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6相互監視
人民大會堂大禮堂內，花團錦簇，燈火輝煌，氣氛熱烈。主席台帷幕中央國徽高懸，10面鮮艷的紅旗分立兩側。
第X屆全國人大第一次會議在京城舉行，會議聽取和審議了內務院唐總所作的年度政府工作報告，這也是他的最後一次政府工作報告；之後國家發展和計劃委員會主任、財政部部長、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最高人民法院院長和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等人又分別做了工作報告，所有報告均獲通過。會議還批准了有關內務院機構改革的提案。
港、澳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列席會議並在主席台就座。上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列席大會。出席全國政協本屆一次會議的政協委員列席大會。中央和國家機關有關部門、解放軍及武警部隊、各人民團體的有關負責人列席或旁聽了大會。各國駐華使節旁聽了大會。
唐總在做政府工作報告過程中，多次被掌聲打斷，大家望著台上這位兩鬢斑白的老人，大家心裡充滿了感激之情。回首過去這十年，雖然共和國存在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可是看著唐總臉上的皺紋，誰能說他什麼也沒做？事實證明，這位老人做了很多事，只不過由於國內政治環境的因素，有許多想法沒有實現。因此，對他的評價也是喜憂參半。然而，所有人都明白過去這十年，唐總十分的不易。
中午休會的時候，張鵬飛看到不少記者圍住了貴西代表團副團長喬炎彬，喬炎彬正在**地發表著對西南發展的看法。同幾年前的低調相比，從大會開始之前，喬炎彬的表現就十分的搶眼。
就在喬炎彬的前頭，貴西省委書記蔣國濤緩緩走著，他側頭看了眼張鵬飛，微微點頭。張鵬飛趕緊快走兩步跟上去，伸出雙手道：「蔣書記，您好！」
「呵呵，鵬飛啊，雙林省這兩年發展得很好！」蔣國濤微笑道。
張鵬飛略微玩笑道：「您為什麼不接受記者採訪？」
「哎，人老了，坐一會兒就不行了，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露臉的事……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蔣國濤呵呵笑道，不經意地回頭看向喬炎彬的方向。
張鵬飛暗暗佩服蔣國濤的高明，國內各政治派別都知道蔣國濤是劉系安排在貴西壓制喬炎彬的巨頭。然而表面上，蔣國濤對喬炎彬的工作卻十分支持，讓你說不出閒話。這也是比較高超的執政手腕，無論如何他都是省委書記，只要安安穩穩干滿這一屆，喬炎彬就別無辦法。
張鵬飛微微點頭，輕聲道：「我們年輕人需要向您學習啊，呵呵……您慢走。」
「好好……等會後，我爭取去看看老爺子！」
「鵬飛自當在家裡恭候，陪您老人家喝兩杯！」
「呵呵……好啊！」蔣國濤擺擺手離開了。
張鵬飛回頭碰到了李金鎖，李金鎖衝著喬炎彬的方向撇撇嘴。張鵬飛無奈地苦笑，這個老李搞得小動作也太明顯了！
張鵬飛回身走到自己的小方隊，大家上了大巴車緩緩離開會場。張建濤坐在張鵬飛身邊，手中拿著一些文件，交給他說：「這是我省下面代表的想法，我挑了一些新穎的，您看一看。」
張鵬飛點點頭，接過來又放下，說道：「晚上看吧，現在也看不好，耳邊還在響著唐總的講話聲音。」
「是啊，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著唐總在上面講話，總想流淚。」張建濤苦笑著。孫勉已經去了龍山，現在張建濤臨時充當起了張書記的秘書。
張鵬飛看向另一側的省長胡常峰，問道：「省長，你說人怪不怪，我記得唐總剛上任的時候，百姓風評很好，後來越來越差，現在面臨退休，風評又再次好起來了！」
胡常峰微笑道：「說句不該說的話吧，有個詞叫蓋棺定論。我覺得對於我們這些人而言，退休的那一天結束政治生命，就等於是蓋棺。也只有在這一刻，老百姓的話才是真實的！」
「嗯，說得好啊，希望在坐各位退休的那一天，不要有人罵咱們，這是我們的最低要求！」
胡常峰笑道：「也許百姓會罵我們，但是不會罵你張書記啊！現在全省上下誰不讚美張書記？」
張鵬飛指著胡常峰說：「那是不能當真的，人家罵我也是背後偷偷罵，只有等到我離開雙林省，百姓才敢說真話啊！」
