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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50章 遍地偽善充假仁 文 / 常書欣

    吃完臘八辦年貨,辦完年貨送灶神,送完灶神剪紙,完剪紙掛對聯,轉眼年三十就到了,不聲不響地到了。年味濃的時候差不多就是北方冷的時間,今冬特別多的雪把潞州這個山城裝點得像個白殿風患者,不管走到哪裡,視線裡總有那麼幾塊耀眼的白色去不掉似的,晴天看著人膈應,陰天看著人鬱悶。

    這種景像離潞州市區二十餘公里的潞城第一看守所顯得真切,高牆和電網之間的積雪像亙古存的一樣,隔絕著牆裡的世界和牆外的天空,也隔絕著站看守所大門外等著的單勇,厚重的鐵門一上午只開啟過一次,還是法警載著就醫歸來的犯人,此外就一直長關著,很長時間裡,單勇都蹲大門不遠看著鉛灰色的門漆呆。

    事情沒有想像那麼順利,畢竟是違法犯罪又是襲警事件,而且已經進了法定程序,犯事輕的史春源,也就是那個送貨的給了個治安管理處罰,附帶民事賠償一萬元;襲警的史二愣、史拴兵罪就重了,好歹陳宦海的安排下,家屬出面和受害人庭外達成了賠償調解協議,畢竟現的法律以經濟為主,量刑為輔;之後史老頭又出面和潞華廠的醬驢肉店協商,賠償了人員醫藥費和車輛損失,折騰得老頭跑了幾趟,好那幾位也感覺差不多了,要求嚴處的聲音才放低了。

    不過還沒完,法外的事好處理,法裡的事不一定好辦,畢竟市局高重視襲警事件,有關領導對此做過重要批示,要從嚴從重處罰,下面的小動作不太好做,陳宦海不止一次給單勇打電話,實難辦。

    不過難辦不等於不能辦單勇擠牙膏似地陸續給擠了幾萬塊錢,這事的難頓時降低了,本來傾向於判處勞動教養的乾脆進入刑事程序,補充了逮捕手續之後上庭一次,到年前判決終於擠出來了:有期徒刑一年,緩期一年執行。

    事情就這樣光怪陸離的規則行進著,似乎驅動著這個世界運轉的源動力不是什麼準則和秩序,而是掩蓋堂皇準則之後的另一樣東西:貪婪!

    此次也深切領教了陳宦海的貪性有多大,總是變著法子找著借口,根本無視先前的君子約定一毛錢的責任也不想負擔,那怕能摳上一萬兩萬,也讓狗少眉開眼笑。當然,單勇也很高興,絕對不是強作歡顏,而是隱隱地已經覺得把這股貪婪的洪流引向陶成章和那**商之後,他們得損失多少才能填滿這些人的欲壑!

    「單勇,吃!」

    一隻手伸到單勇眼前花手絹包著一塊醬驢肉,史家村的特殊乾糧,比煮雞蛋口感好多了單勇抬頭時,史寶英站他面前,不遠處同來的史春源、根娃、大彪,還有四五個家屬,單勇這邊是和司慕賢一起來的,賢弟和這幫人不太熟稔,坐車等著。單勇看了眼,接到手裡,啃了幾口,嚼得津津有味吃得這麼高興,連史寶英也跟著高興了,笑著道:「好吃,還熱乎著呢,我一直捂胸口······」

    呃…···單勇喉頭一結,眼一直噎住了,被這句話噎住,愣著看著羞色一臉的史寶英,這味道……有點變了,史寶英看著不對勁,緊張地問著:「噎住了,我給你拿酒去……」

    「別別······史姐,不用不用。這就成…···」單勇不迭地道著,卻是不好意思再啃了,岔著話題道著:「你去勸勸你家親戚,別著急,今天肯定放人,判決已經下來了。」

    「沒事,他們不急。」史寶英氣結看到親戚幾位一眼,有點鬱悶,此時好像有點心事,追問著單勇道:「單勇,我問你個事,你不許騙我。」

    「又想問他們怎麼出來的?」單勇道,悄悄把剩的半塊醬驢肉藏起來了。

    「啊,我爸也奇怪。」史寶英好奇地道。

    「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單勇反問。史寶英自然點頭,什麼事都答應,不料單勇的話鋒一轉道:「我要你答應的事,就是別再問這件事,就當沒生過一樣,所有人都認為是老爺子手眼通天花錢撈出來的,這個解釋不挺好嗎?非要把真相擺出來,你讓老爺子的臉往那兒擱?村裡人怎麼看他,親戚怎麼對他?」

