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夜走京城
379夜走京城
望著張鵬飛頻頻舉杯，韓在興一頭霧水。他不明白領導請自己和鄭一波一起喝酒，難道只是為了慶功嗎？下班前，張鵬飛親自走到韓在興的辦公室，說為了感謝他這段時間的幫助，以及祝賀對朝談判的成功，今天晚上要擺酒設宴。
當韓在興趕到後，才知道原來鄭一波也來了。而鄭一波也一臉的狐疑，自從三通大案告破以後，他和胡保山聯手對司法系統進行了一次大清洗，遼河已經太平了很久。天下太平，張鵬飛也就好久沒在私下裡找他了，這突然間請自己吃飯，讓他豪無頭緒。
張鵬飛把請客地點安排在了桃園賓館的貴賓廳裡，十分的隆重。
他舉杯笑道：「兩位，今天找你們來可不光是為了喝酒啊，有些事要和你們聊聊。」
「張書記，有什麼事您就說。」兩人相互看了一眼。
「嗯，怎麼說呢，我認為吧對你們而言是好事，不過還是要聽聽你們的看法。」張鵬飛笑著停頓了片刻，接著說：「前兩天到省裡匯報工作，與錢省長談了談我們的班子問題，最近你們兩人可是風頭正健啊。韓書記在朝鮮勝利而歸，鄭書記把我市的司法系統管理得井井有條。上面正缺少你們這樣的人才，所以我和錢省長推薦了一下，準備調你們兩個過去。」
「什麼？張書記……我不走，我在這干的挺好，你……你在做做省長工作，吧，我可不想走！」沒想到鄭一波首先就鬧起了情緒。鄭一波可是清楚，在遼河之所以工作上手這麼快，成績這麼大，那也是因為大樹底下好乘涼。要不是有張鵬飛這樣敢擔責任的領導，他在工作上也會畏首畏尾的。在說張鵬飛是什麼背景的人，只要一路跟著他走，鄭一波相信自己的前途會有保障的。
韓在興就藝術多了，含笑道：「張書記，不知道想把我調到哪裡？」在他看來，張鵬飛應該是卸磨殺驢，把他調到省裡給份閒差，提前退休而已。
張鵬飛笑道：「韓書記，我和錢省長研究過了，江平市正好缺一位副市長，你有沒有興趣？」
「江平副市長？」韓在興眼睛都直了，他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事情，激動地說：「張書記，我……真的去江平？」
張鵬飛放下酒杯，臉色十分的嚴肅，他說：「韓書記，針對你的工作調整，我和錢省長說了，只許升不許調，為這事……省長還罵我滑頭啊！」
韓在興對這點深信不疑，心裡十分的慚愧，看來自己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不好意思地說：「張書記，為了我的事情……你幫了很多忙，謝謝你。」
「是啊，」張鵬飛並沒有謙虛，接著說：「韓書記，對於你的工作，我想了很久。一波不是外人，咱就把話挑明了說吧。韓書記，你工作能力是有，經驗也豐富，可是現在這個位子可以說不上不下。遼河年輕幹部太多，再過幾年，您肯定就會提前退居二線。但以你的工作能力而言，又太委屈了，正好趕上這次省裡要調整我們的幹部，我就把你推了出去，這樣你的正廳級就解決了，而且在新的位置上前途更大，你說呢？」
韓在興激動得說不出話，眼角有些濕潤。張鵬飛讓他見識到了什麼叫作領導才能。鄭一波在一旁感歎道：「張書記分析得對，老韓這麼一走，真可謂是高昇啊！」
反應過來的韓在興，這才說道：「張書記，謝謝你，太謝謝你了。我無論走到哪，都是遼河出去的幹部。」
「嗯，韓書記，你現在可是省會城市的副市長啊，以後還要多多提攜我們。要不然你以為今天白請你喝酒？我這是提前拍馬屁，哈哈！」張鵬飛開起了玩笑。
韓在興陪著笑，說：「以後啊，不讓遼河的同事們幫我就好不錯啦，我哪有能力幫你們。」
張鵬飛轉向鄭一波，說：「一波，你也該修身養性了，到廳裡幹上兩年怎麼樣？」
鄭一波明白自己資歷太淺，自然不會陞官，只能是平調。可是公安廳必竟是全省公安系統的大哥大，就笑道：「我完全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嗯，這就對嘍！」
「來，我們慶祝一下，願你們二位鵬程萬里！」
韓在興舉杯笑道：「張書記今後才是真正的鵬程萬里萬里，你啊……已經有半隻腳伸進副部級高官的行列嘍！」
