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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光…
沉重的敲門聲伴著晨曦的來臨,伴著持槍武警偉岸的身影,伴著挨著羈押倉響起的報數聲,日復一日在這個鋼筋水泥建築裡發生的簡單故事又開始了。
看守所,12羈押倉,光聲門開,水泥板焊鐵邊的通鋪床上,齊刷刷地盤坐著二十許人,挨個報數,清點完畢,管教把一摞拆封檢查過的信封扔下來,照著送物清單挨個喊著,喊到名的,出列,蹲在門口,然後管教一抬腳,把監外送的吃喝衣物踢進來,當面拆開,凡有鐵件或違禁品的,一律扔掉。
每週兩次,最興奮就是這一時刻,羈押期間,不得探監見面,只能通過這些監視很緊的書信,那些鴻雁,是倉裡很多人的精神支柱,甭看一個個窮凶極惡的,萬一來一封白髮老娘的叮囑或者剛剛學步的兒女照片,照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這個**裸的地方裸露著的不僅僅是二十幾顆光腦袋,包括毫無遮掩的人性。
「0027,單勇。」管教喊著。
第二排,蹦起來一個黑小伙,應聲蹲在門口,管教稍有微訝,這傢伙進來不到一個月就忝列倉裡的管理層,直接坐到第二排,快趕上牢頭的待遇了,越是這種混得開的犯人,有時候還越招管教的待見,他臉色稍緩了緩,踢進了三個箱子,意外地,連查都沒查。鎖上門了。
門一開就老實,門一鎖就亂,不過僅限於倉後亂說亂躺,倉前的管理層開始實行管理職權了,剛剛收到家裡東西了,有點不捨,又有點不敢不捨地,老老實實把東西交到牢頭面前,至於送的那些爛褲頭、牙膏之類,一古腦被牢頭扔回來,吃的,上繳,美其名曰統一分配,基本當領導牢頭的走狗吃得最多。天下從來不公,監獄也是如此。
單勇早開扒箱了,成箱的方便裡,果真找到一張紙條,展開一看,知道雷大鵬的字,能認識的人不多,但寫出來的僅此一位,他笑著展開了:
……蛋哥,再過兩天你就蹲夠一個月了,昨天兄弟們一塊吃飯,吃著吃著款姐就哭了,她說你騙她,不得好死,後來大家都哭了,說你不值得這麼做。我也覺得你不夠意思,這麼大的事,咋不叫上兄弟們一起干涅,要是一塊進去,你不也有個人陪著說話不是,萬一裡頭人欺負你,也有幫手不是,想起來都不想來看你,真你媽不算兄弟………
單勇倚在角落裡,抹了把鼻子,酸酸的,不過又笑了,這個蠢貨依然沒什麼長進,你就不想連累他,他一點都不領情,恐怕得和兄弟們一塊蹲進去才舒坦。他頓了頓,繼續往下看著:
來時候我爸讓我告訴你,他打聽到了,獸醫真得了精神病,剛判了,不負刑事責任,就你這事還懸著,好像是省裡的雷子不讓放,說你身上還有疑點,現在我爸媽、你爸媽,還有老柴,還有張衛華他爸,還有小蓋他兩個爸,都在想辦法撈你。你趕緊出來吧,你不在實在影響兄弟們心情,吃個飯唱個歌找個妞都沒心勁,這日子可怎麼過呀……
落款,雷大鵬。
單勇把信紙疊起來,又勾起了對自由世界的無限懷念,即便一直努力適應著這裡的生活,而且適應的還不錯,可那種希翼著馬上就出去的心理每每在接到信時總是如此地強烈,他歎了氣,又把信從頭到尾看了遍。這時候,他聽到了王牢頭喊著:「單勇,把你的東西,拿走。」
嗯,單勇此時才省得,剛過早晨,早飯未到,一夜肌腸轱轱正是所有人最餓的時候,瞧,滿倉二十一個人,有一多半貪婪的眼睛望著,現在沒人管沒人看的人犯太多,進這地方,基本就指望吃公家飯了。牢頭很節省,只怕那天全關進沒人探監的窮光蛋,所以備糧很勤快。探監送進來的,大部分都成他的存貨了。
意外了,許是牢頭要提攜他,單勇笑著道:「王頭,您定的規矩,我得帶頭執行呀。」
「算了,你外面送的東西最多,我這兒都快存不下了。你存點,省得蹲時候長了,沒人看你來了。」牢頭四十開外,是個老搶劫犯,拳頭硬,擱這地兒羈押快一年了,理所當然的老大。
