琿水事故的調查和處理在張鵬飛的主持下，算是穩住了輿論給省委帶來的壓力，但是他的工作遠沒有結束。琿水事故的處理只是工作的第一步，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這天上午，張鵬飛召集在延春的省委常委，全部來到他在琿水的套房，召開了一個工作碰頭會。說是碰頭會，那是因為只有少數常委參加，但是其結果卻與常委會的決議沒什麼兩樣。一二把手都參加了，何況又是張書記主持，所以這是一次特別的工作會議。
張鵬飛、胡常峰、郝楠楠、段秀敏、金龍君、張建濤六位常委參加了會議，唐小林列席會議，會議由張鵬飛主持。
張鵬飛首先談到了琿水現在沒有主官的窘境，直接拍板道：「我想了想，現在琿水情況特殊，短時間內不易做出大範圍的調整，因此我提議暫時由小林同志兼任琿水市委書記，代為管理一段時間，大家可以談談看法。」
參會人員一臉驚訝，面面相怯了一會兒。郝楠楠首先疑惑地說：「張書記，我……我不太理解，不是說不相信小林同志的能力，而是這種兼法……前所未有，更何小林同志要照顧全州的方方面面，她的工作已經很多了！」
張鵬飛微笑道：「內務院副總都可以兼任部長，兼任直轄市委書記，難道小林就不能兼個市委書記？當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擔心她忙不過來，只是這一陣而已，又不是長久兼下去。」
「那為何不直接對琿水的班子進行調整？」
「還要等等，」張鵬飛看向段秀敏，說：「有些工作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琿水的事務要從長計議。」
郝楠楠悶頭說：「我保留意見。」
張鵬飛苦笑道：「完了，我把咱們的郝部長得罪了，其它人……也談談吧？」
胡常峰的目光在張鵬飛和郝楠楠的臉上徘徊了一陣，心裡暗暗佩服。領導最信任的部下敢反對領導的題議，並完整地說出個人想法，這種事放眼全國，也就在雙林省會發生。每次會議，當張鵬飛提出什麼決議時，都會惹來其它人的一些不同意見，很多都是張系幹部。張鵬飛這樣強勢的一把手從來沒有搞過一言堂，在不知不覺中，胡常峰感覺自己的政治智慧有所提升，從他的身上能學到太多了。
其它人沒有說話，段秀敏看了一圈，說：「我同意張書記的想法，琿水、延春的一些事務比較複雜，現在是幹部審核制度實施的關鍵時期，如果倉促地進行幹部的調整，便是對琿水工作的不負責任。小林同志雖然是延春州長，但兼任琿水市委書記也未償不可。她只是起到一個領導的責任，具體事務還是由琿水方面的幹部來做。」
張鵬飛點點頭，他相信在這件事情上，段秀敏比別人看得遠，因為她的到來本身就是一個疑團，這是別人無法理解的。
「我談一談吧，」金龍君放下茶杯：「張書記，為什麼不選擇其它副州長來兼任呢？對小林來說，她要全州各地的跑，這個擔子有點重。」
「其它副州長？」張鵬飛淡淡一笑：「我不是沒想過，可是……你給我推薦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吧！」
金龍君琢磨了一下，他有點明白領導的意思了，現在的延春州領導班子中，面對琿水這樣複雜的局面，別的幹部似乎都不那麼的可信。張鵬飛選擇唐小林，應該也是無奈之舉。
張鵬飛又看向郝楠楠，說：「我也知道小林同志的工作太多，任務很重，可是我真的不敢相信別人了！連我曾經的秘書都敢騙我，更何況其它人！延春的幹部自我感覺太優越了，我總不能讓龍君同志親自兼任琿水市委書記一職吧，想來想去，也只能給小林同志加加擔子了！」
「既然您對這裡的幹部不信任，那就來一次調整！」郝楠楠依然生硬地說道。
「當然要調整，可不是現在，但是琿水的工作停不得，必須人要挑起來啊！」張鵬飛意味深長地說道。
金龍君深思過後抬起頭來，說：「我同意張書記的想法，特殊時期面對特殊事情，特殊對待吧，這也可以顯示出省委、州委對琿水工作的重視！」
張建濤也表態道：「我也同意，現在琿水剛剛發生這樣的事故，一二把手都出了事，說得難聽點，這裡的工作就是一塊燙水的山芋，交給其它人接手還真不太放心啊！」
「省長，你的想法呢？」張鵬飛看向一直在深思的胡常峰。
胡常峰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看了張鵬飛一會兒，這才低沉地反問道：「張書記，您準備讓小林同志兼多久？」