張鵬飛笑而不言，他當然明白，自從自己成為省長助理以後，在很多幹部的眼裡，其實已經是副級部了。他們覺得再過個一年兩年的，自己肯定就會升職為副省長，然後副書記，最後成為雙林省的一省之長。但他自己卻清楚的很，今後的道路不會只窩在雙林省，這樣今後在高層與對手競爭時，資歷未來太過單薄些。
從最近幾年上頭提拔年輕幹部的方向上就可以看出來，上面是希望年輕幹部多些鍛煉的機會，履歷上也就更完整，要想走到最高層，不但要從基層做起，一步步坐到廳級，還要有京城部委的任職經歷。可以說在外是一省要員，在內那就是部長，只有從地方到京城，再從京城到地方走了一圈以後，這樣資歷才會完美，這樣的幹部也最有可能登頂。
鄭一波含笑暗示道：「張書記，咱們遼河現在有這樣的成就，您是不是也要挪挪位子啊？」
張鵬飛擺擺手，說：「這個不好說啊，組織上讓咱幹啥，咱就幹嘛唄，不過啊，現在讓我離開遼河，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從側面上回答了鄭一波的話。
韓在興是聰明人，今天多喝了幾杯酒，說話也就不是很顧及，他說：「要我看哪，咱們張書記下一步就要調到京城當大官嘍！」
「呵呵，這個玩笑可開不得啊……」張鵬飛顯得很慌張似的，「喝酒，今天呀……只喝酒！」
門口站著的那兩位漂亮的女服員相互眨眨眼睛，偷偷地笑著。她們兩個是最喜歡張書記過來用餐的，每一次看到這位帥氣的年輕人，兩個小丫頭都努力表現出最美的一面來。要說在這樣的酒店上班是有危險的，沒準什麼時候就被官員們非禮甚至是強暴，可是這兩丫頭卻恨不得張書記收了自己。和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不說當他老婆，就是做情人也值啊！張鵬飛可並不知道這兩個丫頭正對著他意淫。
酒席結束後，張鵬飛對兩個丫頭點點頭，很客氣地說：「你們辛苦了！」
兩人馬上抱以迷人的微笑，彎著身子說不辛苦。等張鵬飛走了好遠，兩人還相互嘀咕著：「真帥啊，和這樣的男人睡上一覺，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小慧，你別做夢了，像你天天換男朋友，還想讓張書記喜歡上你？」
「去你的吧，有什麼不可以的啊，我小慧也是咱們酒店的一朵花啊……」小慧說著話，故意挺了挺她飽滿的胸脯。旁邊的女孩兒咯咯笑著，伸手就捏過去：「怎麼了，現在就想男人啊，用不用要我給你捏捏啊……」
兩個女孩兒嘻笑著鬧成一團。
…………
「志國，今天回家吧，好幾天沒回家住了。」張鵬飛坐上車以後，長歎一聲，最近都住在桃園賓館，有些日子沒回家看看了。他和小雅那個所謂的家，一年當中兩人也住不上多久。
「領導，志國回京了。」08回頭，露出笑容。
「啊……瞧我這記性，習慣了！」張鵬飛無奈地說：「你提醒著我點，他結婚的時候，我們一定要去。」
「嗯，您放心吧，老妖走時特意囑咐我，不能讓您忘了。」
「老八，你姓什麼來著？」現在08被編在了市委的小車隊裡，對外是張鵬飛的司機，他自然不好總叫他08。
「領導，我姓汪，您以後叫我小汪就行了。」
「嗯，就叫你小汪。」
小汪發動起車子，心裡很是覺得榮幸。
週日的時候，張鵬飛和小汪回到了京城，兩人沒有歇腳，直接趕到了徐志國舉辦婚禮的酒店。徐志國的父親，那位大校軍官見到張鵬飛親自趕來了，臉上倍覺得有面子。他拉著張鵬飛的手向一些老領導，老戰友們介紹，當大家聽到這位年輕人就是陳司令的孫女婿，更是劉老的孫子時，看向徐大校的目光都變了。
徐志國見到父親這樣，很覺得沒面子似的，拉著張鵬飛小聲道：「領導，你別怪我爸，老爺子是太高興了。」
「我理解，理解……」張鵬飛明白，老徐曾經可是做過陳新剛的警衛員，自己要尊重他。
這裡雜人太多，張鵬飛自然不會吃完飯走，他把徐志國小兩口叫到包廂，說了一些祝福的話，然後送上了自己的紅包，裡面包著的是一張現金支票。當看到支票上的數字時，王滿月差點沒暈過去，偷偷拉著徐志國說：「志國，這……我們能要嗎？」
