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就對著干
趙鈴離開沒多久，便有一位雪白皮膚，大眼睛的女服務員來到了張鵬飛的房間。小姑娘二十歲多一點，稍顯青澀，並不像現在的一些女孩兒那般成熟。
「張書記，您好，我叫李春楠，是您房間的服務員。」
聽口音小姑娘是朝鮮族人，難怪皮膚這麼白淨。張鵬飛點點頭，指著面前的沙發說：「小李，先坐吧。」
「不不，張書記，我站著就行了。」李春楠微微彎著腰，十分拘束。
張鵬飛也不免強，他知道如果讓李春楠坐下，她的壓力反而更大，這便是思想中的奴性。
「小李，我房間之前的服務員小張呢？」
「哦，她有點急事，被家裡叫回去了。」李春楠淡淡地回答。
張鵬飛微微一笑，看來趙鈴安排得不錯。換房間的服務員是一件小事，可如果讓外人知道，就能解讀出很多事情了。張鵬飛不想今後李春楠面對壓力，更不想讓人在這件事情上亂嚼舌。
「小李，我一會兒就要去琿水，所以……長話短說，我想……你應該明白到我房間的真正原因。」
「我……我……」李春楠有些手足無措，也許沒料到張書記會這麼直接。
「不要緊張，慢慢說，你的勇氣應該是很大的，對不對？」
「嗯，我……我不緊張，您想問什麼就問吧。」李春楠再抬起頭來時，眼神變得堅毅了很多，一臉的正氣。也許是張鵬飛的鼓勵給了她希望，小姑娘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
「小李啊，那封信……真是你寫的？」
「是的，是我寫的。」李春楠點點頭，迎著張鵬飛的目光，「張書記，我本來不想這樣的，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很不公平。」
張鵬飛點頭說：「是啊，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很不公平，可是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這樣，這樣做……是有風險的。」
李春楠歎息一聲，聲音柔柔地說：「我就是覺得不公平，也許……您覺得有人指使我，其實……真的是我自己的想法。」
張鵬飛一呆，沒想到小丫頭說得更直接，微笑道：「很好，很好。」
「張書記，請您相信我，這種事其實對我沒什麼好處，可是我聽說您是一位好領導，就……就鋌而走險了。」
「鋌而走險？」張鵬飛的臉色有些鬱悶了，向領導幹部反映情況，這本來是一件多麼正常的事情，可是在當下的官場，告狀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張書記，我……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李春楠看到張鵬飛不高興，有些驚慌。
「不不，」張鵬飛連忙擺手，「我不是針對你。小李，我問你，你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嗯，真的。」
「外人知道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想應該沒有人知道，因為我和她是好朋友所以才……」
「我明白了，那你寫信反映情況，她知道嗎？」
李春楠搖搖頭，皺著眉頭說：「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就要拉著她去告狀，可是她不肯，她怕有人報復。我又說寫信，她說沒有人管。正好您來到這邊視察工作，我就想……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把信放進來，我就有點後悔了，那晚……也是一時衝動。」
「為什麼？」
「不知道，有點害怕，另外……這種事情太多了，又有誰能管得過來？」
張鵬飛聽著小姑娘的無奈，心酸了，他握著李春楠的手，拉著她坐下，說：「小李，不要害怕，我明白你害怕什麼。也許這種事情有很多，可是讓我碰到了，我就會管一管的。但不是現在，希望你們暫時能夠保守秘密，不要對外人提起。」
「您是說現在……不能管？」
「小李，我不知道這麼說你能不能接受，你所說的事情太大，這涉及到了政治，政治也許你不懂，我只能告訴你這件事現在不能曝光，你能明白嗎？」
李春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張書記，別的我不管，你就告訴我您是不是想管？」
「嗯，不但想管，而且會管，你能相信我嗎？」
「我能。」李春楠開心地笑了。
