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又是疑團
張鵬飛手上的舉報信是反應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崔向前違法亂紀的情況。信裡寫到，市公安局在新建招待所大樓時，崔向前利用其職務的便利，為百利集團參加項目的投標提供了幫助，並使百利集團最終中標。事後，崔向前收取了百利集團負責人張軍的20萬元辛苦費。
舉報信中說得有板有眼，看起來不像假的。只是正因為看起來不像假的，才令人感覺奇怪，這種內部交易，是什麼人瞭解得如此詳細呢？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到是動崔向前的一次好機會。只是張鵬飛不禁在想，人代會即將開幕，這個時候應該平淡過渡，不應該搞出反腐事件。眼下最需要的還是平穩。
陶英傑望向張鵬飛，皺著眉頭道：「市長，你怎麼看？」
張鵬飛掃了一眼手上的舉報信，搖頭道：「是什麼人瞭解得這麼詳細呢？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會不會是分贓不均造成的？或者是崔向前得罪了什麼人？」
聽到張鵬飛沒有直接回答自己的問題，陶英傑的眉頭皺得更深。他的擔心與張鵬飛一樣，眼下他也需要恢復江洲市的平穩。只是事情擺在眼前，不查又實在說不過去。
史振湘看向兩人，點頭道：「市長說得有道理，正因為有許多的疑點，我建議查一查。先不立案，暗中核實一下吧。」說完，望向張鵬飛。
張鵬飛迎著史振湘的目光，心裡有些不安。一般來說，以史振湘的權利，查崔向前的問題，可以直接著手進行，不說先通知自己這個政府的市長，就是黨委書記在初核階段都不需要打招呼。但崔向前身份特別，要動他必須得到陶英傑的點頭。而史振湘剛才那麼說，無疑是想先取得自己的支持，以此來向陶英傑表示決心。
張鵬飛慢慢地品著茶，想了一會兒，終於放下茶杯，再次望向陶書記，沉穩地說：「陶書記，崔向前同志的問題太敏感，我支持史書記的意見，不論怎麼說，查一查還是有必要的，有了問題就處理，沒有也可以還給崔向前同志一個公道。」
市長表明了態度，陶英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輕微地點了下頭。史振湘做事雷厲風行，馬上起身道：「書記，市長，那我現在就回去進行布屬。」
陶英傑補上一句：「老史，注意影響。」
「我明白，」史振湘點頭離開。
張鵬飛沒有馬上走，而是望向陶英傑歎息道：「這個時候……複雜啊……」
「複雜……複雜……」陶英傑重複著說道。
張鵬飛無奈地一笑，略顯輕鬆地說：「這幾年的江洲官場……事情太多，我們是經不起撞擊了，可是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又不能捂蓋子……問題，還是要從根上解決。」
陶英傑眼前一亮，自然明白張鵬飛所說的根是指什麼。思索了一會兒，他終於問道：「人代會的事情……你還是認真準備一下，省委是不允許出現意外情況的。無論怎麼樣，我們都要保證這次大會勝利的結束！」
聽他這麼說，張鵬飛不禁在想，也許陶英傑對自己的支持也是有限的吧，他只是在維護江洲市的面子，維護他自己的面子，完成省委的意圖就是他暫時幫助自己的目的。看情形，他應該不會完全的力挺自己。
張鵬飛釋然一笑，喝了口茶，這才說道：「還是相信人民吧，只要不被人為的操作，我就有這個信心！」隨後，話鋒一轉，笑道：「陶書記，不說這個。您現在有時間的話，我向您匯報一下這幾天與金角訪問團接觸的結果。」
「好吧，你說我聽著。」陶英傑點了點頭。
…………………………
盤龍山莊最豪華的會議室內，正中央是一具長長的橢圓形會議桌，後面是一排排整齊的座位。室議室內鮮花盛開，氣氛詳和，這是張鵬飛為金角訪問團舉行的歡送會，也是雙方這次談判交流的最後一次會談。首先，張鵬飛發表了講話。
「各位金角的朋友們，我們是最親密的鄰居，更是重要的合作夥伴，我相信通過這幾天的接觸，你們充分地看到了我們的友善。對於兩地今後的經濟交流，我相信會有一個穩定而和諧的未來！對於經濟合作，我們一直主張以市場為主導，不以政府干預經濟的走向，所以請各位朋友們放心。眾所周知，金角剛剛停止戰火，一切面臨著恢復重建，我以江洲市市長的身份表態，在金角的恢復過程中，我們將大力的無償援助。至於具體事項，我們也會派出專家組隨各位去金角實地考察，為你們的重建提出合理性的意見！」