    「可!?」史寶英一語結,現自己被逼到兩難境地了,單勇一伸手,打斷了,直接拒絕著:「你問我也不告訴你,非逼著我說,解釋只有一個,你爸辦的!」

    說罷拂袖而去,直朝不遠處車裡和司慕賢坐到一起了。非常學

    把史寶英愣愣地扔當地,不過史寶英忽靈靈的大眼裡,那拂袖而去的樣子,咋就那麼帥呢!?

    是啊,真帥!看得史寶英怔了好久…······

    「陳少,怎麼還沒出來?」

    憋了好久,柴占山才側身問了句,開得是警用牌照車,基本就是陳家的私車了,這事還被限定很小的範圍內,直接點說除了兩人,只有單勇知道,他們可不想讓第四個人還知道有這單交易,不過看著的投資的時間也太長了,長得柴占山都有點不耐煩了。

    「悠著點,裡頭關千把號犯人呢,查一回倉,兩個小時;吃一頓飯,兩個小時;根本忙不過來,挑牲口也得先點卯再牽出來···…法庭都忙不來,現的犯罪率他媽太高,有些根本就逑不開庭,給個判決,派個法警到羈押倉門口一念,牽著人就走了……牽錯地方的都有。」陳少對其耳濡目睹的不少,很悠閒地等著,車裡有點嗆,開了條窗縫,把煙頭扔了出來。

    兩人停車的地方離看守所大門有幾米,從這兒的能看到看守所周圍蕭瑟的莊稼地,單勇那輛破車很顯眼,柴占山又想起這番拉了時間很長的事,小事問著陳宦海道著:「陳少,這事要辦起來難不小,不會有意外?」

    「你是說·這小子敢耍花樣?」陳少不屑了。

    「我覺得他倒不會。我是說,要真從商標上拿不到利,回頭搾他去?」柴占山看著單勇這出手,知道不算個富戶·似乎有點心有不忍。

    「啊,不搾他搾誰?這回我可下了死力氣了,真要辦不成,不像他說的那樣撈一把,我非把他蛋黃捏出來。」陳少惡狠狠地道著。

    「可這裡面變故太多呀,畢竟咱們要對付的是十幾家驢肉店,而且還有陶成章、錢平、孫存智這樣的大戶·不好整呀······對了,陳少,這幾家是不是和您老爺子關係還可以,怎麼下手?」柴占山看來尚有疑慮,考慮到了因素太多,其的變數也很多。

    「老柴,道上你算個老江湖了,可體制內的事你就不懂了·關係關係,有錢才有戲,那都是錢鋪出來的。我公安大院長大的·穿那身老虎皮親不認那是真的,可誰說錢都不認,絕對他媽假的,到那份上,誰還想起客氣呀。人他媽一睜開眼就瞎撲騰,還不就為倆錢,這**商平時使錢摳摳你能整人家多少,還不就幾萬打打······一想胖默默一個月給了兩三萬打我,還說給了我一成干股,想起來我就來氣……這事·還就是老爺子給我出的主意。」

    陳少的語氣壓低了,一聽這話柴占山放了一個心,要是老將摻合,可比這狗少胡來成功率要大多了,就聽陳宦海得意地擺活著:「這事呀,我爸說·凡熟人都不能出面,生打生的來,先法院給釘結實了,這後面就好辦了,怎麼說他都是違法,要麼依法賠償,掏錢;要麼你想辦法擺平這事,掏錢;這叫小胡同裡趕豬,兩頭堵,沒跑。誰要是耍賴,就看你的了……單勇這小子不簡單,那主意出得跟我爸說的差不多,要麼我家費老大勁了幫他撈這幾個窮光蛋!?」

    「哦,是這樣。」柴占山莫名地放下了心裡的一塊石頭,饒是和陳家這位狗少相處日久,還是被狗少一家的無恥刺激了下,此時甚至連他也能揣到事情的結果,即便從商戶手裡拿到錢了,估計陳少也會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沒他的份。就給,他也未必敢要。

