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3最後反擊
鄧志飛走後,馬中華的辦公室裡有一股壓抑的氣氛。崔明亮默默地望著門口,自言自語道:「我當初只是把這個案子當成是外商對我國公民的傷害案,可是隨著案件調查的深入,第一次在辦案過程中感覺到恐怖和害怕。」
馬中華非常理解崔明亮的感受,沉著地說道:「什麼叫拔出蘿蔔帶出泥,我這次算是親眼所見了!」
張鵬飛喝了口茶,說:「馬書記,現在要緊的是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平城不可一日無主,山本集團與三喜集團又牽涉了很多的項目,處理不好……將引發大亂。」
「這事兒一會兒談,我現在還想知道其它的事情。我對於案件還有不少不明白的地方,明亮,你能把整件事的調查過程向我講講嗎?」
「好吧,」崔明亮喝了一口水,將平城案件的始末,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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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整個平城案件來說,鄧遠的**案其實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或者說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甚至可以說成是案件的導火索。正是由於**案,才讓張鵬飛有了對山本集團、三喜集團,以及整個平城調查的現由。而鄧遠這個一直沒有浮現的人,卻成為了案件最終要調查的人,當初也是因為這個沒有浮現的真正犯罪嫌疑人,帶出了山本集團與三喜集團的真正問題。
鄧遠本身是一名生意人,在鄧志飛沒有到雙林省任職之前一直在京城發展,後來鄧志飛在雙林省出任省委副書記,平城市的陶思民與孫正道不知怎麼就把鄧遠也拉了過來。這麼多年來,鄧遠一直都是三喜集團與山本集團的股東之一。當然,除掉在項目招標時做些手腳外,他確實沒干其它壞事。只是受山本正雄的影響,沾染了吸毒的毛病,而且毒癮很重。也是因為吸毒,令他與山本正雄走到了一起。
對於鄧遠的一切,鄧志飛也有所瞭解。但對本身就是高幹子的他來講,作為自己的親身兒子,只要鄧遠不殺人放火,他都可以容忍。只是他這次沒有想到兒子成為了**犯。值得說明的是,鄧志飛並不知道鄧遠在平城犯下的事那麼多,之前也的確不知道就是他**了張妍。鄧志飛也是在事後才知道此事。當時鄧遠看到情況不對,隨著省廳的調查進展,案件離真相越來越近,他才說出了事實,求父親放自己一條生路。
之前,平城市陶思民等人不斷推出其它人出來頂案,為的也是保全鄧遠,從而將鄧志飛也拉下馬,讓鄧志飛不得不幫助他們。在他們看來,只要鄧遠不被發現,那麼他們也就不會有危險。可是沒想到省廳辦案神速,頂案的那幾個人漸漸失去了作用,在鄧志飛、馬元宏的施壓下,陶思民等人不得不想到逃跑。起初他們是想一走了知,永遠不讓張鵬飛知道案件的真相。
他們的計劃是先讓鄧遠出國,然後再把山本父子送出去,最後陶思民與孫正道再逃跑,至於三喜集團與山本集團,剩下的也只是兩個空殼而已,他們早在很久前就把大量的金錢轉移到了國外的賬戶。
三喜集團真正的後台老闆正是平城市委書記陶思民與市長孫正道,這也就解釋了為何山本集團拿下所有項目後都要與三喜集團合作的原因。他們是通過這種方式向陶思民、孫正道送錢。反過來,陶思民與孫正道又暗中幫助山本集團拿下項目。可以說這種**方式很有創意,不但隱藏得好,也利於城市的發展,最重要的一點是,光明正大的收受賄賂。
山本集團沒有到平城投資之前,三喜集團多年來一直是在平城市單線發展,利用陶思民、孫正道的影響力拿下項目,要不然也不會發展那麼快。可是隨著集團的擴張,問題也就來了。這麼大的集團樹大招風,兩人正愁不知道怎麼辦時,正好招商引資引進了山本集團,兩股勢力一拍即合,隨後三喜集團的項目便轉交到了山本集團的頭上,以合作的方式繼續加入其中。這樣也就必免了被紀檢部門懷疑。也就是說,三喜集團是陶思民與孫正道的錢包,山本集團通過向這個錢包裡存錢取得陶思民與孫正道的支持和信任,雙方通力合作,這麼多年沒出現過什麼問題,而且兩大集團都得到了發展。
山本正雄要收購平川酒店其實也是陶思民、孫正道的主意,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平城市的經濟發展這幾年一直都由山本與三喜兩大集團把持,可是沈慧茹突然在平城市蓋起了平川大酒店,而且還試圖染指其它行業,這令他們不得不防。另外,三喜集團這個錢包有點太大,陶思民與孫正道正琢磨著尋找下一個錢包,因此看好了平川酒店,想讓平川酒店成為他們收受山本集團賄賂的第二個錢包,同時也可以利用平川酒店將他們的黑錢洗白存入境外銀行。
他們的想法很好,可是卻沒想到出現意外,要不是那天晚上的**案發生在張建濤的侄女張妍的頭上,這個**集團還會繼續隱藏下去。他們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有想到苦心經營多年的產業會被一件突發事件破壞。
隨著張鵬飛此次來到平城調研,令陶思民與孫正道不安了,他們擔心夜長夢多,只好選擇提前逃走。當然,他們的這個選擇正中張鵬飛的下懷,他選擇到平城調研,為的就是打破平靜,有意打草驚蛇,讓他們誤以為自己知道了什麼,逼他們行動。其實早在張鵬飛來到平城之前,崔明亮已經趁著山本父子出逃將他們抓捕。所以,當陶思民向張鵬飛匯報說山本日五郎攜款逃跑時,他感覺十分的可笑,也驗證了他心中的判斷,這兩人果然是有問題的!
