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江平之行
「哎,別提了,媽的前兩天和人打架,把人打殘了,我老子知道後要廢了我,我還哪敢回家啊……」蘇偉長歎一聲,似有憂愁。
「你……你把人打殘了?」吳德榮臉上含著笑,半信半疑地問道。聯想到他剛才被人一拳就撂倒,可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把人打殘。
蘇偉好像明白吳德榮的意思,便有些尷尬地笑笑,小聲道:「是……我找了幾個哥們……」
「哈哈……」吳德榮越發覺得蘇偉有趣了,摟著他的肩說:「哥們,我現在挺喜歡你的……」
「我操,得……我可不是玻璃!」蘇偉笑著推開他。
這時候,張鵬飛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號碼,就對蘇偉說:「八成是你老子。」
「我可和你說啊,一會兒……別讓我和他說話!」蘇偉躲得遠遠的,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怕蘇國輝。小時候沒少挨打,長大了還是不成氣。
張鵬飛微微一笑,接通電話後,就聽那邊有些心急地說:「鵬飛吧,我是蘇國輝!」
「蘇伯伯,是我,我……」
蘇國輝打斷他的話,氣急敗壞地說:「我剛才聽你爸說,你和我家那敗家的混蛋小子在一起呢,是不是?」
「嗯,他剛才惹了點事情,被我給救下來了,現在已經沒事了。蘇伯伯,您放心,等小偉在遼河玩幾天以後,我就把他送回去!」
「哎,鵬飛啊,別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總之這幾天就麻煩你了。這小子也不聽我的話。你啊……比他大,有空就勸勸他學學好,不要整天瞎混。」
「蘇伯伯,您放心,其實小偉還是很聽話的。」
蘇國輝長歎一聲,幾年以來這個敗家兒子可是他的心病,他不得不拉下老臉來說:「鵬飛啊,看在蘇伯伯的面子上,別讓他在惹事了。」
「嗯,我知道怎麼做,您放心,要不和他說兩句?」
「算了,沒什麼可說的,知道他在你那我就放心了。哎,你們小哥倆啊,早就應該見面了。過去我說想讓他認識認識你,這小子就是說不見你,說有壓力,現在……還是見面了,這就說明啊……你們還是有緣的。」蘇國輝笑了起來,假如兒子真能靠上張鵬飛這條線,那麼他在百年之後也就可以放心了。
「蘇伯伯,您說得對,我和他是挺投機的。」
兩人又閒聊了兩句,張鵬飛問了問蘇伯伯和蘇伯母的身體,之後就掛斷了電話。張鵬飛心裡明白,雖然蘇國輝看似手中沒什麼實權,但是他卻有著豐厚的人脈關係,有不少中立派人氏都比較親近他,假如劉家能夠取得他的支持,將來劉遠山入主內閣就會取得更多人的擁護。
所以,當劉遠山剛才聽到張鵬飛救下蘇偉時,就會顯得很興奮了。而聽蘇國輝話中的意思,他也很希望劉蘇兩家的下一代能結交,自然全是為了蘇偉,他熟知自己這個兒子,得罪人太多。假如有一天老子不在位了,難免兒子受人欺負。而結交張鵬飛就不同了,張鵬飛現在可是京城哥子公中最有權利的一位。蘇家劉家通過兩個小輩人物,在不經意間彼此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蘇偉見張鵬飛放下了電話,不滿地說:「我都說了不想和老頭子說話。」
張鵬飛望著他笑,說:「行了,我們走吧,今天太晚了。你要在遼河玩,讓德榮好好的陪你幾天,玩完了趁早滾回京城,我可是答應蘇伯伯了!」
「你到是和我家老爺子有話說!」蘇偉撇撇嘴,「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吧?怎麼像中年人似的,老氣橫秋!」
「哈哈……」張鵬飛和吳德榮被他逗得大笑,吳德榮說:「中年人這個稱號很形象啊,這小子還真不像和我們是同齡段的!」
張鵬飛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心說他們到是臭味相投,便說:「榮子,你這幾天好好陪陪蘇公子,我工作太忙沒時間管他,記住了……可不能惹亂子!」
「你放心吧!」吳德榮拍著胸脯保證,心裡卻在因能結交蘇偉而高興。
蘇偉又瞪了張鵬飛一眼,無奈地說:「你怎麼比我爹還我爹,婆婆媽媽的!」
熟悉了他脾氣的張鵬飛也懶得理他,直接把他無視掉了。
…………