張鵬飛話音剛落，會議室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金角地區的最高長官蒙真也代表金角的幹部發言。他首先感謝了這些天張市長以及江洲市全體幹部們的熱情接待，他說在這裡切身實地的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感受到了偉大的友情！蒙真表示，這幾天在江洲的訪問參觀，對他的感觸很大。在金角恢復重建的過程當中，他會完全借薦江洲市的發展思路，以人為本，以科技為動力，以經濟為主流。他會為帶動金角地區的快速崛起而奮鬥。最後，蒙真還說，這次雙方會談交流很成功，江洲市幹部思路開闊，有幹勁兒、有能力，他期待著雙方更深入的合作……
總之，無論是張鵬飛，還是蒙真，雙方的幹部都沒有講出一句有實際作用的話。這次雙方交流與大多數兩國會談一樣，除了簽下一些並沒有什麼作用的合作協定以外，沒有任何進展。自然一切都需要過程，這次交流只是雙方的試探。從反應出的結果來看，金角的幹部已經明白了全面開放對經濟發展的重要性。
會議結束以後，大家來到餐廳用餐，張鵬飛拉著蒙真坐在一起，舉杯相敬。通過這幾天的接觸，兩地的幹部們早已經相互熟悉，大家在酒桌上有說有笑，氣氛一團和睦。
「張市長，吳市長交給我的那份詳細的資料我全看了一遍，對深圳特區有了充分的瞭解，我想問問您對於經濟特區的建立，有什麼樣的想法？」蒙真在張鵬飛的耳邊輕聲問道。
張鵬飛微微一笑，反問道：「蒙區長，怎麼對經濟特區感興趣了？」
「呵呵……」蒙真一臉無奈地指著張鵬飛苦笑，歎氣道：「張市長，恕我直言，貴國的幹部哪點都很好，就是喜歡故弄玄虛！」
張鵬飛哈哈一笑，並不以為意，他知道蒙真在用激將法。張鵬飛只是輕描淡寫地說：「對於經濟特區是好是壞，我想我沒有發言權，事實擺在那裡，深圳速度這個詞我想您應該聽說過吧？」
見張鵬飛還是不主動開口提金角經濟特區成立的問題，蒙真只好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金角也搞經濟特區，對外全面開放，在立法、政治管理上高度獨立，張市長覺得可行不？」
張鵬飛假裝深思了一會兒，然後才回答：「蒙區長，只要方向走對了，我想是可行的。其實對外開放也並不是完全獨立的意思，在財政、稅收方面依然要聽高層的安排，只是在行政管理上，在城市的發展方面地方有高度自主權。假如金角真的可以成立經濟特區，不妨採取長官制度，由您出任特區的元首，作為黨政軍的最高領導者，但政府還需要擁有一位手握經濟大權的行政長官主管經濟發展。」
蒙真點點頭，說：「我明白您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說經濟特區的發展不要受到政治因素的影響，讓他完全依據經濟發展的理論，以市場管理的辦法去經營，是這樣吧？」
張鵬飛笑道：「當然，我也只是一個建議，這必竟是你們的內政，我不方便多說什麼。不過我要說的是，金角的地理位置特殊，又有我市作為依靠，很有發展潛能。」
蒙真望著張鵬飛笑，說道：「那這次貴國的專家組隨我們回訪金角，張市長認為，他們對於金角的發展敢說真話嗎？」
張鵬飛又是哈哈大笑，認真地審視著蒙真，略顯無奈地說：「蒙區長，我覺得你問了一個笑話，我們國家的專家學者是不會受政府管轄的，他們想說什麼完全憑他們的意願，我相信他們都是可信任的學者，為什麼不敢說真話？」
蒙真臉色一紅，擺手道：「我的意思是指，對於金角的發展方向，我希望得到一個準確的建議，不希望他們……把這次交流當成是一次敷衍。」
「蒙區長，您就放心吧，專家組的學者們會認真對待的。」
蒙真若有所思地點頭，似乎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問道：「張市長，昨天吳市長突然提到了海洋石油開採的問題，這是不是您的意見？」
「沒錯，這是我的初步想法，南海石油儲量很高，我們想與你們共同合作開採，這樣也會加深雙方的信認，同時也會解決緬南部分原油供應。」
「建議雖好，但就這個問題我無法做主。」
