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英把伊力巴巴帶走了,其實紀委的人就等在門外。張鵬飛掃視著辦公室,臉上帶著些許悲憤,拍著桌子大喊道:「喪心病狂,喪心病狂,這種人……還能夠當省長助理嗎?」
吾艾肖貝感覺臉上被扇了耳光一樣疼痛,緩緩站起來,喃喃道:「張書記,對不起,是我用人失查,我……」
「我上次說過,暫時沒有證據,但不能表明他是清白的!無論他有沒有問題,現在提出對他的職務調整都是不對的,我希望在坐的各位好好反思!西北出了這樣的事情,仇殺、嫖娼……你們不覺得丟人嗎?」
彷彿受到了什麼指引,所有人都把頭低下了,會議室內靜悄悄的。張鵬飛臉色陰沉,繼續訓斥道:「可笑,太可笑了!一個有問題的幹部……我們盡然還在這裡商討對他的職務調整,這要是傳出去……這是西北省委的恥辱!我告訴你們……不要覺得出事的是伊力巴巴,誰有沒有問題……自己清楚!」
「對,張書記說得太對了!」阿布愛德江附和道:「我剛才對這項議題就表示過懷疑,這真是可笑、恥辱!」
張鵬飛對阿布愛德江適時的態度很滿意,點頭道:「阿布書記能夠有如此深刻的認識,值得大家學習啊!我看就此機會,省內應該搞一次黨風廉政建設,好好的整頓一下!」
「我同意!」阿布愛德江的聲音十分洪亮。
吾艾肖貝點點頭,聲音低沉地說:「好吧。」
張鵬飛感覺氛圍塑造得差不多了,扭頭看向崔明亮問道:「崔部長,關於古麗飯店的事……您還有沒有要說的?」
「哦,對了,我這有一些東西,你們可以看看嘛……」崔明亮說著從包裡掏出厚厚的一沓相片接給張鵬飛。
張鵬飛接到手裡翻看了幾張,扔在眾人面前說:「看看……都看看吧,這就是古麗飯店,我真沒想到一個飯店竟然還有這種明目繁多的服務,真是花樣百出啊!」
吾艾肖貝拿起來看了幾眼,心中暗暗生恨。他過去知道古麗飯店存在一些問題,那裡是伊力巴巴的窩點,可是沒有想到這是一個淫窟!吾艾肖貝的拳頭在桌下緊緊握著,這件事還能怪張鵬飛嗎?他越來越感覺到張鵬飛的可怕了,顯而易見,他早就知道古麗飯店的事,可是他等到現在才行動,可見這是一個多麼隱忍的人!
大家都看了相片,相片上有**的男女,還有各種玩樂的施捨,其中有很多男主角都是西北的幹部,大家都是老熟人。
張鵬飛冷冷看著大家,說:「不要以為這上面沒有你們,你們自己心裡清楚曾經到底去沒去過!當然,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沒被抓住的就算了吧!崔部長,給我個面子怎麼樣?」
崔明亮笑呵呵地說:「既然張書記已經發話了,這事就不深查了,咱們就調查現場抓住的這些!」
張鵬飛站了起來,拍著桌子說:「這件事就算到此為止,希望大家都能夠引以為鑒!散會吧!」
張鵬飛說完就離開了會議室,崔明亮跟在身後。吾艾肖貝沒有動,看了眼阿布愛德江,他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慘敗!這一刻,他不禁想到了上次會議上自己和伊力巴巴聯手打擊張鵬飛的情景,回想起來真是可笑!這是一盤大棋,他也只是張鵬飛手中的一攻棋子!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回想整件事,如果沒有自己的推波助瀾就不會發展成現在的樣子!
伊力巴巴完全是自找的啊,被自己給慣壞了!
阿布愛德江站了起來,看向吾艾肖貝說:「省長,走吧?」
吾艾肖貝默默地站起來,兩人並肩走出會議室。就要分手的時候,吾艾肖貝突然停下腳步,出聲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阿布愛德江愣了一下,隨後苦笑道:「我不知道,但也知道。伊力巴巴……自作自受啊,我想你現在去問任何一位西北幹部,他們都會說早就猜到他要出事!」
吾艾肖貝細細琢磨了一下兒,還真是這麼回事!最近伊力巴巴狂得沒邊了,自作孽不可活,他是把張鵬飛逼急了啊!如果沒有他的狂妄,或許也不會逼得張鵬飛動用軍隊!