話雖是這麼說的,張鵬飛怎麼也要給蘇國輝面子,還是抽空陪了蘇偉一天。蘇偉這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好像沒個正形,其實心中並不傻。張鵬飛比較瞭解他這種紈褲的高幹二代,從小就沒有過家庭的溫暖,所以才喜歡惹些事情讓家裡關注自己。
總的來說,蘇偉是一個好人,而且還是一個熱心人,當然身上免不了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可是接觸下來,張鵬飛真把他當成了朋友,此人心地不壞,很有熱心腸,是那種為了朋友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出來的人,比較講義氣。
而張鵬飛在蘇偉的眼裡,那可就完全不是兄弟那麼簡單了,聽著張鵬飛總在他耳邊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他就滿臉的愁容,一個勁地稱他為「中年人」。蘇偉到是和吳德榮很有共同語言,什麼北方女人的胸大啦,南女人腿白啦,聽著這兩人胡說八道,張鵬飛到像是一位長者一樣,高高坐在一旁。
張鵬飛答應蘇偉的事情也沒有食言,給胡保山打一個電話,那天晚上在夜總會裡搞「仙人跳」的流氓團伙就被抓了進去。經過調查取證,果然犯案多次,即將受到檢方的起訴。即使是這樣,蘇偉還是覺得無趣,他向張鵬飛建議,由自己出馬,親手教訓那幾個人。這條建議自然被張鵬飛否決了,他再怎麼偏向蘇偉,堂堂的一市之長也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親自安排這種事。
送走蘇偉之後,週三,張鵬飛帶著關紅梅,兩人坐著一輛車開往省城江平市。關紅梅的手提包裡鼓鼓的,裡面裝著有關旅遊協會以及旅遊集散中心的相關資料,兩人是來向省裡報批的。
汽車行駛在遼河市與江平市之間的老路上,一旁就是新修建的京遼高速公路的路橋。京遼高速由於分段同時施工,施工速度很快,其中京城至遼河段路面基本修完,只等明春解凍之後安裝護欄了。而遼河至江平段也只剩下四公里左右的路面沒有輔完。明年五一前,整條路竣工是沒有問題的。這其中京遼高速的分支,遼河通往遼東省省會城市奉天市路段也在修建,另外一條江平市通往北江省省會濱城市路段由於距離短,已經修成通車。
等明年,京城到遼河,由遼河轉延春至江平的京遼高速修成,再加上其它幾條分支相繼完工後,那麼國家的大戰略「京邊高速」就會全線通車,這是一條由京城直達東北全邊境的高速公路,修成以後不但可以促進東北的經濟發展,在軍事上更可以產生戰略縱深,對經濟對軍事都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而那時候的遼河就會成為東北的另一個門戶,將會承擔連接著首都與東北的重任。
望著一旁高高架起的路橋,張鵬飛感歎道:「等路修完後,遼河將會承擔很大的歷史重任哪!」
關紅梅輕輕一笑,說:「那時候的市長估計就要高昇了吧?」
「這話現在說可是有點早啊!」張鵬飛含笑擺手,卻沒有反駁,對於自己人,是沒必要假惺惺的擺什麼高姿態的,那樣反而令人感覺生分。
關紅梅拍了拍一旁的手提袋,笑道:「市長,省裡會支持嗎?」
「肯定會的,而且會大力支持,等旅遊協會成立以後,你多聯繫一些退休的老幹部,就聘請他們為遼河市旅遊協會的巡視員吧,他們會高興的。」
「市長,您這招真高!」關紅梅笑著誇獎,笑起來很美。
張鵬飛要聘請一些老幹部,是經過學思熟慮的。自從那天朱天澤有意讓張鵬飛全權負責旅遊協會的事務開始,張鵬飛就在想著各種各樣將來有可能發生的問題,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這個方法。把一些當年在雙林省政壇很有實力的老幹部請來坐陣。不但他們高興,會對自己的工作認真負責,將來出現各種問題也有他們幫忙疏通,因為出了問題就關乎於他們的面子。這樣一來,遼河市政府方面就少了很多麻煩。也許沒等問題被張鵬飛發現,就已經被那些發揮餘熱的老幹部們解決了。
張鵬飛深知這些老幹部們的心理,當年大權在握,退休在家失去了權利,一時間很難接受那種失落感。當你再把他們請回來工作,讓他手中有點權利時,他不但打心底感謝、支持你,還會盡心盡責的幫你完成工作。
「老幹部,是一筆財富!」張鵬飛對關紅梅笑笑。
「市長,我看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關紅梅拉長了音調,旅途中有美女相伴,讓張鵬飛勞累的身心得到了放鬆。
