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韓朝會談
韓國外交部的官員來到了雙林省,對方想與張鵬飛見面,但張鵬飛沒有出面,只是安排常務副省長秦朝勇和另位一位主管外事問題的副省長與他見了面。為此,樸春佰表示不太滿意,但是張鵬飛早有言在先,為了必免不利的國內外影響,站在本國政府的角度考慮,他不會直接參與雙方的談判。樸春佰無話可說,這讓他在本國外交部官員面前有些丟臉。他原以為張鵬飛會給他一個面子,親自接待呢。
樸氏家族在韓國的政商界有著特殊的地位,身為韓國第二大企業,金山會社的掌舵者樸氏家族中有兩位子孫是國會議員。樸春佰身為樸氏家族的一員,想為家族爭光,也想通過這件事在國內取得一個好印象,同時在集團內取得威信,為他未來的接班之路掃平障礙。記者事件發生後,他便通過父親與本國政府取得聯繫,主動提出願意協助政府,向雙林省施壓,讓他們幫忙解救三位記者。韓國政界本身就是資本家的樂園,有很多政界要員都是干企業發的家,政商兩界一直來往密切。因此,樸春佰被臨時安排了一個「聯絡員」的頭銜,屬於特別大使。
樸春佰這段日子不斷與國內和雙林省政府聯繫,當張鵬飛請他吃了飯之後,他內心膨脹,並與國內的官員誇下海口,說雙林省政府多麼重視他,多麼給他面子云云。可是卻沒有想到,當外交部的那位副部長來到雙林省時,張鵬飛連見都不見,這讓他好不難看。樸春佰自知現在被張鵬飛逼上了絕路,早在那天晚飯時,雙方就談好了針對此事的處理方式,所以他還真挑不出毛病。本以為張鵬飛會與他建立私人關係,以謀得他在本地的投資呢。卻沒想到張鵬飛與其它重視外企的官員不同,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其實張鵬飛不是沒把他們當回事,而是深知韓國企業在我國投資完全是為了利益,如果他們得不到豐厚的利益,你對他再好都沒用。他打算在你這裡投資,那是看上了你當地廉價的資本。對於這些企業,張鵬飛可不想慣著他們,免得他們得寸進尺。
韓國外交部的官員來到雙林省兩天,朝鮮那邊仍然沒有動靜,這讓那位副部長十分惱火,批評樸春佰事先沒有做好安排,害得他被大陸和朝鮮連手放鴿子。樸春佰也很氣惱,張鵬飛當時就說他會與朝方聯繫請代表表團過來,卻到現在沒有辦到,害得他在本國官員面前接連丟分。樸春佰通過張建濤與張鵬飛聯繫,請求見面。張鵬飛同意在辦公室裡和他見面,張鵬飛這次和他見面與上一次就不同了,完全是官方的態度,滿嘴官腔。
樸春佰知道不能在張鵬飛面前發火,但語氣卻略帶不滿:「張省長,您當時答應我方會請他們到雙林省談判,可是我們外交部的官員到達雙林省已經兩天,對方為何還沒有一點消息?」
張鵬飛陪著笑,滿不在乎地說:「樸先生,我與朝鮮的溝通遇到點麻煩,但很快就會解決的,您放心吧,他們的代表團一定會來的。」
見到張鵬飛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樸春佰火冒三丈,說:「如知道是這個情況,那您就應該通知我,讓我調整好時間,免得我們的官員在這空等。」
張鵬飛擺手道:「樸會長,我也不知道您動作這麼快,馬上就聯繫了本國的官方代表,這個……我之前並沒有向您保證朝鮮代表團何時到我省與您們談判吧?具體時間沒有確定,我到是覺得是您的單方面舉動,反而讓省政府陷入了難境,同時也讓朝方有了找麻煩的借口。」
樸春佰一時語塞,見到張鵬飛不溫不火的樣子,他更是氣憤,卻無言以對。正如張鵬飛說,那天晚上張鵬飛打下包票,說很快就把朝鮮代表請來談判,但的確沒有約定好時間。樸春佰現在也只能怪自己小瞧了張鵬飛,太過自信了。他十分無奈,問道:「到底是什麼麻煩?」
「這個……您也知道朝鮮今年農業受到自然災害的影響、損失慘重,特別是靠近我們的邊境地區,幾乎顆粒無收,所以他們想讓我們提供更多的援助。但您也知道我省已經運送去了一部分經濟物資,現在也是無能為力,因此他們邊防軍……呵呵,把這個當成了借口。不過,您放心吧,我們會處理好的。」
樸春佰聽明白了,他也知道朝鮮那邊又鬧了災荒,卻沒想到朝方會利用此事做文章。他看了張鵬飛一眼,突然想到,這不是張鵬飛與朝方合夥預謀的吧?他腦子一轉,馬上明白了張鵬飛的用意,微微一笑道:「張省長,也許我可以幫上忙,他們北邊與我們都是一個民族,出了這種事,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我也想幫幫忙。我看……這樣吧,由我們出資,在雙林省購買兩百萬元的糧食,援助朝鮮,同時也表明我們談判的誠心。」