吾艾肖貝懊悔不已,伊力巴巴狂,自己就不狂嗎?回憶起來……他驚出一身的冷汗。
阿布愛德江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省委記,老虎不發威也仍然是老虎!」
吾艾肖貝看著阿布愛德江的背影,看來他們之間已經走向了兩條不同的路。吾艾肖貝此刻明白了什麼叫自作自受,這一切都是自己親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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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書記辦公室,張鵬飛正陪著崔明亮喝茶。
崔明亮微笑道:「張書記,西北的幹部可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一個省政府的秘書長都敢這麼牛,那個古麗飯店……您沒親眼看到,可真是人間仙境、男人的天堂啊!」
「哼,慣的啊!」張鵬飛撇撇嘴,歎息道:「這就是**裸的現實!這種人有很多人保著呢!」
崔明亮搖頭道:「這不禁讓我回憶起了雙林省,當年我們的幹部審核制度搞得那麼好,從來沒有這樣的事出現過啊!」
「呵呵,那已經是過去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張鵬飛回想起當年在雙林省的成功,感慨萬千。如果沒有那些好的助手,自己也不會取得那麼多的成就。
想到這一層,他不禁就想,是否調過來一些幫手呢?其實早在來西北之前,韋遠方就徵求過他這方面的意見。張鵬飛當時覺得那樣不好,會給人一種結黨營私的感覺,好像自己到一地就經營一地似的。現在回想,不禁有些後悔,其實為官一場,要想做點事,身邊沒有得力的助手還真不行。
崔明亮似乎明白張鵬飛在想些什麼,笑瞇瞇地說:「要不把曾三傑弄走,把我調過來吧!」
「哈哈……」張鵬飛大笑,說:「你就不用過來了,還有一個鄭一波,這次多虧有他啊!」
「瞧我!」崔明亮猛地一拍腦門,趕緊說:「是啊,幸虧還有一波幫您!不過這個曾三傑……憑什麼這麼牛氣!」
「老曾是行偵專家,他是從基層幹警一步步升上來的,親自辦案幾百個,身上槍、刀傷幾十處,他在西北能振得住場,政法系統很有威信,據說連道上的人都要給他幾分面子,有他在就不敢鬧事。」
「哼,這種人我知道,越是這樣他越是狂妄!再這麼下去啊,他就是第二個伊力巴巴!」
張鵬飛知道崔明亮說的有道理,陰沉著臉說:「西北不像其它地區,有時候不能輕易動誰,穩定很重要!」
崔明亮驚訝地看著張鵬飛,動了動嘴皮子,最終沒有說出口。
張鵬飛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笑道:「是不是感覺我的膽子小了?」
崔明亮搖頭道:「我知道您不是膽小,而是需要考慮的事情多了!」
張鵬飛說:「其實曾三傑這個人也不是不能動,但要講究一些策略,我之前很矛盾,和你說一句實話吧,我早就發現了問題,可是遲遲沒有動手,就是沒有想好。這幾個月以來,我有點過於在乎當地的幹部了!」
「誰處在您這個位置上都難啊,方方面面都要照顧到!不過,我覺得您是省委書記,在對待幹部方面……應該稍微緊一緊。」
張鵬飛沉思道:「你覺得我對他們太放縱了?」
「呵呵,這事……不太好說,」崔明亮猶豫了一下,最後說道:「其實您現在所面對的局面,與幾年前初到雙林省時差不多,所不同的是您現在是省委書記,當初只是省長。」
張鵬飛點點頭,笑道:「或許我想得有點太多了!」他聽懂了崔明亮的意思,他在提醒張鵬飛,您當年只是一個省長,都敢和馬中華頂牛,現在是省委書記,又有中央的支持,其實不用顧及那麼多的。
崔明亮喝了口茶,說:「當然,您做事一向謹慎,這拿這次的事來說吧,如果沒有您之前的準備工作,就不會起到這麼好的效果!」
張鵬飛說:「話說回來,古麗飯店這個事,你想怎麼幹?」
「聽您的,我覺得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不如就交給鄭一波吧,讓地方處理?」
