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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903時運不濟 文 / 東小北

    903時運不濟

    姜振國雖然是一位學者,但是也很務實,第二天早上六點就起床了,馬上叫秘書請張鵬飛進來談話。誰也沒有想到,姜振國會這麼早請張鵬飛單獨談話,一般大領導都是夜貓子,早上起床都比較晚。

    更令姜振國意外的是,張鵬飛起的比他還早,來時身後還跟著春湖賓館的服務員,帶來了十分簡單的早餐,米粥、饅頭、朝鮮族泡菜。望著張鵬飛帶來的早餐,姜振國滿意地搓著雙手,大笑道:「張省長這是……請我吃早飯?」

    「節約時間吧,邊吃邊談,領導同意嗎?」張鵬飛略帶笑容地問道。通過昨夜的接觸,他已經基本上摸清了姜振國的性格,他和一些老派幹部不同,不喜歡屈尊卑膝的下屬。

    「嗯,不錯,不錯,我幾年前吃過朝鮮族小菜,正好開胃啊!」姜振國點點頭,「邊吃邊談,節約時間!」

    兩人相視而坐,服務員將早餐擺好。姜振國望著碗裡金黃色的小米粥,心裡一陣溫意。姜振國有胃病,一直對外保密,除了他的貼身秘書,很少有人知道。張鵬飛這個安排,顯然是同他的秘書勾通過了,小米粥最是養胃。通過這件小事,姜振國就明白張鵬飛是一個細心的人。別看他年輕,但是足矣配得上一省之長的地位,這種人幹工作令人信任。

    兩人邊吃邊談,姜振國微笑道:「對於國企改革,昨天晚上已經談了很多,但我知道那只是表層的東西,下面你就自由發揮,談談你的個人意見吧。」

    姜振國這個問話很科學,談意見就談意見吧,可人家說的是「個人意見」,這就表明他很清楚昨天座談會上的意見不能完全算作是張鵬飛的「個人意見」。道理很簡單,能在座談會上講的話,是省委省政府協商後的結果,算是集體智慧,而這個意見往往很平和,不激進也不保守,但實質性就少了一點。姜振國知道張鵬飛對待馬中華的無奈,所以現在明明白白的表示了出來。

    張鵬飛會心一笑,說:「您真是明察秋毫啊!好吧,我現在就說說我的個人意見。」

    姜振國一邊喝粥,一邊點頭。

    張鵬飛介紹道:「國企難題,不是我們雙林省獨有,可以說是全國普遍的大問題。去年年末,省政府制訂了國企改革的計劃,當時的目的就是再苦再難,也要闖過改制這個難關!現在來看,我省國企改革攻堅戰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省直國有企業改制在佈局和結構調、產權制度改革、招商引資、資產經營和資本運營等方面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浴火重生的雙林省國企,生機再現。」

    雖然張鵬飛不喜歡套話大話,但是入鄉隨俗,漸漸也沾染了一些「惡習」。姜振國早就習慣了這樣的開場白,並沒有任何的異議。開場白講完,張鵬飛開始講起了正事:

    「我們的改革模式主要有三種,我最主要的意見就是對有潛力的企業大力改革扶持,那些已經跟不上時代發展潮流,沒有投資意義的老牌國企就不如坐地破產變賣,利用其土地、機器、技術,同外資合作成立新的企業,生產新的產品!」

    「這也是你和老馬的主要矛盾吧?」姜振國微笑著打斷張鵬飛的話。

    「是的,這是我和馬書記最主要的矛盾,馬書記認為這些沒有生機的企業,曾經對雙林省乃至全國的發國做出過貢獻,曾經風光一時,是東北重工業基地中的名牌企業。雖然風光不在,但只要合理的運營,還不至於破產倒閉。他的想法是能救的就要救一救,這樣的老牌企業,是我省的形象,也是老工業基地的形象,如果省政府不扶持這樣類似的大企業,那麼國企改革也就失去了意義!」

    姜振國沉思道:「這種企業應該不在少數吧?」

    「是啊,這也是令我最為難的地方!全省上下總共有兩百多家這種沒有意義留世的企業,但是又都曾經風光過,大有名氣,而且職工人數眾多,欠債巨多。如果投入巨資,當然可以維持現狀,可是卻不能贏利。說白了吧,收支無法與投入成正比,所以我覺得利用大筆的資金還不如開發新產品,打造新品牌!」