「謝謝樸會長,您不但幫了朝鮮的忙,也是幫了我的忙啊!」張鵬飛微微一笑,「我一會兒就與朝方聯繫,希望您援助的糧食……」
「我回去後就安排。」樸春佰知道張鵬飛擺了他一道,這應該是他早有預謀的。他很清楚,別看是他向朝方援助了糧食,但朝方才不會感謝他,他們只會把張鵬飛當成恩人。這種替他人買單的滋味並不好受,樸春佰心想以後再和張鵬飛接觸可要小心一點了,他可與普通的大陸官員不同。樸春佰站起來,說:「張省長,希望您盡快與朝方聯繫,越早協商處理此事,越早有利,對我們三國的關係也有好處。」
張鵬飛親熱地握著樸春佰的手,說:「樸會長,您放心吧,我一定向朝方轉達您對它們的關心和人道主義精神,請他們盡快趕來與你們談判。另外,請您代我向貴國外交部姜龍武部長表示歉意。」
樸春佰點點頭,走出了張鵬飛的房間,臉色有些陰沉,平白無顧被張鵬飛打劫了兩百萬,心情自然好不起來。他不是在乎這小小的二百萬元,而是不甘心自己進入了張鵬飛設計好的圈套。當然,雖然二百萬不多,但是他也不會自己出,身為雙林省韓國商會的會長,他有權利以商會的名義向朝方資助,樸春佰的算盤打得也很精明。
樸春佰走後,張鵬飛微微一笑,心想事情發展的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容易,這個韓國人太自信了!要不是他的自大,也不會中了自己的圈套!其實早在張鵬飛得知記者事件後,他與金光春聯繫時,金光春就表達了這方面的意圖。今年朝鮮受到自然災害的影響,除掉軍隊的保障用糧供應,平民百姓饑荒嚴重。他當時就表示如果直接從外交途徑放走韓國記者不太可能,但如果韓國人肯出點血,他到是可以與上面溝通一下。那時候,張鵬飛就與他商量了種種對策,今天的一幕,也只是他們的計策之一,或者說圈套才剛剛開始而已。樸春佰並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更大的損失。事實證明,想出風頭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秘書孫勉滿臉笑意地走進來,交給張鵬飛一份文件,說:「江平市政府發來的,請求遼河警方異地協助他們辦案,希望得到省政府的支持。」
「廣傳的動作好快啊!」張鵬飛看也沒看,刷刷幾筆簽下大名,說:「馬上轉過去。」
孫勉收好文件,見張鵬飛高興,笑道:「領導,您是不是又讓韓國人吃虧了?」
「怎麼了?」
「我剛才瞧見樸會長的臉色可不太好看……」
「呵呵……韓國人那麼自傲,也該讓他們長點記性!」張鵬飛笑了笑。
「是啊,您給他上了一課!」孫勉給張鵬飛的茶杯裡續水上,拿著文件走出去了。
樸春佰已經給了承諾,張鵬飛心中有底了,立刻把電話打給金光春,與他安排起朝方代表團的行程。當然,張鵬飛也不沒有忘記規矩,隨後他給外交部打了一個電話,如實匯報了與朝、韓兩方的交談詳情。外交部馬副部長聽了張鵬飛的匯報,連誇他辦得好,替外交部處理了一個麻煩,要不然韓國大使天天去外交部抗議,夠他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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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代表團在邊防軍副司令員李太忠少將的帶領下,終於來到了雙林省江平市。張鵬飛安排常務副省長秦朝勇、省政府秘書長張建濤接待,這已經是很高的接待規格了。張鵬飛如今身份不同,是最高委員會的候補委員,需要他出面接待的應該是對方正部級以上的高級官員。
李太忠是金光春的助手,也是朝鮮元老的後代,李家與金光春都是紅色家族。早在李太忠到來之前,金光春就與張鵬飛打過招呼,說李太忠是自己人,有什麼話都可以和他講。跟隨李太忠而來的是朝鮮外交部的一位官員,還有商業部的幹部,別看他們都是平級,但是在朝鮮,軍人的地位最高,李太忠成為了代表團的團長。