張鵬飛低頭想了想,擺手道:「地方上可以參與,但還是要以部裡為準,這個事你們要高調辦理,當成典型案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個……」崔明亮有些為難,解釋道:「這樣一來太丟人了吧?這種事傳出去對西北省委的影響……」
「我就是要不好的影響!」張鵬飛拍了拍桌子:「我想讓他們明白,我就是來揭短的,只要有醜惡的一面我就要揭開!」
崔明亮皺眉道:「真要宣傳?」
「對,你們公安部現在不是和一些電視節目掛勾嘛,有些案子在辦理的同時會讓電視台拍攝吧?」
「好吧,那就聽您的,其實這次來我身邊還真跟著記者呢,只不過當天沒有讓他們過去。」
張鵬飛站起身,看著窗外遠處的皚皚白雪,自言自語地說:「你不用考慮我的面子,這件事一定要秉公辦理,詳細地公佈整個案情!」
「我知道了!」崔明亮走到張鵬飛身邊,看著窗外的雪景說:「相比於雙林,西北的雪更大啊,也更漂亮!」
「希望大雪過後,西北能乾淨一些吧!」
崔明亮點點頭,問道:「聽說您上次在溫嶺遇襲了?」
「呵呵,這些都是小事,我還有很多更重要的工作啊!」張鵬飛滿臉惆悵,隱忍了這麼久,終於把伊力巴巴打倒了,心裡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放眼整個西北,伊力巴巴只是一個小角色。說實話,張鵬飛心裡沒有半點成就感,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就勞動自己動用了軍隊,還聯繫了公安部,想想都感覺可笑。今後面對的情況會更加難辦,到不是說這邊的幹部多麼狡猾,而是由於地方特色,往往能用權術之道處理的事情在他們身上反而不管用。他現在有點明白了,對待西北的幹部應該粗獷一些,這比權術更加重要。
崔明亮笑道:「您的安全可是大事,根據情報分析啊,這個沙漠組織休養生息了幾年,肯定還要搞事!」
「哎呀,四面全是敵人啊!」張鵬飛自嘲地笑道。
「呵呵,這樣的局面也只有您能處理得好!我來之前呂書記特別叮囑,讓我提醒您注意安全,呂老書記說西北離不開您!」
張鵬飛能夠想像得出呂老書記說這話時的心情,他是以失敗者的身份離開的,這更加深了他對自己的希望。張鵬飛歎息一聲,看了眼時間說:「走吧,我們出去喝幾杯。」
「叫上一波?」
「嗯,讓一波也來,應該放鬆一下啦!」張鵬飛伸了個懶腰,這些天壓力太大,雖然他勝券在握,但如果某個細節出現問題,就會導致整盤棋的失敗。直到蘇蘭木木和李喬分別被警方控制,他才鬆了一口氣。
說到李喬,其實張鵬飛和鄭一波冒了個險,他們在把李喬抓回來的時候,還不能確定他就是蘇曼。沒經過審問,直接把她帶到了伊力巴巴和吾艾肖貝面前,這是冒著一定風險的,好在蘇蘭木木的口供裡談到了蘇曼這個女人,接下來如何證實李喬就是蘇曼仍然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當時張鵬飛也沒有底,他打出了心裡牌,效果很好,伊力巴巴一看李喬出面,還以為他知道了所有事情,心裡防線立即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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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艾肖貝在辦公室裡有些坐立不安,身邊沒有了伊力巴巴,他非常的不習慣。雖然有司馬阿木在場,可是他無法心安。當李喬出現的那一刻,被嚇到的還有他。李喬的出現,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原本他還有些怪伊力巴巴沒有擦好**,但是細想之下,溫嶺的事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如果沒有他和那位老首長,伊力巴巴就不會身陷泥潭!
