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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59章 人人為己何言恥 文 / 常書欣

    第59章人人為己何言恥

    零點剛過,市人民醫院,刑偵支隊的兩名外勤有點失望地合上了本子,看著病床上蒼老、呆滯、驚懼的陶成章老闆,這樣子甚至讓兩人仇富的心情都沒了。多不容易吶啊,三個店接連出事,老闆嚇得連是誰也不敢吭聲,一個勁否認打那個電話的人他認識,搪塞了半天只說他打來電話恐嚇要錢,沒答應而已。

    「陶先生,如果想起什麼來,可以隨時聯繫我們。」

    一位刑警起身,掏著聯繫名片,女兒陶芊鶴接過去了,兩人失望地走出來,也是這位高個子的女兒陪著,正遇到了匆匆而來的錢平、孫存智,支應了一聲,把兩位刑警送下樓,看這位小姐的表情也不好受,一位刑警將上車時回頭安慰著:「放心,陶小姐,不管是誰,我們遲早能抓到他……不過你們家屬得配合呀,你們這樣不配合,不是讓兇手逍遙法外嗎?」

    「我回頭再跟我爸說說,我想他也是有難言之隱,要不就是真不知道。對不起了,兩位警官。」陶芊鶴有點歉意地道著,直把兩位送上車。

    車上,坐定的一位刑警回頭一指道:「看見沒,一看就是仇家,聲都不敢吭。」

    「哎,有錢人這麼難過,咱窮警察也安慰了不少。」另一位開著玩笑,兩人都搖頭笑了。

    誰家的事誰愁,黯黯回身的陶芊鶴慢慢向樓上走著,一天的驚心動魄是她從未遇到過的,從小到大都是陽光和幸福生活著,甚至於她很叛逆地飆車、烈酒、私生活上尋求刺激,也從未體驗過這種真正刺激對一個人的影響。

    很大,不是嗎?就像大廈將傾一樣,讓她恨不得用自己的肩膀扛,可就想扛,也不知道該怎麼用力。她眼無所不能的父親像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平時呼風喚雨的叔伯此時再來一個個也像如喪考妣一般,到了病房門前,看著母親被支出來了,是那幾位都談事了,她悄悄地蹙上來,側耳聽著。

    「老陶,你得拿個主意呀,把我家默默嚇得現小便都失禁了,打得凶了,傷了十幾個,還不知道有沒有死的。是不是……」錢平說話,很隱晦。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咱們把誰惹了呀。」孫存智說。

    「我說老陶,是不是商標判賠的事?」還是錢平問。

    「應該是,今天打電話的不少,有人鬧家裡了,老徐和葉雨芬還被關著,看來是挾著人要錢了。是不是他們公安上還有人脈。」孫存智道聽途說,判斷著。

    「你們看。這是短信,秦軍虎回來了……他限我二十四小時支付賠償。這個史老驢害死我了,我也是一時財迷心竅,想著他欠一屁股債不敢回來,不過他要真敢回來,第一個找上門來的怕就是我了……花錢消災,咱們的根子都潞州,走不了。」

    父親蒼老的聲音讓陶芊鶴有點心痛,有點憐惜,不管父親做過什麼,可畢竟是父親,即便是父親做得不對,也是父親。聽出了父親所指是誰,也隱隱聽說過那個名字,一瞬間,陶芊鶴咬著牙做了一個決定,悄悄地退開了,走了好遠,才拿著刑警留下的聯繫電話拔上了,電話通了,陶芊鶴壓低著聲音急促地道:

    「曲警官嗎?我是陶芊鶴,咱們剛見過面,受害人家屬……那個威脅電話是一個叫秦軍虎的人打的,他限定我父親二十四小時賠償,對,商標案的賠償,我聽清楚了,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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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數,不僅僅出現一處。

    領導親自坐鎮,從巡警到治安到刑警,多警種聯合作業威勢相當驚人。那幫打得頭破血流的痞混,關鍵是那批被救治到醫院的,兩方的都有,張三咬李四、李四咬王五,王五又交待趙,畢竟不是正規軍,鬆散的結構很快催枯拉朽被各個擊破了,警車來往如穿梭,把這些平時靠狗屁倒灶事討生活的傢伙能找到的都提留回來了。

    凌晨四時,又一輛警車呼嘯著回了市刑警支隊,四名刑警挾著一名腳步踉蹌的嫌疑人下車,多人指證的頭目,高帥被抓捕歸案了。

    這傢伙的反偵察能力不可謂不強,小診所沒去、家沒回、常去的娛樂場所以及姘頭家也沒藏,理論上躲得挺好,不過刑警也是精於捕捉紕漏的行家,乾脆就窩他小姘頭門口守株待兔,跟蹤著去送吃的送藥的小姘頭,後藏匿的地點還真沒想到,是一家檯球室的地下室裡。

