感覺對方的手輕,立刻就將肩頭一緊,雙手肘往前一頂。
重取無功,輕則有變!對方的手上勁輕,那就是誘手,是吸引人的注意力的,肯定有變化。所以謝寸官沒有輕易進身。而是將身體一緊,門戶照樣閉得緊緊的。
果然,對方的手掌一觸他的手臂,立刻隨著進步,左手肘就挑打進來。
氣勢如虎。進步如風,就聽彭的一聲響,謝寸官只感覺一股大力衝來,他立刻卸力退步,再往後退開一步。
雖然他如果強行發勁,也能抗住對方這一肘。但這種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打法,根本是下乘打法。
不是無力接,而是不想接。
但他這一退步,對方的氣焰更盛,就聽那漢子長笑一聲:「所謂武神,也不過如此!」口中說著話,左手往前一展手,再次手如耙摟,帶著外纏之力,直接就蓋向謝寸官的面部,隨著手上進勢,腳下再進一步,右手就從小腹前摧力而出,合著身勁,撞向謝寸官的腹部。
此人不但力量齊整,而且出手走勢之間,上下相隨,所以攻勢之間,封擋極嚴。
拳家有言,讓一不讓二!讓二不退三!
其實內中的原因,就是不能讓對方成就氣勢。
氣勢這個詞,在行拳走勢中,感覺是個比較虛的東西,但越是高手較技之間,卻越重要。一打膽二打閃,這個膽的意思,就是這股子勢。
出手順,越打越順,出手不順,越打越彆扭。
你打得順了,別人就不由得按你的節奏來了,而你打得不順了,就跟別人的節奏走了。
所以,鬥拳比武,不能一味退讓,不能讓別人形成節奏。
而且,那漢子一招得勢,此時氣焰正旺,如果謝寸官再退,他就會愈發自信起來。所以謝寸官此時,就不能再退,而要在他氣焰正盛的時候,壓下他的氣焰。
這樣才能打破他的自信。
我們平常都有這樣的感覺,有時候辦一件事,開始就想著會有挫折,當真的遇到挫折時,反而能平常心對待,絲毫不亂。反而是一件我們感覺會很順利的事情,突然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難時,難免會有手足無措的感覺。
所以謝寸官就要在對方氣焰正盛時,壓住對方。
對方一進右步,謝寸官此時就落踩左腳,腳跟一落地,離地還有一厘米的時候,身體一坐,後腿一張勁,左腳就如貼地之箭一般,瞬間就對著對方的右腿趟釘出去。
所謂見空不打,見空不上,就是行拳進勢,對方那裡有腿,就要向那裡進腿。對方那裡有手,就要向那裡進步。
因為心意拳的拿人處,就是打人發人,手上不用勁,勁主要出自於腰胯肩背。
就好像鐵錘砸釘子的那種感覺。這種發力方式,在於先觸後發,就是手觸上對方以後,勁就如水銀瀉地般地,傾瀉而下。
這種發力的好處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個化打的過程。
對方也出手,我也出手,手手相撞在一起時,對方手有力,我手無力,自然對方的手會將我的手往回擠壓。
這種擠壓的過程中,對方的勁就在洩。
就在對方勁一洩的時候,我的勁才由肩到手,如浪翻水湧,自然就將對方給了回去。
所以,外家拳多是走竅打隙,專門打對方的空擋。而心意拳卻是打實!就是對方手在那,我手打那。對方腿在那,我腿打那兒。
所以腳踏中門奪地位,一個奪字,就解出了其中真義。
這種打法,也就有了拍!往往是兩人同出手,你卻能打他一個舊力剛盡,新力未生的節點兒。因為他的手在接觸你的手時,在洩勁兒。而你的手接觸他的手時,才發勁兒。
對方沖,謝寸官也對沖,他的腿在對方的腿還沒到預計的點位時,就截住了對方。
經常動手的人都知道,腳不落,勁不發!
就是你進步前腳不落地時,手上的勁力和身上的勁力是整不到一齊的。
所以那漢子的腿還沒踏到位,就給謝寸官一腳頂住,而且,腳尖就釘在對方的足腕隙部。因為謝寸官的足走犁趟之勁,所以就一下子拌住了對方。
漢子的身體不由一顫,身形自然在這裡有些散亂。
而謝寸官此時,雙手就夾肋而出,指尖朝前,根本無視對方的雙手,直接刺向對方的咽喉。那漢子也是個反應快的,腳下一屯,身形一亂,立刻本能地雙手回抱,護住身體。
謝寸官雙手就挨在對方的雙臂上,兩人的勁就撞在一起。
就在這一撞的瞬間,謝寸官前面左腿一扒地,後面右腿一跟步,左腿順著跟步的勁兒,就從對方的腿邊滑進去,直撬在對方的腿下面,一個剪子股,槐蟲步,近身之後,雙肘先往上一挑,發出了貼牆掛畫的勁,隨著腿上的槓桿力,就將對方打得雙腿浮空的感覺。
而在這一瞬間,他的雙手再次展推,出了推按合勁。
那漢子雙腿一浮空,胸前一受力,身體不由得向後倒去,在他剛失勢欲倒之時,謝寸官的雙手已經往下按塌,那漢子就如牆傾楫摧一般,真倒下去。
而此時,謝寸官的腿還撬著對方的腿,於是對方的頭就被狠狠地撞在地上,發出通的一聲響。就在對方的身體砸落在地上,還處於七葷八素,分不清東南西北時,謝寸官已經前扒後進,右腿一腳就趟進了對方的陰襠裡。
就聽那漢子悶哼一聲,當時就昏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