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5意外碰面
第二天，當張鵬飛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秘書孫勉已經在樓下客廳泡好了熱茶。這便是孫勉的過人之處，他總會在領導不需要他的時候失蹤，而在需要的時候又很自然地出現。
張鵬飛走下樓伸了伸懶腰，揉了揉腥紅的眼睛，心裡很不是滋味，昨天晚上睡得實在說不上舒服，滿腦子都是郝楠楠的身影。這個女人是抱定心思折騰他了，整個晚上張鵬飛都感覺心裡窩著一團烈火。
孫勉看到領導眼睛通紅，雖然心中奇怪，但就像什麼也沒看到似的，微笑問道：「省長，出去轉轉嗎？」
「嗯……」張鵬飛瞄了眼時間，離吃早飯還有一會兒，按照計劃用過早餐，他就會同金淑貞趕回江平。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立刻吩咐道：「你馬上聯繫牛翔，讓他過來一下。」
「明白了。」孫勉掏出手機打電話。
牛翔接到孫秘的電話，說馬上就來。牛翔昨天留在遼河市沒有回去，以他的從政經驗，預感到老領導此次來訪遼河，肯定會趁此機會找他談話，好好叮囑一翻。如果不找他談話，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平城市常務副市長的事情准泡湯了。
從快，牛翔就讓司機拉著他趕到了張鵬飛所住的2號樓。到達地方時，牛翔伸手拍了拍胸口，還真有一種緊張的感覺。牛翔下車敲響房門，孫勉微笑著拉開門：「牛書記，省長已經在等著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牛翔自知時間不長，但仍然如此說。
「沒事。」孫勉引領著牛翔走進客廳。
張鵬飛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看到牛翔走進來，沒有任何表情地指了指沙發。牛翔略微有些拘謹地說：「省長，打擾您吃飯了。」
「小牛，你吃了沒？」張鵬飛擦了擦嘴，問道。
「吃過了，吃過了……」牛翔連聲答應道，雖然能同省長共進早餐是一進非常幸運的事情，但他不會愚蠢地回答說沒吃。
張鵬飛點點頭，繼續用餐，就好像房間裡沒有外人一樣。孫勉請牛翔坐下，泡上一杯茶，陪他閒聊起來。張鵬飛很快就吃好了早餐，擦著嘴走過來。孫勉同牛翔同時站了起來，張鵬飛伸手壓了壓，示意大家都坐下。牛翔面帶傻笑，只在沙發上挨了半個**。孫勉則又給張鵬飛泡了一杯茶，然後跑到一邊叫人收拾餐桌。
張鵬飛坐在牛翔的對面，上下打量著這位比自己小幾歲的年輕人，心想牛翔看起來比他還老，看得出來，他成長了很多。牛翔不敢正視張鵬飛，微微低著頭。打量了許久，張鵬飛才說：「你還好吧？」
「嗯，一切都好，這麼多年……感謝省長的照顧。」牛翔將頭抬起了一點。
「你啊……不老實！」張鵬飛伸出手指晃了晃，「這些年，我可沒幫你多少，你要感謝楊尚雲，還有郝書記！」
「是的，沒有幾位領導的提攜，就沒有我的今天。省長，這些年我很認真的工作，就是為了報答你們的知遇之恩，不為別的。」
「你個人就不想進步？」
「我想，」牛翔很清楚領導找自己來的用意，他說：「我一直都把您當成是我的榜樣，能夠成為您的秘書，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
「學會拍馬屁了是不是？」張鵬飛盯著牛翔的眼睛說道。
「不，我說的是實話！省長，這些年我一直勞記著您的教誨，就怕給您丟人現眼……」
「嗯，這話我相信。」張鵬飛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他語重心長地問道：「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吧？」