「那王頭,今天這東西我替您作主處理?」單勇附耳輕聲問,王牢頭看樣和單勇相交甚好,笑著點點頭,單勇一扭頭,卻是張臂一呼:「兄弟們,王大哥說了啊,今我這一份歸大伙分分……來,接著。」
倉裡嗷聲四起,掌聲亂響,接著是一群大小爺們分著方便面、火腿腸,還有兩桶大可樂,邊吃邊謝著牢頭,還有諂媚的,給牢頭倒上來一杯的,王牢頭接過抿了口,笑著看了單勇一眼,彷彿看接班人一般,以他看來,這豪氣,這眼力,他要一走,只要這小伙還在,恐怕下一任就得是單牢頭了。
吃著的時候,王牢頭輕輕趨到了單勇身邊,兩人挨著水泥牆角坐下,這地方能迎接到第一縷陽光,坐下來,他笑著問:「別鬱悶,夥計,我看你快出去了。呆不了幾天了。」
「咦?我都不知道,你都能看出來?」單勇驚訝了。
「我這前後都蹲了十幾年了,進來一人,只要他告訴我案情,我說幾年,基本判下來差不離……你看你啊,就剛來被提審過三次,還都是大白天,這有半個多月了吧,都沒人問了。」王牢頭道。
「這黑夜白天還有說道?」單勇愣了下。
「可不,一般這個重罪呀,提審來的都是晚上,越重,提審你時間越長,我就見過,從倉裡提走,被審了七天才送回來的,送回來都快傻了,只會點頭說是……你呢,最長才半個小時,提審時候都是飯時,那是辦案警察瞅空來問問,說明根本不重。」王牢頭睿智地道。
這個也恰是單勇期待的效果,哈哈一笑,直豎大拇指,又問道:「那您說,我還得坐多長時候。」
「不長了,看見沒,管教這兩天都不查你那麼細了,臉色也好多了。」王牢頭道。
「那是什麼意思?」單勇問。
「哦喲,你不是笨人呀,這都看不出來,第一是有人打招呼了,他照應你呢;第二是你快走了,架不住收拾那麼緊了。要不你能塞進紙片來,真是重罪,連睡覺都有人二十四小時盯著,想自殺都難。」王牢頭道。
看來還是當局者迷,單勇爽朗一笑,攬著牢頭,稱謝了個,兩人攀著交情,叫了兩杯可樂,牢頭一喊小廝,把爺的東西拿來,得,立馬有服務的犯人翻著把一包東西拿過來,好東西,煙絲。老大抽煙,前倉有望風,後倉有盯人,就見牢頭抽著攢下的破棉花、塞進去醫務室搞的消毒高猛酸鉀,一撮合,拿著膠鞋底蹭蹭蹭使勁一搓,噓噓噓吹著,一會兒火星就點了根手捲煙,美滋滋的一人抽一口,你一句我一言,開始大擺龍門陣了。
那兒也有那兒的樂趣,平時沒事就是各類犯罪方式以及技巧的交流,盜竊的給大伙演示怎麼偷、搶劫的教新人怎麼搶,造假證的告訴你,需要準備多少種材料,還有個雞頭,進倉主要都大伙如何看臉識b,如何操到**迭起,也就他的教學最受獄友歡迎,連進門的一頓殺威拳也免了。
隨著眾人哄笑,單勇突然在異樣想,說不定出去之後,會很懷念這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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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幾人結伴去看守所給單勇送吃的,約好了,看完蛋哥,回頭再到響馬寨上看看乾爸媽。
車到山腳,熟悉的路,小蓋這一月已經來了若干次了,他停下車,向副駕上的張衛華使了眼色,張衛華又向後座使了個眼色,後座三個胖子肉擠肉,兩邊的大胖二胖開話頭,舊事重提了,大胖唆導著:「雷哥,一會見了乾媽,你就使勁哭啊。」
「對,我眼藥水給你準備好了,要不現在先擠點。」二胖吃力地掏著口袋,果真是早有準備。
這把雷大鵬給鬱悶的,瞪了兩人幾眼罵道:「我哭個毛呀?」
「不是,您一哭,乾媽就只顧哄你,她就不哭了。」大胖栗小力道。二胖唆著:「對,上次不款姐一落淚,乾媽反而安慰她了。」
「說定了,就這麼定了啊,二胖,給他擠藥水。」張衛華一揮手,下令了。
「喂喂喂……」雷大鵬攔著,不迭地道著:「你們什麼意思麼?非讓我哭,你們不能哭呀?」