張鵬飛點頭道：「我和您一樣，就石油的合作都無權做主，但只要我們雙方有合作的意見，我相信兩國的能源部門會展開討論的。同時我必須重申的是，我們兩地將來的經濟合作，政府也不會干涉過多，兩地政府所發揮的作用，只是為了企業解決難題！」
蒙真興奮道：「那我回去以後，會向家父匯報的。」
張鵬飛伸出手來，說：「蒙區長，我期待著與您的下一次談話，希望那時您對金角的發展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思路。」
蒙真的手與張鵬飛緊緊握在一起，開玩笑道：「這就要看貴國的經濟學者們會不會為我們提出幫助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對方的心底想法了。張鵬飛心中暗暗琢磨，看來蒙真對經濟特區的想法已經感興趣了。其實也難怪他感興趣，親身實地的感受到了江洲的繁華，對他的觸動是極大的。而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假如金角可以飛速地發展起來，它的發展前景並不比江洲差。
…………………………
晚宴以後，張鵬飛把吳和平、胡秀林等工作組的幹部叫到了自己在盤龍山莊的住處。聽著這兩人的匯報，張鵬飛點頭表示滿意。
吳和平一臉笑容的告訴張鵬飛說：「市長，我看這件事有門，也不枉我們做了充分的準備！」
胡秀林也附和著說：「老吳說得對，這幾天總有金角的幹部問我，可不可以去深圳看看。」
張鵬飛臉上含笑，說：「這個主意不錯，我想等我們的專家提出發展意見以後，我會向上級打報告，建議由深圳市發出邀請，讓金角的幹部去玩幾天嘛？」
吳和平面露難色道：「只怕會給兄弟城市增添麻煩吧？」
張鵬飛不以為意，擺手道：「這算什麼麻煩，這是他們向東南亞小國展現繁華之都的大好機會！」
「哈哈……」兩人大笑不已，都明白一切在市長的心裡，領導也許早就安排好了。
張鵬飛不忘提醒道：「我們專家組的學者們……老吳，你一會兒過去找章院士談談，我相信他會明白我們的苦衷。」
吳和平明白領導的意思，拍著胸脯道：「市長，您放心吧，章老在全球經濟領域都有發言權，他的話……很有說服力！」
「唉，那就這樣，大家都忙了一天，早早回去休息吧。」張鵬飛伸了個懶腰。
兩人告退，輕輕關上房門。
張鵬飛起身望著窗外無邊的夜色，心頭有些沉重，他所擔憂的不是金角訪問團，而是崔向前的案件。已經過去了三天，可紀委那邊遲遲沒有反應，這就說明案件沒想像中那麼容易調查。更何況像這種初步核實階段，很難做到保密性，想來崔向前已經知道紀委調查他的消息了吧？如果是一位聰明的幹部，只要做些手腳，讓那些當事人串供是不成問題的。
張鵬飛長歎一聲，暫且把這件事放下，他明白無論怎麼樣，自己與崔向前的仇算是結下了，相信崔向前早晚都會知道紀委查他是得到了自己的支持！張鵬飛起身剛要去洗澡，不料門被敲響了，他只好不奈煩地去開門，沒想到站在門旁的是盤龍山莊總經理杜梅。
杜梅一臉惆悵的站在張鵬飛面前，打扮得十分靚麗。她穿了一身雪白的薄紗套裙，上衣的下擺和裙子的下擺上都綴著淡淡的淺粉色花朵，看上去素雅卻又風情。套裙很有彈性，緊緊包裹著她窈窕**的軀體，將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現出來，長及腳面的裙擺飄逸、灑脫。頭髮做成了披肩的小波浪，金黃的波浪襯托出面部的粉白和櫻唇的紅潤。伴隨她一起飄來的高級法國香水傳出淡雅的芬芳。
看得出來她有心事。
張鵬飛站在門口，探頭望了望安靜的走廊，一個人也沒有，不由得提高了警惕，面無表情地問道：「杜總，有事？」
「市長，我……我想找您聊聊……」杜梅的語氣慢騰騰的，似乎有難言之隱。
張鵬飛感覺氣氛不太對，看了眼時間，輕聲道：「杜總，今天太晚了，有事明天談好不？」
杜梅一臉的失望，點頭道：「那……那好吧。」
瞧著她失落的神情，張鵬飛心中一軟，無奈地歎息一聲說：「這樣吧，我們到你們的咖啡廳坐坐。」
杜梅開心地笑了，忙點頭道：「謝謝市長！」
張鵬飛回身關上房門，兩人慢慢地坐上電梯，來到了樓下的咖啡廳。兩人相對而坐，張鵬飛輕輕攪動咖啡匙，緩緩問道：「是不是出現了什麼難題？」
杜梅六神無主地盯著張鵬飛，柔聲道：「市長，聽說公安局的崔局被調查了，是嗎？」