「知道，組織部已經找我談話了。省長，謝謝您還想著我，還信任我。我……我肯定努力工作，把平城發展好的。」
「我就喜歡聽這話！」張鵬飛點點頭，「牛翔啊，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吧，平城不是遼河的南亭縣，你要處處謹慎，可不能和稀泥，知道吧？」
牛翔知道領導如此叮囑的用意，很認真地回答道：「您放心吧，我一定努力幫助江市長的工作，和她團結在一起。」
「認識江小米吧？」
「認識，他曾經到南亭考察過工作。」
「認識就好，說說……你眼中的江小米是什麼樣的一位幹部？」張鵬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必須問一問牛翔對江小米的評價。因為若從資歷上來講，牛翔比江小米有資歷。雖然江小米現在是副廳級，可是她從副處到副廳，現在又要到正廳，一共也沒有幾年，雖然說她有能力，對農業改革的認識，深得張鵬飛的喜歡，但她必竟不如牛翔在雙林省的根扎得實。張鵬飛擔心牛翔今後不把江小米放在眼裡，那事情可就難辦了。
牛翔低頭想了想，緩緩說道：「這位幹部吧，思想很巧，嗯……對，這個叫逆向思維，一件事，她總能看到我們常人看不到的方向。還有就是信念，給我感覺，她的眼中很有信心，她認準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另外，別看她只是一位年輕的女人，可是對底下的幹部很有威懾力。平時像個溫柔的女子，但骨子裡還真有些官威。」
「好了，」張鵬飛打斷牛翔的話，牛翔能夠這麼評論江小米，他也就放心了。其實張鵬飛完全是多餘的想法，如果他知道現在都在傳言江小米是他的情婦的話，肯定就不會這麼說了。這種事，一般幹部都是寧可請其有的，牛翔也不例外，更何況張鵬飛這個浪子的頭銜可不是現在才有。
「別光說優點，她就沒有缺點？」
「呵呵，要說缺點……當然也有，那就是女幹部常見的問題，比如說過於的敏感，偶爾感性會影響小細節，當然不會影響大局觀。」
「呵呵，你啊……」張鵬飛搖搖頭，他現在清楚再想聽下面的幹部說真話可是有點難了。
「省長，您放心吧，我去了之後一定聽從江市長的指揮，同金陽配合好的。」
「對了，說到趙金陽，你們這幾年有聯繫嗎？」
「有，我們的私交還不錯，這幾年兩個縣的來往也很頻繁呢，聽到要去平城干常委，別提金陽有多麼的高興了！」
「那就好，小牛，其實讓你們幾個去平城，我是有點不放心的。你們都很年輕，我還真怕壓不住場面啊！」
「省長，我們會努力工作的，肯定不會參與平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不是不參與，而是要徹底的打擊，明白吧？」張鵬飛微微一笑。
「嗯，我知道怎麼做了！」牛翔明白了，領導是想讓他們去平城發展根據地了。
「當然，具體情況具體對待，你們還是要以政府工作為主，其它的……要適度。」
牛翔點點頭，頓時感覺肩上的擔子重了一些。省長安排他們三人這個小團體「打入」平城發展，他深知未來的凶險。平城素有匪窩之稱，雖然這屆常委班子基本上全部換新的，可是其根還是馬家軍的人，在這樣的背景下，外地人想要帶領本地人，難度可想而知。
「現在還沒有開常委會，你們的任命還沒準，所以也不能老想著陞官。」張鵬飛微微一笑，算是結束了談話，這就是客套話了，雖然常委會現在還沒召開，但事情基本上是定了。
「我現在還是南亭縣委書記，只要在任一天，我就會好好幹的，我對南亭是有感情的！」
「嗯，態度還不錯。」張鵬飛看了眼手錶，快要起程了。
牛翔立刻站了起來，說：「省長，我就不打擾您了。」