胡常峰笑笑不再說話。
張鵬飛懷中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接聽，正是唐總辦公室主任打來的。
「張書記，這幾天唐總想抽時間和您談談，但是現在時間難以選擇，因此……」
「請您轉告唐總，我隨時有時間，一切以他為主。」
「好吧，也許姜總也會參加你們的談話。」
「謝謝，我心裡有數了。」張鵬飛掛上電話，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明白這次大會期間，想要找他談話的並不指唐總和姜振國。
果然，當大巴車快要回到酒店時，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韋遠方的大秘書打來的，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張書記，首長最近幾天想和您談談。」
張鵬飛連口答應下來，同時表達了唐總也想找自己談話的意思。對方沒有任何的意外，而是微笑道：「時間我們具體再商定。」
「可以。」
張鵬飛收起手機，看到胡常峰望著自己，便抱以微笑。胡常峰笑道：「換屆在即，首長都想傾聽地方大員的聲音啊！」
其實胡常峰說得很隱晦，與其說是傾聽地方大員的聲音，還不如說是與地方大員溝通感情、尋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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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結束了一天的會議。張鵬飛拿著手中的文件站到落地窗前，望著樓下的京城夜色，不由得歎息一聲，腦中想著今天下午對政府工作報告審議時雙林省代表團給人的印象。
雖然張鵬飛當書記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已經影響了雙林省的政治風氣。雙林省代表團的發言都很犀利，令參與審議的姜振國十分意外。在結束後，他特意握著張鵬飛的手說：「這幾天我是一定要再好好和你談談啊！」
其實兩人不止一次談過，但是雙林省的變化令姜振國太意外了，張鵬飛當書記才幾個月而已，卻把雙林省改造成這樣，望著這支很有力量的政治團體，中央首長不得不重視起來。
套房中的書房十分豪華，書櫥中擺了不少大部頭的作品。張鵬飛剛才一直坐在書桌前看代表團的提案，看累了才起身到窗前走走。他手中的提案是琿水一位鄉官的，說是鄉官，其實是一位農業博士。他是雙林省組織部引進來的人才，下放到琿水農業示範區鍛煉的，名叫陳星。
陳星在提案中稱為了加速農業示範區在全國的擴大，首先需要國家制訂出相應的法律法規，只有在法律上有了一定的規範，農業示範區發展起來才會穩步請進。雖然農業示範區有制訂的章程，但屬於地方性的，並不是國家法律。陳星希望國家在法律上承認農業示範區內農民養老的模式，最好對於農民的養老，制訂一套專用法律。
陳星的提案讓張鵬飛產生了深思，他暗暗琢磨，看來引進來的這批大學生已經發揮效應了。郝楠楠對組織部工作很有一套，上任後搞了一不少新鮮事務，讓下面不少幹部都緊張起來。正想著呢，身後傳來一股淡淡的香氣，他回頭，一身白衣的陳雅披散著頭髮走進來，手中捧著熱騰騰的香茶。
陳雅走到張鵬飛跟前把香茶交給他，柔聲道：「你償償，去火的。」
「老婆真好。」張鵬飛捏了捏陳雅的小臉，壞笑道：「怎麼……今天晚上不準備離開了？」
「嗯。」陳雅點點頭，同過去的羞澀相比，她已經不再掩飾對張鵬飛的思念了。
張鵬飛拉著她站在窗前，笑道：「不怕別人說你啊？你可是解放軍代表團的人！」
「不怕，」陳雅很認真地說：「爸爸又要陞官了，沒有人敢說我。」
張鵬飛不禁宛爾，捏著她的臉笑道：「傻老婆，你也會開玩笑了！」
「京城挺漂亮的！」陳雅認真地注視著樓下的燈紅通明。
「那是你在熱帶雨林裡呆得時間太長啦！」張鵬飛笑道，隨後拉上了窗簾。
「我還要再看一會兒……」陳雅撒嬌道。
張鵬飛摟著她，笑道：「不想被外人看到老婆現在的樣子，人家還以為仙女呢！」
「呵呵……」陳雅小臉一紅，濕露露的頭髮頂了頂他的胸口：「你去洗澡嗎？」
「好，我去洗澡。」張鵬飛甜蜜地牽著她的手：「老婆，等我啊！」
不料此時門鈴響了，張鵬飛歎息一聲，只好走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王雲杉，她顯得十分緊張。