朝鮮代表團被安排住進了春湖賓館,張鵬飛在吃晚飯的時候趕過來與代表團見了一面。他在酒桌上表示朝鮮與韓方的談判,我方將由秦朝勇副省長出面負責,協助兩國協商處理好三位記者事件。李太忠知道張鵬飛不願直接參加的用意,點頭答應,同時提出,商務部跟來了一個考察團想到雙林省的幾個工業城市學習經驗,招商引資,希望國內的企業能到朝鮮貧困地區投資。最近幾年,朝鮮在經濟發展方面逐漸向我國開放,我們的一些資金對他們幫助不小。他們償到甜頭,想加大招商力度。
張鵬飛同意了朝方的要求,他早有準備。其實他清楚,朝方所說的招商引資,是希望從我們這裡得到一些無償的援助,作為交換條件,會為我們的國企提供一些對能源優先開採的便利,總的來講也算是互利。就像緊靠遼河的鹹境北道地區,在遼河的幫助下,那裡現在已經發展成為了一個重工業基地。當然,鹹境北道地區的企業百分之八十以上是遼河的企業,那裡的資金只有少量流入了朝鮮政府的口袋,其中各項能源的開採都是我方在操持。最近幾年朝鮮國內受到貨幣問題的影響,經濟出現大問題,不得不依靠我們的援助。由於朝鮮的大部分能源都被我們的國企把持,並已經形成規模,對國內的私企來說,商機太少,沒有人再願意去了。朝鮮很想利用這次機會,繼續取得國內的投資。
酒桌上,張鵬飛並沒有談及韓國記者問題,他表面上說不會參與兩國間的外交,只協助雙方完成談判,那麼就要做出不參與的樣子。朝鮮客人給雙林省的領導帶來了不少土特產,張鵬飛表示了感謝。用過晚宴,把朝鮮客人送回房間後,張鵬飛也就想離開。張建濤說按照計劃,明天將安排朝韓兩方的第一次會見,他都需要做些什麼。
張鵬飛微微一笑,說:「秘書長,你做好本職工作就可以了,具體情況讓他們自己談,有秦省長和你在場,我相信不會有問題的。」
張建濤心裡沒底,問道:「您真的不參與?」
「我不方便參與啊,我要管就必須一管到底!可是像這種事……我不能管,只能讓他們自己談。」
「可是……可是您當初已經放出話來,說一管到底,韓國商人那邊……」
「你是擔心樸春佰找你的麻煩吧?」張鵬飛明察秋毫地問道。
張建濤的臉漲紅,慌忙道:「省長,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想深入的瞭解一下。」
張鵬飛瞥了他一眼,指著漠不關心的秦朝勇說:「秘書長,你應該學習秦省長嘛,你看他就沒想過要深入瞭解。我是要一管到底,但也說了是協助他們雙方處理,而不是由我來直接處理,我的話說得很明白!」
張建濤點點頭,他沒想到張鵬飛是這個態度,本以為張鵬飛嘴上說不管,只是個姿態,沒想到他真的不管。現在兩方的代表都請來了,以他們兩國的關係,如果我方不做些什麼,張建濤幾乎可以預見談判的結果。遲疑了一下,張建濤又說道:「省長,您別怪我杞人憂天,我的意思是,如果您不出面,他們的談判估計不會有任何的進展,要不要派出個中間人,這個……」
「中間人?中間人不是派出了嘛,你和秦副省長不就是中間人?」張鵬飛神秘地笑了,拍著張建濤的肩膀說:「秘書長,你把心放在肚子裡,只要我們做了應該做的,也就可以了。」
「秘書長,你別問了,相信省長吧。」秦朝勇笑了,他什麼也不想問,只要張鵬飛心中有底,他也就有底,更何況他從張鵬飛口中瞭解到的情況比張建濤詳細。
看著張鵬飛上車離開,張建濤搖搖頭,望向秦朝勇埋怨道:「省長真是高深莫測啊,我越發看不透嘍!」
「如果被我們看透,他就不是省長了!」秦朝勇冷笑一聲,也上車離開了。
張建濤猛然驚醒,張鵬飛上任後並沒有對幾位副手動手,導致省政府這邊的幾位副省長對張鵬飛都很尊重,他知道像這種話自己以後是不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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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馬中華並沒有回家,他在研究組織部送上來的文件。下面的一些地市換屆在即,需要一些調整,組織部長馬元宏經組織部開會討論,整理出了一份意見會總,馬中會很認真地看著。
沙發上坐著鄧志飛,續續叨叨地說著,馬中華根本沒有抬頭。只聽鄧志飛說:「書記,他把韓國人和韓鮮人都請來了,自己又不出面,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事由他負責,你操什麼心?」馬中華冷冷地回應道,十分不耐煩。