張鵬飛微微一笑，看來胡常峰看清了事情的本質。他回答道：「短則兩三個月，長則嘛……到年底。」
胡常峰還是沒有立刻說話，腦子裡盤算了一會兒，點頭道：「我同意。」
張鵬飛也沒有多言，再次看向郝楠楠說：「還有其它意見嗎？」
郝楠楠板著臉，搖頭道：「算了，我還是向您單獨匯報吧！」
「呵呵，感謝郝部長給我面子！」張鵬飛笑得略顯頑皮，大家也都忍俊不禁。
會議還在繼續，張鵬飛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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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喝了口茶，說：「下一個問題，我們幾位常委先研究一下琿水事故後對延春的問責問題，回去後在常委會上提交一下，先形成一個決議。」
「問責？」胡常峰皺了一下眉頭，他之前想過這件事，可沒想到張書記真會這樣幹，難道他專挑自己人下手，就是為了警視別人？如果真是這樣，胡常峰太佩服他了！
「對，是問責！」張鵬飛嚴肅地盯著金龍君，收起剛才的玩笑，「你自己談談吧！」
「我現在無話可說，還是先聽聽大家的意見，我再發表看法吧，免得……我影響大家的想法。」
金龍君面無表情，心裡很是奇怪，兩天前同張書記坐在小車裡談話時，領導可沒有表示出這樣的意思啊，怎麼現在又要問責延春了呢？
「好，那郝部長……還是你先說吧。」張鵬飛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郝楠楠。
郝楠楠掃視一圈，說：「琿水事故的具體情況，我們在坐的各位都清楚，說實話與延春領導的關係並不大，但琿水是一個新成立的特別市，又是延春重點發展的一個地區，出了如此重大情況，省委應該對延春做出一些處理，這個處理不適合壓在某個人的頭上，我覺得給一個集體問責吧，只要能在媒體面前說得過去。」
胡常峰點點頭，心想郝楠楠的這個主意不錯。
「其它人的想法呢？」張鵬飛面無表情地問道。
張建濤微笑道：「我覺得郝部長的想法挺不錯的。」
「段書記呢？」
「現在的媒體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對付過去的，集體問責……不太好說。」段秀敏雖然沒有明說，但其實是不同意。
張鵬飛感覺唐小林有話要說，問道：「小林，有話要說？」
唐小林紅了臉，她不是常委，只是列席會議，小心地說道：「各位領導，我是延春的州長，理應對這件事負責，我看就處分我一個人吧，還是不要集體問責了，這樣在媒體面前也有一個交待。」
「不同意，我反對。」郝楠楠搖搖頭：「這件事的真接原因並不在州里，小林今年剛上任，這個處分不能給，對她太不公平了！」
張鵬飛又看向胡常峰，說：「省長，你認為呢？」
胡常峰說：「我也覺得不能讓小林背處分，這事還需要商量商量，郝部長的意見……並非不可考慮。不管媒體怎麼想，這件事已經結束了，過一陣就不會有人再提了。」
張鵬飛看向金龍君，嚴肅地說：「我覺得延春州必須有人承擔責任，小林初來乍到，處分她確實不夠公平，但集體問責……是不行的，集體問責不就是大家都沒責任嘛！」
金龍君心中一跳，他明白張鵬飛的意思了，抬起手緩緩說道：「處分我吧……」
「你不覺得委屈？」張鵬飛問道。
金龍君搖頭道：「我是州委書記，應當主動站出來。」
「你不單是州委書記，還是省委常委，你們大家……都明白嗎？」張鵬飛掃視一圈，表情很無奈。
胡常峰腦子一轉，立即明白了張書記的用意。如果按照他的思路想，金龍君確實應該承擔責任，他代表的不是延春州，而是雙林省。張書記這麼辦，是想讓外人看到，更是給張系幹部看的！
唐小林搖頭道：「張書記，這樣不行，這樣對金書記不公平，他……」
「這對他很公平！」張鵬飛嚴肅地說：「他是省委常委，州委書記，代省委管理延春，他必須承擔責任。」
「小林，不要說了，張書記說得有道理。」金龍君回想起那天張書記同自己的講話，臉不禁有些紅，他知道犯了一個錯誤。這個處分，其實他應該主動提出來。那天在車上，張書記給了他暗示，可他愣是沒有想通！現在回想，連他也覺得必須處分自己了。恐怕張鵬飛的目的並不是針對此次事故，而是想告訴外人，無論再怎麼和他親近的幹部，出了問題都要受到處罰！
「別人還有沒有意見？」張鵬飛沉著臉：「龍君同志能夠主動提出來，我很欣慰。」
胡常峰沒想到張鵬飛真要這麼幹，問道：「那要給什麼處分？」