…………
省文化廳廳長的辦公室裡,陸家政熱情地接待了張鵬飛和關紅梅。在電話裡都聯繫好了,陸家政也知道張鵬飛此行的目的,所以客套之後便直奔主題。
陸家政拿著文件道:「你們的想法很好,只是在後期的操縱、管理當中一定要嚴格,不要出現問題,一但發現馬上處理!」
張鵬飛點頭稱是,說:「陸書記說得有道理,這也是我擔心的問題,所以才要省文化廳的支持嘛。我想等旅遊協會成立以後,邀請您出任名譽主席,為我們遼河市的旅遊事業保駕護航,我相信您不會反對吧?」
「你啊你……」陸家政指著張鵬飛大笑,「哎,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到頭來又把我拉進去嘍!」
張鵬飛撒嬌道:「陸書記,遼河可是您的家,您雖然調到了省裡,可是不能對家裡撒手不管吧?」
「你滿嘴是理!」陸家政開懷大笑,沒有反對。其實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他知道這是張鵬飛向他示好之意,自然不會反對。
有了陸家政的支持,文化廳的批文很輕鬆地就到了手,從文化廳走出來,關紅梅就問張鵬飛:「市長,下一步去找省長?」
「嗯,先吃飯,然後就去找省長談談。」
關紅梅有些擔心地問:「我們突然求見,省長能有時間嗎?」
張鵬飛笑道:「見別人也許沒時間,不過見我們遼河來的幹部,我相信省長隨時都有時間。」
看著張鵬飛那自信的笑容,關紅梅一時間有些忘情,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很容易被他感染,好像天底下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關紅梅一時感慨道:「市長,有您在身邊,我們下面人辦事就有主心骨了!」
張鵬飛會心一笑,說:「這話可不能讓朱書記聽到哦,要不然非吃醋不可!」
關紅梅小臉立刻羞紅,苦笑道:「他從來不管我的,在家裡都不正眼瞧我。」
張鵬飛不想談論這個話題。男女之間無論相互是什麼關係,一但談起了私密的事情,氣氛就會曖昧一些,張鵬飛可是很注意這點的。
張鵬飛聯繫了省長的秘書,剛接到電話時,秘書的聲音裡多少帶些敷衍的成分,可是當張鵬飛報上名號,對方立刻恭敬起來,他可是明白張鵬飛在省長心裡的地位。當張鵬飛道明打電話的意圖時,秘書馬上就聯繫了省長,隨後答覆張鵬飛說:「省長下午三點鐘給你留下一個小時。」
「謝謝,太謝謝了……」張鵬飛掛上電話,對徐志國說:「志國,找家酒店,我們吃點東西,然後休息一下。」
徐志國點點頭,也沒吱聲。
「市長,省長有時間吧?」關紅梅問道。
「下午三點,我們還能歇幾個小時。」張鵬飛看了眼腕上的手錶。
張鵬飛怎麼也沒有想到,徐志國竟然把車開到了夢想之旅大酒店,這可是沈慧茹的地牌啊,萬一他知道自己身邊的女人是李小林的情人,可不知道她會怎麼想。但事到如今,張鵬飛也不好說什麼了。
關紅梅下車,狐疑地看了眼張鵬飛,好像是以為張鵬飛故意的,長歎一聲說:「這的沈總……我聽說過。」
張鵬飛拍拍她的肩,笑道:「別多想,我們只是進去休息一會兒。」
關紅梅感激地看了張鵬飛一眼,沒說話。徐志國並沒有跟著進來,無論張鵬飛怎麼說,他都說在車裡吃外賣就好了,不打擾領導談工作。張鵬飛也就不勉強。他不會強力改變一個人的職業操守。
兩人來到餐廳隨意吃了點東西,然後便去前台開房,張鵬飛掏出身份證說:「兩間套房。」
不料關紅梅卻反對道:「一間大套房就夠了。」然後扭頭對張鵬飛說:「市長,我們就是休息一會兒,沒必要那麼浪費,難道您還怕和我傳出什麼緋聞嗎?」
張鵬飛笑笑稱不是,便訂了一間房。其實他到不是心裡有鬼,只是在考慮李小林的感受而已。關紅梅已經這麼說了,他如果還表示反對,就好像關紅梅有多麼輕佻似的,他是不會那麼讓關紅梅難堪的。再說關紅梅那話確實也沒有其它含義。
套房有一間客廳,兩間臥室。進來後張鵬飛就說「紅梅,坐了一上午的車,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再研究研究文件……」
關紅梅媚笑著坐在他的身邊,笑道:「市長,你就那麼怕我啊?」
張鵬飛訕訕地笑道,也不反駁,直接說:「有些事,還是注意些好啊,如果被小林知道,擔心他誤會。」
「您放心,回去之後,我就和他實話實說,省得以後傳出不好聽的話來,那時候他就不能誤會了。」
「這到是個好主意。」張鵬飛伸了個懶腰。