「我是擔心處理不好,那些韓國商人再鬧起來,我們如何面對?」
「他不是說過要幫忙解救嘛,敢說出這話,心裡就應該有底吧。」
鄧志飛搖搖頭:「你不記得上次朝勇在久石輪胎被圍攻的事情了?如果再發生這種事,我們雙林省丟不起人啊,這將影響我們的整體社會環境!」
馬中華抬起頭,說:「你怎麼知道他處理不好?」
「他現在明顯是想往後拖,當個撒手掌櫃,出了問題還不是我們省委頂著?」鄧志飛一提起張鵬飛,語氣中充滿了敵意。
馬中華放下筆,推了推老花鏡,歎息道:「志飛,你知道自己的缺點嗎?」
「缺點?」鄧志飛的表情有點僵。
馬中華笑道:「你太過主觀臆斷了,跟本就不瞭解他這個人。他走到現在,可不是單憑身世啊,我研究過他過去的一些事,不會幹沒有把握的事!我想……他應該還有後招吧。」
「如果有後招,為什麼現在不說出來?搞得神神秘秘,什麼意思?」
「你管他是什麼意思呢!」馬中華揉了揉額頭:「別管那麼多了。」
「書記,江平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他批准了林廣傳從遼河調公安人馬的意見,您說……林廣傳胡來,他這個省長怎麼也跟著起哄,就不怕影響?」鄧志飛見韓國記者事件說服不了馬中華,又提到了這件事。
「志飛,這是江平的事,你不該管的!」馬中華突然嚴肅道:「政府那一攤子,我們還是不要插手。」
鄧志飛冷笑道:「我也不是想插手,我是覺得他沒把我們省委放在眼裡,您說他上任多久了,向您請示過幾回?分明沒有把您放在眼裡!據我所知,他那天去調研之後,下面就有傳言傳出來,不少幹部都議論您……不能控制省內的政局了……」
「荒謬!」馬中華怒從心中來,瞪眼道:「是誰說的?別人糊塗,你也跟著糊塗?我們都是黨的幹部,跟著起什麼哄!」
「哼,我不是起哄,我是想讓您看清現實!」
「志飛,我知道你的好意。你放心吧,雙林省的天變不了!」馬中華沉沉地說道。
鄧志飛又想起一事,說:「他壓下了金龍君去黨校學習,這次換屆,您對金龍君的任用有什麼想法?」
「到時候再說吧,這事還是不要提了。」馬中華又低下頭,拿起文件看起來。
鄧志飛知道馬中華是在送客了,他還想說什麼,懷中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號碼,臉上頃刻間充滿了柔情,起身道:「書記,您早點回去休息,我先回去了。」
馬中華嗯了一聲,望著鄧志飛的背影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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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韓朝兩國代表團正在談判的時候,張鵬飛在辦公室裡接見了延春州長金龍君。金龍君是來匯報琿水農業示範區收成情況的,琿水縣委書記萬達一直坐在孫勉的辦公室裡等待著領導的接見,張鵬飛先與金龍君單獨談。
對於上次黨校事件,金龍君一直有感於心,今天又提了提此事,張鵬飛擺手沒有讓他提,笑瞇瞇地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他也是以工作出發,而不是出於私人關係。金龍君見好就收,接下來匯報了琿水縣農業示範區的成功。
今年琿水縣的農業收入再創新高,同往年相比進步很大,過去一些不支持這項改革的農民也完全理解了,腰中鼓起的錢包讓他們放了心。金龍君提議琿水的示範區已經走向成熟,他打算明年擴展到周邊縣市。張鵬飛表示了同意,當然,這要等內務院新農業改革工作小組的批准。有張鵬飛在,內務院當然會同意擴大戰果。
張鵬飛對琿水的農業發展很滿意,正當準備把萬達叫進來瞭解詳細情況時,張建濤的電話打了進來。他語氣很急地說:「省長,談判現場要打起來了,雙方言語不合,李太忠少將帶人先走了!」
「韓方什麼態度?」
「樸春佰想讓您幫忙,要不然實在是談不下去……」
「我先瞭解下情況,稍後你和秦省長回來說清情況後,我們再作答覆。」張鵬飛十分平靜地說道,這是他早就想到的結果。
「好吧。」張建濤滿頭大汗地掛上電話,沒想到張鵬飛會如此冷靜,這令他更加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