「很好，那我們一言為定，你等我的消息，也許今後的某一天，會有人來找你，那時候你就按那個人說的辦，知道嗎？」
「嗯，您怎麼說我就怎麼辦。」李春楠的小手緊緊握在一起。
「小李，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知道嗎？」
「明白，就像和以前一樣，我只是一個服務員，只不過今天服務了您，可您並不認識我。」李春楠開心地說道。
「嗯，去給我泡杯茶吧。」我養養神，張鵬飛閉上了眼睛。
李春楠答應一聲，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這幾天打擾您的休息了。」
「不要緊。」張鵬飛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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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去琿水並沒有讓金龍君跟著，只是讓唐小林跟著自己一同下去。如果延春的兩位主官全部陪在張鵬飛身邊，那場面就太大了，再說延春的工作也不能耽誤。
臨行之前，張鵬飛特意把金龍君叫到房間裡面授機宜。金龍君聽說張書記不讓自己跟著，連連擺手道：「不行，張書記，我還是跟您下去吧，不陪在您身邊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張鵬飛不高興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讓唐小林跟著就行了！」
「要不讓唐州長在家，我跟著？」金龍君繼續爭取。
「唐小林需要瞭解琿水，這你還不明白？」張鵬飛瞪了下眼睛。
「好吧，那我就不去了。」金龍君垂下頭。
「龍君，我不讓你去，是有重要的事情，別忘記我們那個計劃！」張鵬飛笑瞇瞇地說。
「您請說，需要我做什麼？」金龍君又打起了精神。
張鵬飛伸出手指，說：「我不是說了嘛，對於延春的發展，我們要分幾步走，我給你兩個思路，你先弄一份計劃交給我，一是升級琿水為特別市，二是取消石川市。」
「什麼？」金龍君誇張地張大了嘴巴，「取……取消……」
「嗯。」
「您是說讓龍川市歸在延春市的轄區內？」
「並不完全，龍川靠近琿水的區域要劃到琿水境內，當然，那個火車站一定要劃歸琿水，延春市已經有火車站了！」
金龍君在短時間內無法消化張鵬飛說的這些話，半天都沒有反應。
張鵬飛接著說道：「當然，這是有難度的，升格琿水還算簡單，但要取消石川市，那可就……」
金龍君點點頭，「先不說上面，就是龍川市的幹部，萬一鬧起來……」
「所以考驗你們的時刻到了！」張鵬飛揮起了手掌。
「我明白了，張書記，我不指一次在您面前誇下海口，只要您有命令，我就會幹下去，現在機會來了，我一定按您的指示辦。」
張鵬飛看了眼時間，起身道：「好了，我該走了，不要讓下面的人等太久。」
金龍君跟著站起來，張鵬飛剛要邁步，又停下腳步說：「還有件事，我本不想和你提的，不過……這件事發生在延春，還是提前和你打個招呼吧。你不用聲張，心裡知道就好了。」
「您請說吧。」金龍君看到領導表情嚴峻，馬上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張鵬飛又拉著金龍君坐下，說道：「一定要注意保密！」說完就從包中掏出了一封信。
金龍君驚訝地把信看完，盯著張鵬飛倒抽了一口涼氣，罵道：「他怎麼能幹出這種事情，太不是人了，連畜生都不如！」
「是啊，你說應該怎麼辦？」
金龍君的腦子轉了轉，說：「我支持您的意見，暫時不要聲張。」
「好，那就這樣，這封信我先拿著。」張鵬飛把信收回來，起身道：「這件事先不要想了，關鍵還是延春的發展。」
「我明白。」金龍君送張鵬飛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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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延春的路上，張鵬飛坐了小車，省委書記出行，小號車自然是跟著的。張鵬飛坐小車的目的是想和唐小林單獨談談。
唐小林也知道張鵬飛的用意，小車裡沒有外人，談起話來就隨意多了。等車子上了路，她主動問道：「張書記，您剛才和金書記聊什麼了？」如果是一般人，當然不敢這麼問，但唐小林可不是一般人。
張鵬飛微笑道：「我和他談了一些延春的發展，主要就是關於琿水的。」
「張書記，我能知道嗎？」唐小林笑了。