    進審訊室的時候,這傢伙還罵罵咧咧,直說自己是受害者,還是見義勇為的受害者,而且堅決不認自己是帶頭的,就這人一看蒜鼻暴牙,實夠帥,受了傷這老大不尿老二的得性也夠帥,帥得你直想往他臉上踩。

    這不,本事又來了,準備反審訊了,頭一仰,人一坐,臉一側,高帥成高拽了。

    咦?意外了,半天了,居然沒人搭理他。高帥半晌悄悄瞥眼看了下,一位一臉褶子的老警察,一位嫩,兩人坐得筆直,各翻著案卷看著,一直坐了二十分鐘,除了整整衣領,翻案卷再沒有其他動作。

    壞了,不是有什麼變故了?

    高帥有點心虛了,這架勢不像個打架鬥毆的小案子,要麼不至於這麼嚴肅,已經習慣於派出所那些警察哥吹鬍子瞪眼,實不習慣這麼溫和的方式。用這方式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以高帥的經驗,你犯的事越小,警察對你越凶,而犯得越大呢,那就對你很客氣,就像醫生一樣,對待救不活救不了的病人會很和聲悅色滴。

    兩位坐著的警察其實心裡也打鼓,前後抓回來個人,加上受傷的十七人,一共二十人,按兩方的供訴,一方參與的三十一人,另一方是二十七人,一半都沒抓到。從口供裡能體現出來兩方的領導,這邊是高帥帶頭,那邊是都長青領頭,兩人說起來素昧平生,實找不出要生死相搏的理由,難的是都長青沒逮著,好容易高帥落網,刑警們又怕這傢伙耍賴,那邊的領導還等著事故報告呢,天亮拿不出什麼來,下面也不好交待。這不,刑偵支隊把市預審科的老專家請來了。

    高帥可能沒想到的是,他面對的是另一行的專家,用他們的行話叫:老炮!

    半個小時過去了,連監控室裡觀看的也急了,就不見預審的著急,按老專家的辦法,是欲速則不達,所以從進門根本沒準備給他胡攪混賴的機會。怎麼辦呢,就這樣,一言不。等著關鍵的時候雷霆一句,讓嫌疑人全線崩潰。

    可這個等待實太久了,高帥可那沒老頭的枯坐的功夫,憋了半個多小時,終於憋不住了,詫異地問:「警察叔,你怎麼不問我?」

    笑了,看監控的笑了,這一招好,逼得他自己說話,主動權一下子移位了。就他那臭嘴猴屁股,安生不了。這一問,翻案卷的老警頭也不抬地道:「問什麼,你的事都已經定性了。」

    「我還沒交待,怎麼就定性了?」高帥納悶了。

    「你真是法盲呀,就不想想,打架鬥毆個小事,怎麼就進刑警支隊了?」老頭依然頭也不抬,惜言如金,翻了一頁案卷又自言自語說著:「你不知道,你們這邊傷了十四個,重傷四個,那邊傷了個,死了一個,小伙子,養足精神,命案可消停不了,你有的受了。」

    「詐我?」高帥臉上一抽,嚇住了,不相信地道。

    打架鬧事誰也不怕,就重傷也扯淡,可死了人得兩說了,三查五審得把沒死的折騰個死去活來,高帥真嚇了一跳,不過又懷疑是警察詐他說實話,猶豫著。

    動搖了,監控裡看得幾位刑警偷笑,看來要嚇住很能裝的嫌疑人,好辦法就是比他能裝,老預審那表情你根本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動靜來。這不,又是看了幾頁,理都不理,合起了案卷,終於第一次抬頭了,老頭依然是面無表情道:「我這麼大年紀了,精神頭可沒那麼好,換一拔陪你坐………還有兩個搶救,等確定死了幾個再開始問你啊,歇著,養養精神……你說你也掛綵了,一看就是個衝鋒陷陣的炮灰,至於扛著嗎?」

    說著就要走人,好不輕鬆,這一刻高帥不敢冒險賭了,趕緊地出言攔著:「等等,警察叔,我沒準備扛著,我沒幹什麼,天地良心啊,誰幹什麼了讓他不得好死。就要了要債,回頭還被別人打了,怎麼著不能把我整進命案裡頭?」