    姜振國點頭道:「國有情節,又豈是老馬一人獨有啊,我去年調研遼東時就說過,國企改革改的不是企業,而是思想!誰的思想?企業的發展思想、高管的管理思想,以及幹部的領導思想!這個思想改變也是國企改革中最難的問題,只要改革了思想,企業的改革也就不再話下了!」

    「確實,您說得很對,所以事情需要慢慢來做,現在成功改制的企業都是底子比較不錯的,那些底子差的,沒有留世必要的,我在制訂規劃中留在了最後,這個……也是無奈之舉吧!」

    「呵呵,你很滑頭!這是必免同老馬吵架吧?」姜振國很同情張鵬飛的遭遇,他也是一位年輕幹部,曾經也幹過省長,也被人稱為激進派。

    張鵬飛攤開雙手說:「可是問題的根源無法解決,我想……吵架再所難免。當然,這不是兩位主官的意氣之爭,而是思路、發展眼光的爭論,大家都是為了發展。這點上我不得不說,馬書記是一位好書記!」

    姜振國對張鵬飛更加的欽佩了,按理而言,姜振國明顯已經表示出了對張鵬飛的同情,一般幹部肯定利用此機會大訴苦處,暗中批評馬中華以尋求上級的幫助。可張鵬飛到好,實事求事,沒有半點私心。

    「你接著說說你們的三種模式。」姜振國現在還無法表態,他此行的目的是代表中央摸底,摸雙林經濟的底,也是摸馬中華與張鵬飛的底,可惜馬中華不在,但是他不會馬上就表現出支持誰。因為張鵬飛所說的這種爭論,在決策層也同樣存在,他如果現在表態那很危險。

    張鵬飛也清楚姜振國不會表態,所以接著介紹道:「第一種模式,吸引民營企業對對口國企進行增資重組,實現省內資源和產業的整合,就像四維集團對第一農機的重組。」

    「嗯,這個我知道。」

    「第二種模式,採取資產重組與債務重組相結合的改制形式,就像平城第一化工的二次改制,利用遼東企業,通過轉讓上市公司股權,通過解決以資產抵債和打折回購方式化解了巨額不良金融債務,並用債務重組收益支付了股改對價。遼東石化也參與了這個項目,算是國企同私企對國企的改制的,這算是個特例,遼東方面幫了不少忙。」

    「呵呵,對於這一點,老馬好像不是很支持?」姜振國別看是張鵬飛上任後第一次到雙林省,但是對情況瞭解得很透。

    張鵬飛不好意思地笑了,說:「沒錯,但是最終我堅持了下來,如此長久下去……我很擔心。」

    「接著說。」

    「第三種模式,由民營企業出全資收購淨資產為負的企業,算是幫忙還債吧,在承擔了全部改製成本的同時,還投入了大量發展資金,帶來了新建項目,令企業起死回生。我省的改革主要就是這三種模式,至於對職工的安治,那就是多種多樣了,根據各自企業的特點分別對待。但有一點,肯定不會讓職工吃虧!」

    姜振國並沒有馬上表態,而是低頭喝粥,隨後才擦了擦嘴,說道:「你的這三種模式並不新鮮,其它省也搞過,聽起來相同,可是又大不相同,可以肯定這就是你們的『雙林模式』!屬於你們雙林省特有,我看可以面向其它落後省份推廣,也值得其它領導幹部趕來學習!」

    聽到姜振國完全肯定了雙林省實施的國企改革攻堅的方式,對積極推進大中型國企改制所取得的成果給予了高度評價,張鵬飛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姜振國對別的事不敢私人表態,但是對這件事的表態完全可以代表中央,因為他就是主管經濟的常委!

    姜振國接著說道:「不到一年的時間,你們已經完成了任務的一大半,我看內務院國資委應該召開一個國有企業改制工作座談會,請大家都來聽聽雙林省的成果,你們所採取的增量重組、產業關聯重組、承債式重組和品牌技術資本互補重組等改制模式和做法都是成功的,為內務院指導地方大中型國有企業改制提供了思路和方法。」

    「在國家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大背景下,你們敢於承擔風險和責任,出台戰略決策,各部門通力合作,形成了濃厚、良好的合力攻堅氛圍,保證了雙林國企改制攻堅戰的勝利,值得表揚!」

    張鵬飛謙虛地說:「現在要說成功還為時尚早,國企改革簽約只能說是完成了第一步,接下來的發展和後期管理才是重中之重,這可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完成的!」

