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飛還在發呆,在政壇打遍敵手的他一時間束手無策。
「張書記,暴風雪越來越大了……」白世傑驚恐地望了眼窗外,白茫茫一片。
「還有多久能到沙園?」張鵬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可是仍然有些顫動失音。
「四十分鐘能到沙園吧,不過……來不及了,那邊情況更嚴重,根本就無法降落,而且現在的天氣情況不適合飛行,萬一……必須找地方降落!」白世傑的聲音提高。
張鵬飛皺眉道:「這附近有機場嗎?」
「機長說附近有一個軍用機場,能不能降落還難說,正在聯繫,您的意見呢?」
張鵬飛瞪了白世傑一眼,說:「我們完全是外行,聽他們的吧,我們都別管了!這事不要亂指揮,一切都聽機長和地面指揮!」
白世傑終於鬆了一口氣,還真怕張書記這個時候亂來。他拉過來一位空姐傳達著張書記的指視。領班得知張書記的意見後也走了過來,緊張的臉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淡淡地說:「張書記,您不用擔心,這是我們公司最好的機長,他曾經多次遇到險情,所以……」
「我一點也不擔心,不就是一點雪嘛!」張鵬飛打斷美麗空姐的安慰,微微一笑:「不用管我,你們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空姐感激地點點頭,看來大領導和普通乘客就是不同,在有可能要發生空難的情況下還能穩住。
幾分鐘之後,擴音器中傳出了空姐的聲音,根據上級指示,飛機將在二十分鐘之內在最近的軍用機場迫降。機艙內有些混亂,聲音嘈雜,大家都有些緊張。可是看了眼前面的張鵬飛,漸漸又把聲音壓了下來。
張鵬飛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平靜,呆呆地望著小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側著頭可以看到機翼在狂風中顫動,整個機身都晃動起來。大自然的力量是恐怖的,大飛機在天空中顯得非常的渺小。張鵬飛不是不怕,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怕,如果一代政壇梟雄就此喪命,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損失。
張鵬飛還有很多的夢想沒有完成,拋開個人的政治追求不提,單是對整個家族和整個派系來說,一但多年培養的繼承人意外出事將是巨大的打擊,整個派系或許從中斷檔,今後將一蹶不振。
張鵬飛清楚自己在派系中的份量,可是他更在乎西北使命,這裡的工作才剛剛開始,他的理念還沒有執行,他有太多的遺憾!張鵬飛不相信飛機會出事,可是心底有種強烈的恐懼感。這一刻她想到了陳雅,還有其它幾位紅顏知己以及子女,想著她們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不為別的,單是為了這個大家庭,他也不能出事!
張鵬飛能夠感覺到飛機在空中盤旋著,機長似乎在準備或者說等待著什麼,他這對這方面的知識不瞭解,但是可以猜到這是一次多麼緊張的操作,對於機長而言這是生與死的選擇,他的壓力比自己不是更大嗎?想到這些,張鵬飛忽而釋然了……
唯一讓張鵬飛有些不捨的是,還沒有來得及向親人、紅顏告別,還沒來得及向李鈺彤說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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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哈木,吾艾肖貝望著窗外的大雪,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頭不禁想起張鵬飛好像正趕往沙園!他抓起電話想打給辦公廳問一下航班的時間。可就在這時,省政府新任秘書長春林瘋了似的衝進來,大喊道:「省長,不好了!」
「怎麼了?」吾艾肖貝煩躁地看向春林,雖然都是自己的老部下,但是春林在大事方面不如伊力巴巴冷靜。過去伊力巴巴從來不會這樣,春林的衝動不禁再次讓他懷念起老部下。
「省長……」春林的嗓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住了,指著窗外說:「雪……雪,張書記還在飛機上……」
「你說什麼?」吾艾肖貝也激動地站班沒取消,他們飛走了?」
「他們是最早的航班,所以還在空中……」春林的嗓子都啞了,剛才航空公司方面已經打來電話。
吾艾肖貝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重。西北的氣候很古怪,明明是晴空萬里,可頃刻間就有可能狂風大作甚至暴雪紛風,難道張鵬飛就這麼點背?