「雲杉？快進來！」張鵬飛驚訝過後，熱情地把王雲杉讓進來。
「書記，打擾您了。」王雲杉羞澀地說道，大晚上的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王雲杉走進客廳，本以為就張書記一個人的，卻沒有想到書房門口又閃出一條人影，婀娜多姿、婷婷玉立地站在那裡盯著自己看。
「啊……小雅也在啊！」王雲杉的臉更紅了，尷尬地說：「對……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書記，要不我……我先走了。」
「唉，來了都來了，還走什麼啊，有事吧？」張鵬飛拉著她坐在沙發上。
陳雅對王雲杉笑笑，又倒了一杯茶走過來，輕聲說：「你喝點吧，去火的。」
「謝謝小雅。」王雲杉的有還是紅的，想到自己剛才進門看到小雅就要離開，她會不會誤會自己晚上來是為了……想到這裡，心中更加不安了。
張鵬飛拉著小雅坐在自己的旁邊，似乎知道王雲杉在想什麼，笑道：「小雅是個單純的女人，你別多心。」
王雲杉苦笑點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真香！」
「我自己配得呢！」小雅開心地說道。
「好喝。」
「一會兒我給你包點。」
「不不……」王雲杉連忙擺手。
張鵬飛笑道：「你就拿著吧，陳大校惜字如金，別說送禮了，平時都不和人家說話的。對你這樣，說明她是真的喜歡你。」
王雲杉這才點頭，看向陳雅笑道：「這麼多年了，你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年輕！」
張鵬飛聽後高興，拉著愛妻的手摩挲。陳雅並沒有不好意思，任由他表達著愛意。王雲杉羨慕地望著兩人，臉上火辣辣的。
張鵬飛問道：「雲杉，來找我有事吧？」
「啊……嗯，」王雲杉收起其它心思，趕緊說道：「是這樣的，我在工業和信息化部聽到一些消息，他們的部長好像已經確立了同我省發展大飛機項目的方案。」
「哦，真的？」
「嗯，八成是真的，已經形成文件了，只不過沒有公佈。」
「你怎麼知道的？」
「我……我有同學。」
「哦，」張鵬飛點點頭，微笑道：「胡省長還在保密啊，看來……他是準備兩會結束，回到省內再公開了！」
「書記，江平飛機配件廠……周圍已經改造成那樣了，如果他們的項目公佈，那不是把我們……呃，我是說把省委和江平市委市政府推到了絕境嗎？」王雲杉的小心臟又不安地跳動了兩下。
張鵬飛微笑道：「不用怕，船到橋頭自然真嘛，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麼快！」他看向王雲杉，「太感謝你了！」
「呵呵，我……我也是偶然聽到的，不知道對您有沒有用，就……就過來了。」
「雲杉，謝謝。」張鵬飛真誠地說道。
「還有一件事，」王雲杉瞄了眼陳雅，不好意思地說：「書記，省政府辦的馬副處長……您知道吧？」
「這件事我知道。」
「可是又有了新情況。」
「哦？」
「好像……她最近懷孕了。」
「什麼？肚子大了？」張鵬飛大吃一驚。
「嗯，我今天聽到省政府辦傳來的消息，馬副處長請了半月的假，有人發現她去醫院打胎。」
「這個……」張鵬飛陰沉著臉抓了抓頭皮，怒道：「不管馬副處長如何，那個男人……真是敗類！」
「是啊，作為女人……永遠都是弱者，我明白其實她就想轉正而已。」王雲杉傷感地說。
「雲杉，這件事……我知道了。」張鵬飛盯著王雲杉的眼睛說。
「還……還有一件事……」王雲杉不好意思地看向陳雅。
張鵬飛微笑道：「沒事，你說吧，小雅不會煩的。」
「呵呵，你們難得見一面，被我打擾了！」
「沒事，老夫老妻了嘛！」張鵬飛笑道。
王雲杉言歸正轉，說：「張書記，我最近感覺林秘書長同省長有點古怪。」
「怎麼個古怪法？」張鵬飛問這話的同時不禁在想，王雲杉為會選擇進京開會的時候講這些。
「嗯，感覺林秘書長似乎在秘密搞些什麼事，十分的神秘，當然……我說的是感覺，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可是我知道肯定……是在針對您。」
張鵬飛明白，王雲杉如果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就不會把這些話告訴自己。
「你覺得是哪方面的事情？」
「這個也不好說，應該在搜集什麼材料。」
「哦……」張鵬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王雲杉起身道：「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天不早了，您和小雅早點休息吧。」說完，小臉又是一紅。