關紅梅拿出茶包為他泡好茶,輕笑道:「市長,這的茶可沒您的茶好!」
張鵬飛沒說話,拿出文件翻看,看了一會兒,扭頭發現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就笑道:「怎麼了?」
「看您工作時的樣子很帥!」關紅梅有些神往地說。
張鵬飛放心文件,說:「這裡沒有外人,有些事我總想問你,你和朱書記……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然,你可以不回答我。」
關紅梅的眼睛頃刻間就被淚水迷失了,她擦了下眼睛,苦笑道:「和你說也沒關係,其實我在朱家是沒什麼地位的。老婆不是老婆,保姆不是保姆的……」
「為什麼不離婚?」
「不是不能,是我還不想,我要親眼看著朱家倒下去,再和他離婚!」關紅梅想起往事,想起朱文那幅噁心的嘴臉,痛苦地搖著頭。
張鵬飛牽起她的手,放在手心裡捏了捏,安慰道:「紅梅,有些事情總歸是要過去的,人要向前看,你說是吧?」
「市長,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提攜,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浮出水面。」關紅梅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一種麻酥酥的感覺順著手掌傳遍張鵬飛的全身,他為之一顫,縮回手侷促地看了她一眼。「你恨朱家,對不對?」
「恨,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朱家的人!」關紅梅咬牙切齒地說。
「那你應該明白如何才把能朱家扳倒。」張鵬飛進一步暗示著。
「我明白,市長,我發現什麼都會和小林說的。」
張鵬飛便什麼也不說了,專心看起文件。好像剛才什麼也沒談過。
…………
省長辦公室,關紅梅自然沒資格進入,只是在張鵬飛需要向錢省長具體匯報旅遊協會的工作時,把她請了進來。等關紅梅匯報完,又被秘書請到外面喝茶去了。
看著關紅梅離開,錢衛國就笑道:「鵬飛啊,你這個女助手,不簡單!」
「其實遼河有很多人才,只是還沒有被合理的任用。」張鵬飛好似隨意的說,更像是意有所指。
錢衛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說:「旅遊方面的事情,只要沒有硬傷,我就支持。一些需要注意的你一定要注意。這件工作我覺得你還是完全交給下面的人做吧,你明年的工作重點是如何把在遼河市投資的美國企業聚攏在一起,讓這些企業,或者說這一大筆資金形成一隻重量級的拳頭,為遼河甚至全省做出貢獻。」
張鵬飛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想把這些美國企業的總部規劃到一起,類似於經合區那樣進行特殊而又統一的管理,打造遼河市的CBD,地址我都選好了,就是臨河西城那片地。建築上要搞有特色化的,爭取打造成我國的曼哈頓商業街區!建成一條金融街,並在那片地上建成一座省內排上號的地標式高樓……」
「想法是很好,不過我聽說對於那片地的使用,市委和市政府有矛盾,是不是?」
張鵬飛微微一笑:「省長,市委和市政府的矛盾不是重點,只要美國人同意,只要投資者看好了那片地,只要在大的發展方向上有利於遼河市,我想所有人都要做出讓步,您說是吧?」
「你有信心?」
「現在還不好說,一切都在談……」張鵬飛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錢衛國聽出了張鵬飛的話中之音,彷彿自言自語地說:「商業基地與生活小區相比,還是搞商業更有發展前途,這點省裡也是這麼想的……」
「黃金地段修建高檔生活小區,是一種浪費,更會破壞城市發展中的平衡。」
兩人好像都在打啞迷,但雙方都交了底。聽不見錢衛國的話音,張鵬飛接著說:「據我所知,有些美國人把臨河西城那裡比喻成了上海的外灘,我的初步預想,明年對遼河岸邊進行重新規劃改造,再建成一條商業步行街,我想美國人會對這個項目感興趣的。」
「膽子不小啊!」錢衛國沒有支持,也沒有反對。其實以他的身份而言,不反對就是一種支持,做到他這個位子的高官,是不可能明擺著支持什麼的。
張鵬飛心裡很振奮,心說朱天澤,臨河西城就是你的滑鐵盧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