「不能輕，也不能重，就給一個嚴重警告處分吧，你們認為呢？」
胡常峰點點頭，他覺得這個處分很合適，聽起來很嚴重，其實也就是讓金龍君丟點面子，可這對幹部本身而言影響是巨大的，但不會傷害金龍君。
「黨內嚴重警告」處分是比「黨內警告」處分稍重的一種處分。一般說來，在確定給予犯錯誤黨員以警告還是嚴重警告處分時，一方面要根據黨員所犯錯誤的性質、程度；另一方面還要考慮本人對所犯錯誤的認識和態度。在黨內擔任領導職務的黨員，因為犯了錯誤受到嚴重警告處分，一般也不影響其擔任原來的職務，如果由於某種原因不適宜繼續擔任原來的職務而被黨組織免職或被調動工作，這是正常的幹部任免或調動，不含有對受嚴重警告處分黨員附加懲處的意思，不能視為紀律處分。
但是，依照《紀律處分條例》第十三條的規定，受到嚴重警告處分的黨員，一年內不得在黨內提升職務和向黨外組織推薦擔任高於原任職務的黨外職務。如果在受處分的一年期間沒有出現其他問題，可以思想匯報形式向組織申請解除處分。
看似很嚴重，其實對現在的金龍君而言並不傷筋動骨，在一年之內即使不受處分，他也不會陞遷。他剛剛當上省委常委，別說一年，兩三年之內恐怕都不會動地方。
張鵬飛給他這麼個處分，無論是對他個人，還是對外人，都能起到易想不到的作用。不瞭解官場的人還會以為這個處分很嚴重，可實際上也只是起到一種「警告」的作用。
「還有沒有不同意見？」張鵬飛問道。
沒有人再表態，默認通過。
張鵬飛看向張建濤，說：「老張，同其它常委通報一聲，如果沒有不同意見，向上級匯報，公佈出來。」
「好的，我知道了。」張建濤點點頭，心裡不由得一陣緊張。張書記這招殺雞給猴看可是震懾了所有的張系幹部，如果沒有今天的這個會議，或許張系幹部還會繼續膨脹。就連張建濤自己，也覺得今後沒有人敢動自己。可現在他有點害怕了，今後他在工作當中必須想想什麼該做，什麼不該拿了。
散會後，其它人都準備離開，郝楠楠卻沒有動地方，當著大家的面說：「張書記，我要向您好好的匯報一下近期的工作！」
其它人一愣，誰也沒有想到郝楠楠會用這種語氣同張書記說話，隨後他們也就明白了，張鵬飛在會上講的這兩個議題，之前一定沒有和郝楠楠溝通，她這個組織部長覺得臉上無光，正鬧情緒呢。
「好吧……」張鵬飛顯得有些尷尬，好像很丟面子似的。
在這麼多人面前，他必須露出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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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楠，說事……說吧。」張鵬飛靠在郝楠楠身邊坐下，伸手摟住她的肩膀，一臉色瞇瞇地樣子：「怎麼……是不是想我了？」
沒有外人在場，張鵬飛就不是省委書記，他是色狼。
「張書記，請您放尊重一些！」郝楠楠把他的手拿掉，向旁邊挪了一下身子，「我有工作和您談。」
「好好，你說吧，想和我談什麼？」張鵬飛的身體又靠了過來，「你別這樣，生氣了？」
「我不敢，您才是一把手，我就是個打工的！」郝楠楠再次把他推開：「張書記，您這是在非禮我！」
張鵬飛又好氣又好笑，只好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說：「你要和我談什麼？」
「你讓唐小林兼任琿水市委書記，為什麼提前不和我打招呼？」郝楠楠氣憤地問道。
「我為什麼要和你打招呼？」張鵬飛收起剛才的笑臉，與她針鋒相對。本來張鵬飛還沒想好如何談，見她如此，反而有了機會。
「呃……」郝楠楠沒想到張鵬飛變臉如此之快，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我為什麼要和你打招呼？」張鵬飛又重複了一遍。
「因為我是省委組織部長，關於人事上的問題，您應該提前問我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個省委書記……應該聽你的？」
「我沒那麼說，我只是說人事這一塊由我來負責，這麼大的事情我這個組織部長提前不知情，我……我的臉往哪兒擺？」郝楠楠質問道。
「是不是所有組織工作方面的事情我都要先問你？既然如此，還要我這個省委書記幹什麼？」
「呃……」郝楠楠再次語塞，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那麼突然，張鵬飛的反應太令人意外了。