「省長……」春林輕輕地喚了一嘴,這是一件大事,一但張鵬飛所乘的飛機出事,那麼接下來將引發一場華夏政壇的震動!
「別說話!」吾艾肖貝的腦子有些亂,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亂了分寸,要保持冷靜,可是他越想冷靜,身體越發的顫抖起來,後背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過了幾分鐘,吾艾肖貝這才想到還沒有問飛機內的情況,馬上問道:「現在飛機情況怎麼樣?」
「那方面傳回來的消息準備在沙園周邊的一個軍用機場迫降……」
「這……有把握嗎?」
「不好說……」
吾艾肖貝定了定心神,手抓起電話又有些遲疑,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一些事,可到底做些什麼卻不知道。「你說……」吾艾肖貝看向春林,希望他能夠在這個時候幫幫自己。
春林雖然政治技巧不如伊力巴巴,但是智慧還是有的,他能夠理解吾艾肖貝此時的心情和失態,換作誰碰到這種事都會手足無措。他想了想,說:「省長,這麼大的事情京城肯定已經知道了,所以我覺得您應該先向上級匯報,然後召開全體常委會議……通報一下,讓我們默默地為他們祈禱……」
吾艾肖貝稍微振定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能亂。他的手還有些顫抖,然後撥通了京城的電話。同時告訴春林:「馬上通知……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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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紅牆大內,決策層原本正在召開辦公會議。可是,當韋遠方第一時間接到西北的情況後,他就終止了會議,很無奈地通報了這一情況。得知情況後,參加會議的高層首長們都很驚訝,劉遠山、張耀東、賀保國等與劉系親近的首長們身體發僵,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
「呃……」韋遠方神色鄭重,免強擠出一絲笑容,看向劉遠山說:「還好有軍用機場,我想問題是不會大的……」
劉遠山努力讓自己恢復振定,可是身體還是不安地發抖,如果張鵬飛真的出事,那麼早已燈枯油盡的老爺子會怎麼樣?劉家重點培養的心血又將如何?劉遠山的腦子亂了,臉色慘白。
姜振國輕輕搖了搖腦袋,不得不提醒道:「我們應該做好多手預案。」
此話一出,眾人的臉色又是一變,大家都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會的,不會的……」劉遠山喃喃地搖頭,目光分散,還是首次他在高層會議上如此失態。
「哎……」張耀東側頭望著窗外的天空,淡淡地說:「希望他吉人天相吧,這樣的損失我們都無法承擔!遠山,鵬飛是我們大家的,他不是你單獨培養的,而是國家重點培養的!」
劉遠山神情一振,呆呆地看著韋遠方,深知這話代表著什麼。
韋遠方接著說道:「我相信他!真的,我就知道他不會有事!」
這時候陳新剛發話了,他說:「大家放心吧,這種天氣迫降,即使真的出現意外,應該也能保證人員的安全。」
張耀東看向失態的劉遠山,知道他已經完全亂了,便問道:「現在能否直接聯繫到飛機上?或許我們應該聽聽他的聲音……」
「對對……」劉遠山連連點頭,如果發生意外,他也要聽聽兒子最後的聲音。
韋遠方看向陳新剛,大家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陳新剛。陳新剛站起身說:「臨時作戰指揮室,我馬上讓人把信號切過來!」
「嘩啦啦……」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不管他們其中是否還有劉系的政敵,此時此刻都心情沉重地走了出去。剛才劉遠山說的話沒錯,張鵬飛不是劉家的張鵬飛,他是全國人民的張鵬飛,如果……那樣將影響華夏政壇接下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走向!這樣的天之嬌子,這樣的政治人才百年難得一見,他不應該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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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的顛簸越來越大,原本下降的機身突然又上升了,在空中不安地盤旋起來。雖然張鵬飛不懂駕駛飛機的技術,但是也能猜到在這種天氣下想穩穩落在跑道上有些難度,更何況這是軍用機場,跑道同客機的跑道相比或許還有些不同。
之前在地上看起來的龐然大物,此時此刻在漫天白雪飛舞的空中就像一隻無力的小鳥任憑暴風吹著亂舞。機艙內的人越來越穩不住了,這時候響起了空姐的聲音,她正在讓乘客寫遺囑……
張鵬飛苦笑了一下,難道電視中的情況要落到自己身上嗎?他搖搖頭,不相信就這麼倒霉!有些人想打開手機和親人們聯繫,但是在空姐的要求下放棄了這個打算,飛機在飛行中不能受到電子信號的打擾,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萬一有什麼錯誤誰也承擔不起,大家都是幹部,也都明白那種情況的嚴重性。更何況連張書記都穩穩地坐在那裡,沒說拿起電話給家裡打個電話,別人還能如何?