「哦喲,乾媽跟你最親了,我們哭不管用不是。」二胖開著眼藥水,說話著就要給雷大鵬滴。雷大鵬火上來了,一把搶走了,肉拳頭咚咚先幹上了,小蓋回頭拽著勸著:「別內訌……咱這不是讓乾媽寬寬心不是,難道你不想呀。」
「哦,那倒是。不過……不過這辦法太餿了吧,讓我哭,我哭不出來怎麼辦?」雷大鵬愣著道。
栗小力勸上了,雷哥您就想想,蛋哥給關著,您吃不香睡不著,每週探監還得跑那麼大老遠,不難過呀。白曙光也勸上了,就是啊,雷哥,您就想想,蛋哥一進去,沒地兒借錢、沒人請吃喝,沒人請嫖,這日子過得多難呀,這得放聲大哭呀。張衛華也勸上了,你想想,蛋哥帶著傷進了看守所,肯定被人打得皮開肉綻,多悲慘呀。裡面可經常玩互爆菊花,說不定蛋哥都被人爆了,多麼痛苦,又痛又苦。
不勸還好,一勸雷大鵬翻白眼了:「得了唄,他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少嚇唬我。就爆菊花他也是一號不是零號,他那樣黑不溜秋,讓你們爆你們不嫌嗝應呀,怎麼也得爆個白淨點的吧。」
哄不住雷哥,這雷語一出,大夥一愣,卻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這笑的時候,卻不料雷大鵬多愁善感了,直得啵著,蛋哥吧坐就坐了,實是看著乾爸乾媽可憐,你說這老兩口守著山上連兒子也見不著,得多難過……得,小蓋發現契機,唆導著,就這樣想,趕緊,二胖,上點藥水,雷哥,今天全看你了啊,咱不看在蛋哥面子上,衝著乾媽,您哭一回,回頭你想怎麼宰,由你。
「嗯,這還差不多。」雷大鵬既有傷心,又有欣慰,小蓋加緊時間開車上山,一行人簇著雷大鵬直奔農家樂,卻不料這貨掉鏈子了,進門時候大聲慣常地大吼著:「乾媽,在哪兒呢?我來給你哭來了。」
一幫哥們,差點被氣背過去。
滕紅玉從屋裡奔出來時,眼睛紅紅的,看著這麼多人來看,觸景生情了,抱著傻乾兒子邊噓唏邊流淚,這倒好了,除了雷大鵬,其他人倒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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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日,這一天也是潞州民俗文化館落成典禮的一天,規格很高,省文化界知名人士來了不少,不過並不算熱鬧,一個簡單的剪綵儀式,之後又有一個有關潞州「俠」文化的研討會,還有一個潞州民俗文化叢書的發行儀式,大型藝術片《魅力潞州》的封機儀式也將於第二天開幕,司慕賢被這些雜事忙得焦頭爛額,直到會開的時候才清閒下來,一個淨是閒扯寒暄的研討開了足足三個多小時,就像專門等午飯時間一樣,快到十二時才散場。
「左老……這邊請。」文化局的秘書奔上前,邀著走在最前的一位老人,這位是民俗館的捐贈者,也是今天的主角,專車是市府派的,左南下卻是有點心不在焉,視線所及之處,他搜尋著熟人,不過沒有看到,他問著文化局那位:「籌備組有位叫司慕賢的,他在嗎?」
「他在佈置下午的會場。」
「哦……喲,許部長,來來,咱們坐一輛車。」
終於看到位熟人了,胖乎乎的許部長,沒有什麼變化,笑意盈然地攙了把左老,直上了車,車隊緩緩而行,左南下異樣地問著:「小許,我沒記錯吧,你們這位市長,王澤厚……從晉。中調過來的。」
「剛換的。」
「那市委書記好像……」
「也是剛換的。」
「還有招商局,好像……」
「也是剛換的。」
連連幾句剛換,聽得左老蹙眉了,訝異地看著許部長,許部長把其中緣由一講,因為洗錢案的浮出,潞州市委裡原副書記逃至境外,招商局的那位被雙規了,一起落馬的大大小小官員足有二三十位,領導班子來了個大換血。可不得換得左老上次臉熟的已經沒幾個人了。
「哦,這樣啊,好歹還留了幾個,要不生打生的,我都不知道怎麼稱呼呢。」左南下啞然失笑了,許部長卻是自嘲道:「放心,一定有熟人,像我這號清水衙門的,想犯錯誤都難。」