「郝楠楠同志，是不是我幾點上床，每天晚上和哪個女人睡覺都要提前向你匯報？」張鵬飛突然發火了，拍了拍桌子：「你到底想說什麼，今天的事情有什麼不對嗎？」
「我……」郝楠楠的嘴唇打顫，張鵬飛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讓她之前無法想像。
其實郝楠楠的生氣不是因為工作，而是因為張鵬飛。從省委書記和給織部長的角度來講，張鵬飛是領導，郝楠楠是下級，領導的心思是神秘的，領導想做的事往往也都是下面的人難以理解的，並不需要跟下面的人解釋。可是郝楠楠的想法自己是張鵬飛最親近的人，如此重要的工作問題，你應該和我打個招呼啊！張鵬飛沒有這麼做，她就想撒撒嬌，讓他重視自己，僅此而已。
可是張鵬飛卻把兩人的感情撇到一邊，正正經經端起了省委書記的架子，這讓她很難受，也無法應對。這也是張鵬飛敲打她的目的，工作和生活要分開，你不能因為是我的女人就覺得高人一等。在工作上，你只是我的下屬！
「郝部長，你覺得我需要聽你指揮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郝楠楠的態度軟下來，「對不起，可能我……我太自負了，這是我的問題。」
「沒錯，這就是你的問題！」張鵬飛仍然很嚴厲，「郝楠楠同志，我不希望再看到你這樣和我講話，我在雙林省……需要傾聽別人的意見，但不允許個別人來教導我！」
「我知道錯了，」郝楠楠免強克制著眼淚不流下來，難道他真的變心了嗎？他不再把自己當成知己了？她不敢相信，身體在打顫，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眼角濕潤了，視線模糊了。
張鵬飛知道她哭了，卻裝什麼也沒看到似的，說：「郝部長，還有什麼事嗎？」
「沒……沒了……」郝楠楠站了起來，「張書記，對不起，打擾了。」
「郝部長，請你記住，領導有領導的規矩，下屬也有下屬的規矩，誰也不能壞了規矩！」
「嗯，我知道了！」郝楠楠緊緊咬著牙齒，否則她擔心自己號啕大哭，「我……我走了。」
「工作談完了，那接下來談談我們的事……」張鵬飛又溫柔下來，拉住她的手向懷裡一帶，軟弱無力的郝楠楠便倒在了他懷裡。
「啊，您要幹什麼！」郝楠楠被他剛才那麼一嚇，連稱呼都用了敬語。
「楠楠，你說我要幹什麼？」張鵬飛捏著她的下巴，「工作談完了，現在是我們的私人時間了！」
「什麼？」郝楠楠的轉變可沒這麼快，一頭霧水，驚訝地盯著他。
張鵬飛微笑著，淡淡地說道：「楠楠，我想讓你明白，在工作中你是我的下屬，就要懂下屬該懂的規矩；而在床上……你是我的女人，只需做女人該做的事情！」
「呃……」郝楠楠發覺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他說自己還是他的女人？可他剛才為何又那麼凶？
「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工作中你就是我的下屬，一位普普通通的下屬，不能因為你在床上是我的女人，就要破壞下屬的規矩，從而管你不該管的事情，明白了嗎？」張鵬飛拍拍她的臉。
郝楠楠這次聽明白了，趕情這也是他在琿水工作的一部分！先拿下萬達，隨後又處分金龍君，現在又敲打自己，不留情面。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殺雞給猴看！張鵬了想讓張系幹部明白，他對待工作從來不會參與個人的感情，無論是誰犯了錯，他都一樣處理！
「你壞死了！」郝楠楠又恢復了往日的情調，在他懷中扭動著**說：「你想讓我明白這個事，當面說就好了，何必這樣嚇我？我……我真的害怕你不要我，我……」
「工作中你是我的助手，生活中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想你混淆了這種關係。不這麼做，怕你記不住，以後犯錯！」張鵬飛盯著她的眼睛說道。
「你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混蛋！」郝楠楠說完，張嘴狠狠地吻他，在她眼中這個男人征服了一切。
張鵬飛的手捏住了她胸前的炮彈，卻被敲門聲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