    「是嗎?不可能,這案卷裡你的傷害前科不少呀。」老頭一扔案卷,根本不準備相信高帥似的。

    「以前是以前,這回我真沒幹什麼。」高帥不迭地解釋著,甚至生氣了,這回是真冤枉了。

    「那你幹什麼了?你以為我們和你一樣,吃飽了撐的大半夜抓人?」老頭又回身坐下來了,像和高帥吵架一樣。

    「哎喲,我也是他媽倒霉催的,老柴說陳少找人幫忙,我就自告奮勇來了……跑了幾家嚇唬了嚇唬,半路說是潞華廠陳少罩著店面有人搗亂,我們兄弟現成的不是,陳少讓去幫忙,我們那敢不去……半路又說人走了,到前西街那塊店還有人,也有人搗亂,就去了,一照面就打,嘿,把我給倒霉催得,一禿頭傢伙照著我刺了一瓶子……我真是受害者,誰要說瞎話,讓他爹死媽偷人。」

    高帥估計也是一肚子苦水,嘩拉一下子全倒出來了,老頭是個很好的聽眾,一點也沒打斷,漠不經心地聽著,那邊的筆錄都沒做,兩人就像聽高帥的牢騷一般,等說到歇口氣地時候,這位老預審專家才回來了,漫不經心地問著:「高帥,把剛才說得再說一遍,等等,記,別用老柴、陳少這個簡稱啊,說全名。」

    嚴肅了,高帥一愣,隱隱覺得上當了,不經意間,只顧考慮著是不是跌進命案裡了,可沒想到把不能說的兩個人說出口來了,愣了半天,哎聲長歎一口氣。

    沒辦法,不是哥撐不住了,實是警察太狡猾,掉坑裡了,賴得賴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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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高帥的交待還是可信的,我草擬了一個案情推演,大家看一下,找一下我們的切入點。」

    趙隊長把爆炸案的幾位精英召集到一起了,沒有再說保密的事,隊員看來,不是領到尚方寶劍了,就是事緊急,已經無法顧及某些人的臉面了。

    推演開始了,趙隊白案板上劃了幾方嫌疑,把這個終嫌疑定「」,也就是說,趙隊長假定這個幕後策劃人指揮著一群提線木偶完成他的犯罪過程,先,勝利路引爆一個威勢驚人,卻沒有殺傷力的炸彈。接著,利用普通人的恐懼心理,把威脅的信號送給潞華廠經營業主陶成章,驢肉香導演一幕假炸彈的鬧劇,即便不爆炸,對正常的經營的店面負面影響也是相當大的;第三,當所有人把目光注視到驢肉香火鍋城的時候,他卻又潞華廠鬧事打砸,這個時候恰巧碰到了陳宦海領著的收債隊伍,兩方遭遇,生火拚。

    整個案子,成了一個明顯的系列環節,一個很明顯的動機是衝著兩千一萬的商標賠償來的,是要多方施加壓力,讓商戶付錢。甚至於這個草草判賠的案例都存某些程序上的問題,不排除有人通過官司給涉黑行為披上一層合法的外衣。

    「趙隊,有個問題,既然陳宦海和這個策動打砸潞華廠醬肉店的嫌疑人目的都旨賠償,那麼他們兩方為什麼還會火拚呢?」一位刑警道,指出一條自相矛盾的地方。

    「這個我勉強可以解釋,陳宦海帶人收債是臨時起意,以他吃喝嫖賭的水平我想有些事不會經他的手,這麼大的盤子他操縱不了。關於這個幕後,我覺得他佈置了明暗兩條線施加壓力,第一層是明面,也就是陳宦海糾結這幫無業人員幹得事;第二層是暗面,也就是說他還有一股隱藏勢力,否則沒人幫他完成爆炸、放置假炸彈,以及砸搶店面的事。可以這樣想,這次惡性群毆是一方里的兩股勢力撞車了,一股是臨時起意,一股是極力掩飾,這也就是高帥說不清為什麼對方那麼拚命的原因………聽起來有點不合理,不過如果我把剛剛得到的消息放『』的定位上時,有些事應該好解釋一點。」趙隊長說著,的位置寫了一個名字:

    秦軍虎。

    對著名字他說道:「這個人我想座大多數都不陌生,以陳宦海的得性還和他坐不到一起議事,給他辦事還差不多。而且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能嚇得陶老闆話都不敢說,老老實實準備付款,不排除他們有舊仇的因素……也只有這個人,才能同時策動咱們的某位分局長以及維特那位老闆,這其的還有一個人位置很奇怪。」