「呵呵,兩袖清風,或許是為官之不幸,可卻是為人之大幸,我得效仿叔向,向許部您來個賀貧啊。」左南下開了句玩笑,許部長卻是一副愧不敢當的訕笑,看看左老依然這副鶴髮童顏,忍不住羨慕要能活到這份上那是於願足矣,不過有點奇怪地問左老:「左老,這次怎麼一個人來潞州?」
「不是一個人,小女有點其他事,不等她了,隨她去吧。」左南下談及此事,卻是訥言了,明顯看到了有隱憂。許部長沒敢再多問。
車行不遠,直至凱萊悅大酒店泊下,歡宴重開,只不過故人難再,官場的變遷之快實在令人目不瑕接,心裡有事,這頓飯卻是讓左南下吃得也興味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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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賢。慕賢。」
「哎,怎麼了?劉科長。」
「有人找。」
司慕賢從樓上的會議室探出頭來時,兩眼驟然睜大了,緊張地往樓下奔,一步幾個樓梯,差點栽一跤,等下樓快跑的步子卻慢下來了,沒來由地一種畏難情緒黯黯襲來。
是左熙穎,一襲長裙的師姐還像在學校所見那麼出眾,恬靜的、郁著淡淡憂色的臉龐,顧盼生憐。淡雅的、潔白的裝束,反襯在這個文化館這個古老的建築下,顯得那麼的驚艷,不少同事都伸著脖子從窗戶裡看。遠遠地她笑著招手,問著司慕賢道:「怎麼了?不認識我了。」
「師……師姐,您怎麼來了?」司慕賢脫口道,一脫口卻覺得自己白癡了,民俗文化館落成典禮,有左老來,師姐肯定跟著來了。
「不該來,還是不歡迎來?」左熙穎笑著問,露著潔白的貝齒,司慕賢訕笑了笑,走到了近側卻是搜腸刮肚,不知該說句什麼來了,反是左熙穎很大方地道:「陪我走走吧,在潞州我幾乎沒認識的人。」
「好的。」司慕賢拿著電話請了個假,兩人踱步出了文化館,半晌無語,在看到左熙穎那麼落寂的神情,司慕賢不知道心中泛起個什麼念頭,鬼使神差地道了句:「他……他還在裡面。」
「我知道。」左熙穎輕聲道。
「這次事情很麻煩,一時半會放不出來。」司慕賢又道,本來覺得如果有辦法斷絕師姐和單勇的來往,他一定會做的,那樣也許對兩人都不是壞事。
「我知道。」左熙穎又道,歎了口氣,揚起頭,攏了把秀髮,想是難以找到一位訴說心事的人,找司慕賢這位故舊來了。她打破著沉默問道:「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我父親也瞞著我,我以為他碰上一位好姑娘,樂不思蜀了。」
司慕賢笑了笑,沒成想師姐也看出單勇這得性來了,他於是把自己知道的,詳詳細細地說了遍,其中諸多關節他也說不太清,不過帶人鬧事是真的,在驢肉香捅人也不假,嚇死個富家翁早哄傳開來,還有一位腦溢血沒死,可落下口眼歪斜走路不利索的毛病了,之後就被關進去了,寥寥幾句,用語不多,司慕賢感歎道:「……就這些,從我認識他,他就在處心積慮要找回自己失去的東西,我開始以為他會在生意上打敗對手,不過後來越走越偏遠軌跡了,發展到現在這個境地。」
「你怎麼看他?」左熙穎問。
「我怎麼看?很重要嗎?」司慕賢有點不解了。
「當然,以友識人。」左熙穎笑道。
「我覺得吧,即便他的方式是錯的,他做的好像也沒什麼錯,那些害他的、侮辱他的、搶走他的家產的,就即便不受到審判也應該得到這種報應。只不代價太高昂了。也就是他,有那種敢賠上自己的勇氣,這方面我們都不如他。」司慕賢歎道,雖然不齒蛋哥的行事作風,但心底對他的仍是同情和理解,他說完了,看了默然的師姐一眼,突然很難得地求了句道:「師姐,能幫幫他嗎?」
「也許能幫到,也許幫不到,我父親的能力畢竟是有限的,而且這事違反他的做人原則。」左熙穎緩緩道,臉上的憂色更深,又補充了句:「同樣的是,單勇也很原則,他根本不會希望是我幫他。」