    「有你這個總設計師,我對接下來的工作反而不擔心!」姜振爽聲大笑,「聽你說了這麼多,今天就好好的調研幾個典型,看你說的是不是空話!」

    「這個當然,請首長批評指導。」張鵬飛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

    而此時的馬中華還在香甜美艷的夢中,身邊的一具**是那麼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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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元宏昨晚也住在了春湖賓館,一大早上就知道了姜振國私下接見張鵬飛的消息,這令他更加心急如焚。他連忙拿出電話打給馬中華,想問他是不是已經返程了,可是沒有人接。他再打給孫艷蓉,手機卻關機了。他想打給駐京辦的幹部,又一想擔心鬧得滿城風雨,好像馬中華剛離開一天,雙林省就變天了似的。

    整個早上,他就在房間裡跺著步子,不停地打馬中華的電話,可一直都沒有人接。馬元宏做夢也沒有想到,馬中華的手機被孫艷蓉放到了套房的客廳裡,摟著美人熟睡的馬中華又如何聽到手機的鈴聲?更何時況昨天一夜鏖戰,年過六十的他哪還有精力,現在昏睡得像個死人!

    沒多久,秘書就通知馬元宏,姜振國已經同張鵬飛出門了。馬中華打起精神,早飯也顧不得吃了,趕緊同其它常委一樣來到樓下,準備陪姜振國到企業調研工作。

    雙林省的陪同人員在大廳集合,姜振國回身瞄了一眼,淡淡地問道:「馬書記沒回來?」

    馬元宏聽到此話,心沉到了谷底,他明白姜振國一定以為馬中華昨天到京知道自己來訪的消息後,肯定會連夜或者今晨坐早班的飛機趕回來。那麼也就是說,姜振國對於昨天馬中華不在省內表示理解,可是如果今天馬中會還不在,那就真的說不過去了。雖然不是誠心,但是總讓人感覺彆扭。你到京城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再重要能比內務院副總來訪還重要?頭天不在是不知情,那麼知道人家來了,你還不回來,放在誰心裡都會胡思亂想的。

    張鵬飛回答道:「馬書記昨天剛去京城,估計今天是趕不回來的。」

    聽到張鵬飛這個誠實的回答,馬元宏真想撞牆,可又分辨不得。現在馬中華完全是失蹤狀態,他又能說什麼?

    姜振國點點頭,說道:「老馬到京城辦什麼事情?」從馬書記到老馬,這個轉變誰都聽得清楚。

    「這個……」張鵬飛一臉的為難,他確實不知道,無法回答。

    一把手上京公幹,二把手竟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這種事可是官場大忌。說小了是工作失誤,說大了那就是影響班子的團結!

    馬元宏明白張鵬飛這個為難的表情多少有些做作的成份,剛想代為回答,就聽姜振國有些不滿地批評道:「鵬飛同志,老馬上京辦事,你怎麼能不清楚呢?這可是對老班長的不關心嘛!」

    「是是,您批評的對,我今後一定改正。」張鵬飛低頭受教。

    現場所有人都明白,姜振國是借題發揮,他批評的是馬中華。這件事與張鵬飛沒什麼關係,馬中華偷偷進京,不告訴張鵬飛什麼事,張鵬飛就是想關心又能怎麼關心?所以一目瞭然,姜振國這是皮裡陽秋的說法。

    馬元宏趕緊解釋道:「首長,馬書記進京是談一個項目,由於他突然接到京城同學的消息,所以走得很匆忙,沒跟任何人打招呼。」

    聽到馬元宏這個急忙的解釋,在場的人都忍著笑,大家都聽出了毛病。

    果然,姜振國馬上一臉笑意地反問道:「他沒跟任何人打招呼,馬部長怎麼知道的?」

    「啊……」馬元宏又想撞牆了,還好反應夠快,馬上說道:「他昨天接到消息時,我正好在他的辦公室。」

    「哦,原來是這樣。」姜振國點點頭,對張鵬飛說:「走吧,我們去看看企業。」

    馬元宏心想完了,姜振國根本就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裡。當然,他也理解,這種解釋,換誰都不會信的。

    送姜振國上車後,張鵬飛也上了自己的車。車子發動後,他問孫勉:「你昨天晚上沒有聽錯?」

    這個問題有些突然,但是孫勉沒有任何的思考時間,直接回答道:「我是親耳聽到的,決不會錯。」

    「那就有點奇怪了,他怎麼沒回來呢?」張鵬飛皺著眉頭,以馬中華的政治智慧,這點道理還是懂的,不會趕不回來。唯一的解釋就是,馬中華碰到了點意外情況。

    張鵬飛正胡思亂想著,手機很突兀地響起來。他拿起來看了眼號碼,不禁向後看了一眼。電話是張建濤打來的,他就坐在後面的車中。

    「建濤,什麼事?」

    「張省長,我剛才同孫艷蓉通過電話,瞭解到一點意外情況。」剛才姜振國在大廳內提到馬中華,張建濤也在場,他便留心了。上車之後,張建濤便想到了孫艷蓉。別人找不到孫艷蓉,他卻可以找到,因為孫艷蓉還有個私人手機,是外人不知道的。