「嗯，好好幹吧。」張鵬飛拍了拍牛翔的肩膀，手上很有力氣，彷彿寄托了什麼。
牛翔剛走，張鵬飛就同孫勉去看望金淑貞，金淑貞已經同郝楠楠用過了早餐。張鵬飛剛進門就客氣地問道：「老大姐，吃飯了吧？」
「飯是吃了，可是沒有張省長陪著啊，領導吃得不愉快！」郝楠楠在一旁代為答道。
「哈哈……」張鵬飛大笑，很想照著郝楠楠那**的**拍一下，及時收住了。
金淑貞也笑，說：「我們該走了吧？」
「嗯，外面的車已經準備好了。」郝楠楠回答。
「那就走吧，反正飯都吃完了，再不走你可就嫌棄了！」金淑貞抱了下郝楠楠，在她耳邊說：「希望下次看到你，你已經是副部級了。」
「希望吧。」郝楠楠親密地貼了貼金淑貞的臉。
郝楠楠送開金淑貞，又扭頭看向張鵬飛，笑道：「省長，咱就不抱了吧？」
張鵬飛瞪了她一眼。金淑貞走在前面，張鵬飛同郝楠楠走在後面，出門的時候張鵬飛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拍了下郝楠楠的**，算是報復她這兩天對自己的騷擾。郝楠楠擺臀撞了他一眼，眼裡射出了嫵媚。
金淑貞同張鵬飛坐在了一輛車裡，等車子發動後，她看了眼彭翔，知道那是張鵬飛的老司機了，可以信任，便說：「鵬飛啊，楠楠……挺苦的。」
「呃……」張鵬飛皺眉看向她，不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單身一個人，守了這麼多年，不容易！」金淑貞意有所指地說道。
「是啊……」張鵬飛的臉有些紅，他似乎聽懂金淑貞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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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淑貞在張鵬飛的陪同下，來到江平市時，正值中午。行程早就安排好了，將由馬中華出面請金淑貞吃飯，這也算是慣例。金淑貞在江平的下榻地點是春湖賓館，張鵬飛與金淑貞趕到時，馬中華也已經到了。等金淑貞下車後，馬中華才迎了過來，握手道：「呵呵，歡迎老省長來訪雙林省啊！」
馬中華端著架子，並沒有面見中央領導的謙虛。必竟金淑貞曾經是他的助手，他還是沒把她放在眼裡。在馬中華的心裡，金淑貞是他的手下敗將，能出來迎接，已經很給面子了。當然，這也是必要的程序，拿架子不假，可馬中華也不敢太過分。
金淑貞並沒把馬中華的高傲當回事，拉著他的手笑道：「馬書記，好久不見，您還是那麼有精神！」
「呵呵，你也恢復得不錯嘛！」馬中華將金淑貞請到裡邊，又同張鵬飛握了手，說了句辛苦了。
張鵬飛只是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眾人先將金淑貞送回房間洗漱，張鵬飛也去梳洗。大約二十多分鐘之後，兩人才一同走下樓，在馬中華的陪同下，金淑貞來到了宴會大廳，馬中華當然要把金淑貞讓到主位上，如果按她平時的性格，肯定會歉讓一翻。但今天馬中華的表現令金淑貞不高興了，她也就沒多說什麼，直接坐在了主位上。馬中華一陣尷尬，只好陪在了一側，張鵬飛陪在了另一側。
都坐下之後，馬中華開始向金淑貞介紹陪席的幹部，大部分金淑貞都認識，還都是那幾位省委常委，可是當馬中華介紹到最後一個人時，張鵬飛的心裡跳了一下，他看向秦朝勇，兩人目光中交流著不滿。張鵬飛沒有想到，那位商人竟然是李四維。宴會上有商人出現這不意外，意外的是這個人選！