就在此時,空姐跑了過來,站在張鵬飛身邊說了一句什麼。
張鵬飛聽後馬上就站了起來,跟隨著空姐來到了他們乘務員休息機艙,抓起了衛星電話,輕輕地喚出了一聲:「喂……」
「鵬飛,我是韋遠方。」
「首長,您好!」張鵬飛大喊了一聲,好像把心底的鬱悶發洩出來似的。
「你……你那邊怎麼樣?」韋遠方由於激動聲音都顫抖起來了。
「沒問題,請您不要擔心,正在嘗試迫降!」
「好……好,我相信你們不會出事的,鵬飛,此時此刻,我們大家都和你們在一起,希望你們一定穩住!」
「謝謝首長!」
「那……我們等著你的好消息,你和你爸說……」
「不……」張鵬飛聲音尖銳地打斷韋遠方的話:「首長,不需要。」
「鵬飛,你……」
「首長,爸爸如果有話說,告訴他我們回家再聊……」張鵬飛淡淡地笑了兩聲。
「你這……」韋遠方有些錯愕地看向身後的劉遠山和陳新剛,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臨時作戰指揮室是為突發情況準備的,此時此刻除了呼吸的聲音,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剛才他們都聽到了張鵬飛說的話,有些無法理解。劉遠山臉色慘白,默默地想了一會兒,隨後一聲苦笑,歎息道:「好了,那就這樣吧,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大家也都是聰明人,張鵬飛在這個時候選擇避開同劉遠山的對話確實很意外,不過細想之下,或許這個選擇更好!韋遠山也明白過來,對著喊話筒說道:「鵬飛,記住,落地後聯繫我們!」
「謝謝首長們的關心,我代表全體人員向眾位首長表示感謝!」
韋遠方放下了喊話筒,一臉擔憂地看向大家說:「看來他比我們振定!」隨後,面露喜色,說:「等吧,等著他安全著陸!」
劉遠山重重地坐下了,突然看向陳新剛,問道:「小雅她……」
陳新剛搖遙頭,他沒有通知,也不知道小雅是否已經從西北軍區方面瞭解了情況。
「你應該告訴她。」韋遠方說道。
陳新剛看向其它人,發現他們也在點頭。他猶豫了一下,便拿起電話打給陳雅。電話剛通小雅就接聽了,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沒事。」
陳新剛一臉驚訝,這兩口子還真是一對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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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放下衛星電話,衝著身邊的幾位空姐微笑道:「你們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幾人都搖搖頭,有一位已經哭紅了眼睛。張鵬飛看她年紀很小,便把雙手放在她的肩上,溫柔地說:「不用怕,我相信不會出事的,你看我……一點也不怕。」
「唔唔……」漂亮的空姐抬起滿是淚痕的雙眼,茫然地說:「真的嗎?」
「真的,剛才神的使者告訴我……不會出事的。」張鵬飛笑了,抬手擦著她臉上的淚水,接著說道:「別忘了你的職業,這麼漂亮哭成這樣多難看?」
「嗯……」彷彿從張鵬飛的手上得到了力量,小空姐停止了哭泣,突然撲到張鵬飛懷裡,輕輕地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呃……」張鵬飛嚇了一跳,呆呆地看著小空姐,心想這也太火爆了吧?