    「哦,什麼情況?」張鵬飛暗歎張建濤會辦事,其實這也是他多年來總能成功的秘訣。如果領導幹部事事都要吩咐,那會累死的,所以培養得力干將是官場成功的要素之一。

    「省長,孫艷蓉說馬書記……還在睡覺。」張建濤冷笑道。

    「睡覺?」張鵬飛從張建濤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同。

    「嗯,」其實在打這個電話之前,張建濤還在想是否全盤對省長講出,可是當聽到張鵬飛的聲音後,他就做出了決定,說:「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

    張鵬飛聽完了張建濤的講述,沒有半分興奮,而是滿臉的錯愕,如果換成是他,殺了孫艷蓉的心思都有。他擔憂地說:「孫主任沒事吧?」

    「沒事。」

    「那……」

    張建濤明白張鵬飛擔心什麼,便說:「放心吧,孫艷蓉有辦法。」

    「那先……這樣。」這件事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張鵬飛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

    「嗯,有什麼新消息我再通知您。」張建濤掛上了電話。

    馬中華做夢也沒有想到,張建濤這枚棋子,最終反而令他自討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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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馬元宏也撥通了駐京辦主任高美菊的電話。高美菊曾經是駐京辦的副主任,也是孫艷蓉的好姐妹,孫艷蓉調回京城之後,就推薦了她接班。

    「高主任,馬書記和孫主任在你身邊沒有?」電話剛接聽,馬元宏就瘋了似的問道。

    高美菊嚇了一跳,連忙說道:「馬書記他們還在酒店。」

    「你們為什麼不在一起!」馬元宏大吼道。

    高美菊小心解釋道:「馬部長,昨天我們分手時,馬書記說今天讓我們等電話,如果他要用車,就會提前通知我們,否則就不用我們去酒店。」

    馬元宏心急如焚,氣道:「少廢話,你現在馬上去酒店,讓馬書記立刻給我回電話!」

    「好……好吧。」高美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聲音有些遲疑。

    「快點!」馬元宏滿肚子的怒火。

    高美菊哦了一聲,掛上電話後就開始聯繫孫艷蓉,她也知道那個私人手機的號碼。

    馬元宏捏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可急也沒有用。正在此時,手機又響了起來,是一個很陌生的號碼。

    「喂,我是馬元宏!」馬元宏正在氣頭上,聲音聽起來很沖。

    「馬部長,您好,我是江平看守所的小李。」

    「什麼事?」

    「那……那個於聲……出了點意外,剛才放風時,和其它犯人發聲爭吵,結果被鐵棍插傷。」

    「什麼?」馬元宏的大腦嗡的一聲,「你們是怎麼搞的?」問完之後醒悟,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又問道:「傷得如何?」

    「呃……挺重,醫生說,鐵棍插……插傷了肝臟,而且腦袋受到重擊,這個……」

    「**的是誰幹的?」

    「一個殺人犯,還沒有被審,沒想到就……」

    「人在哪呢?」

    「已經送醫院了。」

    「我知道了!」馬元宏怒氣沖沖地掛上電話,趕緊聯繫家人,心想時運不濟,真是喝涼水都能塞牙!

    馬元宏聯繫了一通,腦子突然開竅了,氣乎乎地拿起手機打給張鵬飛。

    「馬部長?」張鵬飛十分意外。

    「張鵬飛,你到底想怎麼樣,雙林省還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什麼?」張鵬飛有些茫然。

    張鵬飛的態度更令馬元宏發火:「剛才看守所報告,於聲被殺人犯捅傷,傷得很重很重,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件事和我有什麼關係?馬部長,我想你找錯人了吧?你現在應該尋求警方的幫助!」

    「張鵬飛,走著瞧!」馬元宏有點後悔了,這個電話沒有任何的意義。

    張鵬飛放下電話說:「於聲被捅傷了,聽說是一個殺人犯。」

    孫勉愣了一下沒應聲,彭翔冷笑道:「惡有惡報,估計那個殺人犯曾經被於聲抓過,冤家路窄……」

    張鵬飛聽懂了,什麼也不說了。彭翔的「分析」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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