「那你希望他蹲在監獄裡?」司慕賢問。
「不希望,不過要是他連對自己所做的事負責的勇氣也沒有,那他就真一無是處了。」左熙穎道,柔軟中帶著幾分剛強,這句另類的話登時讓司慕賢對師姐刮目相看了,他突然明白為什麼蛋哥能勾搭上貌似天人的師姐了,因為兩個人都是彼此公平的看待對方,誰也沒有居高臨下。
「老大值了。」司慕賢感歎了句,心裡異樣的,對於單勇不是同情,而是羨慕了。左熙穎沒有看到司慕賢這個表情,回過頭來,把自己的來意說出來了:「我來找你,是請你幫我辦件事。」
「您說。」
「告訴他,我來過了。」
「還有呢?」
「沒了。」
「沒有了?」
「對,告訴他,我來過了,告訴他,就即便他做得是對的,也不會有人希望看到他這樣。我爸爸曾經教我說,活著也是一種責任,不僅僅對自己,對他的親人、愛人,都有責任,我希望他心裡有責任,而不是仇恨。」
左熙穎的黯黯地說著,說著的時候,不自然地拭了拭眼角,悄無聲息地掩飾過了那微微的失態,直到告辭,走遠了,司慕賢還在原地癡癡地看著。
其實他也不希望這樣,他希望,再回到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看著老大騎著電單車帶著師姐招搖過校,那得瑟勁,比雷大鵬還拽。要是那樣該多好,或者他也又想起了自己心裡那位,也是半個多月未聯繫了,這生活中的不如意,為什麼就會這麼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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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熙穎沒有陪父親出席儀式,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轉悠了一個上午,除了見了見司慕賢,就是無聊地乘著出租車沿著英雄路、城隍廟、商舖路看了閒看了一圈,幾個似曾熟悉的地方她讓司機停了停車,她似乎在找尋曾經心裡湧起的那份激情和感動,卻不料喧囂的街市,似乎已經沒有容納記憶的地方,看到的只有煩亂,徒增傷感而已。
和單勇失去聯繫很久,她還是無意中從父親和別人偷偷摸摸的通話中才發現端倪的,之後問過姐姐,語焉不詳,隱約是一個血淋淋的故事和現場,超出了她的承受力,似乎還逼迫著一位商人的女兒揮刀自傷,她在猶豫,是不是自己見到的都是假像。是不是自己一直看到的是錯的。其實也父親也在猶豫,這次來潞州,都不準備帶她來。
午時的時候回到了凱萊悅酒店,直上樓層,剛剛回到房間敲門聲起,她起身開門時,是父親已經回來了,沒有說話,側身讓父親進來,關上門時,左南下訝異地看著女兒,有點不放心地問:「一上午,你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見了見司慕賢。」左熙穎道,快步走到床前,把自己咚聲扔到了床上。
「熙穎,這事我問過市裡幾位領導了,飯後政法委的張書記專程給我打了個電話,應該還在審查中,畢竟死了一位富商,還有一位剛脫離危險,事情沒有那麼快解決。」左南下緩緩地道,沒來由地也有幾分傷感。
「不管他,別在我面前提他。」左熙穎的臉埋在枕頭了,鬱鬱地說道。
「好,不說了,和你相比,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恐怕你我都接受不了他的行事風格。」左南下幽幽說了句,女兒不忿,小性子似地又嘟囊了一句別提他,他歎了口氣,起身了,知道這事恐怕就勸也難解,囑咐著好好休息,他輕輕地離開了,在閉上門的一剎那,他聽到了女兒嚶嚶的哭聲。
誰說左老活得瀟灑,這鬧心事,也讓他一時為難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