平時有大領導來訪，當地幹部在宴請時往往都會請本地的商人，這個名額是很有講究的，一般參加的商人就是那個最後買單的人。中央現在對接待標準有規定，不能花費太高。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樣的高級別宴會，一桌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菜餚就不會由政府買單。正因為如此，能參加這種場合的，一般來說都是本地的大企業家，同時也是同政府有些關係的人物。
參與這樣的場合，商人們自然都是擠破了腦袋，最終往往由一些擁有社會身份，要麼是人大代表，要麼是政協委員的企業家爭取到名額。只要政府一有大型的接待任務，宴請一些高級別領導時，他就會用買單的錢「買到」一個陪酒的席位，只要能在大領導眼前露露臉，那這筆錢花的就不虧。
馬中華向金淑貞介紹李四維時，用了很高的評語，介紹完之後，又對張鵬飛說：「省長啊，李總的四維集團風頭正健，他對第一農機情有獨鍾，你們政府那邊要照顧一下啊。」
張鵬飛點點頭，臉上似有不悅，並沒有多說什麼。他故意擺出不高興的樣子，也是有原因的。馬中華在這種場合說出第一農機的事情確實不應該，馬中華不會不懂規矩，他這是有意的。
馬中華見張鵬飛的臉冷下來了，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他到沒想到張鵬飛敢不給他面子。金淑貞見張鵬飛對這個李四維不是很熱衷，心裡就有了分寸，明白怎麼對待這個人了。
李四維向張鵬飛伸出手來，說：「張省長，今天有緣一見是我四維的榮幸，真的很高興能和您相識。」
張鵬飛冷著臉點點頭，輕輕碰了下他的手，說：「坐下吧，今天的主角是金主席，可不是我啊！」
「呃……呵呵……」李四維尷尬地笑笑，張鵬飛對他的不待見有點過於明顯了，在場的人都看在眼裡。
馬中華心裡不高興了，雖然說自己辦的事不對，可是人必竟是他請來的，張鵬飛總歸要給省委書記一個面子吧？張鵬飛這樣對待李四維，擺明是讓馬中華難堪了。馬中華還不能說什麼，正如張鵬飛所說，今天的主角可是金淑貞，其它的事情不能多談。
在這種背景下，酒宴的氣氛就有些古怪，無論馬中華、馬元宏如何調節，氣氛都不是很熱烈。金淑貞也是很客氣，面對眾人的敬酒能擋就擋，特別是當李四維要敬她時，她連頭都沒有抬就回絕了。馬中華沒想到是這種結果，他現在也有點醒悟了，雖然為了推出李四維，但做法確實錯了。李四維是平城的名人不假，但是讓他來接待金淑貞，確實級別不夠。能上得了這種餐桌的企業家，應該是省內的一流人物，李四維相比之下就沒什麼名氣了。
在這種氣氛下，酒宴很快就結束了，眾人將金淑貞送回房間休息。張鵬飛同馬中華說了一聲要回家，轉身就走，並沒有過多的停留。秦朝勇陪著他離開，這是張鵬飛特意的安排。
等兩人坐上車之後，秦朝勇才問道：「老馬到底是什麼意思？李四維算什麼東西，怎麼能出現在這種場合！」
「唉，他可能把自己想得太高了！」張鵬飛冷冷一笑，他相信通過今天這件事，馬中華今後會更加的謹慎小心。
「哼，上了餐桌又怎麼樣，他還是不夠格!」秦朝勇怒氣沖沖地說道。
「你和他談過第一農機的事情了？」
「他昨天來找我了，我說沒時間。」秦朝勇微笑道。
「還是要見一見，不管怎麼說，他都是馬書記介紹的，我們要給一個面子。」
「這個當然，」秦朝勇點點頭，「見肯定會見的。」
張鵬飛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腦子裡浮現著「情敵」李四維剛才的表現，又想到了李鈺彤被襲的事情。他之所以急著回家，也是擔心李鈺彤。別看他平時不把李鈺彤當回事，可心裡還是很惦記她的。
「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張鵬飛自言自語地說道。
秦朝勇愣了一下，扭頭看向閉著眼睛的省長，不明白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