    「喲,出來了······今天的是個好日子啊,呵呵。」

    陳宦海看到看守所大門下的小門洞開時,笑了。

    那邊笑了,這邊卻亂了,奔出來的兩人咧嘴抹著鼻子,和爹媽叔伯抱成一團了,沒幾句話婦女倒先哭上來了,一村一姓畢竟血濃於水,根娃和大彪看著拴子和愣蛋出來連冬衣都沒穿,那樣子好不惻然,問怎麼了,那倆說得幾乎擠出淚來,***,裡頭被人搶了。

    這卻笑不出來,兄弟幾個抱頭吸溜著鼻子,大彪和根娃說了句歉意的話,那倆無語,估計受的罪不少,抱著爹媽沒哭,摟著不時來送吃的的兄弟倒一把鼻涕一把淚哭上了。

    「過來,去謝謝單勇去,跑前跑後都是他辦的,要不我們連門也找不著。」大彪叫著拴子和愣蛋,這兩傻個對著單勇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爹媽倒實誠,摁著兒子腦袋要給來個撲素的謝禮,磕個頭。

    「這是幹什麼?咱們一個輩稱兄道弟,你不折我輩嗎?」單勇死死把倆人攔了,這沒經過事的倆個諢哭得稀里嘩拉,怕是連話也說不成了,直扶著上車,又和家裡人絮絮叼叼,多了個動作,邊哭邊啃著驢肉,含糊說著話,清楚的一句卻是:媽。逼的,裡頭就沒吃飽過!

    「走······過年了,回家比啥都重要……回。」單勇臉色淒然,看得也有點動容,直勸著依依不捨的根娃和大彪,上車坐定時,拉著駕駛車門的史寶英還待說什麼,單勇又道著:「史姐,替我給老爺子拜個年……問個安啊。」

    史寶英的眼裡閃著晶瑩的東西,不過沒掉下來,謝字沒出口,都眼神裡了,上車坐定時,終於舒出了心裡憋了好久的悶氣。兩輛車慢慢地駛離了這裡,車裡仲出若干只手來,揮了好久。

    又過了好久才上車·駕車的單勇開出不到一米,堪堪地停到了一輛警牌車前,對頭停著,一伸手·副駕上的司慕賢把厚厚的一包交給他,一言不的單勇下了車,拉開對方的車門,一屁股坐到了後座上,隨手一扔,前座笑著陳宦海接到手裡了,邊開邊問著:「夠痛快·我喜歡!」

    翻查著包裡的東西,商標相關的法律件,起草好的轉讓協議,提供的照片、錄像光盤,甚至有寫好的起訴書,讓陳宦海訝異了下,驚訝地問著:「咦?這玩意你都做出來了?」

    「陳少您的身份可以拖泥帶水,我不行呀·我得辦得乾淨利,讓您沒有後顧之憂呀······光盤裡有攝錄的所有店舖,還有台賬資料。還有幾家的記賬清單以及日營業結算存入的流水賬目。」單勇道詳細,鐵板釘死指日可待,柴占山訝異地問:「這麼細緻?這東西你怎麼拿到的?」

    「很難嗎?你給服務員一塊,他連老闆養小老婆的事都能告訴你。」單勇笑道。

    三個人都笑了,陳宦海拿著合同看了幾眼,看著合同金額大寫「伍佰萬元」的轉讓費字樣,笑了笑,轉讓給了第三方是一個叫「綠源」的高技術公司,此之前怕是沒人知道公司那兒來的。不過翻到後一頁,一現還沒簽名·愣了下回頭問著:「喲?怎麼沒簽字呢?還有條件。」

    「我得當著您的面簽,省得您認為我耍花樣是不是?萬一不是我的筆跡呢?」單勇笑著道。

    「實誠,真他媽實誠。」陳少豎豎大拇指,把合同遞過來,單勇龍飛鳳舞地挨個簽名,邊簽邊道著:「陳少·接下來我就無能為力了,咱們照先前約定的,現肯定有人打聽到商標權已經我手裡了,年後我會失蹤一段時間,你起訴他們以前,我保證誰也找不到我,不會向任何一家透露消息,如果法院需要向我瞭解,我會委託綠洲律師事務所的許律師向法院提供證據,證明合同的真實性和有效性。