    又寫了一個名字:李玫蓮。

    這個名字已經查過了,沒有從業記錄,只有一個戶籍記錄,本來以為是綠源生物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可法人代表是另外一個名字,叫秦北方,一查剛畢業的記錄刑警們心裡清楚,這是幕後找得前台替身,沒事應個名領工資,有事扔出來頂缸。經濟類犯罪慣用的辦法。

    「這個人奇怪了,莫名其妙就插進潞州的這個圈子了,還帶來了若干手下,開得還是豪車,我想她應該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只是有待於我們驗證了……現她和她的公司處受害的位置,不排除明暗兩層故意作戲的因素,好讓這些欠債戶進派出所和治安隊,然後要錢,不得不說這個辦法還是挺管用的,十家商戶已經有兩家給錢了。」趙隊長道,即便喜怒不形色,臉上的表情也是怒了。

    浮出水面的柴占山、陳宦海本身就不是善茬,特別狗少可是大名鼎鼎,沒少被自己人抓過,吸食毒。品被抓回來過兩回,聚眾嫖宿又被派出所不小心逮住過兩回,嚴重的一次詐騙了一家商戶二十萬被立案了,不過之後告的又撤訴了,說起來這也是個頑疾,家裡公檢法三家單位都有人,又紅又專的家庭,偏偏養了這個毒瘤。而難的是,這毒瘤之後還有多大的毒源,尚是個未知數。

    看著隊員們面面相覷,趙隊也知道大家的心結那兒,坐下來緩緩地道了句:

    「大致情況就這樣,大家討論一下,從那兒入手,別擔心其他因素,市局劉局長親自督查,查到誰你們可以亮銬子,這個案子的影響很壞,已經有人觸到我們的底線了。」

    試探性的討論開始了,其實有些事不難查,就看你敢不敢查,想不想查,能不能查,顧慮慢慢消除之後,真知灼見就出來了,這個由一個幕後同時策動幾方向判賠商戶施加壓力,旨獲取賠償的暗藏動機被刨出來了,包括原商標擁有人單勇、包括逃的嫌疑人秦軍虎以及剛到潞州不久的李玫蓮,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到了這個小組的視線。

    這個龐大的刑事武器,天將破曉的時候,終於緩緩地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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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快件。」

    寒風瑟瑟的清晨,剛上班還打著哈欠的快遞妹接到第一單生意,遞著單子,那人埋頭寫著,戴著副大框眼鏡,很普通的打扮。檢查一下物品,是台手機,草草地封口,上膠帶和快遞單,撕了回單,那人拿著回單匆匆走了。就像往常一樣,快遞妹隨手把東西扔到要的一堆快件裡。

    這平常的事也許是不平常的人幹的,快遞的人出門跑了好遠,才鑽進個普桑車裡,上車扔了眼鏡,卸了帽子,抹著臉上的偽裝,眨眼一個年叔又成了蛋哥,司幕賢哭笑不得地看著,單駕著車如狼追狗攆一般,出了這個折返的小縣城,再行不遠,操著工具下車,前後的車牌一摘,蹭蹭蹭擰上了車牌,司慕賢頭從車窗裡伸出來,笑著問:「蛋哥,你的事要犯了,是不是我還得陪坐幾年?」

    「車是套牌的,這兒又是三省交界,道路運輸四通八達,快遞公司就有七八家,我就不信誰能記得我這張偽裝過的臉。至於犯事,暫時不會,你還別把自己個當人物,有大嫌疑人的需要去查,有大的案子等著去破,誰會注意咱們呢?抓住也扯淡,正好去上上社會大學去。」

    換完了車牌,上車的單勇笑了笑,動著了車,向著潞州的方向駛來了,單勇還興奮的得啵著:「知道我學法律心得是什麼嗎?戰略上要藐視,否則你沒有膽違法;但戰術上你得重視,每一個細節都不能忽視,這輛破車我回去就準備把它分解賣零件,至於我幹的事,要完整地栽贓出去,也是需要很多證據滴,還需要做很多事,時機也得把握好,否則站不住腳啊。」

    這些理論司慕賢也聽不懂了,可沒想到一路幹得是這些事,稍稍心裡有點嗝應,不過對於老大的吩咐,從來都是一種盲從,即便知道不妥,也無力勸回,走了好久出了省界又問了句道:「接下來幹什麼?」

    「呵呵,看著他們倒霉唄,這個樸素的動機,不至於警察也能想到!?」

    單勇給了個損人不利己的笑容,司慕賢無語了,靠著後座閉眼假寐著,這件事辦得有點超乎他的想像也違背他的原則了,他想,自己是不是應該離曾經朝夕相處的老大遠一點了,兩人雖然同行,可這路,似乎岔得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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