張鵬飛回過神來，對小雅說：「替我送送雲杉。」
「不……不用了……」王雲杉連連擺手。
「還是讓她送吧。」張鵬飛意味深長地說道。
王雲杉忽然醒悟，知道張鵬飛讓陳雅送自己，並且是送送這麼簡單。深更半夜，萬一被人誤會呢？如果陳雅相送，那就沒什麼好誤會的了。
陳雅特意包了一小包她配製的香茶，交到了王雲杉的手裡。送她回來後，陳雅對張鵬飛說：「她是一個好人。」
「呵呵，是不是幫助老公的就是好人？」
「嗯。」陳雅點點頭，「那個姓胡的會不會害你？」
「放心吧，你老公不會被人害的。」
「哦，我不喜歡的姓胡的，他和姓喬的一樣討厭！」
「你呀！」張鵬飛笑著站起來：「老公去洗澡了，趁著開大會……就當是度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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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真的？」胡常峰不敢相信地問道。
「嗯，我親眼所見，現在安排人偷偷盯著呢，我趕緊向您來匯報。」林子健興奮地回答。「如果他們……嘿嘿，那以後就好辦了！」
胡常峰放下手下的文件，想了想，才說道：「如真是真的，那又如何？」
「我就有辦法對付這個女人了！」
「對付這個女人？」胡常峰冷哼一聲，「你還好意思說，你對她動了什麼歪心思吧？」
「我……」林子健紅了滿臉，搓著雙手說：「我的意思是說只要知道了她的秘密，以後我們就不會被動了。」
「嗯，算你說到了點子上！」胡常峰認真地說：「如果他們真有那事，那我就必須把他調走！」
「對對，這樣省政府辦就乾淨了，全是我的人了！」
「你的人？」胡常峰咧開嘴笑了笑，「你以為把一個馬副處長弄上床，其它人也聽你的了？」
林子健紅臉道：「省長，這個女人很聽話，她可以向我匯報很多消息，我和她……並不是因為貪色，而是……」
「好了，我不想聽你解釋！」胡常峰打斷林子健的話，「總之你要小心，我相信張鵬飛不會在意你的這些小事，但如果動靜太大，傳出什麼來，他不動你別人也要動你！」
「您放心，這事只有傳言沒有證據。」林子健正說著，懷中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眼號碼，狠心按掉沒有接。
沒想到電話又響了起來。胡常峰皺著眉頭，說道：「你接吧，我看文件呢。」
「好……好吧……」林子健小心地接聽電話。
「林哥，我好痛啊……人家心裡難受……」手機裡傳出一個女人委屈的哭聲。
「呃……那個……事情了了？」
「嗯，結束了……冰冷的手術台，就我自己……連個親人都沒有。林哥，你不要辜負我對你的心，我……好痛。」
「好好……我知道了，那個……你注意身體啊，好好保養，呃……一切等我回去說，你……你辛苦了！」林子健看著胡常峰，額頭冒汗了。
胡常峰低頭看文件，好像什麼也沒聽到。
「林哥，我真想和你生一個孩子，可是……我……」
「不要說了，你早點睡吧，我還要工作。」
「嗯，你不要忘了我，我為了你負出得太多太多了……」女人繼續哭著，「你忙吧，不要把我忘了，不要忘了我們之間有過孩子……」
「我知道了，再見。」林子健硬著頭皮掛上電話。
胡常峰抬頭，問道：「怎麼回事？」
「沒……沒什麼，一點私事。」林子健小聲回答。
手機又響了，林子健飛快地接聽，剛聽了兩句，怒道：「什麼……你沒看錯？」
「哦……哦，好吧，我知道了。」林子健掛上電話，不安地看著胡常峰。
「又怎麼了？」
「她離開了。」
胡常峰看了眼時間，瞇著眼睛說：「四十分鐘……能做不少事情啊！」
「您說得對，可是……她是被送出來的。」
「什麼？」
「陳雅……張鵬飛的老婆送她出的門。」
「哎！」胡常峰憤怒地拍了下桌子，「連他愛人來了你都沒發現，這叫時刻盯著？」
「我……」林子健滿臉通紅。
「行了，你回去吧！」胡常峰氣得揮揮手。
林子健不敢再說話，趕緊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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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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