    給……合作愉快。」

    「哎喲,不愉快都不可能。」陳少拿著合同和一堆資料,不迭地伸手回過來和單勇握手,又和柴占山寒暄了幾句,告辭下車,兩人喜滋滋地駕車走了。

    走了,都走了,自己也該走了。默默地上了車,坐下來看了司慕賢一眼,無聊地想點根煙抽,一摸身上卻沒有了,癮不大,可有可無,可需要的時候卻常常沒有。一怔時,一包煙直遞到眼前了,讓單勇訝異了一下下,抽了根,司慕賢隨手給點著火,自己卻也抽了一根,狠狠地一口,吞雲吐霧的樣子,比單勇還熟練。

    「喲?你怎麼也養了個壞毛病?」單勇訝異了,賢弟一慣於潔身自好,除了小氣點,從他身上單勇還沒有現有什麼壞毛病。

    「無聊、空虛、鬱悶····……又是字工作,所以就抽上了。」司慕賢又來一口,吐著煙圈,此時單勇又現了,好久都忽略賢弟的生活,似乎並不怎麼如意。正要開口問,司慕賢像窺到單勇的心思了一樣道著:「別問我為什麼,我不告訴你。」

    就不告訴單勇也能猜到一二,每年過年的時候賢弟都這愁的得性,笑了笑沒再問,彈著煙灰道著:「好,不問,抽······理想和現實差別太大啊,本來想著畢業出來大展宏圖,誰可料到只干了點吃喝嫖賭,賢弟,我和雷大鵬就這樣了,你不至於也鬱鬱不得志?」

    「咱們仨甚至咱們全校畢業生,也只有雷哥幸福快樂,難道你志得意滿?」司慕賢反問道,單勇又現情況了,賢弟的眼睛比原來深遂複雜了。若論心思,單勇自認比不過這位酸賢弟,笑了笑,點點頭道:「沒錯,欲求越多,越會慾求不滿,也越會有受挫感。」

    「比我強多了,對了老大,你拉著我這個免費勞力又是拍照,又是錄像,又是收買內奸拿人的台賬,費這麼大勁就為給別人做嫁衣裳,我都有點可惜啊,那商標還是我用聰明才智給你手繪出來的,我還真沒想到有一天標的居然能到五萬。」司慕賢酸酸地道。

    「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就個數字而已,我恐怕一毛錢都拿不到。」單勇笑著道,對於一毛錢拿不到卻也不鬱悶。

    「我當然看出來了,你這是玩驅虎吞狼,不過我覺得你玩得有問題啊,兩家都是樹大根深、枝繁葉茂,而且人家本身就有合作關係,萬一賠無果,兩方還要虛於委蛇,而你可就要引火燒身了啊。」司慕賢提醒道,看來半厲練,也成熟了許多,讓單勇驚訝的是,僅憑破碎的點滴賢弟就想到自己要幹什麼,看來水平日見其漲了。

    對此單勇持無所謂的態了,笑著道著:「你看到了利害關係,這沒假,因為利害,不管是合作還是同盟,還是什麼潛規則,現狀都處一個均衡的態勢上,如果均衡,我就無隙可乘,不過你忽略了一樣打破均衡的東西······知道社會形態不管怎麼變化,都無法改變人性裡的一樣特質嗎?」

    「**。」司慕賢道,眼睛紅紅的,像閃過了什麼,或者像**。

    「對,或者再準確一點,叫貪婪。」單勇道。動著車,補充了句:「商標的得主將是一群習慣於厚顏無恥、卑鄙下作,以及通過潛規則無休止攫取的人,只要聞到了錢味,他們會瘋狂地撲上去嘶咬……黑錢都敢伸手,何況這是正大光明的事。」

    「這些特質,我聽著怎麼像說老大你自己。呵呵。」司慕賢笑道,貶損著老大。

    「沒錯,是人都會有貪心。不過至少有一點我和他們不同。」單勇沒介意,扔了煙,動著車。

    「是什麼?」司慕賢問。

    「我這樣說,雖然我的**沉淪於**,可我的靈魂仍然嚮往高尚……這詞有沒有點藝范兒?」單勇誠懇地道。司慕賢眼一直,喉頭一嗆,劇烈地咳嗽著,車走了好遠才爆一陣大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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