當天晚上,受到驚嚇的兩人選擇出逃,被早就監視多時的徐志國發現,張鵬飛便導演了一出高速公路上的追逐戲。令張鵬飛沒有想到的是,發現追兵之後,慌亂的陶思民竟然在情急之時向後面孫正道的車開槍,視圖混淆警方的判斷,同時為自己的逃跑取得時間。但張鵬飛、崔明亮等人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陶英傑與孫正道最終全被抓捕歸案,而孫正道只是車胎被打爆,手臂受了點輕傷。
受傷之後的孫正道心如死灰,從死亡線上爬回來主動要求向警方自首,當專案組把他的口供與山本正雄對照後,警方認定他們的口供都是事實,並把鄧遠當成了最重要的犯罪嫌疑人。抓捕兩人後,張鵬飛、崔明亮昨天連夜趕回江平,通過一晚上的突審,終於將案件中的所有疑點都解開了。唯一遺憾的是,早在幾天前,鄧遠已經離境出逃。
今天一大早,崔明亮便和張鵬飛一起,拿著案件的材料來向馬中華匯報,並且希望鄧志飛配合調查,從他身上取證,用以證實鄧遠確實就是那個**犯。直到今天早上,馬中華才知道早在幾天前崔明亮就將山本父子秘密抓了起來。更令他擔憂的是,平城市的一、二把手竟然瞞著自己被張鵬飛控制起來。但他沒有發火的理由,所有不按規矩辦的事情經崔明亮的口中講出來,全部成為了替辦案服務。
當得知整件事情始末時,馬中華陷入了一種慌亂之中,這種慌亂不是因為平城幹部的不爭氣,也不是因為鄧志飛、馬元宏等人的知情不報,而是出於對權利失控的恐懼和無力感。身為雙林省委一把手、省軍區黨委第一書記,他連自己手下地市的幹部被逮捕了都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是個無法承受的打擊,直到這一刻,馬中華似乎才真正感受到張鵬飛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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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書記,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其它事情還在調查當中,接下來的**案件,只能由紀委接手了,這不是我們公安的工作職能。」崔明亮結束了自己的匯報,說得口乾舌燥。
馬中華點點頭:「除掉刑事案件,其它的讓紀委跟進,明天召開常委會討論。」
張鵬飛補充道:「組織部也要盡快拿出一個方案,平城的班子要早點定下來啊!」
「對於平城班子……省長有什麼人選沒有?」馬中華看向張鵬飛。
張鵬飛搖頭道:「就由組織部拿出一個方案吧,我現在也毫無頭緒,常委會上大家都研究一下吧。」
張鵬飛不想奪奪逼人,現在平城出了這種情況,如果再提出讓自己人去平城任職,馬中華不發飆才怪。更何況,馬中華現在是一把手,真要把他逼急了,將來對張鵬飛沒有任何的好處。
「那好吧,我和元宏說一下。」馬中華突然話峰一轉,說道:「宣傳部同遼東方面聯繫了,現在能夠證實那篇文章出自省日報社的一位女記者……」馬中華說到這裡,停頓了一會兒,有意無意地看向張鵬飛,接著說道:「據說那位女記者偷偷調查此事很久了,因為省日報不能刊發,所以就……」
「我明白了,她這是曲線救國之策啊!」張鵬飛苦笑道:「馬書記,我們應該如何處理那位女記者?」
「處理?」馬中華哼了一聲:「我們有什麼理由處理?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文章中所講多半是真實的了!」
「那就不聞不問?」
「能有什麼辦法,遼東的賀書記昨天夜裡親自給我打電話道歉,這件事我們做得太過分反而顯得小氣,同時也讓別人看笑話。為什麼遼東能發的文章到了我們雙林省就發不了,這要是傳出去……」
「我知道您在擔憂什麼了,這個事確實不太好辦。」
「為了這件事,賀書記也發了火,還說要查辦相關部門,我勸了兩句,他的火才消了,我可不想讓這件事越鬧越醜,就這麼算了吧!」馬中華說出此話十分的無奈。
周敏利用遼東的報紙報導雙林省的黑暗面,馬中華確實不好做出處理,這便是張鵬飛當初求助張小玉幫忙的真正原因。他相信既使有人查到周敏的頭上,也沒有人敢處理,這已經不是雙林省的事情,已經受到了遼東的重視。一但周敏有個三長兩短,那麼遼東省可就抓住了雙林省的小辮子,外界影響也將對雙林省不利。
事情談得差不多了,崔明亮起身道:「馬書記,那邊還有不少工作,我就先回去忙了。」
馬中華指著他的眼睛說道:「昨天夜裡一宿沒睡吧?注意休息,瞧你這段日子累的!」