「小林姐，你還是叫我鵬飛吧！」張鵬飛笑了，「你這麼叫我，渾身不舒服！」
「呵呵，我這幾天叫得可是很順嘴！」
「其實我叫你上車，也是想和你說這些事，單憑金龍君，他是完不成這個任務的，你要幫幫他！」
「喂，」唐小林翻了個白眼，「你可說清楚了，是我幫金書記，還是幫您張書記？」
「得得，就算幫我行了吧？」張鵬飛苦笑。
「這還差不多！」唐小林把手搭在張鵬飛的肩上，說：「我來延春之前，我爸就說過很多延春的事情，他對我說了你的那些計劃。」
「那你怎麼看那些計劃？」
「有點難度，而且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但如果操作成功了……」
「我們一定要成功！」張鵬飛信心滿滿地說道。
唐小林說：「我聽說最近胡省長正在京城跑項目？」
「呵呵，這都是好事。」張鵬飛擺擺手，不願再談胡常峰，而是反問道：「唐總和你講過沒有，退休之後都幹些什麼？」
「他說退休後不問政事，去各地走走。」
「哎，老人家這輩子太不容易了！」想想唐總從政的五十年，張鵬飛感慨不已。
「沒辦法，這就是我們的命！」李小林握住張鵬飛的手，笑道：「希望我能在張書記的帶領下，將延春發展起來吧！」
車廂內響起了笑聲，他們在為延春的將來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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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之前的教訓，琿水的幹部沒敢跑出來迎接張鵬飛，只在主幹道上安排了一些交警，也沒有全部戒嚴。可是為了顯示出琿水來了大領導，張鵬飛的車隊前面還是安排了開道車。對於這點，張鵬飛沒有反對，有時候上級來了大領導，對一座小城市而言就是要發展的徵召。琿水做出這種安排，也算是一次政治上的宣傳。
在琿水賓館，張鵬飛見到了琿水的領導班子。通過這些年的洗禮，張鵬飛當年的老部下早就被打散了，只有琿水縣委書記萬達堅守陣地。但是萬達在琿水縣干的年頭太多了，這些年受到打壓，一直也沒有升上去。當然，以他這個年紀，在縣級崗位上干到現在，其實已經快要退二線了。早有傳聞，萬達可能被調到州里的人大或者政協。可是自從張鵬飛來了之後，沒人敢再提這件事了。但是奇怪的是，這一年多來，張鵬飛也沒有提萬達的職務調動，這很令人不解。
琿水縣換了縣長，名叫姜成友，今年三十三，是商學院畢業的經濟博士。沒來琿水之前，在江平市北山風景區工作，郝楠楠感覺到這是一位人才，在張鵬飛的同意下，這把他調到了琿水出任縣長。此人沒有任何的背景，完全科班出身。
張鵬飛握著姜成友的手，很真接地說道：「成友同志，你應該知道組織上安排你到琿水的原因，一定要好好幹啊，我希望一年後能看到變化！」
「張書記，請您放心，在萬書記的帶領下，我一定努力工作！」
張鵬飛滿意地點點頭，看向萬達說：「還是要多給年輕人機會，我們過去的那一套不行了，要用新眼光看待今後的發展。」
萬達點點頭，他明白老領導向來不說廢話。張鵬飛深深地看了萬達一眼，心裡其實是有點愧疚的。人在官場，最重要的就是跟對領導。對於萬達而言，成也張鵬飛，敗也張鵬飛。當年張鵬飛在琿水時，萬達跟對了主子，可是張鵬飛走後，他身受其害。以萬達的能力，如果正常陞遷，現在最差也能做到延春的副書記。可是，因為他是張鵬飛的老班底，這些年根本就沒被升過，手下走了好幾位縣長，現在都成了他的頂頭上司，也難怪他剛剛四十幾歲就有了白頭髮。
「萬達啊，好好幹！」張鵬飛鼓勵地拍了拍萬達的肩膀，眼下也不能多說什麼。
「是！」萬達彷彿頃刻間就年輕了五歲。
張鵬飛此刻能說的只能是這些了，他相信萬達能明白自己的用意，只要他能熬過去，必定會得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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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鵬飛在唐小州和琿水縣幹部的陪同下來到了朝陽江邊的河澗風景區。張鵬飛上次來時，這裡還在建設，現在已經完全建設好了，只不過遊客並不多，看起來有些冷清。
張鵬飛站在山頂，遙望著遠處的日本海，還有近處的朝鮮與俄羅斯邊境城市，心情十分舒暢。河澗風景區，一眼望三國並不是吹的。站在高處，朝鮮的土建築，以及俄羅期的歐式小鎮風情盡收眼底。琿水邊境特別的祥和、寧靜，在朝陽江對岸，根本就看不到邊防部隊，只有那高高的哨所崗樓表示那是另一個國度。順著朝陽江向下50里，便是入海口，那邊就是俄羅斯當年的著名軍港城市，曾經也是雙林省的領土。