徐志國點點頭：「收著吧，這是領導的心意。」王滿月自然不會理解徐志國與張鵬飛之間的情感，這不是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
…………
這次張鵬飛回京，提前沒和陳雅打招呼。張鵬飛回來時，陳雅正拉著涵涵練習走路。看著兒子笨拙地搖晃著小身體，張鵬飛哈哈大笑。
陳雅問道：「回來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張鵬飛走近她，捏了捏她的小臉說：「給你個驚喜，你不喜歡嗎？」
「喜歡……」陳雅害羞得紅了臉。
王麗雅聽到聲音，走出來一瞧，見是張鵬飛，就笑道：「你應該是趕回來參加志國的婚禮吧？」
張鵬飛點點頭，隨口問道：「我爸去哪了？」
「上日本談判去了。」王麗雅笑著說，「日本人總惹事，你爸說要去教訓教訓他們！」
張鵬飛也笑了，隨後抱起兒子，吻著他的小臉說：「兒子，還認識爸爸不？」
小涵涵兩隻黑眼珠在張鵬飛的臉上打量了一會兒，然後咯咯地笑起來，捧著他的臉就「啃」了一口，興奮得張牙舞爪。
張鵬飛見到兒子喜歡自己，樂得歡天喜地的，抱著孩子在客廳裡轉圈。陳雅坐在沙發上安靜地望著他們，一臉的笑意。王麗雅感歎道：「還是親生的親，你看不常見面，他都認識。」
「嗯，」陳雅幸福地點頭。
「鵬飛，下午帶著涵涵去見他太爺爺吧，老爺子好幾天沒看到他了。」
「行，正好我也回去看看爺爺。」
王麗雅接著說：「你說的那個事，小雅和我說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覺得你說得也對，等小雅假期結束以後，就把涵涵帶過去，讓你照顧吧，這樣一來老爺子也有個伴。我要是想外孫了，就把他抱回來住幾天。」
「這樣就更好了，媽，謝謝你理解我。」張鵬飛放了心，當初還真是擔心王麗雅不同意自己把兒子放在劉家。
「老爺子年紀大了，有個小孩兒陪她，沒準能多活幾年。」王麗雅有些傷感，也許是想到了陳老將軍的去世。
下午，張鵬飛三口人就回到了劉家。很意外的，張鵬飛沒想到家裡有客人，而且這位尊貴的客人頗讓他尷尬。在他之前，張耀東也是剛到不久。
在四合院外，張鵬飛見到了那輛黑色的奧迪，還在想是哪位權要來拜訪爺爺，卻沒想到是張耀東。
「喲，鵬飛回來啦！」張耀東客氣地笑著，從他的懷裡抱過孩子逗了逗。
張鵬飛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陳雅輕輕地叫了一聲：「張伯伯，」然後就去同張麗說話去了。
老爺子瞪了張鵬飛一眼，然後對張耀東說：「耀東，我們去書房吧。」
「好好……」張耀東把孩子交到張鵬飛的手上，隨著老爺子走向書房。
等張耀東離開後，張鵬飛才問母親：「媽，張書記來幹什麼？」
「說是看望老爺子，誰知道呢，你們搞政治的全都話說半句。」張麗接過涵涵。
一旁的陳雅插話道：「她家的小玉，我以前見過。」
張鵬飛深深的低著頭，臉有些發熱。張鵬飛一直不知道陳雅到底知道自己的多少事，所以不便開口。張麗偷偷地擰了一下張鵬飛，說：「鵬飛，天氣好，晚上把涵涵放家裡我照顧，你帶著小雅出去逛逛。」
「嗯，好的。」張鵬飛望著陳雅笑：「老婆，老公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陳雅並不避諱張麗，點頭道：「和你在一起，哪兒都好。」
張麗望著陳雅和藹可親地笑了，越看越喜歡。幾人在樓下聊著，過了一會兒，劉老的秘書下樓來，對張鵬飛說：「鵬飛，劉老讓你也上去。」
張鵬飛答應一聲，看了眼母親，一臉狐疑地走上樓。客廳裡，老爺子正在陪張耀東喝茶。張鵬飛進來，看到兩人的茶杯裡都沒多少水了，便拿起紫砂壺為二人添茶，隨後站立並沒敢坐。
老爺子滿意地點了下頭，輕聲道：「坐下吧。」
張鵬飛這才敢坐下，但仍有些不安。
老爺子開了口，說：「小玉生了……知道吧？」
「知道。」張鵬飛頭也不敢抬。
「全是你做的蠢事！」老爺子狠狠地罵道。
張鵬飛的額頭冒了汗，不敢吱聲。
「老爺子，事情已經過去了，別怪他們了，這事也不全是鵬飛的錯，我家小玉……也有問題。」
老爺子指著張鵬飛：「你別替他說好話，這小子的性格……我太瞭解了！」