「我沒事,等案子完全結束後,我再向您申請長假。」崔明亮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張鵬飛也站了起來,說:「馬書記,那我也回去了,其它事情我們明天在常委會上聽聽大家的意見吧。」
「省長辛苦了,我知道你們最近都很累啊!」馬中華意味深長地說道,暗中似有所指。
張鵬飛也沒有理會,轉身剛要走,懷中的手機就響了,是秘書孫勉打來的。張鵬飛愣了一下,直接將手機接聽。電話裡傳出孫勉急切的聲音:「省長,我剛接到消息,有一夥人衝到日報社鬧事,拿著汽油什麼的,聲稱如果日報社不交出周敏,他們就放火燒了報社。」
「有多少人?」
「據說不少,大概有二三百人。」
「二三百人?」張鵬飛的大腦嗡的一聲,他沒想到在陶思民與孫正道被抓後,還有人敢來鬧事。
「也許不止這些。」
「防爆警察去了沒有?」
「已經通知了,正在路上,秦副省長也趕了過去,他讓我馬上通知您。」
「我知道了。」張鵬飛掛上電話,望向馬中華說:「有人圍堵報社,要報社交出周敏。」
「簡直是胡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馬中華捶了一下桌子。
「馬書記,周敏就是文章的作者,這個應該是高度保密的,只有省委幾位高層領導知道,怎麼會傳了出去?」
張鵬飛的一句話將馬中華問住了。馬中華皺了下眉頭,大腦飛快地給出了一個答案:「也許是從遼東那邊傳出來的也說不定,怎麼……又是平城的人去報社鬧事,有很多人?」
「有兩三百人,也許不止那麼多……」張鵬飛面無表情地說道,「看來對方真是神通廣大,竟然能夠從遼東得到消息!馬書記,請您盡快做指示吧,如果周敏真的在我省出了事情,那麼省委、省政府都有責任,這件事不能再鬧大了!」
馬中華看向崔明亮,義憤填膺地說道:「明亮同志,你馬上趕去現場維持秩序,把鬧事的人全部抓起來,有多少抓多少,咱不怕多,另外首先控制帶頭人,一定要挖出幕後主謀。我看……有的人就是不想讓我們太平啊!」
馬中華說出這翻話時,他心裡其實已經猜到了什麼,語氣中的氣憤是真的,他沒想到有人盡然蠢到了這個地步。看似是針對省政府的行為,但這件事非同小可,已經將省委陷入了僵局,一但處理不好,馬中華就要受到上頭的處分。這個責任馬中華可背不起,他也不想背。
張鵬飛看到馬中華態度堅決,他心裡卻一點也不急,只是說道:「我和老崔一同趕過去,馬書記在家裡做陣,有情況我們急時溝通。另外……我想您應該把元宏部長請出來,他和平城的幹部有些淵源,他的話比警察管用!」
馬中華點點頭,揮手道:「我們先去,我這就聯繫元宏。」
張鵬飛的腳剛抬起來,電話又響了,這次是鄧志飛打來的。張鵬飛沒想到他會給自己打電話,很疑惑地問道:「鄧書記,您……」
「張省長,報社出事了,你知道吧?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現在鬧出這樣的亂子你們省政府要怎麼收場?」
張鵬飛聽到這些話,真想罵一句白癡。但他如果真的罵了,那麼也就和鄧地飛一樣也成為了白癡。他只是淡淡地笑道:「鄧書記,我想您錯了,對於這件事,省委省政府將會共同承擔,而不是我一個人承擔。」
張鵬飛說完就掛上了電話,看著馬中華無奈地笑道:「馬書記,鄧書記打電話質問我……如何收場……」
馬中華的表情僵住,張鵬飛不等他的答話,帶著崔明亮先出去了。
「砰」!隨著房門被關上,馬中華將煙灰缸摔在地上,這是他第一次失態,破口大罵道:「鄧志飛,你**的把我害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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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元宏坐在鄧志飛的辦公室裡接到了馬中華的電話,放下電話,他看向鄧志飛說:「你這又是何苦喲?剛才的電話……有意義嗎?」
「我就是想讓他明白,不要太狂妄!」
「意氣用事啊!」
「我不會向他屈服的!」
馬元宏想笑卻笑不出來,起身道:「你好自為之,我必須要告訴你,這件事鬧大了,對我們大家都沒好處。你自己想想吧,我去現場。」
「元宏,我有一句話想問你,關於平城和鄧遠的案子,你之前瞭解多少?」
「我一點也不瞭解……」馬元宏拋下一句話就離開了。他永遠都是那個深不可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