「遊客還是不多啊，延春很適合搞旅遊業，可是各種各業的基礎設施限制了我們的旅遊業發展，你們要再想想辦法啊！」張鵬飛遠眺對岸，對身後的幹部說道。
萬達慚愧地說：「張書記，是我們沒用啊，這麼多年我們還在吃您當年留下的老本！」
「不不，這也不能完全怪你們。」張鵬飛擺擺手，對縣長姜成友說：「小姜，以後就靠你了！」
還不等姜成友回答，張鵬飛上前撫摸著中俄土字碑，指著遠處的山林說：「一百多年以前，前方就是我們雙林省的出海口，那大片的土地都是雙林省的！可是現在和我們沒有關係嘍！假如我們仍然擁有出海口，那麼現在的雙林省……」他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所有人都動容了，萬達清楚地記得，張書記上次調研琿水時，也提到過出海口的問題。想起那段屈辱的歷史，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些發堵。遠處俄羅斯山上見證了這段歷史，他們的根是屬於華夏的，可是現在已經是別人家的了！
張鵬飛回過身來，望著琿水的幹部們，語重心長地說：「同志們，我希望在你們的手上，琿水能夠迎來真正的騰飛，在不久的將來，省委省政府會給你們最實惠的政策，但關鍵的還要看你們！」
全場都驚呆了，誰也沒有想到張書記突然說出這話，難道琿水真的迎來了機遇？
萬達上前指了指前方金淑貞當年的題詞，對張鵬飛說：「張書記，我覺得今天是很有意義的一天，您看……是不是留下一些什麼？」
「這個……」就在張鵬飛發愣的時候，萬達一揮手，身後的人早就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張鵬飛見狀，苦笑道：「你這是害我難堪啊！不過……我就給你們寫一句話吧，到屋裡寫。」所謂的屋裡，其實是邊防軍的哨所。
眾人簇擁著領導走進室內，張鵬飛將筆潤開，並沒有試筆，略微一想，提筆就寫：「琿水是延春的窗口，琿水是雙林的未來！張鵬飛題。」
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大家興奮得小臉通紅。雖然張鵬飛的書法一般，說不上是大家，但是筆力蒼勁，龍飛鳳舞，很有個性，最為關鍵是他題詞的內容，足以令在場的所有人振奮起來。
等掌聲停止，萬達對姜成友說：「我看要在河澗的山頂立一塊石頭，刻下張書記的墨寶！」
「我也這樣想！」
張鵬飛擺擺手，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其實萬達的用意當然不是給他戴高帽，而是為了琿水的今後發展搞宣傳。現場誰也沒有想到，立在河澗山頂的那塊刻了張鵬飛墨寶的石頭，在多年之後會成為著名的景點，受到萬人的瞻仰。而今天張鵬飛對琿水的視察，也會在琿水的歷史上留下最光彩的一筆！十年、百年、千年，無論過去了多少年，張鵬飛今天的行為都將永遠被人勞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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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鵬飛從延春回到江平的當天，胡常峰也同航空集團的考察團來到了江平。張鵬飛在路上就得知了這個消息，是胡常峰親自給他打的電話。胡常峰在電話裡也沒多說，就是告訴張鵬飛，航空集團想到江平研究一些項目。張鵬飛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說了一些場面話，什麼一定要招待好，爭取引來投資等等。可是他的臉已經變了顏色。
張建濤知道張書記真的生氣了。這個胡常峰未免有些過分。可以說自從胡常峰上任，張鵬飛對他十分照顧，奈何這小子不識時務，總想給省委找點事。
胡常峰掛上電話，身邊的喬震擔憂地說：「常峰，咱這麼干……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過分？」胡常峰搖搖頭，「對他這種強勢的人，不過分也不行啊！」
喬震委婉地說：「我覺得咱可以把姿態放低一些，免得給人感覺和他對著幹。」
「沒錯，我就是要和他對著幹！」胡常峰勝券在握似地笑了。
作者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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