張鵬飛屏住呼吸，仍不敢說話。
「鵬飛啊，遼河經營得很好，我在雙林省時那裡就是獨立王國，沒想到現在又被你經營成了獨立王國！」張耀東想轉換話題。
張鵬飛仍然不明白這二人叫自己來書房到底是想談什麼事情，便隨意地回應了一句：「您身體還不錯吧？」
「老了，不服不行啊……」張耀東歎息一聲，然後站起來說：「劉老，下午的飛機，我要馬上回去了，下次再來看您。」
「嗯，忙你的去吧，也不用總來看我。」劉老笑了笑，「鵬飛，代我送送。」
張鵬飛把張耀東送到小院外，張耀東這才說：「鵬飛，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小玉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張鵬飛不滿地說：「我沒想這些，我只是擔心她的身體。身在異國他鄉，一想到這裡我就……」
見到張鵬飛的表態不是裝的，張耀東略感欣慰，說：「你放心吧，她媽過去了，沒什麼問題。」
「希望吧，」張鵬飛惆悵地說道。看著張耀東離開，他仍然有些糊塗。張鵬飛想不通他今天來的目的。
張鵬飛重新回到書房，見到爺爺的臉上彷彿在想事。
「他走了？」
「走了。」
「你知道他來是為什麼嗎？」
張鵬飛搖搖頭。
「他啊……哼哼，是來要挾我的，你把人家女兒肚子搞大了，強勢的張耀東能嚥下這口氣嗎？」
張鵬飛想了想，好像明白了，說：「他今天來主要是想表明小玉的孩子和我們家有關係吧？」
「所以我要罵你，我不罵你，他心裡會不舒服的。看著你挨罵，他能好受一些。」
「我明白了……」張鵬飛十分佩服老爺子的智慧，說到這裡，張鵬飛忽然想到了什麼，機警地問道：「爺爺，今年秋天的高層大會是不是有不少人要退？」
老爺子讚許地點點頭：「這才是關鍵啊，張耀東這個後補委員……」
張鵬飛終於聽明白了，有些不滿地說：「我沒想到他會借助小玉生孩子這件事加以利用……」
「你不瞭解他，」老爺子擺擺手：「他沒做錯，只是想摸摸我的底。」
張鵬飛心中一顫，說：「這麼說來，那就是他和爸爸都會？」
「嗯，十拿九穩吧。」老爺子說得十分平淡。
「那我知道了。」張鵬飛微微一笑，隨後想起涵涵的事情，便說：「爺爺，我和岳母說好了，過陣子就把涵涵給您送來，讓他陪您，好不好？」
「我老頭子有什麼好陪的，多此一舉！」話雖是這麼說，可張鵬飛看到了老爺子眼角的笑意。
「你這個省長助理……掛得不是很好，風口浪尖上。」老爺子閉著眼睛。
「我也明白，可這是省裡的意思。」
「鄭景柱是希望借助你的背景往前衝一衝，你沒看出來？」
「該做的做，不該做的我是不會做的。爺爺，您瞭解我，我不想被人利用，更不會當雙林省的突擊隊員！」
「嗯，有這想法我就放心了，不要太高調。」
老爺子站起身，「走吧，陪我下去看看涵涵……」
…………
牽著陳雅逛街，張鵬飛高興得像個小孩子。夜幕下的王府井大街，眩麗多姿，望著五彩的燈光，陳雅幽幽說道：「我已經有半年沒出來逛逛了。」
張鵬飛聽著心裡發酸，說：「都是我不好啊，老公對你太不關心了。」
「不怪你，你很忙。」陳雅捏著他的手。
身後跟著小胖，她望著首長依偎在張鵬飛身邊時小鳥伊人的樣子，開心地笑了。
「老婆啊，進去給我買幾件衣服好不好？」張鵬飛指著旁邊的商場。
「不要，我不喜歡那些衣服。」陳雅搖著頭。
「我老婆期盼著穿將軍服是不是？」張鵬飛笑道。
「鵬飛，你說……你喜歡我當兵嗎？」陳雅卻是認真地說道。
「妮妮，你想說什麼？」張鵬飛停下腳步。
「鵬飛，你如果不想我當兵，不想我總在外面跑，我……我可以退伍，可以做文職，我……聽你的。」陳雅一臉的天真。
張鵬飛心裡熱乎乎的，摸著她的小臉說：「我更希望你開心，你想做什麼就要做什麼，我都支持。」
「嗯，」陳雅真的很開心。
張鵬飛又捏了捏她的小臉，陳雅躲開說：「別這樣，小胖在後面呢。」一臉羞涵。
「沒事，」張鵬飛摟著她的纖腰向前走。
「鵬飛？真的是你！」一旁突然傳來喊聲。
張鵬飛一陣奇怪，順著聲音望過去，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