雖然李喬的容貌有所改變,但是她的五官還是蘇曼的,身上仍然散發著蘇曼的影子和氣質。這是一個妖媚的女人,這種女人的氣質是不會改變的。令吾艾肖貝不安的不是伊力巴巴出事,他相信這位老部下,他害怕的是不知道張鵬飛都瞭解了哪些情況。
司馬阿木煩躁地吸著煙,雖然出事的不是他,可大家都在同一條船上。張鵬飛氣焰上揚,對他沒有半點好處。看著吾艾肖貝在辦公室裡來回走著,他氣道:「您就別走了,想想怎麼辦吧!」
吾艾肖貝看了他一眼,沒好地說:「我要是知道怎麼辦還用走?你說吧……怎麼辦?」
「我不知道,這個伊力巴巴……太過分了嘛,要不是他這麼狂,張鵬飛也不見得對他用出這麼狠的招,連部隊都動了!」
「哎!」吾艾肖貝情知司馬阿木說得有理,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地說:「是我把他慣壞了啊!現在事情變成這樣,於事無補了!」
司馬阿木緩和了一下語氣,說:「省長,伊力巴巴倒了,我們並沒有倒。」
「可是……他倒的不是時候啊!」吾艾肖貝都能猜到接下來張鵬飛要做些什麼,他遲遲沒有確定幹部調整方案,等的應該就是這個時機。
司馬阿木琢磨了一下,說:「現在的關鍵是別讓伊力巴巴亂說話,這件事別牽扯到您……別人的身上。」
吾艾肖貝看了司馬阿木一眼,不高興地說:「司馬省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司馬阿木自知失言,馬上說:「您別誤會,我是怕張鵬飛誘供,萬一伊力巴巴……」
「嗯……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相信伊力巴巴,更何況溫嶺的事我不知情,古麗飯店……我真的不瞭解!」
司馬阿木有些心虛,古麗飯店的情況他是瞭解的,不但瞭解還在那邊玩過。他歎息道:「這事也怪我,我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也沒有向您匯報。」
「這事不怪你,怪就怪我!」
「省長,咱先不說這個,還是研究下一步怎麼辦吧,我覺得您應該見見伊力巴巴。」司馬阿木暗示道,「或者讓阿布書記去見他……」
「阿布書記?」吾艾肖貝的臉更沉重了,歎息道:「阿布書記變啦,人各有志啊!」
「難道他……」
「人心散嘍!」吾艾肖貝說道:「先不提他,你說讓我見伊力巴巴……這可不太方便,人在他們手裡,我怎麼見?」
「找老曾啊,見面還是不難的!」
「我知道見他不難,可傳出去影響不好,怕他們找到我的把柄,說我控制辦案……」
司馬阿木目光緊鎖,問道:「那怎麼辦?」
「再等等情況吧,我覺得張書記會找我談。」
「談什麼?」
吾艾肖貝自信地說道:「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全部情況,他就會找我談,他應該也不想翻舊賬吧?」
「您是說老首長……」
「打住!」吾艾肖貝沒有讓司馬阿木說下去:「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你現在最要緊的工作是金翔,那邊沒問題了吧?」
「就快全部解決了,您放心吧!」
「嗯,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金翔,總覺得張書記的目光在盯著呢!」
司馬阿木咧開嘴大笑,說:「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您已經給我指了條路,我要是再辦不好就是我的責任!」
吾艾肖貝對司馬阿木的態度很滿意,拍著他肩膀說:「司馬啊,以後我就靠你了,還有很多硬仗要打!」
「我知道,操心事交給我吧。」司馬阿木點點頭。
「好樣的!」吾艾肖貝興奮之餘還有些隱憂:「還要找一個秘書長頂上啊!」
司馬阿木歎息一聲,喃喃道:「西北的天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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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英正在抓緊對伊力巴巴和李喬進行審訓,蘇蘭木木把知道的情況都說了,但伊力巴巴還沒有最終認罪,有些事情需要他的親口承認。
伊力巴巴還抱有最後一絲幻想,能不說的就不說,實在不行就少說兩句。他的這種態度讓田小英十分不滿,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再不老實就是故意找事了。
「伊力巴巴,大家都是熟人,我想沒必要玩這種遊戲吧?」田小英語重心長地說:「李喬已經承認她就是蘇曼,阿依露也會被我們提審,我想這次她不會再說假話了。我現在問你,當年你為什麼把工程承包給蘇曼,是不是受了誰的暗中指示?」
伊力巴巴心中一涼,難道張鵬飛真要深挖?他嘴上無所謂地說:「因為蘇曼**了我,所以我才……」
「在那之前呢?蘇曼是通過什麼關係認識的你?」
伊力巴巴低頭不吱聲了,他現在很想見省長,有些事他們需要溝通好,以免說錯了什麼話。
「伊力巴巴,回答我的問題!」
「我忘了!」
「好吧,那你慢慢想,我去問蘇曼!」田小英起身就要走。
「田書記……」伊力巴巴叫住田小英,內心在痛苦地掙扎著。
「什麼事?」
「這個案子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關於我的一切……我全認,這樣完全可以結案,難道你們非要繼續挖下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
「您知道我的意思!」
田小英盯著伊力巴巴的眼睛,淡淡地說:「我要的只是一個事實,你應該明白……我和你沒有仇!」
「謝謝,但是幹了一輩子紀檢工作,您真的很在意事實嗎?天下**大案那麼多,有多少查出了事實?我可以說……但是說完了又能怎麼樣,您真會繼續查下去嗎?」
「伊力巴巴,這是我的職責!」
「你讓我想想,順便……我想見見張書記,可以嗎?或許事實只有他能知道……」
田小英琢磨了一下,點頭道:「我會請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