張鵬飛一愣，隨後苦笑。連杜梅都知道紀委調查崔向前的事情，想必崔向前早就準備好一切等著紀委問話了吧？此刻，他不禁回想起前幾天白靈的話，便直截了當地問道：「難道……你和他的事有些關係？」
「不不……」杜梅連忙擺手，「市長，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開了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了，把頭垂得很低很低。
張鵬飛不滿地皺著眉頭，有些氣憤地說：「杜總，你到底有什麼事情？」聲音有些嚴厲。
「啊……」杜梅嚇了一跳，抬頭，心中做好了打算，輕輕說道：「市長，我想說前幾天……」
「市長，杜姐，你們也在啊！」一聲亮麗的嗓音一瞬間打斷了杜梅的話。
張鵬飛抬頭一瞧，只見白靈剛好站在杜梅的背後。杜梅也扭身見白靈，淡淡地一笑：「小白，你怎麼來了？」
白靈好像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笑道：「太累了，就過來喝杯咖啡，難得市長和杜姐也有這種雅興！真巧，我們能在這裡碰面！」
張鵬飛溫和地笑道：「不是巧合，是杜總請我喝咖啡。」
杜梅聽到領導這麼說，忙點頭道：「小白，一起坐吧。」
白靈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杜梅的旁邊。三人閒聊幾句，張鵬飛便起身告辭回房了，心中暗想趕的時機真不巧。如果白靈不出現，也許能從杜梅的嘴裡聽到些什麼。
而杜梅望著身邊的白靈，眼神就有些陰冷，心想騷婊子，你是故意的吧？白靈似乎渾然不知，滔滔不絕地與杜梅聊著天。
張鵬飛回到房間裡以後，泡在浴缸裡心思煩亂，一想到杜梅那淒美的臉龐，以及她那雙含著憂傷的眼睛，他就感覺心裡發堵。來到江洲將近半年，可是對這裡的一切仍然沒有摸透，好像每個人都戴著一幅面具似的。張鵬飛胡亂擦乾淨身體，也沒有穿睡衣，直接倒在了床上，口中一直念叨著杜梅與崔向前的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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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金角訪問團結束了訪問，離開了江洲市境內。張鵬飛親自率領相關幹部驅車送到金縣邊境處，在邊防檢查站，他與蒙真的手緊緊拉在一起。
張鵬飛開玩笑道：「蒙區長，你我相臨這麼近，以後可要常過來看看我啊！」
蒙真指著面前的公路，點頭道：「張市長，這條公路可是要加寬！」
張鵬飛拉著他向前走，指著前面金角境內的綠色原野，感歎道：「蒙區長，我更希望這片土地上早日蓋滿高樓大廈！」
兩人又相視一笑。蒙真向身後的眾人揮手，鑽進了自己的坐駕之中。
等金角的車隊離開了好久，張鵬飛還站在遠處望著金角方向大片的平原，對身邊的胡秀林說：「秘書長，我想將來的金角遠遠不止這麼大，它向周邊擴大的意圖很明顯！」
胡秀林對於張鵬飛的判斷深信不已，點頭道：「市長，你說得很有道理，如果金角真的會成立經濟特區，那麼周邊鄉鎮必將劃入金角的管轄之內。」
「走吧，我們回去。秘書長，你坐我的車。」張鵬飛扭回身，鑽進自己的小車之中。
胡秀林答應一聲，只好同領導坐在了一起。等車子重新發動起來，張鵬飛淡淡地問道：「秘書長，你知道杜梅與崔向前有什麼私人關係嗎？」
胡秀林扭頭，想從領導的臉上看出什麼，可是他什麼也沒看出來，只好回答道：「據我所知，好像沒什麼關係。」
張鵬飛點點頭，目光深邃，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胡秀林又補充道：「市長，我聽說紀委在對崔向前舉報信的核實過程當中出現點問題，好像是有人誣陷崔向前。」
「誣陷？」張鵬飛一陣冷笑，冷聲道：「紀委是暗中核查，結果搞得人盡皆知，真是可笑啊，不是誣陷才怪！」
瞧出領導不太高興，胡秀林回思著領導的話，漸漸明白了張鵬飛為何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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