「古爾娜,你在幹什麼!」領班立刻拉開小空姐,害怕地看向張鵬飛,擔心領導生氣。
「呃……我……我太……」古爾娜想解釋,臉色紅紅的又不知道說什麼,剛才的一瞬間,她從張鵬飛的身上感受到了父親的溫暖,所以就撲了上去。
「沒事,我理解。」張鵬飛沖大家點點頭,走出了休息機艙。
「古爾娜,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嗎?」領班哭笑不得地拉著她:「你膽子可真大!」
「我……我都幹了什麼?」古爾娜茫然地看著各位。
「撲哧……」眾人都不合時宜地笑了起來,趕緊她完全被嚇傻了。
雖然這笑聲有些不是時候,但是卻緩解了機艙內的壓力。張鵬飛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看向身後的幹部們說:「同志們,大家不要緊張,我們要相信機長的實力,另外……剛才京城的首長剛剛和我通過電話,他們和我們的心在一起!」
大家抬起頭看向面色平靜的張鵬飛,在領導的感染下似乎穩定了許多。
「聽我的,閉上眼睛……什麼也不要想,等飛機降落之後,我們還要工作!」張鵬飛微微一笑,這種笑容只有他自己明白有多苦。
張鵬飛說完之後又重新坐下了,靜靜地看著小窗外,飛機似乎還在盤旋尋找著降落的時機,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張鵬飛曾經在電視上看過關於飛機迫降的事情,知道危險係數很高,特別是在這種天氣下難道更大。
這一刻,張鵬飛有些後悔了,他感覺自己在西北的工作進展太慢,如果這次能夠起死回生,那麼要加把勁了!如果連大自然都不能要了他的命,那麼西北的敵人就別想打倒張鵬飛,他想向世人證明西北可以發展經濟,可以長治久安,西北人民更會支持中原幹部!
張鵬飛心中翻騰著雄心壯志,突然發覺飛機再一次下降,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平穩得多,他微微閉上眼睛,腦海中回憶著幸福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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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木,省政府大辦公室,在家的常委全都參加了這個沒有任何議題的會議。每個人的神色看起來都很古怪,誰也沒有說話,會議室的氣氛很詭異。吾艾肖貝的眼神飄蕩在每個人的臉上,他明白這一刻大家的心情都很亂。
「咳……」吾艾肖貝清了清嗓子,他準備開口了。
果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
「同志們,此時此刻張書記正在風雪中掙扎,就讓我們默默地替他祈禱吧!高層首長也在時刻關注著,張書記他們肯定會安全歸來!」
眾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們的腦子很亂,但是都有一個念頭,如果張鵬飛真的出事,那麼由誰來接替他的位子呢?這時候,他們恍然發現,放眼整個華夏政壇,似乎還真沒有合適的人選。資歷深的年歲大了,年輕的又缺缺乏政績,除了張書記還有誰能穩住西北這混亂的局面?
吾艾肖貝低下頭,他覺得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就在他的心裡也有一些淒涼,剛聽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就像心裡少了塊什麼東西似的,空虛虛的感覺。老實說,他不喜歡張鵬飛,更不服氣,可是也不希望他出事。必竟,這麼多年來,張鵬飛是唯一一個正在融入西北老百姓當中的省委書記……
…………
貴西,省長辦公室的電話急促地響起來。喬炎彬拿起來接聽,剛聽了一句臉色就變了,隨後就聽到電話裡傳出瘋狂的笑聲。喬炎彬皺著眉頭,淡淡地說道:「有什麼好笑的?這事很好笑嗎?」
「哥,這是真的,我沒有開玩笑,現在的西北暴風雪,他就在天上……哈……」
「你住嘴!」喬炎彬突然大喊一聲:「你太讓我失望了!」
「哥……」
「哎……」
「哥,這是你的機會,在紅色子弟當中,現在只有你……」
「你以為我贏了嗎?你以為喬家贏了?」喬炎彬搖搖頭:「天真!」
「哥……」回答他的只有電話的忙音。
喬炎彬放下電話站了起來,站在窗前望著北方,希望他不要出事。張鵬飛,你如果出世,那麼我如何打敗你?喬炎彬閉上眼睛,他不相信那個人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政壇……
…………
近了,飛機距離地面越來越近,速度也越來越快,雖然大地被白雪覆蓋,但他們還是看到了小型的機場,而剛剛清理好的機場跑道,很快又被白雪覆蓋上。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隨著一聲巨響,飛機發生劇烈顛簸飛快地向遠處滑行……
又是「砰」的一聲,飛機衝出了跑道,繼續在野地上奔馳,並沒有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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